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
沈歆瑶的精神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脸色略有些苍白。慕云深调慢了点滴频率,温声问:“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沈歆瑶点了点头:“好多了。云深,对不起,害你连夜赶了回来。”
她知道每年六月份,慕云深都要回c市祭奠亲人,而且一待便是一周,这次却因为她的事情,两天就赶了回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慕云深闻言,拧眉微微不悦,“画展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把造谣者揪出来。沈家暂时不要参与进来,不然难免会有以权压人之嫌,对你的名誉不好。”
沈歆瑶心里一甜,笑道:“都听你的。”
慕云深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开口:“不过瑶瑶,所谓无风不起浪,为什么会有人无缘无故跑出来说你窃取他人成果?”
他说罢,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沈歆瑶脸上。
沈歆瑶心间的暖意顿凉,她有些颓败地看着慕云深,“云深,连你也相信我是那种人吗?”
慕云深摇头:“你多想了,我只想了解前因后果,好摸清造谣者的目的,并没有其他意思。”
沈歆瑶咬了咬唇,眼神很坚定:“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嗯。”慕云深眼底有暗光掠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他对沈歆瑶说:“我会处理这件事,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慕云深从沈歆瑶病房走出,冯清迎了上来,轻声道:“慕总,看来沈小姐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慕云深颔首,睇了病房一眼,率先迈出了脚步:“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沈家在查陆小姐的事情。”
“谁在查?”
“沈锦文。”
慕云深眉心一拧:“阻止他。”
058章 承诺,锥心刺骨
七年前,陆初随着陆星愿转学s市某所重点高中,次年她因为母亲缘故,放弃了去c大的想法,以高分考进s大艺术学院学习。
之所以选s大,是因为这里每年大二都输送几名优秀学子前往美国学习,陆初因为成绩优异,毫不意外拿下其中一个名额,但不久的一场意外毁了她的右手,无法再继续画画,名额因此拱手让人。
陆初大受打击,颓废半年后从s大休学,重新参加高考,在s市一座普通大学用两年半时间修习完全部课程,再次考取了s大金融系的研究生。
她费了这么大的努力回归s大,只不过是因为s大金融专业的研究生有两年时间是在美国交换学习,而且交换大学刚好在苏暮所在的那个城市。
母亲说得对,她是个偏执的人,偏执到用七年的时间去实现一个承诺,她废了多大的力气,得知真相的时候便有多锥心刺骨。
数月前,她得知苏暮死于非命,她所做的努力毫无意义,在母亲过世在那一刻她终于万念俱灰,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雨水沁入后脖颈,凉入骨髓,乌蒙蒙的天空又飘起雨来。
s市的梅雨天气,有些烦人。
陆初抹了抹脸,看着眼前的艺术大楼,竟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她调转脚尖,刚打算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雅恩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男人替他打着伞,应该是他的私人助理。
陆初脚步微滞:“江先生。”
雅恩瞥了眼她淋湿的肩头,淡淡道:“在我印象里,似乎每次见到陆小姐,你都有些狼狈?”
他的话语并无嘲讽之意,纯属是在陈述事实,陆初却有些尴尬,“我路过而已。”
“据我所知,陆小姐并不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去宿舍或是校门口,无论哪条路都和这里有一定的偏差,陆小姐每次都路过未免有点巧?”
每次?
陆初陡然想起上次梁生的事情,朝他致谢:“上次那个调色板是江先生你扔的吧,谢谢您。”
雅恩没有否认,“前几天,我在往年优秀学员作品看到一幅很出色的国画作品,署名陆初,那个陆初就是陆小姐你吧?”
陆初闻言,脸色略微僵硬后才深吸一口气道:“是我。”
她顿了顿又道:“江先生,我之前说过没学过画画,并没有骗你,那是因为……”
“那和我无关。”雅恩目光很冷淡,他看着陆初:“既然你擅长国画,那对国画的赏析应该也有独到见解?”
陆初想说不,但在他逼人的目光下,终究是阖了阖眸:“略懂一些。”
雅恩点了点头,“正好,我有个朋友长辈要过寿,托我挑幅国画。但我对国画的造诣不深,今天正好有场美术精品拍卖会,有好几幅大师佳作,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去挑一幅?”
陆初微诧:“现在?”
