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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俊颜吃光了稀饭，试探的说道：“姐，我看老爸最近总是揉腰，我今天去买瓶药酒回来给他擦擦吧。”
洛美姿答道：“好啊。”
洛俊颜接着说道：“药酒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你先借我100块，找零回来还给你。”
洛美姿语气也没什么变化，说道：“不是说不要学费的吗？”
洛俊颜不假思索回答道：“总要打点打点的嘛，我的零用只够坐小巴。”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默不作声。
洛美姿继续说道：“那些姑婆这次没赞助你吗？”
洛俊颜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在服务行业卖笑的，干嘛要人家赞助。”
洛美姿举起自己的手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说道：“兰姐昨晚遇到我还说，俊仔的手比她的都还要软，女孩子都不行啦。”
洛俊颜翻了白眼，气恼兰姐八婆，说道：“帮兰姐看掌纹来的，注定劳碌命。”
洛美姿横了他一眼，说道：“你背后都是这么八卦的吗？”
洛俊颜赔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会？老姐，那1百块给不给啊？大不了算利息啊。”
洛美姿摇了摇头，说道：“把碗洗干净，记得带药酒回来，去我抽屉里拿吧。”
洛俊颜一跃而起，就奔着挤在床边的小书桌而去。
洛美姿在后面喊道：“还不起就做家务抵债啊。”她看着小弟急匆匆的样子，露出些笑容，同时萦绕在心头的是对自己前途的迷茫。她不会允许自己像弟弟一样对什么感兴趣就会去尝试，毕竟她要顾忌父亲的感受，承担一家三口生存下去的重担。
TVB也就是香江第一家无线电视台，普通民众喜欢称呼为无记，总部坐落于黄大仙区的广播道，因广播道汇集了香江5家广播电视机构又被称呼为五台山。去年佳视电视台已经宣告倒闭，目前香江无线电视台仅剩TVB和丽的电视台两虎相争。
小巴从深水埗到广播道大约花了40多分钟，洛俊颜赶到TVB电视大厦新设的无线艺员训练中心门口时，报名初选刚刚开始，队伍已经排了几十人。
洛俊颜的前面是一个有点老气的青年，不时拉拉衣领，回头见到洛俊颜，显然被他柔性的容貌晃了一下。愣了两秒才伸出手，说道：“李成昌，多多关照。”
洛俊颜跟他握了握手，说道：“昌哥你好，洛俊颜，你唤我阿俊就OK。”
李成昌很健谈，说道：“马上就要截止报名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过来，今年竞争好激烈，像我这种22岁上了镜就当成32岁的人，初试只怕都很难通过。”
洛俊颜从小听过不少父母交流表演经验的总结之语，于是一脸正经的说：“怎么会？昌哥，不瞒你说，我从前到后观察了好一阵儿了才来排队。我觉得你好有风度，举手投足都一副干练沉稳的样子，偏偏又自然不做作，这一队你排第一。”说到最后还故意凑近压低了声音。
好话当然谁都爱听，李成昌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瞬间拉近，说道：“借你吉言了。阿俊，你真的是好靓仔啊，刚刚一见面我都被镇住了，前面那些女生都被你比下去了。”
洛俊颜抬起双手作镜头状，把李成昌的头框进去，神情严肃了些，说道：“昌哥，保持住这个表情。你的这个微笑好赞，一边嘴角微微向上，脸颊收得很紧，双眼平视却带一点斜视的余光，不用扮演就知道是一位阿sir啦，有正气而保持着警惕性。”
李成昌嘴上说着：“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但表情却是一直在坚持，向后面新到的一个女孩说到：“靓女，有没有带镜子借来用用”。
后面的女孩文静的站着，大大的眼睛，带着一丝西域美人的特点，娇小而带着点俏皮。她听了昌哥话，赶忙掏出镜子递给李成昌。
洛俊颜伸手跟女孩轻轻握了握手，微笑着说道：“洛俊颜，叫我阿俊。”
女孩也笑了笑，说道：“黄造时。阿俊，你学过表演的吗？刚刚听你说的好难懂。”
洛俊颜摇摇头，说道：“哪有，我就是看到什么说什么喽。就像看到你，我就觉得好像遇到了一位西域小公主，气质骗不了人的嘛。对了，你今年几岁啊？”
黄造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今年几岁？”
洛俊颜撇撇嘴，说道：“你这么机灵交不到朋友的。我63年的。”
黄造时雀跃起来，说道：“我也63年的，你生日哪天？”
洛俊颜感觉有点心虚，他生日很小，但还是回答道：“10月10号。”
黄造时轻拍着手掌，笑着说：“我9月9日，你要叫我阿姐。”
洛俊颜目瞪口呆，说道：“不会吧，你明明那么小只，做小妹才对啊。”
