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走！！”
吕秋儿捂了捂脸，连忙拉走李少杰。
再不拎走，真怕俩人能唠到晚上去。
……
走在办公楼中，吕秋儿忍不住有些怨念的小声说道。
“在学校……正经点，不然我严师的形象要被你败坏完了！！”
“你？严师？噗！”
“笑什么笑！！”
恼羞成怒的吕秋儿熟练的将手摸到了李少杰的腰间。
“嘶！！哎哎哎！！我知道了知道了！！”
“……哼！”
……
早课。
老师们学生们都在教室内开始上课。
走在楼道里，门外只有星星两两被拎出来罚站的学生。
满脸菜色的是迟到的，满脸贱笑的是早自习调皮的。
而没有课的吕秋儿，则是陪着李少杰，来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刘校长，您好！！”
敲了敲门，进到屋中，吕秋儿对办公室座位上，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问了声好。
中年女人抬头一看，不苟言笑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啊，是吕老师。”
“嘿嘿，刘校长，我把我老公带来了！！”
旋即，对刘校长指了指李少杰。
“这就是之前我跟您提起过的，我老公！”
刘校长赶忙站起身，与李少杰握了握手。
“幸会幸会。”
旋即，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李少杰。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李先生这么年轻，履历可简直是太厉害了。”
刘校长一开始听吕秋儿说起李少杰的时候，还没当回事。
以为……
吕秋儿只是试着给自己老公接活而已。
当时还有点不悦。
毕竟，这一次的艺术晚会很重要，怎么可以任人唯亲？
要知道，近两年，教育界对于素质教育越来越看重，对于孩子们的文艺建设上的比重也越来越多。
办合适的，优秀的文艺活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来是可以在枯燥的学习间歇中进行放松娱乐，一来就是培养孩子们文化艺术审美。
审美，是有助于树立正直优秀的三观的。
尤其是近些年来，低龄饭圈文化的膨胀，让文艺教育变得愈发重要。
这么大的事情……
……
然后，刘校长便下意识看了一眼履历。
……
密密麻麻的。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曾多次在沈音与柏林艺术学院的大型文艺晚会中，担任节目总策划及部分节目的艺术指导，多次参与重大文艺汇演幕后工作，参与过德国KS Audio公司的垂直波束宽度可变技术音响工程，并在其中担任重要职位。】
人麻了。
下意识就是两个怀疑人生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小城市沈城中遇到这么个神仙？
……吕老师厉害啊，是怎么泡到这么NB的男人的？
看着那一排排印象中只会出现在神仙身上的履历，不由得狂喜起来！！！
这是什么神仙家属？！
这不稳了？！
“来！李先生，您坐。”
刘校长矜持的微笑了一下。
“吕老师，您也坐。”
坐在沙发上，刘校长笑着拿出来一叠文件。
“李先生，您过目。”
李少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暗自赞叹。
不愧是顶尖高中的校长，一言一行代表着学校形象，稳重，礼貌，充满素质。
粗略的看一眼策划。
李少杰的眉头便开始慢慢拧了起来。
“这是……谁拟定的方案？”
“哦，这是我根据上面传达的消息，自己拟定的。”
刘校长眉头一挑。
看样子，是有问题了。
不过这样，正合乎自己的心意。
任何问题，都是越早发现越好！
李少杰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着后面看去。
皱着眉看了片刻后，李少杰微微摇头。
“这个……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但……像是对节目的一些要求，或是节目最后的评判与选拔……犯了很严重的常识性错误。”
第10章 巧妇难为一勺米之炊
李少杰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讲真。
策划案很正经，在各个部门的协调设计上，主题上，安排的都很棒。
但唯独涉及到节目策划的方向……就跟开玩笑是的。
有时候，一些领导都会犯同样的问题。