“嗯,就当帮我个忙。”
陆初想了想,道:“不,就当还你当初送我去医院,又泼了梁生一身颜料的人情。”
雅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成交。不过去拍卖会的话,你这身衣服可不行。”
059章 紧张,你真幽默
雅恩之所以提到着装问题,是因为这是一场和酒会结合性质的拍卖会,来人皆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其中还有拍品画家,陆初之前的一身学生装扮确实有些违和。
雅恩瞥了眼陆初,淡声问:“不习惯?”
陆初答:“是有些不习惯,但不算太糟糕。”
雅恩视线从她捏着微白的手指上掠过,他敲了敲轮椅扶手,微微一笑:“不必紧张,你现在是我的助手,话我来说,你只需要做点苦力就行。”
这是陆初第一次见雅恩笑,只觉得有几分出尘之感,虽然他笑意很淡,但已经难得温和。
陆初心中紧张顿释,亦是笑道:“江先生,你真幽默。”
所谓苦力,是指替他推轮椅。
雅恩不置可否,他瞥了眼不远处那道人影,几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慕云深与雅恩点头示意,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助手身上,瞳孔微微一缩。
“云深,你怎么了?”沈歆瑶察觉到慕云深的异常,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慕云深已经及时收回了目光,她一无所获。
“没事。”慕云深啜了口红酒,开口的语气微带责备:“瑶瑶,你身体还没好,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了。”
按医生嘱咐,沈歆瑶此刻还应留院观察。
沈歆瑶被责备,并没有生气:“爸爸生日快到了,我想亲自给他挑幅画当礼物。”
“你想要哪幅,跟我说下,我帮你拍下来就是。”“我知道你会帮我,但你又不懂画!”沈歆瑶娇嗔一声,温柔可人,“我不想让你花冤枉钱。”
沈欣瑶明白,若她说想要,慕云深定会高价给她拍下拍品,这两年,但凡她提过的要求,慕云深无一不满足,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程度,唯独在感情上,总是若即若离,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甚至在当初她单方面公布二人恋情的时候,他缄默不语,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月前的访谈,主持人之所以那么大胆,是因为她悄悄做了暗示,慕云深回答那四个字在局外人看来意味深长,但在沈歆瑶眼里,顺其自然等于遥遥无期。
慕云深手指在杯沿点了点,说:“礼物重在心意,我这两年得益沈家许多,沈总过寿,我略表心意也是应该的。”
“嗯。”沈歆瑶垂了垂眸,掩饰住心底的怅然,抬头时已经恢复常态,她挽住慕云深:“云深,我看到几位叔伯,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慕云深颔首,目光掠过原来陆初所在之处,后者已不在原地。
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雅恩示意陆初先吃点东西后,扭头与几名书画家交谈。
餐桌上给客人准备了不少食物,陆初刚打算取食,手腕被人握住,她抬手看见是慕云深,愣了下:“是你?”
“这些东西太腻,你吃不得。”慕云深淡淡说完,随手取了块蛋糕递给她:“吃这个。”
他没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却只是递了蛋糕给她,这样的动作未免让人狐疑。
慕云深并不在乎陆初的打量,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黑色礼服裙上。
除却一段皎白的脖颈,不该露的地方都没露。
挺好。
060章 别动,一会就好
慕云深的视线在陆初空荡荡的脖子处停留片刻后,视线重新落回她脸上,终于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初将他递来的蛋糕放在一旁,又取了块新的蛋糕,看了眼雅恩的方向,淡淡道:“我是陪江先生来的,江先生的朋友拜托他给过寿的长辈带幅画,而我正好略懂些国画。”
慕云深看着她动作,语气微沉:“你最近跟江先生很熟?