“两位小妹，请问一下，你们等了多久了？”后面又新到了一个青年，刚站定就问道。
话一出口，李成昌和黄造时就笑得前仰后合，新到的青年年纪明显要比他们大，哪怕不做表情，一双掉角的小眼睛也显得很凌厉。见他们大笑，耸耸肩，完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洛俊颜一脸尴尬，赶紧伸出手去，说道：“洛俊颜，叫我阿俊。”
青年显然知道哪里出错，握了握手，说道：“廖启智，幸会。我有点近视，所以刚刚，”他说道一半实在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摆着手笑断气似的说道：“不好意思，阿俊，你实在是太过与众不同。”
他还没说完，三个人一起捧腹大笑，惹得前面排对的人纷纷围观。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成熟女性走了过来，冷冷的说道：“你们4个不要影响到别人，排了队就要讲秩序，否则我会请几位离开。”
笑过的三个人赶紧规规矩矩的向她道歉，只有洛俊颜一脸无辜，说道：“阿姐，我们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而已。”
女人双臂抱胸，说道：“我的名字叫army。我刚刚看到了，你确实没有笑，那就是说你没有错，只有他们3个不守纪律喽？”
洛俊颜马上知道要被套路，赶紧鞠了一躬，说道：“army姐，我叫洛俊颜，我错了。是我引他们发笑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洛俊颜认错速度之快，认错态度之诚恳，立时惹得前面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
army姐把洛俊颜从上到下仔细审视了一遍，直接走到他跟前，双手把他半长的头发拢起来推到脑后，又左右看了看。然后单手手背在他脸上来回蹭了蹭，又捏住他的下巴，把洛俊颜的脸左扭看看右扭看看。最后皱眉想了一下，没有说话就转身离开。
洛俊颜一头雾水，看向李成昌，昌哥耸起肩，两手一摊，木然的摇了摇头。洛俊颜又转向黄造时和廖启智，廖启智目光斜上45度角，状若沉思。只有黄造时皱着眉头，楚楚动人的说道：“阿俊，army姐拢你的头发，是不是觉得你的形象太靓丽了一点？剪成短发应该会好很多吧。”
廖启智到跟前左右看看，摇摇头说道：“剪短发就更加不伦不类了，特点反而没了。”
李成昌从侧面观察，说道：“其实从侧面看，阿俊还是很有型的，脸部线条很鲜明啊。你们留意没有，刚刚army姐用手背去蹭阿俊的脸，为什么？”
黄造时想了想，说道：“会不会在检查化妆的效果？我带了粉，要不要试一试？”
两个老男人立马摆手，廖启智说道：“别管那么多了。阿俊才多大，毛还没长齐呢，再过几年绝对硬朗起来。”
李成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道：“有道理，女大十八变嘛。”
三个人又差点喷出来。
第三章 成功别走寻常路
午后，TVB附近一间小餐馆里，洛俊颜四个人围坐在一条长桌上。
廖启智和李成昌叼着烟默默的吸着，黄造时双手捧着冷饮，咬着吸管不时瞄一眼坐在对面的洛俊颜。
洛俊颜端着浇汁饭吃得正欢。
任谁也想不到4个人里，只有洛俊颜初试就被淘汰。
廖启智把烟掐灭，开口说道：“阿俊，男子汉大丈夫，鬼叫你穷顶硬上。进不得训练班再找别的出路喽，又不是只有TVB才用演员。”
黄造时赶紧点点头，说道：“那个army姐心里一定对你有偏见，一直冷冰冰的，考官都好主观的。阿俊，你不要受她们影响，再去其他家试试，一定行的。”
洛俊颜放下盘子，喝了口汽水，笑呵呵的说道：“一次见工而已嘛，我都没放在心上。这次没揽我在手里，TVB损失大过我好不好。行啦，等你们赚到钱请我吃顿大餐，好过在这里看扁我。”
李成昌也掐灭了烟，说道：“阿俊，我们4个萍水相逢，这么短的时间，互相之间就能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这是缘分。说句心里话，其实army姐那个冷面师太给你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拿我来说，这副尊容一辈子只能做配角，我自己做的也安心，很快适应在电视剧做绿叶。但你不同，如果你做了演员，别说做配角，跑龙套扮死尸都要比别人多费颜料，否则镜头扫过去观众都去注意你了。让你做主角，不说功力够不够，观众认不认可，剧本和配角全要给你定制，剧本挑花眼都未必找到合适的。难道让TVB冒着风险丢钱捧你吗？高层有契爷那可以试试喽。”
洛俊颜神情沉寂下来，看着李成昌，认真的说道：“昌哥，有没有认契爷的门路指点下？”
另外3人同时切了一声，各种眼神鄙视洛俊颜。
同一时间，训练中心办公室里，对于洛俊颜的面试结果也经过了一轮激烈的讨论。
本届训练班的总负责人董先生，是资深的舞台戏剧导演和演员。43岁的中年男士，风度儒雅，待人温厚。
