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微微一笑，然后搓搓耳朵，迫不及待地想听韩觉新专辑里的歌。
“《唱作人》比完了吧？”科恩问。
“比完了。”韩觉回答。
“你总决赛唱了什么放来听听看。”
“你今晚电视里就可以听啊，最后一期。”
“NoNoNo，网上说你最后一首是国语结合了粤语，但我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一定是做了两个版本，然后各取一半拼起来。快，现在，两版都放来让我听听，看你水平退步没有！”
“……”
张子商和小周两个人到了录音室外面的走廊，贴墙蹲下。
张子商一脸忧愁大吐苦水，觉得自己要完。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以为师父已经够严格了，我感觉在科恩那里我要疯掉……学提琴？提琴头两年拉出来的都是噪音啊……”张子商看着天花板，双眼无神地说，“我回公司试试看能不能申请到国外巡演，然后等师父回来。”
然而张子商的吐槽没有引来小周的附和。
小周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现在怎么吐槽都可以，等到开始学的时候，你一定要认真学。”
张子商扭头讶异地看着小周，怀疑自己的大师兄被谁夺舍了。
小周此时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嘻嘻哈哈，他说：“我虽然叫老板的时候一直不叫【师父】，叫【老板】，因为我还没像你那样敬过茶，我这个徒弟的名分，是死乞白赖赖过来的。我其实很羡慕你的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老板的徒弟，以为老板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所有人都不知道我。”
张子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听我说完。”小周摆了摆手，继续说：
“我一开始以为老板是没看上我，不想收我当徒弟，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不是这样的。
这一年里，老板一直把我带在边上教我写剧本，拍电影，有机会就把我往剧组里塞。
现在我马上就要去拍自己的短片。剧本一共改了十六版，老板一直在帮助我、指导我完善。短片的预算是两百万，老板一个人出的。幕后团队他也派了公司最好的班底来帮我。
我想不出比老板更负责任的师父了，除了奶奶，我也想不出比老板对我更好的人了。那一杯茶敬不敬，已经不重要了。在我心里，老板就是我一辈子的师父。
现在，有些话我这个当师兄的要跟你讲清楚。
老板的前半辈子电影也好，音乐也好，都是野路子出家，全靠自己摸索。他太知道有人指点能少走多少弯路。现在老板已经拿出了目前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资源和条件给我们学习，我们不算是很有天赋的人，老板这样也没嫌弃我们，他就算再忙，都会抽时间教我们，关注进度。老板对我们尽心尽力了，我们如果还不知足，那是要遭天谴的啊。
你也千万不要以为当老板的徒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啊。
知不知道现在有多人想拜老板为师都没有办法？我们当了老板的徒弟，外界一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如果我们拿出来的作品没有老板的一半好，那我们就是扶不起的烂泥，老板也会被贴上没有眼光的标签。
你是希望自己被当成烂泥，还是希望老板被说成没眼光？我两个都不希望。
科恩确实很严格，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到了他手下，一定会吃些苦头。到时候你可能会怀疑自己，可能会崩溃，更可能会吃不好睡不好。你不要怨恨科恩，更不要怨恨老板。
我会用我的作品告诉世人我才是老板的首徒，我希望你也用行动证明老板收你为徒不是走眼失误。所以，你到了科恩那里要好好学习，不要让老板失望，知道了吗？”
张子商沉默地点了点头，轻声说：“知道了。”
小周拍拍张子商的肩膀，站起来，进到录音室里大声喊道：“老板！子商说他肚子饿了，想吃饭！！”
“嘘嘘嘘！声音轻点！”科恩用压低了音量的怒音喊道：“你让那小子等等！”