——想搞出吊炸天的演出，但不舍得花钱……
这次的策划方案，说实话，也有点内味了！！
不过，也不怪刘校长，主要还是更上面的问题。
“哦？详细说说！！”
刘校长不仅不恼，甚至眼前一亮。
不管履历如何漂亮，刘校长更想要一个真正能办事的人。
“emmm，说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刘校长。”
李少杰端正态度，进入了办公的模式。
“从您个人来看，一个优秀的演出……是形式更重要，还是艺术感更重要？”
“这……”
刘校长一愣。
“肯定是艺术感吧！！”
“错了……”
李少杰苦笑的摇了摇头，指出了其中的一条准则。
【各个节目不要注重外在形式，提倡节俭参与，不讲求华丽，切合主题，节目需具有良好的艺术效果，艺术观赏性，以及艺术美感。】
“……”
挠了挠头。
这便是外行领导与内行专业人士交流里永远的鸿沟……
“文艺节目……其实就是一种，以外在形式，去表达艺术美感的东西。”
“外在的形式反而尤为重要，只有一个节目的外在表现足够，内在的东西才可以共情，如果外在形式不去注重的话，根本没可能表达出所谓的……精神，艺术，文化等等。”
“提倡节俭是好的……可是演出效果这个东西，真的是一分钱，一分货，半点不掺水。”
李少杰的话让刘校长点了点头。
“而且，这个艺术美感……”
犹豫了片刻，李少杰抬头。
“不铺张浪费，崇尚节俭是我也支持，可是现实是……活动经费可以达到的外在形式极其有限，想要靠简单的东西表达出艺术美感，真的……”
“……或许得让孩子们在艺术上的修养达到返璞归真的程度了。”
李少杰并非是刻意抬杠，而是从专业的角度，去认真的阐述自己的想法。
在李少杰看来……
真正能做到用简单东西返璞归真的表演者，那都臻至化境了。
不说是仙儿，起码也是半仙儿。
无论是歌手，舞者，小品，相声，在外在形式的设计上，从来都没那么简单。
服装，妆容，要符合作品表达的内容，并且风格上尽量做出一些同风格的暗示，所以，专业的歌手舞者，服装从来都是订制的，哪怕是高中大学的文艺演出，在所谓【外在形式】上，也需要精挑细选许久。
最简单的例子
总不可能穿着拖鞋裤衩来钢琴表演吧。
总不能穿着骷髅头大金链子唱中国风吧。
总不能穿着旗袍玩摇滚吧。
衣服中的风格暗示，完全是与作品相关的。
而舞台的灯光，布景，乃至于伴舞，伴舞的服装。
甚至是音响效果，音量大小。
整套的体系都异常的科学严谨且繁琐。
而这，恰恰就是学生们的晚会，与专业级别晚会的最大区别！！
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的艺术节，但想要晚会质量过硬，这些事，是必须要考虑的。
刘校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吕秋儿却满脸黑线。
“老公……我觉得，你眼中的【具有艺术美感】和我们眼中的【具有艺术美感】可能不是一码事……”
自家老公啥样，吕秋儿可太了解了。
涉及到专业，艺术上的东西，简直就是细致入微。
对于作品质量上的追求，甚至到了一种有些病态的地步。
“emmmm那这样吧！！”
李少杰想了想，便问向校长。
“您可以给我一个具体的预算数字，我可以按照这个预算，将艺术节演出的一些节目策划案做出来，到时候再给您看看。”
“要说完全完美，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预算的基础上，我可以尽可能的去完善演出的细节与审核节目的细节。”
“好！”
刘校长点了点头。
李少杰的话，就很现实。
晚会的质量如何，不仅看总策划的能力，更看财力。
并非是直接给你一个假大空的指标，然后你给我做，就能做到人神鬼全都哭炸的程度。
总策划真正的实力，是在有限的预算中，尽可能的去做到最完美，最契合。
“不过，预算应该并不会太多。”
刘校长看了看手中的表格，抬头说道。
“大概也就是三万左右，而且……这已经算是拿出了很多了。”
“以前没场地的时候，在外面铺设场地的费用也不过就在五万，现在有了自己的设备，三万已经很多了。”
“……”
？
李少杰只想缓缓的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看起来似乎挺多的。
毕竟，有自己的场地与设备。
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不会花很多钱？
……
但……
十余个节目，把服装费，道具费，场景布置的费用扣一扣……
尼玛没了啊！！
没！了！啊！！
啊！！！
李少杰内心嘶吼，但外表没什么变化，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WDNM！！
