还有多少级台阶，他已经不知道了，他艰难地抬起腿，又一层树叶扑过来，狠狠地缠绕在他胸前，直止脖颈，也生生的把他抬起的脚压回了原地。
“呼”一团更大的树叶向他压过来，立刻就封住了他的脸和头。
影子老人感觉自己的力量和生命似乎正在一丝一毫的被压出来，它们又被菩提树叶一丝一毫的轻轻的吸吮。
“啊！”影子老人发出一声怒吼，一声不甘心的怒吼，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然后缓缓地倒下。
影子老人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却是已经来到了飞鸟塔的五层。
“吱”一声轻响，影子老人的上衣口袋里慢慢滚出一粒小小的石头，它“当”一声，就滚到了塔室的正中间。
影子老人更没想到的是，此时的飞鸟塔第五层，却是弥漫着一股诡秘的气息，墙上，依然是菩提树，却没有刻画一片叶子。
那墙上，用雕刻绘画的方式，层层叠叠密布在墙上的，是许多黑色的大鸟，它们像是菩提树上的栖息者，繁复而有序的守着自己的一小块天地。
一粒小小的陨石，在寂静而幽深的塔室，像是很轻柔的发出一点亮光。
它，亮了一下，接着，又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一点亮光，像是一道闪电，又像是一个辐射源，淡淡的光向飞鸟塔墙壁上射去。
光线一射到墙上，那塔室墙壁上的飞鸟，此时，就像是苏醒了一般，它们的眼睛，竟然一个又一个的变亮了！
“啾啾”，一只鸟慢慢转动着头，发出了声音。
“啾啾啾”，就像是发出的号角一般，一只接一只的黑色大鸟开始转动脑袋，发出高远的鸣啼！
那些鸟，一只接一只地转动脑袋，转动身躯，舒活爪子，发出一声接一声高亢的鸣啼。
它们竟然，活了！
“扑哧”，一只鸟脱离了墙壁，飞了下来。
“扑哧，扑哧”，一只接一只的黑色的大鸟，它们从墙壁上飞下来，它们在拥挤的塔室里飞舞、盘旋，然后慢慢的停下来，聚集到塔室的正中间，一圈又一圈，紧紧围着塔室中间那颗发着微弱光线的橄榄绿石头。
黑色大鸟的眼睛，全部都紧紧盯着那颗石头，一动不动。
盯着石头的还有影子老人的眼睛！
在大鸟从墙上飞下来，一层一层向塔室中心聚集的时候，几只大鸟踩在影子老人的头上，脸上，甚至还啄了一下他的耳朵。
影子老人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清醒过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都死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大鸟，诡异的大鸟，它们发出的声音很奇怪，它们飞翔的样子也很怪异，甚至是它们的眼神都透出一股怪异的气息。
顺着大鸟们的眼神，影子老人终于发现了塔室中心的那块石头。
那不正是我的石头吗！那是我的陨石，橄榄陨！
那可是我今天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啊！
影子老人忘记了自己刚刚从死神怀抱里跑出来的欣喜，他一下子着急起来，他的眼睛不停的转动，心里也在不停地盘算，怎么样才能从层层叠叠的大鸟盯着的塔室中心抢回自己的橄榄陨。
下一刻，黑色鸟群们的奇怪举动让影子老人惊呆了！
它们，它们竟然在啄食橄榄陨石上发出来的淡淡的光！
不能！不能让它们把宝贝吃了！影子老人愤怒了，他来不及多想，只是使出全身的力量，猛地把手中的软剑投了出去。
“当”一声，软剑划出一道曲线，从鸟群上空翻过，落在了陨石旁边。
软剑的骚扰一下子引起了鸟群的骚动，几只黑色大鸟“扑腾扑腾”飞起来，就要向影子老人扑过来。
这个时候，影子老人发动了。
几乎是刹那之间，影子老人扑向塔室的中间，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地上的橄榄陨石，然后就地一个打滚，爬起来就向塔室的楼梯冲去。
光影消失了，失去了啄食的东西，“啾啾啾”，黑色大鸟狂怒了。
它们发出“嗷嗷”的尖叫，“呼喇”一声从地上全部飞起来，扇动大大的黑色翅膀，在塔室里盘旋着，杂乱的飞舞着，然后一窝蜂般向影子老人扑去。
刚刚爬了不过五六级台阶，影子老人就感觉一股股阴冷的风向自己袭来，接着，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疼痛，黑色大鸟张开尖尖的嘴，铺天盖地的向自己啄来。
一道道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传来，“哇呀！”影子老人大叫着，他感觉这些大鸟像是将尖嘴钉在自己身上一般，穿过薄薄的衣衫，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肉里，骨头里。
影子老人顾不上身上的其他地方，只是挥舞着双手，护着自己的头，依然拼命的向前攀爬。
“只要爬上去，大鸟们就会消失！”他这样想着。
第20章 绿叶，奇妙的森林
耳际的鸟鸣象奔腾而来的瀑布，巨大的轰鸣不绝如耳，黑色大鸟疯了一般！他们向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一层一层从身后扑了过来！
