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龙芷羽和婆婆对看，就是这种诡异的感觉。
明明是同龄人，对方却已经蓬头乱发，皮肤松弛皱纹多多，就是路边阿姑阿婆的存在。
她还扎个羊角辫儿……
想到这里，只好谄媚再笑得深刻几分。
玛德，当空姐十几年都没笑得这么低三下四。
实在是兵种相克呀。
克得龙芷羽心头七上八下的忐忑，啥都不敢说。
赵德柱更忐忑，频频看后视镜：“妈！我真心喜欢小羽，这辈子就认定是她了，本来我想你跟爸不好接受，那就不用心烦，我们也不回去打扰你们，既然现在遇上了，那也就顺其自然，你看孙女也有了，爸，你不给孙女点见面礼？”
他爸就提起那个庆祝存款破十亿元合作社的买菜口袋，犹豫下，抓了几扎钞票扭身递过去前，还是碰了下赵妈妈：“老婆子……”
赵妈妈瞬间暴怒，咩呀咩的温柔大骂！
529、智商不够，热情来凑
以赵德柱粤语十级的水平，当然听得出他妈骂的就是最烦你这么叫！
咦……上辈子三十几年都没听他妈这样抱怨过老豆。
赵爸也惊讶得合不拢嘴，乡下婆娘不都是这么叫吗？
没好气的赵妈妈，等回了家。
走进那个到处都是水泥墙的联排别墅里，皱紧眉头环顾“贫穷”的家里，再看满脸讨好笑容，局促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儿媳”和“孙女”！
明显有七窍生烟的怒火值在蓬勃。
连龙芷羽都忍不住代入，要是娜娜以后找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婿回来，赵德柱会不会把对方暴打成熊猫。
赵爸是不自在的把头扭来扭去，这“儿媳”简直艳光四射得都不方便看！
还是低头抽烟，娜娜连忙又勤快的跳起来找烟灰缸。
实在是家里没有人抽烟。
空荡荡的客厅里有点安静。
赵德柱反而轻松了，有点耍赖的坐在老婆身边，瘫坐，随便爹妈怎么处理。
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先摆出来。
上一世三十多年他都是这种态度。
龙芷羽完全豁出去，静静的笑着面对婆婆。
左手轻轻放在赵德柱膝盖上，保持自己端正无暇的坐姿，双腿都是千锤百炼过的半屈侧靠，要多优雅有多优雅。
可能这种在航班上能够给予旅客最大安心的职业姿态。
让一直在深呼吸的赵妈妈神奇平复下来，艰难的用普通话开口：“德仔……喜欢你，我也就喜欢你吧。”
不知道她这个艰难，是语言上的艰难，还是心气上的艰难。
反正感觉一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赵家对儿子的溺爱之情终究还是压过了一切。
赵爸还起身给儿子丢了根香烟表示庆祝。
忙乱接住的赵德柱实名吃惊！
真的，他爸妈极为传统，算是典型的那种老思维乡下人。
粤东好多地方都保留了严谨的传统习惯。
毕竟相比战乱往复多年的北方、华东、华中甚至西南地区，粤东受到冲击最少，保留最完整。
在心目中，爸妈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会暴跳如雷，不至于会打自己，骂是少不了的。
却没想到，高高举起轻言细语就过了？
龙芷羽也吃惊，但她应对得体：“谢谢妈，谢谢爸，的确我今年就要满三十七岁了……”
赵妈妈终于忍不住爆发，转头再次咩呀咩的骂赵爸。
刚叼了一支香烟的赵爸简直莫名其妙。
这回赵德柱敢偷偷翻译了：“骂我爸让她吃苦辛劳，才变得这么老……卧槽，我妈……”
他没敢说他妈只比龙芷羽大两三岁！
怪不得这么烦躁。
凭什么人家就能保养得这么好。
家里是没钱还是女人没地位？
赵妈妈莫名愤怒了。
可能不比较还不觉得，现在简直委屈。
哪个女人还不爱美？
从小被当成村姑，就直到村婆。
谁的一辈子还不是一辈子，凭什么就这么惨？
赵爸简直平地里挨了一记五雷轰，我做错了什么？
被骂得烟都叼不住。
倔强的几率头发都耷拉下来。
还好院子里的黑娃听见了平日里没听过的声音吵闹，不满的咆哮一声……
提醒饿了！
赵德柱才想起来，哎呀，一家人都没吃饭，赶紧给女儿递眼色，做个刨饭的动作。
娜娜聪明的跳起来跑厨房：“那我就……还是，还是我到校门口去端几个菜吧？”
得了老爸眼神，就出门牵了黑娃的铁链跑掉。
宁愿跟猛兽在一起，也不坐在那修罗堂里。
跟公公婆婆相处的场面太吓人了。
女高中生幼小的心灵跟随她妈受到了恐吓。
龙芷羽还是有担当，没有在这个时候趁机跟女儿跑掉。
