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纷纷都在猜测,南部非洲接下来和联合王国的关系会不会彻底决裂。
也就在十五号当天晚上,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宣布,因为驻国际联盟代表安迪·奥斯顿公开发表一些不适当的言论,所以撤销安迪·奥斯顿的职务,将安迪·奥斯顿调回南部非洲,驻国际联盟代表一职由南部非洲驻法大使肖恩·弗格森接任。
把英国首相当面骂道吐血昏厥住院,除了撤职之外,居然任何其他惩罚都没有,南部非洲联邦政府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是很明确了。
第1642章 工作忙,没时间
罗克也不知道安迪·奥斯顿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或许是因为国联的工作压力太大,又或者是因为太压抑,再或者是因为拉姆齐·麦克唐纳的针对——
反正就挺突然的。
罗克其实也没准备抱一辈子联合王国的大腿,毕竟南部非洲的体量在这儿放着呢,老虎躲在狮子身后或许还能躲一下,鳄鱼躲在鬣狗身后,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现在南部非洲就是那只试图躲在鬣狗身后的鳄鱼。
联合王国就是那只还以为自己是狮子的鬣狗。
“你说你这都是什么事,当着各国代表的面,把联合王国的首相骂到吐血住院——哦,我这里最新消息,首相阁下可能会因为身体原因辞去首相职务——”罗克头大如斗,英国国会已经发来照会,要求南部非洲联邦政府严惩安迪·奥斯顿。
罗克还能怎么做呢,当然是全力保护安迪·奥斯顿了。
其实拉姆齐·麦克唐纳这两年身体一直都很不好,早在去年,拉姆齐·麦克唐纳就曾和斯坦利·鲍德温讨论过自己的退休计划。
只不过当时斯坦利·鲍德温还需要拉姆齐·麦克唐纳撑在台前吸引火力,所以才力劝拉姆齐·麦克唐纳再坚持一段时间。
现在的英国,谁在台上谁倒霉,除了拉姆齐·麦克唐纳,还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担责——
也不对,内维尔估计是愿意的,他期待这个机会已经期待了很长时间。
温斯顿估计也是愿意的,就在拉姆齐·麦克唐纳住院后,温斯顿这两天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返回英国本土。
至于南部非洲总督嘛,爱谁谁,反正温斯顿是不想干了。
“首相阁下希望借助削弱我们南部非洲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南部非洲公民,我绝对不能让他如愿。”安迪·奥斯顿坚决不承认错误。
“对,就是这样!”基钦钠还添油加醋,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罗克对基钦钠怒目而视,老家伙少在这儿起哄架秧子。
基钦钠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南部非洲,单纯就是看不过工党出身的拉姆齐·麦克唐纳,这两年,基钦钠没少在罗克面前吐槽拉姆齐·麦克唐纳。
“在这件事上我们决不能妥协,安迪没有做错,换成我,我也会这样做。”杨·史沫资看安迪的表情一脸欣慰。
也对,杨·史沫资担任驻英大使的时候,安迪是杨·史沫资的属下,从这个角度上说,安迪算是杨·史沫资的衣钵传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迟早要走出这一步。”小斯摸兜,看样子像是摸香烟,不小心摸出来一个支票本。
看这架势,罗克要是和伦敦翻脸,小斯当场就会给罗克开一大堆支票。
“既然撕破脸,那么我们现在能停止向伦敦运送黄金了吗?”艾达一脸兴奋,这个女人已经彻底钻到钱眼里了。
“我这里有几份来自联盟成员国的电报,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送来更多的部队——”安东火上浇油,撕破脸接下来,就是整军备战了吧。
罗克也是很无奈了,南部非洲内阁就是一群好战分子,不过这又能怪谁呢,完全是罗克一手促成的。
总算还有人有理智,欧文和亨利一句话都不说,哥俩都在翻看手边的资料。
罗克随便瞟一眼,俩人一个在看去年英国的工业统计数据,一个在看皇家海军主力舰图鉴。
好吧,这哥俩才是狠人。
“你准备怎么回复伦敦?”阿德表情为难,脸上写满了担心。
菲利普一边喝茶一边撸猫,猫是基钦钠送给罗克的,据说还是布朗尼的儿子,一只灰白相间的非洲野猫。
罗克给小野猫取了个名字叫旺财——
怎么说呢,这个名字就很灵性。
旺财现在是正义宫的捕鼠官。
“我已经让弗朗索瓦去慰问首相大人——”罗克避重就轻。