三万，包服装费。
唱歌，跳舞，乐器，就算是一百个演出人员，租最便宜的衣服，一人一百。
一万块钱这就无了。
场地布置，像是基础的干冰烟雾，泡泡特效。
宣传方面的横幅、幕布景喷绘制作。
会场的布置不说多精致，起码你得有吧。
最差的也得一两千块。
如果想要质量好，起码也得来个四五千。
音乐制作，后期视频混音就算自己免费搞……
那特么还有造型费用呢？！
请两位自己包道具化妆品的造型师？
这样不仅在演出前的工作会相当的紧张，而且每人业内价格……即使是人家自带化妆品，起码也是两人包一天，一共五六千起步。
基本不用想了。
到时候就自己动手吧。
至于化妆品？
八百块钱买点大白随便刮一下就完事吧。
评优奖励，奖状。
会餐招待之类的……
演出所需要的一些道具。
舞台上的一些场景布置。
演员们后台的就餐饮水开支。
没准还得再加点眉灯，或者根据效果，再补租音箱……
好嘛！！
剩下几块钱，拿来搞啥策划？
买俩气球挂天上？
要不给第一排的校领导一人买瓶矿泉水算了。
而且只能买冰露，买百岁山或许还得自己垫。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学生的节目需要租点啥钢琴架子鼓乱七八糟的，那李少杰真就是打人的心都想有了……
真怪不得年年讲学生们的文艺晚会要有突破，要有质量，但年年都不行。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自己此时遇到的情况……
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三万的经费，还要求节目质量！
……
除去一些必要的花费，想提升节目舞美质量的音响灯光……哪还有闲钱了！？
要不我去捡点塑料瓶，自己手工做灯罩？
第11章 守护最好的甲方爸爸。
说实话，在室内搞文艺晚会……多少带点报告的性质。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起来，自己有了场地，哪怕缩减两万经费，可能都比搭建场地能多出来不少用在其他方面的经费。
但其实……
还不如以前在外面搭台子的经费富裕。
毕竟以前在外面搭建舞台，也大多都是点的一二四套餐，典中典了属于是。
一个调音台，两台舞台上的返听音箱，四台全频。
搞个差不多的台子，蹦跶不坏就完事。
……
而且按照以往比较糊弄的租法，顶多就是比室内多几列线阵音响而已……
李少杰撇了撇嘴。
三万，如何办一场优质的晚会呢？
……答案就是花两块钱买张彩票。
五百万不仅够晚会，甚至还能换个带字母的大众。
……
“行！交给我吧！！”
沉默了片刻，李少杰咬了咬牙。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但是……这个选送节目的评判标准，漏洞太大了。”
李少杰摇了摇头。
不谈经费。
单看这个评选的标准，都绝对会让音乐老师感觉无比头大。
“要知道，所谓的艺术感这玩意，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个感觉的问题，感觉到位了就是有，但这种感觉太主观了，并且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即使是专业比赛中，在艺术价值的考量上也都是偏向评委主观的。”
“每个人对不同的作品，是否喜欢，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
李少杰的话让刘校长眉头一皱，旋即忍不住点了点头。
没错！！
类似什么，表达精神，表达内容，亦或是……
是否“喜爱”，都太过于主观。
作为评判标准，不公平。
就算是大众投票也未必是好事。
就好像这次艺术节选送的节目，还是为了去市级电视台，进行相应的中学生文艺汇报，胸口碎大石谁都喜欢看，票数也肯定不少，但肯定不适合往上送。
一些比较正规的艺术类比赛，虽然也带有评委的主观情绪与偏好，但基础还是会有一个“形式”上的打分框架与标准，尽可能的公平起来。
“我觉得，要是真正公平一些，评判的标准最好还是以【作品基础的形式架构】为主，这样起码是有一个相对客观的评分框架与标准的！！”
“但毕竟是高中艺术节，需要一些正向引导与题材契合，也不能单看形式评分，所以我觉得，评分标准可以按照客观形式评分与老师主观投票的方式来进行。”
“也就是说，【抛弃思想与表达，只看作品的精彩程度与完成度】与【作品艺术感主观评价】双向并进，能更好的选出合适的作品。”
李少杰的一席话，说的刘校长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