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新中有些好奇地拿起电话之后,却意外地在听筒里面听到了一个年长的女声,“请问,是董新中同学吧?”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称他为同学,董新中心里苦苦地笑了,既然中考没有达到分数线,他的家人也没有让他继续复读的想法,“同学”这个字眼,已经远远地离他而去,现在却听到了有人喊他董新中同学,哪怕他并不符合这一称谓,仍然在他的小心肝悄然一跳之后,被应承了下来。
“哦,我这里是齐山一中招生办,想让你明天来一下县中,不知道你方便吗?”年长女声仍然语气不缓不疾地道。
让他去学校?董新中心里又是一跳,家里不是不让他重读了吗?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愿意再去受那份罪了,在他复读的这一年中,他切实感受到了人生冷暖,村里人知道他在县里读书,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然而,他在县中里面,脑门儿上却贴着巨大的“复读生”三个字,让他好像度日如年。
可是,回想到回家之后日子如此煎熬,哪怕回到县中,再混出一个“三朝元老”的帽子,他也可以忍受,因而,他已经坚信,家人一定看出了他的不甘,又准备让他继续复读,董新中心里默默感激起了父亲,还有爷爷,这个时候,哪怕谁会拦着他,他也一定要去复读!
于是,稍稍沉默之后的董新中,怯怯地道,“老师您好,是要我去复读吗?”
董新中这话问完后,他没由来地一阵心虚,别是什么无关的事情找他吧?因为,一旦家人让他复读,好歹也要跟他说一声才是,另外,这段时间,他可是知道,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都没有离开过家门,那么,除了这二位,还有谁能帮他办理了复读的手续?
董新中的声音不大,他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担心被别人听到,然而,有些时候却是你担心什么,就会迎来什么,董新中担心他的话被别人听到,恰在此时,他的弟弟董新阳突然间蹿进了屋里,而且,目标直接就是他手中的电话!进来之后,还对他发了一阵牢骚,“哥你快点儿,我要用电话,今天说好了和同学通电话的,差点让我给忘了!”
董新阳的话没有引起董新中什么反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听筒里面,而董新阳说完话后,却突然想起了董新中在电话里说的内容。这小子突然间眼睛一瞪,不可思议地道,“哥,我听你说了好几次,打死你也不再复读,怎么,这么快就要变卦了?”
却不知道,董新阳的话,半点也没有进入董新中的耳朵,因为他听到了听筒的那边传来了一阵轻笑,“是好事,陇西那边有一个六二三工程,是关于升学的事情,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就来学校,也就是说,你要有学上了!”
董新中的脸上完全呆滞了,此时的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陇西是一个比燕北还要贫困的地区,也没有想过这个陇西距离燕北几千公里。但是,对董新中而言,比燕北还要贫困的地方,哪怕是国内最不发达的地区,只要能有学上,对他而言,那便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没有理会董新阳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心里却完全被这一通电话给打蒙了,哪怕董新阳仍然在催促,他的呆滞,还在继续。
或许电话的那边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年长女声再次出现在了听筒,“董新中,董新中?明天能不能来学校,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们将认为你自愿放弃这次机会!”
“去,去,明天我一定去学校,到了学校找谁呢?”董新中终于醒悟了过来,连忙急声道。
“来招办找我就行,哦,我是云老师,记住了吗?”