小周充耳不闻，音量不减：“老板！子商说新专辑的歌已经放完了，你新歌那么多，再放下去要放到天黑了！子商还说，科恩是【艾都】的人，不能轻易把歌都给他听。”
音乐声渐渐停了。
但科恩是彻底怒了，他跟小周说：“你和那个混账小子说一声，他完了！”
小周：“好嘞！”
“……！”
门外，张子商一屁股滑倒。
……
……
《唱作人》的最后一期，在【金曲奖】颁奖典礼的前两天放了出来。
听腻了时下千篇一律歌曲的乐迷们，完全一片狂欢。
总决赛的舞台，所有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不少人听完里面的歌，都惋惜其中的几首歌如果能再早些出世，必然可以在【金曲奖】提名名单里占得一席。
比如姜绮不断否决自己、折磨自己、最终艰难成形的歌曲，比如一些老江湖沉淀几年的出山之作，再比如韩觉那首一歌双语的《秋意浓》。
然而大家也就替《秋意浓》惋惜一下子。因为少了《秋意浓》，也有《当爱已成往事》、《给自己的歌》、《红豆》、《再见二丁目》、《阴天》等一众口碑和销量齐飞的作品，帮韩觉夺奖。
韩觉在今年的【金曲奖】里存在感真的太强了。入围多项创作奖的提名，即便没能入围争夺【最佳男歌手】，典礼那天对准韩觉的镜头也不会少。
而颁奖典礼那天真正的宠儿，还要属有望成为最年轻歌后的章依曼。
第603章：相思之苦
“现在二比二平，两边都是二胜二负。按照规则，最后将统计四场票数的总和，来决出本季《唱作人》胜利的一方……综合四场的票数，获得较高票数的一方是……上半季唱作人组！”
电视里，主持人对着镜头大声宣布着胜利的归属。
舞台周围喷洒出金色的纸屑。
台下观众爆发出盖过背景音乐的欢呼声。
台上，歌手们对着胜利者们鼓掌，送上祝贺。
……
章依曼即便已经看过一次《唱作人》的总决赛，但第二次再看，她还是很想跟着一起欢呼。
“对不起，太用力了吗？”章依曼的头顶传来一个女声。
章依曼睁开眼，赶紧稳住身心，晃了晃敷着面膜的小脸，嘴型微动：“嗯……稍微有一点。”
“那我再轻一点。”年轻的店员温柔说完，然后用更柔和的力道，按摩起了章依曼的脖子。
章依曼闭上眼睛继续听起了电视。
明星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心理压力大，超负荷工作更是家常便饭，正常情况下皮肤通常好不到哪去。只有每年上百万上百万地用钱精心保养，才有可能出现那种年过四五十但看着还像三十岁的情况。
因为下午就要出席【金曲奖】的颁奖典礼，章依曼早上就来美容院做全身护理。
前天晚上是《唱作人》的总决赛，收视惊人，带起的话题和热度远非今年的《歌手》可以媲美。今早章依曼被带进房间做护理的时候，电视里在播总决赛的重播，店员问章依曼是想看什么台，还是关了电视，章依曼哼哼唧唧假装没听到，最后还是秦姐说就放这个台。
电视中，结果宣布以后，韩觉和同阵营的队友们在金色纸屑中拥抱相庆。
章依曼猛睁开眼，脸不动，眼动，视线竭力下瞟，目光如炬。
屏幕里姜绮欢快地拥住了韩觉，而韩觉双手虚浮，是尽量不接触的“绅士手”。
章依曼满意地哼哼一声。
此时，店员完成了工作，轻声跟章依曼说：“章老师，脖子部分已经好了。我十分钟之后再进来，有什么事你叫我。”
“好的。”章依曼应了一声。
店员悄声出门，房间里只留平躺在小床上的章依曼一人，章依曼用双手的手肘微微撑起身，看着电视。
“好烦喔，抱别人的男朋友抱那么用力。”章依曼看着王璐比姜绮还要狂野的拥抱，忍不住嘟囔起来。
秘密恋爱就是这点不好，没法大大方方对恋人宣布领土权。
章依曼重新躺倒，掏出手机，轻晃着小脚，点开了某个软件。
一番操作，进到一个页面，页面上方赫然写着——【和明星谈恋爱是一种什么体验？】
下面是几千条回答，有板有眼，有逻辑有真情实感。
章依曼点开了其中一条赞数并不算多的匿名回答：
【不请自来，我来答答看这个问题！
看了一些其他网友的回答，特别感同身受！比如不能走在街上逛、经常得眼睁睁看对方和异性接触、很久才能见一次面。
但我和大家不一样的一点就是，我和我男朋友都是圈内人。
首先约会的时间会更难安排，我们很久很久才能见上一次面，见面的时候还得特别小心。基本只能靠电话和视频维持联系，我们两个就算再忙，也坚持和对方说上一些话，哪怕只有几句，也说说彼此的生活，避免“参与不到对方的生活里”、“渐行渐远”的情况发生。
我们的生活节奏极快，每天见到大量的人，漂亮的美丽的人，还不重样。担心肯定是有的，因为对外“单身”的他很好很好，一定有大把的人追。
看着身边上成双成对的情侣会心生羡慕，一想到自己那个不能随时拥抱的恋人，心里就很容易累。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圈子里秘密恋爱很少有好结果的。