脚，移动的脚，最先被大鸟盯上，它们飞过来，甚至是撞过来，翅膀扇动着旋风，张开大嘴猛烈地啄击。
影子老人瘦瘦的双脚和双腿，很快就被啄烂了，脚上的肉，也被大鸟们大口地啄食了，露出腥红的骨头！
大鸟很快啄向了影子老人的脊背，那群黑色大鸟撕开了他的衣衫，一喙一喙地凿开他的皮肉，啄击他的肋骨，甚至能从骨缝里啄到他的五脏六腑。
“呜呜”几声鸟鸣，黑色大鸟终于开始攻击他的双手和两臂，他们的尖嘴像钳子一般钳住了影子老人的双手，让他再也挥舞不起来。
影子老人己经麻木了，他已感觉不到疼痛，一点点的意志力让他支撑着没有倒下，却己是摇摇欲坠了。
向前，向前，再走几步，再爬几级，马上就到了，他不停地为自己打气，到了最后，他大声的喊出来：
“走，走，走！”喊着喊着，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喊了。
“我能爬上去吗？”影子老人脑海里闪出第一个问题。
“我会被吃掉吗？会被啄食得皮毛都不存吗？”在倒地的那一刻，影子老人脑海里闪出第二个问题，他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他只是用最后的意识喃喃自问。
“他为什么不停地爬着，又跌到，他一个武林高手，爬个飞鸟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他能爬上去吗？”躲在树缝间的孜云，一眼不眨地盯着遥远的飞鸟塔，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像爆米花一般，不停地蹦出来。
大雨滂沱里，躲在狭小的树缝中，嗅着树洞里动物粪便和腐烂树叶的混合味道，眼里看到的却是不断出现的一幕一幕奇怪的景象。
就在刚才，她看到高墙上一个奇怪的黑衣老人，看到两个人影被人救起，看到两个人从高墙跳进飞鸟塔，看到小妮奇怪的捂着眼睛大叫，看到影子老头在飞鸟塔里发疯般地跳上蹿下，她的嘴巴夸张的大张着，几乎快要脱臼了，她都没有感觉。
飞鸟塔的各个塔层，孜云都轻松地爬过，里面有旧物件，也有新创意，特别是菩提树的画，孜云很喜欢。也就是在菩提树的指引中，孜云找到了现在在她怀里的宝贝。
可是，这个影子老头，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能爬上去吗？”孜云不觉问出了声，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已经爬上去了，但是，”突然，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下了孜云一大跳，她不由得尽力往树缝里面躲去。
“但是，他已经死了！”这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完了这句话，然后才对张皇失措的孜云说，“小姑娘，别害怕，我不是界蓬人！”
孜云慌张的抬起头，他看见，就在她隐藏的树缝的上面，一个黑色的身影耸在那里，好像已经很久了。
“您，您是，”孜云再次看了一眼，终于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让自己有点愤恨的围墙上的人。
“是你，救起了那两个狠毒的坏人？”孜云依然是狠狠的质问，“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对飞鸟塔图谋不轨？难道你没看到他们撞死了黑色大象？你，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是我存了妇人之仁，我不该救他们！”老人默默听完孜云渲泄的努火，有些歉疚地说，“小姑娘太可怜了，我明明闻到他们身上血腥味重，还是忍不住救了他们，因为，我当时想起了自己的孙女！”
“那个老头，简单就是个疯子，是个丧心病狂！”孜云忍了忍，没有将公交车上做遭遇讲出来，今天一天的经历，无疑对她上了一堂江湖风险课，波澜不惊的城市里，处处充满了狂风暴雨，任是一个小小的野丫头，稍微的大意，便卷入江湖是非当中！
“你是从画山来的吧！你姓灯？”老人突然的问话，让孜云刹那间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是来自画山！”孜云有些结巴地说，“我从山城来，土生土长的山城人，我叫孜云。”
“你若不是画山来的？进了塔，怎么会全身而退？”老人貌似很疑惑，他不由得把撑着的伞打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孜云。
“您是说，这飞鸟塔有玄机？一般人还进不去！我竟然能进去！”孜云这时有点好奇了，莫非我是什么神功的体质，或是什么古老神龙火凰的血脉？一想到这个，她转着头自己把自己又重新审视和打量了一番。
黑色老人皱了皱眉头，冲孜云招了招手，“小姑娘，你别窝在那个狗屎洞了，出来吧！”
“狗屎洞！”孜云几乎要尖叫出来，她连蹦带跳地从树缝里窜出来，“你说那是狗洞？”