云老师董新中倒是知道,只是,两人没有说过话而已,无论有没有说过话,董新中现在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挂了电话之后的他,现在恨不能直接飞到学校。
转天一早,董新中就第一时间来到了采石峪,坐上了前来县城的第一班汽车,家里人还会对他束缚?开玩笑,有了这个机会,家里人只会嫌他因去得晚了,而失去这个宝贵的机会,甚至,董泰平都差一点要陪着孙子前往县城,只是大家担心他的身体,才被劝住。
等到了县中招办,董新中见到了招办的云老师,他才弄明白这个所谓的陇西省六二三工程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陇西省位于华国西部,也就是古代河西走廊之上,近些年来,随着东部沿海地区的开发开放,陇西的发展却相对滞后。为了发展这一地区的经济,陇西省将教育放在了首位,这也是推出六二三工程的初衷。
这个六二三,解释起来,就是陇西省准备利用六年时间,为全县每个镇级中、小学培养两名科班出身的老师,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要求全省四个师范学校,每年至少扩招三个班级,这便是六二三工程。
省里的任务下达了,陇西的四所师范便忙活了起来,这个扩招计划一经推出,就面临了严重的生源不足问题,于是,有人提出降低招生分数的方案,然而,初中生的生源就那么多,再说,许多初中优秀生更倾向于升入高中,将来考取大学,于是,如果按照这个精神操作的话,师范的分数将被降到一个非常可笑的程度。
显而易见,降分的作法,阻力很大,于是,另一个方案便被人提了出来,那便是全国招生。只是,此时全国中考招生工作已经结束,又经过一番操作,最终才通知到了董新中这里。
董新中的成绩仅仅比录取分数线低了一点点,自然是最符合要求的那种,因而,当县中接到通知之后,当然不会漏掉董新中。
“董新中同学,你可以被陇西皋城师范录取,但是,经过四年学习之后,你将被定向分配到陇西的乡镇一级的中、小学任教,再也不能回到燕北,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云老师公式化的说道。
此时的董新中,却心中暗道侥幸,亏得爷爷没跟自己前来县中,如若不然,以爷爷的脾气,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到一个远离家乡的偏远地区定居?可是,自己在村里又能怎样,现在的日子他一刻也难以忍受,感觉家里就像一座牢笼一般,不仅束缚了自己的行动,更像束缚了他的灵魂,让他心跳都觉得压抑,想到了这里,董新中半点犹豫都没有,用力地点下了头。
第410章 茶话会
董明目光吃惊地看着场上双手高举,口中大吼出声的梁成,心中却像滚动起了岩浆一般,刘剑锋居然输了,居然输给了梁成,这位赵州的天才选手,拥有问鼎冠军的家伙,输给了一位官言选手!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梁成的技术动作甚至还有许多问题,各种球员身上的那些坏习惯几乎在他的身上都能找到,可即便是这样,最终却赢得了比赛,赢了这位技术趋于完美的赵州高手刘剑锋。
董明从刚刚汤老师对他所讲之中,却能品味出另外的一番意味,那便是梁成必然具备非同一般的羽毛球天赋,至少要强于刘剑锋,因为,这一场比赛是有瑕对无瑕的胜利,那么,梁成的胜利,所依赖的只能是他的天赋。
由于梁成对阵刘剑锋的比赛,在最后一场打完,董明也在周围的议论声中,听到了另外两场比赛的结果,许宽与裴根分别进入了四强,那么,明天上午半决赛的对阵形势,便已经出炉,将由许宽对阵陈立坤、梁成对阵裴根。
梁成与刘剑锋的比赛结束之后,董明一刻也没有在馆内多留,几乎马上就离开了球馆,他现在一身的臭汗,并且感觉非常疲乏。
临榆体校的招待所的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较大的房间,布置得比较简单,倒像是一间小型的放映厅,这里便是招待所的会议室。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汤老师陪同董明来到了这里,他要参加赵州体校发起的,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的茶话会,虽然之前他对赵州体校召集大家的目的有过各种猜测,但却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因而,在董明的心中也生出了些许好奇。
茶话会虽然只召集了二十余名球员,但当董明与汤老师来到会场后,发现里面大约坐了四十多人,因为其中也有许多像董明这般或有老师陪同或有家长陪伴。
这些球员之中,董明见过的不在少数,比如下午赢他的陈立坤、最后结束比赛的梁成与刘剑锋,那位临榆的沈醉蓝,当然,与他比较熟悉的李天业,也已经与宋老师一起,坐在靠前的位置。
董明与汤老师挑了一处稍后些的座位坐下,便见到前方除了一张空空的大讲桌外,后面还悬挂着一只投影幕布。
会场之内交头接耳的声音倒是非常普遍,董明猜想应该有人了解一些内情,但是像他们这般,不清楚会议目的的估计大有人在。
当手表指针指向了七点钟,董明终于看到了头排座位站起一位大概四十余岁的瘦小男人,几步走到了讲台位置,也没有使用麦克风,直接大着嗓门儿道,“大家好,在座的有认识我的,也有许多新的朋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州体校的马泰鸿,非常感谢大家能够参加这次临时组织的茶话会,谢谢大家!”马泰鸿说罢,还站起了身来,对着参会人员微微一躬身,然后在大家不太热烈的掌声之后,才坐下继续讲话。
“许多人对于我们召集这次会议的目的,还不清楚,还有许多人在怀疑,是不是我们赵州体校又要推出什么重大举措,不要着急,这次会议发起人虽然是我们赵州体校,实际上,我们是受省体育局委托,才将大家召集到了一起,因此,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两位嘉宾,他们分别是,省体工大队乒羽运动管理中心的赵淦主任!”
