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听完他的话后,快速得出这结论。
尽管横炮逐渐改变,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杀气腾腾,CPU中仅剩下复仇的程序在运作,一双光学镜中看不进其它事情,但从南美的事件之后,横炮的确一点一滴在改变。
可是,他现在很迷茫。
擎天柱的归来的确让人为之振奋,而他们也确实完美的击退霸天虎,但,爵士猜测,擎天柱殒落的当下,加上之后天火为了大局所做出的壮烈牺牲……种种关联在一起的事件,似乎再次触动到横炮某一部分。
他们还得继续失去什么?
他们还能继续失去什么?
但,作为回应的是,爵士一如往常的笑声。他径自笑了起来,听见这笑声,横炮立即感觉到从CPU猛地窜升起的熊熊怒火。
黑着脸他转过头看向毫不客气大笑着的爵士,正要发火时,爵士却抢先一步开口:“首先,真芯建议你炮仔,这种文艺忧郁青年的风格一点也不适合你……这简直比让我看见虎子们集体跳Samba还要毁三观啊。”
“……”
横炮下意识搜索了下「Samba*1」是什么玩意,而等他理解了爵士的意思后,在想象了一下「虎子们集体跳Samba」的画面,机体不免抖了抖……而这让横炮更是愤怒!
他渣的爵士竟然用这种东西跟他做比较!
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横炮身上的怒气彷佛在他身后化为熊熊燃烧的火焰,爵士这才收敛了下笑意。光学镜里的光度调暗了数度,在横炮正准备弹出自己的武器,朝着自己一刀就削过来时,爵士猛地说了句:“你在恐惧些什么?”
这话成功让横炮再次一愣,顿时停止住所有动作,但随即就像被踩住了痛脚一般,他表情狰狞,下意识就要反驳这句话。
然而爵士没有给他机会。他欢快的语气此时染上了一丝正色,爵士继续说下去:“炮仔,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加入博派阵营?”
横炮又是一怔,接着立即没好气的回答:“这是什么蠢问题?当然是为了替我的兄弟还有同胞们报仇,同时也对抗霸天虎那群炉渣不让他们想要统治与奴役全世界的计谋得逞──”
横炮没有再说下去。
光学镜缩了缩,蓝光猛地加强数个百分比,横炮沉默了一会,突然低声的说了句:“……我明白了。”
他在迷茫什么?
他加入汽车人,一开始也许是为了替自己那些枉死的同胞们复仇,但后来更大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想要自由,所以他竭尽全力的抵抗霸天虎残暴的奴役与入侵。
因为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所以他加入汽车人,并与他们共同抗敌。
为了这个,他可以只身一人毫不犹豫的闯进包围圈。他可以不顾自己遍体鳞伤,生命垂危,也要奋勇迎敌。他甚至可以以一挡十,只为了护他同伴周全。
为了这个原因,哪怕他将会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明明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想通的事情,他横炮却为此感到闷闷不乐。想到此,横炮不免更佩服在自己身边的【删除线】矮子【删除线】爵士──他能够成为擎天柱首领的左右手,成为汽车人的副官,特别行动指挥官,果然是有他的原因。
他是如此睿智、幽默、豁达大度,却不失精明、谋略、沉稳。在一些必要时刻,或是危难之时,爵士总能成为改变现况的重要人物。
铁皮说得对,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横炮转过头,看着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的爵士,半晌似是感叹的说:“……你总能那么乐观,爵士,哪怕遇上更大的逆境,你也彷佛永远都笑得出来似的。”
“地球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Lose anything but smile。*2。”爵士嘴边的笑意更深,他说:“所以,收起你的惆怅和那与你自身不符的气质,好好享受手中的能量液──”
“──话说到这里,那位从头到尾不发一语,一直偷听着我们对话的美丽姑娘,要不要为这次如此深入内芯的谈话,来做个最完美的结尾呢?”
※
完全没料到自己早已被发现的奥萝拉,表情不免也有些惊讶,不过在看见前方的两个银色机体一同转过头,两双光学镜各自带着不一样讯息看向她时,奥萝拉便慢慢收起脸上诧异的表情。
完美的结尾吗?