“飞鸟塔你都不怕，你竟然怕一个狗洞！”孙老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刚才上塔，可曾看到奇怪的景象？可有经历过什么灵异的事情吗？”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孜云扬起头，立刻就否认了，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在飞鸟塔上找到的东西。
“哦，那你刚才看到塔上的人在干嘛？你怎么知道他在爬飞鸟塔？”孙老头开始对眼前这个女娃感兴趣起来，“据我看，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大的暴雨，你是看不清塔里的情形的！”
“我也只是模模糊糊着见，那个疯老头在塔里面发疯，就像跟人搏斗一般，他一定是出臆症了！”孜云也觉得奇怪，这么远的距离，她竞然能在雨中看到塔里的人影。
“你！你没看到其他的呀！”孙老头恍然大悟，但又有些失望，这个女娃就是个视力稍微好一点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是从画山来的。
孜云见黑衣老头不停地摇头，不由得再次看了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莫非他刚才看到了我？看到了什么？刚沉下心底的石头不由得慢慢上浮起来，“老人家，是不是我眼拙呀？看不到高手们的功夫细节！您教教我吗？”
一听这话，孙老头更是哭笑不得，他刚想开口广讽刺挖苦一句，看了一眼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不觉忍住了话，他叹口气，对孜云说，“小姑娘，你过来！”
“老爷子，您愿意教我啦？”孜云喜滋滋地走到孙老头面前。
孙老头笑了笑，“我从来不收徒弟，更别说是女弟子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片树叶，递给孜云，“给，把它戴眼晴上！然后再看那塔！”
孜云将信将疑地接过树叶，这是两片鲜嫩的树叶，水滴一样的形态，叶脉很清晰，更想是两颗绿色的心，看起来很是漂亮啊！
按照老人说的，孜云将树叶贴在自己的眼睛上，一丝温凉的感觉，像触电一般，瞬间传到身体各处，孜云忍不住闭上眼睛惬意的吸了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孜云不由得惊呆了！
眼前，弥漫的是一望无际的无限绿色！
一片茂密的森林，高耸入云的枝蔓，枝蔓上，是一片接一片的心形的树叶，叶柄向上，碧绿欲滴的就想一滴滴绿色的水珠。
藤蔓从粗大的树桩延伸出来，那树桩，爬满了青绿色的苔藓，厚厚的苔藓，竟也是绿得青亮！
树下是草，青草闪着油绿的光，草边是潭。
那潭里的水，竟然也是油绿绿的！
只有大树围裹的高塔，它不是绿色的，却是透明的！
那些砖是透明的，那些摆设是透明的，就连那塔尖，都象一块明净的蓝田玉！
只有塔前的两只浮雕，一鸟一象，依然是青黑的色泽，显露出别样的肃穆！
这个时候，再看那在塔里疯狂样子的界蓬老人影子，此刻，己是扑倒在飞鸟塔六层的地面上，他的身上，密密匝匝地攀附着一只又一只黑色的大鸟，它们长长的嘴喙正死死盯在老人浑身各个地方！
下一刻，孜云不由得惊恐起来！
那些鸟！
那些鸟竟然不停地啄食界蓬老人影子身上的皮肉，一口接一口，一只又一只，它们很快啄干净一块骨头上的皮和肉，又从骨头缝里，扯出他的肠、胃和心、肺，将它们一块一块地啄食干净！
天哪！就在孜云的眼前，一个鲜活的躯体，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具被啄食得没有一丝血肉和筋脉的骨架！
除了，除了那个惨白的，大张着嘴的痛苦的脑袋，以及脑袋上的白色头发！
“倒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惨烈？”孜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她很想知道影子老人刚刚进塔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更奇妙的一幕出现了，意识里的飞鸟塔像是明白了她的诉求一般，竟然像倒带一样从影子老人带着小妮走进飞鸟塔的时刻，开始展现所有的过程！
“他们进了塔，小妮竞然被大鸟啄伤了！他象我一样在第一层找东西，他进了第二层，第三层，他被挡住了！”
孜云一边看，一边大声地喊着，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紧张，一会儿疑惑！
“看完了，你还埋怨我吗，小姑娘？”孙老头似笑非笑地问。
“老爷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呀！”孜云道了一句歉，眼睛依然盯着飞鸟塔，下一刻，塔里的一幕让她不由得“咦”了一声。
“他，他把橄榄陨，吞了！”孜云惊叫起来。
第21章 嘱托，消失的字迹
“什么！”孙老头惊诧地望过去。
“大爷，您看，他的头！好像，鸟群没有啄食他的头！”孜云指着飞鸟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