阿德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罗克。
“好吧,好吧,我相信首相阁下的行为只代表他自己,并不代表伦敦——”罗克瞪着眼睛说瞎话,英国首相的话不代表英国?而且还是在国际联盟那种公开的场合——
这解释就很敷衍。
不过阿德马上就接受了罗克的敷衍,明显还松了一口气那种。
阿德很聪明的没有问罗克是否会处理安迪。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不马上给安迪加官进爵,已经算是很给首相大人面子了。
就在南部非洲内阁开会的同时,弗朗索瓦已经来到位于伦敦市中心的紫葳医院。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尼亚萨兰大学医学院和约翰内斯堡医学院几乎倾巢出动,为南部非洲远征军,以及协约国部队服务。
战争期间,医学院的师生们快速成长,即便是世界大战中后期才入学的新生,在前线经过一年的学习,也能快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外科医生。
世界大战结束后,部分医学院的师生就没有返回南部非洲,留在法国或者英国本土工作。
紫葳医院就顺势在巴黎和伦敦以及其他欧洲大城市开设了十几所分院,伦敦紫葳医院是其中实力较强的一所。
拉姆齐·麦克唐纳病倒后,就被送到伦敦紫葳医院治疗。
医院专家经过会诊之后,确定拉姆齐·麦克唐纳罹患中风,他吐血是摔倒的时候咬破了舌头,看上去挺严重,实际上没多大问题。
鉴于拉姆齐·麦克唐纳现在还是英国首相,医院内外戒备森严,弗朗索瓦拿着一束花来到麦克唐纳病房的时候,巧遇正在看望麦克唐纳的斯坦利·鲍德温。
“混蛋,你还有脸出现——”拉姆齐·麦克唐纳的儿子看到弗朗索瓦出现,马上跳起来对弗朗索瓦破口大骂。
拉姆齐·麦克唐纳和他的夫人共育有三子三女,他妻子玛格丽特在1911年因为败血症去世,翌年儿子大卫去世,这两件事都给了麦克唐纳较大打击。
拉姆齐·麦克唐纳是个不甘心寂寞的人,妻子去世后,麦克唐纳先后和诗人玛格丽特·萨克维尔贵女,以及伦敦德里侯爵夫人传出绯闻,搞笑的是在麦克唐纳担任首相期间,伦敦德里侯爵也在内阁工作,所以麦克唐纳和伦敦德里侯爵夫人的关系一度在工党内部引发争议。
“马尔科姆,冷静点——”麦克唐纳的女儿伊莎贝紧紧抱住马尔科姆。
弗朗索瓦一言不发,放下花转身就走。
离开病房,走廊里还回荡着马尔科姆的怒骂声。
“弗朗索瓦,等等——”斯坦利·鲍德温追着弗朗索瓦走出病房大楼。
“你们是怎么回事?”斯坦利·鲍德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弗朗索瓦摊手无奈苦笑,这话又该从何说起呢,搞得就跟拉姆齐·麦克唐纳才是受害者一样。
“我们的事情可以回到伦敦解决,无论如何都不该在国际联盟那种场合相互攻击,安迪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外交官为什么连这点涵养都没有?”斯坦利·鲍德温其实身体也不好,看样子也就在这两年,就会淡出英国政坛。
也对,1866年出生的拉姆齐·麦克唐纳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67年出生的斯坦利·鲍德温也已经62岁。
69年出生的内维尔今年刚满六十。
74年出生的温斯顿55——
罗克在开普敦第一次见到温斯顿的时候,温斯顿才26岁,岁月不饶人啊——
“勋爵,这也不能全怪安迪,首相阁下和日本外长联合逼迫安迪承诺裁军,这根本就不是安迪能做出的决定,而且也不符合我们南部非洲的利益,更不符合我们英联邦的利益,勋爵你不如去问问首相阁下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南部非洲,如果南部非洲裁军,除了给首相大人带来一些无足轻重的声望,以及给英联邦的利益带来隐患之外,还能带来什么?”弗朗索瓦不亢不卑,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那也不该在公共场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英国首相,这不是英联邦成员国外交官应该做的事。”斯坦利·鲍德温闭口不谈麦克唐纳,只谈南部非洲的义务。
弗朗索瓦不说话,站在车旁边掏出一支烟也不点,用手指头慢慢捻,有点用力的那种捻——
于是香烟很快就变型断裂,烟丝散落一地。
弗朗索瓦笑了下,抬脚踩上去随便碾了碾。
斯坦利·鲍德温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弗朗索瓦将烟丝碾的稀碎,内心的悸动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义务!
当然有义务。
但是权利呢?