反而从沙发边的边几抽屉里找出张面膜，尽量带着职业笑容：“其实这会儿还来得及保养修复皮肤，您看您有鱼尾纹和法令纹，这都是可以消除的……”
赵德柱从没想过他妈还有害羞的时候！
活见鬼……哦，呸呸呸！
反正他爸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准确的说是娇羞的赵妈妈……
赵德柱忽然有点愧疚，妈妈也曾是个小姑娘啊，妈妈肯定也有爱美的时候，不，准确的说妈妈也会爱美。
只是为了家庭，就放弃了爱美。
连忙怂恿：“上楼，上楼，给我妈好好讲解下怎么用你那些修复液、神仙水啥的……”
龙芷羽赶紧邀请。
赵妈妈就不会有儿媳妇那种口嫌体正直，三步并作两步的呼啸上楼。
剩下客厅的父子俩都长出口气。
长久的沉默以后，赵爸还是拿过那个买菜袋子：“这房子都没装修，你没钱花呀，这里先拿五十万给你，还要多少钱？听说我们那边要修高铁，在规划线路，说不定又要拆迁了，你不用急，钱自然会……”
赵德柱温暖的跳过去坐老爸身边搂肩膀：“这叫风格，是我老婆喜欢的风格，我有钱，去年刚买了两栋楼，明天带你去看我的楼。”
赵爸还是不习惯：“你老婆……唉……”
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抱怨找个这么大年纪，还是感叹这么漂亮。
估计兼而有之吧，总之就是一言难尽的那种，他又不善言辞。
楼不楼的不重要，家里不是有那么多楼？
赵德柱乐得哈哈大笑，是嘛，父母都认可了龙姐姐，天底下还有什么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呢？
看着愁眉不展的父亲，赵德柱赶紧凑上去献宝：“我有个女儿。”
赵爸头都不想抬：“看见了。”
赵德柱再神秘点：“八月底生的，九斤八两。”
这下震得赵爸烟头都掉了！
猛然间满面红光：“真的？”
赵德柱谄笑：“十足真金的真，明天，明天带你去看……”
因为赵爸已经跳起来，要往楼上冲，闻言诧异：“不在这里？在哪里？”
赵德柱尽量言简意赅：“我跟小羽结婚前，跟其他女人生的，我们以非婚姻状态抚养这个孩子，跟她，所以这个孩子不姓赵。”
天啊……
对于赵爸来说，儿媳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孙女居然不能姓赵，这就触及到逆鳞了。
之前被老婆骂不还口的姿态，马上要爆发，气得发抖那种：“什么？”
仰头就咩呀咩的叫老婆！
赵妈妈不耐烦的咩呀咩的叫他滚蛋。
赵德柱赶紧拉了老爸出门，化妆保养时候的女人怎么能惹呢。
不要命了差不多：“我打个电话问问。”
奚莲颖对甲方还不耐烦：“我在做方案，忙得很！”
赵德柱卑躬屈膝：“看看，就看看，今天白天我在别处忙，没看见哈妹。”
奚嘻哈哈现在已经被赵德柱简称哈妹了。
哈妹她妈犹豫下：“快七点了，我今天……算了算了，正好我晚上要去凤嘴崖，可能要加班到很晚，你记住那边要完工了，宋老板那你不是有什么协议吗？孩子今晚就送你那边，你照顾下。”
赵德柱千恩万谢。
赵爸简直纳闷，自家女儿还需要这样低三下四才能见到么。
赵德柱简单解释了下，是还没结婚恋爱前，一不小心的结果，人家要独立抚养孩子，自己也没办法，总之不让孩子吃亏就是。
父子俩蹲在宅子外面，入住率还是低，老徐又扎根片场，这一条巷子都没人。
老赵不习惯：“冷冷清清没意思呀，以前你都那么喜欢热闹的。”
小赵反省：“可以前那种生活过下去，我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爸，我长大了。”
老赵还是一脸的溺爱：“在家才是宝，出来打拼干什么啦，家里喝茶煲汤不舒坦吗？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收租。”
也许在溺爱的父母看来，孩子永远都是躲在羽翼下的孩子。
赵德柱慢慢摇头，他已经明白打拼的意义了。
这时候宅子外面对那片连绵起伏如绿毯的球道上，远远的已经看见娜娜提着菜包塑料袋往回赶，黑娃的背上还褡裢着左右两包！
只要不暴躁，身强体壮的黑娃还是能充当半个劳力，成了娜娜出门的好帮手。
结果赵德柱刚看见站起来，体力有余智商欠费的黑娃，就以为赵德柱是在召唤它，远远的完全忽略掉身上褡裢的菜肴，猛的欢腾飞奔，差点把后面拉着链子的娜娜拉成天上的风筝了！
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松开皮拉手，任由长啸的黑娃，甩着满嘴口水，在逐渐降临的夜幕中，像个黢黑的大煤球那样飞奔向赵德柱。