董先生听取了上午面试的汇报情况和现场讨论的各方观点，并没有表态，首先向army姐说道：“army，对于一位普通的报考人员，我们没有理由开会来进行讨论，这样会耽误大家的工作。但是，我个人热衷于表演艺术，相信大家也抱有同样的热情，所以我会慎重对待每一位热爱演艺职业的新人。你作为高层指定的现场监督，你的意见对我而言至关重要。”
army姐谦逊得向董先生点头致意，说道：“董先生，各位同事。关于洛俊颜这位报考学员，我个人认为他的资质非常优秀，经过现场的面试，我们可以发现洛俊颜接受过很专业的启蒙训练，他的形体姿态，表情控制，甚至口语发声具有鲜明的舞台剧基础。我之所以否决了他的申请，只有两点原因，无线艺员训练班的招生宗旨以及香江主流观众的接受程度。简单来说，洛俊颜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融入TVB，3年还是5年？也许跑过8年的龙套，他仍然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
army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工作中不应该抱有私人的态度，但我要承认，我很喜欢这个男孩子，所以我给他的建议是努力去找到适应你的舞台而不是留在这里。如果他不够坚持，那尽早远离艺员这份职业才更适合他。”
董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就这样，大家去忙吧。”
洛俊颜不可能知道训练班高层的这场讨论，今晚他简单吃了饭菜，早早洗漱上床。
洛美姿刚刚帮老爸擦好药酒，简单洗漱之后，轻手轻脚回到床边。她以为弟弟已经睡了，正要爬上床铺，就听到呜呜低沉断续的喘息声。
洛美姿靠近床头，只见洛俊颜咬着被单的一角。他满脸的泪痕，啜泣的声音微小而压抑，猛得让她心里一慌。
洛美姿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洛俊颜的额头，急切的问道：“小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洛俊颜毫无征兆的扑进她的怀里，声音更加哽咽，抽涕着说道：“姐，艺员训练班不收我，那些考官没人肯要我。”
洛美姿抱着弟弟，单手轻抚他的头发，莫名的辛酸。
她是真的了解弟弟，他从小到大就像是一个洋娃娃。儿时的朋友们会在长大之后抛弃他，再与之为伍就代表幼稚，他四周的围观者中有的好奇、有的无聊、有的考究一下做工、有的调剂自己的心情，洋娃娃不是被人钟爱夸奖的邻家哪个有出息的男仔。
洋娃娃不停的讨好、取悦，被封进纸箱的归宿变作他长久的忧虑，甚至习惯性的为了迎合而失去自我。洋娃娃的潜意识里最大的恐惧，是无可挽回的被人拒绝，没有半点吸引力的洋娃娃只是一件垃圾。
洛美姿等他情绪平稳下来，才问道：“考官都问了些什么？你怎么回答的？跟阿姐聊聊好不好？”
洛俊颜回答道：“army姐问我几岁开始上台表演？我说5岁，演过儿童舞台剧。她又问我演得什么角色？我说我想扮演小矮人，但一直都是白雪公主，考官就一直笑。”
洛美姿问道：“那你觉得他们是在笑你吗？”
洛俊颜沉默着没有说话。
洛美姿说道：“考官是觉得你讲话有趣，换做是我也会笑的。阿俊，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演戏？”
洛俊颜想了想，说道：“我只想赚钱，演戏可以赚钱。”
洛美姿说道：“那你是因为丢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才哭成这个样子的吗？”
洛俊颜睁开怀抱，倔强的回答道：“当然是啦。”
洛美姿只是平静的与他对视着，不过片刻，洛俊颜就丧气的说道：“他们不接受我，我缠着army姐，就差跪下去求她，她都不给我一次机会，还赶我出去。”
洛美姿说道：“小俊，人家凭什么给你机会？人家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吗？人家不是那些三姑六婆，靠你没皮没脸的死缠烂打，哄得开开心心就会随了你的心思。想要做正事，机会要靠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你演得再可爱再凄惨，人家都看得透的。”
洛俊颜一时木然无语了。
洛美姿摸着他的脸颊，说道：“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总是伪装起来保护自己。即使大家都不认同你，你只需要认真的做事就好喽，想扮小矮人就学着去扮，只要你在舞台上尽了千百次的全力，观众迟早会还给你一次热烈的掌声。”
洛俊颜靠在洛美姿的肩头，低声说道：“姐，我好喜欢你。”
洛美姿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说道：“早点睡，明天出去赚钱，你还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