奥萝拉将手指抵在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下。
半晌,她便抬起双眼,从眼眸里透出锐利的光芒。直视前头,奥萝拉对着眼前的爵士和横炮,表情认真的道了句──
“──卡拆不道德。”
第48章 047 不是说不想一个人吗?我陪妳。……
一瞬间立即明白这话里意思的爵士,表示只有这能代表一切──囧。
他表示每次好好的正剧,这姑娘一出现的瞬间就会改变型态,这让他备感芯塞塞。爵士无奈的叹气,一方面却也不免笑了起来。
有了她这么一搅和,坦若横炮情感模块还残存着一丝伤感,恐怕在此时也荡然无存了吧──因为此刻他CPU疯狂运转的,恐怕仅剩下把奥萝拉揍一顿的讯号了。
不过──这丫头到底有多想掰歪他的性向!!
爵士都想大声咆哮过去,只是,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间。转过头,爵士正想警告横炮别去深入探讨这话里的意义时,却见到横炮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语。
瞧见这点,爵士明白到,横炮已先一步进入讯息处理模式。
看到这里,爵士只能抚额。
眼前这出历史性悲剧,估计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了。
横炮大概经过了数十秒才真正明白那句话代表的意思,而一反应过来,横炮也不负众望的做出最直白的举动──弹出了自己的武器,气冲冲的就想冲向前去教训奥萝拉。
也早就猜到肯定会发生这种事情的爵士,当下眼捷手快的冲向前拉住横炮,并且劝阻道:“好了好了,炮仔你冷静点,别冲动。”
“爵士你别拦着我!!”横炮怒叫:“我现在就要揍她一顿!看她敢不敢在胡说八道!”
“你这模样看起来可不是只想揍她一顿啊,会出人命的。”爵士也没妥协,道:“别冲动啊炮仔,虽然我现在的确也很想揍这丫头一顿,但这样肯定会被老大责骂的,所以等之后老大不在的时候再说吧。”
“……”
“……”
“……”
爵士,你刚刚好像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啊。
一字不差的也全部听见这些话的奥萝拉,木着脸瞟了眼说出预谋行凶的爵士,这才耸耸肩,不过却因此牵动到伤口,让她顿时拧了下眉头。
“……果然应该让医护人员把妳绑起来。”爵士将奥萝拉的表情看在眼里,道:“妳肯定是偷跑出来,对吧?”
回应他的是奥萝拉不置可否的表情,不过这更让爵士确认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奥萝拉却率先出声:“外面开派对,我却得一个人在医护站,这样太沧桑了……算了,忘了这个吧。”
抬眼,奥萝拉迎向爵士的光学镜,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说:“我挺喜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爵士。”
这句赞扬的话语对爵士来说的确受用,他笑了几声,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倒是一旁的横炮,看了看爵士,又看了看奥萝拉,最后才从发声器溢出一声似是玩笑的哼声,道了句:“你们干脆在一起算了。”
“──闭嘴。”
回应他的是异口同声,默契十足的奥萝拉和爵士,一同说出的这句话。
※
夜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海风迎面吹拂而来,带着一点咸味,奥萝拉抓紧披在身上的衣服,随意的站在甲板上,往外眺望。
只是没有多久,奥萝拉便听见有甲板上传来脚步声。偏过头往后看了下,朝着自己走来的银色机体,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呈现出美丽又柔和,让人安心的光泽。
马上就辨认出对方的身分,奥萝拉朝着对方扯出一个微笑,接着转过头,持续往海面眺望。
“妳的伤势比离开基地的时候还要更严重,甚至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爵士用着肯定的口吻说:“这种状况下还在外面吹风,妳再怎么样异于常人,碳基构造的身体仍旧是无法承受这种负荷的。”
“……我该感谢你对我的身体状况竟如此了如指掌吗,爵士?”奥萝拉瞥了站在自己身边的爵士一眼,挑了挑眉。
无视于爵士无奈的想说些什么,奥萝拉转头再次往外看去,伸出手往右手臂某处抚了抚,表情宛若缅怀又似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维持了这样的表情许久,奥萝拉突然就说了句:“让我在这里吧,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
对于奥萝拉过往的事情,虽说不是全部知情,但从那些零碎的线索去拼凑,爵士也能够明白个大概。
爵士大略可以推断出,奥萝拉当时被囚禁在第七区时,她没有说出来的最后那部分。
她对此只字未提。
或许是认为「不重要」,或许因为她认为,这与当时他们急迫想知道的事情无关。
完全没有人去注意到她没说出来的话。
将奥萝拉那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半晌,爵士猛地从发声器溢出一声叹息。
听见这声音,令奥萝拉困惑的转过头看去,正想出声发问时,爵士却已经俯下身迅速的变形成载具模式。这突然的动作让奥萝拉愣了下,望着他,脸上顿时写满疑惑。
作为回应的是,将车门弹开的庞帝亚克。
见着奥萝拉满脸的纳闷,与呆站在原地没有其它动作,沉默了几秒,庞帝亚克的音响便传出了个轻柔的声音:“不是说不想一个人吗?所以,上来吧──”
“──我陪妳。”
※
奥萝拉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从容不迫的钻进了副驾驶座上,接着车门便自动的关了上来。
“这招挺高明啊,爵士。”坐在副驾驶座上,奥萝拉挑了挑眉望着庞帝亚克的广播,道:“这简直就是邀请过夜的节奏,一。夜。情的文化吗?”