马泰鸿话音刚落,只见会议室头排中间位置一位三旬多的年轻男性站起了身,然后转身与大家点头示意。这位赵主任短发、细长脸,在董明看来,身高没有一米九也差不太多,身材壮硕却并不臃肿,很有可能也是运动员出身。
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马泰鸿继续道,“省体育局竞技体育处青少年科的胡国民科长!”
轮到胡国民的时候,大家的掌声终于热烈了一些,不为别的,胡国民曾在临榆赛开幕式中亮过相,在大家的心目之中还算相对熟悉。
“好了,大家请安静,接下来,就是今天会议的正式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根据省体育局的指导精神,为了增进省羽毛球事业的发展,我们赵州体校与省体工大队,受省体育局委托,准备进行一次全新的尝试,这个尝试的核心主题,便是围绕双打运动而来,提出了双打培养低龄化的新思路,而在座的各位运动员,恰好符合我们的培养要求,这才是我们将大家召集起来的主要原因。”
“大家都分布在全省各地,怎么训练?现在许多人都马上进入中学或者已经进入中学学习,不会是赵州体校要把这些同学都招录过去吧,哈哈!”当马泰鸿讲到此刻之时,一个声音较粗的中年女声突然开口,不用问,这人应该是某位同学的教练或者家长。这种会议并不是什么严肃的会议,因而,会场秩序什么的也没谁太过在意。
“就是啊,难道要准备临时集训吗?谁都知道,家在赵州的、包括那些附近的同学还好说一点,像我们恒武去一趟赵州,没有直达车,赶路几乎需要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也太不切合实际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而董明此时,也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双打低龄培养计划,说起来简单,但是想要实施这种计划,不把大家全部都集中到一处,又怎么可能做到?
把他们这些球员全部招录到赵州确实也是一条思路,但是,他们这些球员还全部不足十三岁,特别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学校,都有自己的家乡,全部招录,又怎么可能容易实现?
恰在此时,汤老师却在董明的耳边轻声开口了,“双打低龄培养,确实也是一条不错的思路,能够提出这个设想,说明省体育局那边花了不少的心思,双打,呵呵,我们燕北省,也只能在这一条路上多下功夫了。”
呃,这还有什么说法不成?汤老师似乎看出了董明的疑惑,再次一笑道,“我们燕北是羽毛球二流地区,远远无法与羽毛球强省争锋,在各种全国赛中,许多年来,燕北省羽毛球队无论单打还是双打,一直成绩惨淡,单打球员培养需要硬实力,我们很难突破,所以啊,只能在双打低龄培养上面做做文章了!”
董明还是有些迟疑,弱弱地地道,“球员培养时间,难道不是都从小培养吗,我记得听许多人讲过,像我这种年龄学打羽毛球,都属于大龄中的大龄了!”
“你学羽毛球的年龄确实偏大,但那又能如何,你能在很短的时间获得临榆赛的前八强成绩,以后谁还会拿你的年龄说事?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双打,你见过少年儿童羽毛球赛中,有双打项目吗?或许有,但极少,通常双打培训都会从青年队开始,从年龄上看基本在十五岁之后,在这之前,你们接受的全部都是单打训练!实际上,这么做除了需要运动员要有足够的技术及比赛积累之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只有你们到了那个年龄后,羽毛球的精英们才会进一步聚集到一起,双打培养才能实现,如果连球员都没有,又怎么谈得上双打培养?就拿你自己来说,在齐山训练的话,你想双打,无论男双还是混双,你又能和谁去搭档?”
“难道又是另一个类似康宁师范的集训?”
“形式差不多,内容完全不同,双打培训不会再包含基础训练,最主要的是考察球员的配合意识,这一点最重要,如果这种配合意识无法形成,那么对不起,哪怕你羽毛球技术再好,也不适合进入双打领域;另外,如果拥有不错的配合意识之后,就需要对球员进行双打技术的训练,比如站位、跑位和出球特点等,与单打比起来有巨大的差别,最后,还要进行搭档间的磨合,培养搭档间的默契,这更需要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做到,所以,通常双打选手一旦选定搭档,没有特殊原因不会轻易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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