好在我们到目前为止依然最喜欢对方，两边都很用心地在维护这段感情。
加油加油！
……
3月2号补充——评论里不要再猜我是谁啦！拜托拜托~~万一真被猜中，我下次就不敢来了！
3月16号补充——有些朋友怀疑我在骗人，想让我证明……怎么可能证明给你看啊！我恋爱还要不要谈啦？一开始写这个回答本来就是偶然看到这个问题，进来发点牢骚，其实我还挺希望信的人越少越好，哈哈哈！
……
4月2号补充——你们的祝福我收到啦，谢谢大家！如果恋情公开，可能会取消匿名喔，嘿嘿嘿~
4月20号补充——呜呜呜，我好想他喔。
4月28号补充——痛苦啊痛苦！又是想男朋友的一天，哭哭！
评论里好多朋友想问我问题，可以呀，我下次来的时候挑几个回答一下。最好不要问其他明星的事喔，我不会说的。
另外大家不要点赞啦！低调低调，点了赞的朋友能把赞取消掉吗？
……
5月6号补充——先回答评论里赞数最高的问题：谁追的谁。
我先追他的。还好下手快！嘻嘻！
问题2：你们中的一个经常出现在电视里吗？你是歌手还是演员？你男朋友呢？
不要再猜我是谁啦！
问题3：异地恋每天聊天，话题不会说完吗？
这是个好问题！就我所知，好多异地情侣似乎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以前也很担心这一点，但后来我发现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太有趣啦！~~他每天都是认识世界，探索世界，所以每次只要跟我分享，聊天就基本不用费尽心思想话题，自然而然聊就能聊很久。每天都像在热恋，我真的太幸运了！（啊，写着写着我好想他啊，我要去跟他打电话了！大家下次再见！）
……
】
章依曼点开编辑功能，拉到回答的最下面，补充道：
【6月28日补充——又又又看到他跟女艺人接触了！怎么办，我想用小号曝光自己的恋情，谁来阻止我……】
然而问题刚编辑好没多久，就有网友评论。
都是鼓励章依曼自曝恋情的。
章依曼当然不肯，她本来还想在刚才补充的答案里加上【我马上就要去见他啦！】，然而想起韩觉那堪比特工的警觉性，章依曼默默删掉了后面的内容。
其实也多亏韩觉这方面对她的训练，不然章依曼也不敢写这个回答，甚至还和网友互动。
章依曼看着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异地恋＋秘密恋的心路历程，也是感慨。
原本只是发发牢骚才写的，不知不觉写了这么久，并且越写越认真，跟写日记一样。
看着通篇在喊【我好想你】的文字，章依曼没有自怨自艾，她也不觉得自己在这段恋爱里爱得更深，所以是弱势。
她相信她男朋友对她的爱不弱于她，并且也正饱尝相思的苦。
毕竟，她男朋友才刚在电视里唱了那首叫《秋意浓》的歌。
【啊~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啊~不怕我孤独，只怕你寂寞无处说离愁。】章依曼轻声唱着，唱腔和韩觉的不同，轻而弱，气声千回百转，欲断未断。
如果不是因为对外营造两边不相往来的假想，她在《唱作人》总决赛播出的当晚就想直播翻唱这首歌。
房间的门外突然有了动静，章依曼瞬间收声，双手搁在肚皮上，两只小脚的脚尖跟雨刷器一样摆动。
门开了，做护理的店员走了进来。
店员在章依曼头顶上方坐好，撕下章依曼脸上的面膜，双手涂抹着精油，说：“开始脸部护理了喔。”
章依曼睁着大眼睛，脆声道：“好的，帮我弄漂亮一点~”
店员笑着答应了：“知道的，晚上有【金曲奖】嘛，肯定漂漂亮亮。”
章依曼闭着眼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
【是晚上见男朋友啦~】
……
……
下午两点的时候，所有的护理和按摩都结束了，就连头发也做好了。
章依曼一身轻松地从美容院出来，状态调整到最佳，浑身上下写满了跃跃欲试。
秦姐按住了章依曼的肩膀，让她停止原地踏步。
秦姐说：“不要这么激动，典礼晚上才开始。”
章依曼双脚被固定住了，但双手还在前后摆动，摆得飞快。
“这才不是激动！”章依曼双手摆出残影，说：“我感觉我最近变胖了，所以要运动运动。”
秦姐抿着嘴，看了看大好的天气，决定今天不动手打人。
“不过很奇怪，偏偏感觉前面变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章依曼低头嘟囔着，同时还挺了挺胸口让秦姐确认。
秦姐气得浑身哆嗦，一掌掌拍在章依曼的背上，拍得章依曼扭着身子，缩着肩膀四处乱窜。
“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