“……在妳心里我到底被定位成什么样的形象啊?”回应奥萝拉的是音响里扬起的无奈嗓音,接着驾驶座上便闪烁出一个表情困窘的黑发青年投影。
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青年的蓝色眼眸中顿时闪烁过别的情绪,原本的表情也缓慢褪下。嘴角勾出一抹轻佻笑意,青年转过湛蓝色的眼眸望向奥萝拉,挑了挑眉便拉近与奥萝拉的距离,接着语气颇为暧昧的道:“可妳不也没拒绝?”
“……”
没料到对方竟会用这话来回她,奥萝拉只得木着脸看着突然凑近自己的黑发青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反击。
望着表情顿时有些郁闷的奥萝拉,庞帝亚克的音响便扬起了笑声,同时黑发青年退回驾驶座,但望着奥萝拉的双眼中夹杂的愉快笑意,毫不掩饰。
对此,奥萝拉只得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赢了……你这没节操的汽车人。”
“……妳有资格说我吗?”被个最没节操的生物说没节操,退回驾驶座的黑发青年原本笑着的表情顿时又冏然且无语。
奥萝拉撇撇嘴,没做出其它表示。
决心不再继续在「谁比谁更没节操」的这个问题上做讨论,爵士调转了下频道,好一会,便从音响里播出一首节奏轻快的歌曲。
奥萝拉静静的聆听,不过当歌曲进入第二段时,她的眼睛蓦地就亮了起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说:“……在这种时间点放出这种歌曲,我都快要怀疑你是别有目的了。”
回应奥萝拉的是从广播中发出的笑声。
“如果这能够让妳的表情不再那么难看的话,那就当作我是别有目的吧。”说着说着,爵士顿时语带调侃道:“要是别人看见妳用着如此落寞的模样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会被误会我正在跟妳提分手。”
“Seriously?我可没失恋。”瞟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黑发青年,奥萝拉说。不理会广播里再次扬起的笑声,奥萝拉率性的将身体往后一靠,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随着音乐的节奏敲着手指,好一会,奥萝拉突然出声:“……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嗯?”黑发青年重新转过脸,看向奥萝拉。而奥萝拉则继续说下去:“我以为你肯定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现在正好有机会不是?”
听见这话,黑发青年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手撑在方向盘,蓝色的眼眸再次望向奥萝拉。
“妳希望我问?”从广播传出的声音,没有对此做出回答,反而又用一个问题问了回去。
“……”
今晚的爵士好难缠。
奥萝拉突然有这样的感触。
“我的确是有许多问题等待解答,但那些都不是最要紧的事情。”青年耸了耸肩,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接着才又迎向奥萝拉的目光。“在这种时间点,如果真要说些什么的话,那估计就是──拜托可千万别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什么?”奥萝拉没反应过来。
“知道我放任重伤的妳出去,还对妳的所作所为当作视而不见,假装不知情,阿救他可是快气疯了呢。”青年做出一脸头痛又无奈的表情,但声线里的笑意完全出卖他:“首当其冲被教训的可都是我啊,明明最无辜的也是我。”
青年扬起了笑容,和煦的笑意中又夹杂着几分认真,转过头青年一双眼睛直视着奥萝拉,接着便从广播里传出爵士的声音,缓慢的对她说:“我竭力阻止过妳,最后却仍然愿意让妳离开的主要原因,便是我相信妳。我相信妳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相信妳明白生命的可贵──”
“──我相信妳,同时我更希望妳好好的,奥萝拉。”
奥萝拉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到爵士话里的真正意思。侧靠着椅背,奥萝拉望着驾驶座上的黑发青年,感觉一瞬间那些阴霾彷佛全数一扫而空。
迎向青年的双眼,奥萝拉慢慢扬起个微笑,真诚的道了句:“谢谢你,爵士。”
“……Well,妳正经八百的这么跟我说话,可让我有点不习惯啊睡美人。”作为回应的是,黑发青年故作惊讶,但实则愉快的表情。“不过我想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