陆初皱了皱眉,“江先生帮过我,我帮他挑画还人情而已。”
她说到此处,忽然想到自己并没必与慕云深解释:“慕云深,这是我的私事。”
慕云深挑眉,低头啜了口酒,视线若有若无掠过她身上的礼服裙,语气淡淡的,却有些意味不明:“你帮江先生挑画,也算是他今天的女伴,但他对你这个女伴,未免有点不上心。”
陆初莫名其妙。
慕云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突然放下杯子欺近她,陆初下意识地端着餐盘想要往后退,却被慕云深先一步按住了肩膀,“别乱动,一会就好。”
“慕云深,你……”
陆初只觉得脖子一凉,慕云深双手绕到了她的颈后,薄而热的鼻息铺洒在她的耳畔,惹得她浑身僵硬。
男人高大的身躯足以将陆初的视线和宴会厅的人隔绝,她被困守在他的双臂间,清冽的男士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钻入鼻尖,偌大的宴会厅似乎只剩下她和慕云深两人,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似才过了几秒钟,等慕云深终于后退些许,陆初拿着餐盘的手几乎僵硬了。
“这样,挺好。”慕云深重新执起酒杯,盯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陆初垂眸看向胸前多出的那枚蓝宝石吊坠,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片许,她想起这是之前她还给慕云深的那条。
胸前蓦地有些烫,陆初放下餐盘,伸手想去解项链,耳边慕云深的声音幽幽传来,“阿初,那边有几个人正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你若现在把项链取下来给我,难免会惹人想入非非。”
陆初闻言,动作一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几个人正往这边看,目光饱含探究。
她脸色微微一变,但最终还是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今天她是来帮雅恩选画的,不想因为慕云深节外生枝。
陆初低低道:“我待会还你。”
慕云深但笑不语,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云深,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一道轻柔的声音插入,沈歆瑶走来,看见慕云深对面还站着陆初时,神色震惊。
慕云深沉眸,望向沈歆瑶,开口的语气仍旧温和:“找我?”
沈歆瑶这才从陆初脸上收回视线,道:“嗯,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慕云深点头,与沈歆瑶相携离开时,目光不曾在陆初身上多停留过一瞬。
倒是沈歆瑶,回头望了好几眼。
“我们也过去吧。”雅恩不知何时出现在陆初身侧,他睇了眼她脖子上多出的那条蓝宝吊坠,淡淡道:“戴着吧,确实不错。”
061章 放弃,有舍有得
陆初讪讪一笑,伸手将项链取下放好:“走吧。”
雅恩见状不再说什么。
“有目标了?”雅恩一边翻着图册一边问陆初。
“拍品里有幅松鹤延年图,用来给长辈祝寿,很合适。”
雅恩看着图册,点头,“确实不错,但是有人应该对此图志在必得。”
陆初诧异:“谁?”
“你认识。”
在这个拍卖场,除了雅恩之外,陆初认识的人就只有……
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慕云深和沈歆瑶那桌,微微拧眉:“他们也是为了这幅图来的?”“嗯,听说是沈小姐的父亲要过生,她父亲热衷字画,慕先生陪着她来给未来岳父挑生辰礼物。慕先生对这位沈小姐可谓宠极,看来今天我们有可能无功而返。”
陆初垂了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异常:“抱歉。”
雅恩睇了她一眼,合上画册,“不关你的事。”
开始的几幅拍品几乎没见慕云深和沈歆瑶举牌,可见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松鹤延年图。
“下一幅拍品是陆元先生的松鹤延年图,这是陆元先生存世为数不多的画作之一,极具有收藏价值。起拍价,十万。”
主持人介绍完,陆初看着台上展示的松鹤延年图,青松劲挺,白鹤长啸,一片傲然独立之姿,是幅难得一见的佳作。
陆初手指微微一颤,对身边的雅恩说:“是陆元先生的真迹,收藏价值五十万。”
陆初话落,雅恩毫不犹豫地举牌:“六十万。”
陆初震惊:“江先生,你……”
雅恩放下牌子,淡笑地看向她:“这幅画到底是不是陆元先生的真迹,恐怕这世上陆小姐你说出来的话最有说服力。”
陆初垂眸:“外公过世前,嘱咐母亲将他存世的画作义卖用于慈善,这幅松鹤延年图也是其中之一,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看到它。”
“这不奇怪,也许是原来的收藏家遇到了资金困难。”
陆初点头,雅恩的喊价远超画作的价值,愿意加价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但陆初知道,有一个人还没有出价。
果然,在主持人叫到六十万两次的时候,慕云深举起了牌子,淡声道:“一百万。”
满室哑然。
眼看雅恩就要再次举牌,陆初急忙止住他的动作:“江先生,算了吧。”
雅恩不过一个大学教师,跟慕云深这样的商人拼家底,拼不过。
“我记得我说过是替朋友拍的画,难得中意的东西,他不介意这点钱。”雅恩举起牌子,加价:“一百五十万。”
陆初嘴角微微抽搐,五十万叫做这点?
看到有人把卖价叫到一百五十万,沈歆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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