好不容易站稳自己的少女，只能无奈低头捡地上散落的菜肴包。
智商不够，真的很不靠谱啊。
530、是的，你们都是共犯
赵妈妈也觉得水泥墙的房屋好简陋。
走进儿子和儿媳的大卧室也觉得真是心酸。
就一张大床，七八米长的通栏窗前一条同样长的台板，仅此而已。
连电视啥的都没有。
都不知道该骂儿媳还是劝儿媳，宝贝儿子怎么能过这种穷日子。
好在龙芷羽不强求长辈有同样的审美标准。
赶紧掀开台板。
只是那长长台板中的一段，不到一米宽。
掀起来就是两边有柔光灯板的化妆镜。
台板下的储物空间，更是摆满了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各种化妆保养用品！
早就有前辈说过，美貌都是用钱堆出来的，不然再天生丽质也就那么两天的保质期。
一边笑着解释：“我在回来打理这间高职学院以前，做了十五年的空乘，习惯了什么地方都看起来格外整洁干净，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得收拾到储物空间里，婆婆……你其实可以先试着用这个修补，真的，保养是个一辈子的情绪调养……”
当婆婆的就不敢说话了，因为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女年代。
这哪里是找了个儿媳妇，分明是找了个姐妹嘛。
大气都不敢出的看镜子里面自己起变化。
哦，论到化妆这门邪术，整个东北东南亚地区都学到不少精髓的龙芷羽，还真是个高手。
一时间，婆媳关系迅速进展到举案齐眉的和谐地步。
直到听见楼下狂叫。
老赵看见那狂奔过的大煤球，第一反应就是展开手挡在儿子身前！
甭管他怎么没文化，没地位，也没见识。
他就是把儿子当成宝。
赵德柱觉得自己就是武状元苏乞儿里面那个败家子，就是从遇见自己的如霜姑娘开始奋发努力。
可怎么都掩盖不住那份父子情。
现在自己长大成人，就该报答父母了。
伸手搂住父亲的肩膀，赶紧劝：“没事，没事……”
轰的下，就被呼啸而至的黑娃扑翻在地。好在这端头别墅外面就是草坪，赵德柱跟黑娃更是没少嬉闹。
讨好老婆女儿看热闹的绝技呢。
抱着在草坪上打滚，让后面吃力提着几大包过来的娜娜都笑不停。
唯有赵爸蹦来跳去的在旁边着急，又不敢下力拉扯，深怕惹毛了这野兽般的毛茸茸。
只能咩呀咩的使劲叫老婆子啊。
赵妈妈正在屏息凝神的经历人生大事，真的，在她前面近四十年人生里面，就没有人告诉过她要做一个独立自信又美丽的女人，也没人可交流。
可看着化妆镜里面那个脱胎换骨般的自己，龙芷羽这招宠婆秘术算是杀到心坎里了。
第一次见面就在婆婆头上脸上作威作福，她也蛮享受这种素人大改变的成就感。
就楼下男人叫声烦。
赵妈妈好不容易等儿媳妇掉头换施工工具，才猛的跳起来推开窗户探头咩呀咩的大骂。
仰头的赵爸呆若木鸡！
这美女谁呀！
声音咋听着这么熟悉呢？
赵妈妈超级满意老头子的反应，娇哼一声关上窗。
赵爸差点没被全身鸡皮疙瘩冷死在现场。
赵德柱搂着黑娃也瞥见了，哈哈大笑：“老豆，就待在江州生活吧，挺不错的。”
赵爸爸严词拒绝：“春节过了回去还要收租，听说还要拆迁……”
但他的信誓旦旦，在看见商务车带来孙女之后土崩瓦解。
甚至连对儿子的态度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是和爸妈相处三十多年来的赵德柱，从未见过的。
上一世他也没有过孩子啊。
那个给奚欢当保镖的体育生连素贞推开车门，保姆把孩子抱着下车来的时候。
赵爸爸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调整成了慈祥模式，比之前龙芷羽还要谄媚的笑容立刻浮现在脸上，手足无措的先对着小不点各种做鬼脸，又情不自禁的摸身上想给孙女点什么。
站在边上的娜娜撇嘴，好在她爸搂住肩膀安慰：“不要理他，老人家是这样的！”
他好歹天天盘小女儿，已经有点审美疲劳。
结果刚才还愿意为儿子挡野兽的老豆，突然回头：“滚！快点去把狗拴好，吓到孩子怎么办？”
赵德柱和娜娜只好一起翻白眼，把莫名其妙的黑娃拉回后院拴上。
但不得不承认，自从黑娃搬回家里，连龙芷羽都觉得安心多了，稍有生人靠近，光是听见黑娃那低沉的咆哮声都胆战心惊。
赵爸爸欢喜得一个劲对着楼上喊老婆子。
这回赵妈妈憋着火儿跳起来刚骂出口一个字，就看见满脸谄笑的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