抛开权利谈义务就是耍流氓。
“洛克准备怎么处理安迪?”斯坦利·鲍德温要给拉姆齐·麦克唐纳找回公道,这同样也是为了维护联合王国的体面。
否则联合王国恐怕就将颜面扫地。
“勋爵——应该会让安迪休息一段时间吧。”弗朗索瓦也不确定,这同样不是弗朗索瓦说了算。
“弗朗索瓦,请你转告尼亚萨兰侯爵,在合适的时候,希望他能访问伦敦——”斯坦利·鲍德温向罗克发出邀请,希望能和罗克当面沟通。
“好的,不过我不保证勋爵一定能来,您也知道,勋爵的工作太忙了——”弗朗索瓦微笑,这时候访问伦敦,不大可能啊。
第1643章 紧赶慢赶还是晚一步
罗克这时候肯定是不会去伦敦的,搞不好会被扣起来,那玩笑就开大了。
就算不会,各种冷嘲热讽也肯定不会少,想想基钦钠在世界大战期间,每周都要去国会报道,详细陈述这一周都是做了什么事,罗克可不想受到这种侮辱。
而且英国人的脑回路真的很奇葩,以英国被德国的渗透程度,这样做难道就真的不会泄密吗?
英国人也未免太自信了点。
和弗朗索瓦一样,罗克并没有理会英国国会的要求,虽然安迪确实过分了点,不过出发点总是好的,罗克直接把安迪召回南部非洲,也是为了保护安迪。
同样是出于对安迪的保护,罗克要把安迪搁置一段时间再重新启用,温斯顿这两天就要离开南部非洲,罗克还要和温斯顿沟通一些问题。
说实话对于拉姆齐·麦克唐纳、斯坦利·鲍德温,甚至内维尔,罗克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唯有温斯顿,罗克不得不重视,这也是罗克不怕得罪斯坦利·鲍德温和英国上下院的真正原因。
“我已经离开伦敦太久了,久到已经被人遗忘,再不返回伦敦,我怕我也会变成南部非洲人——”温斯顿临走之前,终于忍不住真情流露。
这不能怪温斯顿见异思迁,南部非洲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资源丰富、国土广袤、环境优美、经济发达都已经是讲烂了的梗,关键还是远离欧洲大陆,即便爆发世界大战,本土被攻击的可能性也很小。
而且南部非洲还足够包容,不管是布尔人、德国人、奥斯曼人、又或者是美国人,在南部非洲都不会受到歧视,这在1929年的当下很难得,非常难得,难得到让人来到南部非洲就不想走,就算心志坚定如温斯顿,也不免会出现动摇。
说到心志坚定,基钦钠、阿德、杨·史沫资,甚至包括菲利普,又有哪一个是心志不坚定的呢。
他们现在都已经成为标准的南部非洲人。
“成为南部非洲人有什么不好呢?”罗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这也是罗克第一次挽留温斯顿。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当然很好,南部非洲很好,非常好——”温斯顿靠在椅背上,手里雪茄青烟袅袅,脸上流露出温柔的表情:“——很久以前,我祖父马尔巴罗公爵被任命为爱尔兰总督,我的父亲作为秘书前往爱尔兰任职,我也随我的父亲一起来到爱尔兰——”
这可能是温斯顿第一次主动和罗克谈及自己的家庭。
或许以前也有过,不过给罗克留下的印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深刻。
“——我自幼生性顽劣,连最基础的数学和拉丁文都学不会,我那时候最畏惧的就是考试——我那时候喜欢收集玩具士兵,我有很多玩具士兵,大概有1500个,后来我父亲送我到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读书,我成为一名军人,我一直认为父亲是出于我自己的爱好,才会送我去军校,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父亲之所以送我去军校,是因为他知道我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律师,所以才只能这么做,你可能不知道,我足足考了三次,才考进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温斯顿表情深沉,眼角有泪光。
“那你比较惨,我当初只拿了一封推荐信,然后就去了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而且读的还是高级军官速成班——”罗克哈哈大笑,招致温斯顿的怒目而视。
好不容易才堆积起一点悲伤的气氛,被罗克一扫而空。
不过温斯顿只瞪了罗克一秒钟,然后就跟着罗克哈哈大笑起来,都笑出眼泪了。
笑过之后,温斯顿的表情明显就生动许多:“——在爱尔兰,我度过了成年之前最愉快的一段时光,等我成年之后,那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直到来到南部非洲——”
温斯顿这时候转头看罗克,目光无比真诚:“——在南部非洲这段时间,是我成年之后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无忧无虑,随心所欲,不用担心旁人审视的目光,不用担心马尔巴罗公爵家族的家族荣耀,以及不用担心联合王国——”
温斯顿表情渐渐严肃,那个心志坚定的温斯顿又回来了:“——但是我终究首先是英国人,然后才是你的朋友温斯顿——洛克,你能理解我对联合王国的感情吗?”
罗克也表情严肃,温斯顿在南部非洲的这段时间,始终没有和罗克提及这个问题。
终究还是无法逃避的,该来的早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