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隆的心松了下来。
这孙子要是还想跟楚云斗。那这些年的培养和雕琢，就真的白费了。周家，也必将走向落败。
“先暗中观察。你哥背后的人，能量极大。”周隆缓缓说道。“但楚云，值得结交。”
“不值得。”周彦林斩钉截铁道。“他为人狂妄，自大嚣张。不管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一股脑地往上冲。不知道给自己留底牌。满身因果杀戮。仇家更是一大堆。”
周彦林目光闪动：“他会牵连我们周家。耽误我带领周家走向巅峰之路。”
“那你还请他吃饭？”周隆反问。
“我素来识英雄重英雄。”周彦林意味深长道。“而且，我真是苏明月的忠实粉丝。”
周隆虎躯一震：“你要真敢动楚云老婆的歪心思。他打死你也活该！”
“爷爷！”周彦林恼羞成怒。“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至今还保持完璧之身。又岂会将一片真心托付残花败柳之人？”
周隆闻言，不禁错愕：“不是吧？你都多大了？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很稀奇吗？”周彦林冷冷说道。“我心怀大志，一心想将金陵第一豪门打造为华夏第一。哪有功夫谈儿女私情？”
“改天爷爷帮你物色下。”周隆闷哼一声。“你说说喜欢什么口味。骨感还是丰满？清纯还是风骚？身高体重有要求吗？大眼睛还是长头发——”
周彦林神情冷酷道：“爷爷。咱们周家以前靠什么发家的？为什么您这业务能力如此娴熟？”
金陵龙王一声怒喝：“没用的玩意！爷爷我当年十六岁就——”
“辣耳朵！”周彦林捂住耳朵。“为老不尊！”
周隆笑了。
自从周彦之反骨，他就一直跟亲孙子保持距离，极少敞开心扉。
这一下，他满身负担彻底得到减压。说不出的轻松。
……
这一觉睡得香甜。
虽说体内仍翻江倒海，气色也有点差。
但补足精神后，楚云照样生龙活虎。一顿早餐就吃了一大盘炒面，一笼包子。还喝了两碗豆浆。
人是铁，饭是干。
判断一个人是否还挺得住。看胃口就行。
“什么时候回明珠？”苏明月神色平淡地问道。
楚云很欣赏她这一点。
纵然胸有惊雷，却依旧面如平湖。
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将来若提前打造出来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大可放心托付给定力惊人的苏顶梁。
这女人，比难堪大用的小姨子强多了。
唉。真为小姨子的前途担忧。
跳舞能有什么前途？进娱乐圈给大明星伴舞吗？
真是鼠目寸光，见识狭窄！
“今晚有个饭局。咱俩吃顿好的？”楚云试探道。
既然决定相敬如宾，那肯定得尊重苏顶梁的意见。
“嗯。”苏明月点头。见楚云胃口好，又帮他切了根火腿，放进餐盘。
“你不问问去哪儿吃？”楚云说道。“周家二公子请咱们去家里吃饭。还说同意投资了。连意向书都签了。”
“你说去就行。”苏明月面色不改。“我没意见。”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才是咱们家里的顶梁柱。怎么能这么没有主见？我就一搞后勤的。你听我的有什么用？将来生意大了，担子重了。你该不会也要把压力转移到我身上吧？”楚云越说心越乱。“苏明月。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我只负责吃软饭，赚钱养家这种事儿，我连意见都不想给！”
“哦。”苏明月又往餐盘里放了一个煎蛋。神色清淡。“多吃点。补充营养。”
“再给我来碗面！煮烂点！”
楚云埋头苦干，甩开腮帮子吃。
第二百三十三章 魔僧
“苏小姐。您主演的那部女刺客。是我近十年看过最有品质的电影。”
“苏小姐。我愿出资一百亿，为您打造一个电影王国。”
“苏小姐——”
周彦林见楚云的脸色有点不太好，他缓缓举杯，正色道：“我敬您一杯。为那日我的唐突与不礼貌。”
周彦林一饮而尽，仿佛变了一个人。
苏明月不知道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见到的，顶多是冰山一角。管中窥豹。
“苏小姐，意向书我已经签了。只要您这边点头，那相关合约问题，就可以正式启动了。”周彦林认真说道。“我的团队评估过，您手中这个项目，极具投资价值。”
楚云抿了一口酒，神色从容。
反观苏明月，却淡淡摇头：“不必了。”
周彦林微微一怔，有些费解：“什么不必了？”
“项目我自己做。不拉投资了。”苏明月抿唇道。
“啊？”周彦林乍舌道。“苏小姐，您考虑一下啊。就您手中这个项目，没有足够的资金是很难启动的。就算硬着头皮做，效果也不会太好。”
“资金不够，我可以调整项目规模。实在不行就先搁置。等资金充足了再启动。”苏明月言简意赅道。
“可任何项目，都是有其实时性的。过了好时机，项目就失去时代性了。”周彦林言之确确。
一方面，苏明月这个项目的确操作性强。稳赚不赔，甚至大有可为。
另一方面，他可以靠这个项目保持与楚云的关系。一举两得。
“项目没了时代性，我可以再打造一个。”苏明月神色平静道。“我做项目，不接受讨价还价。”
周彦林听出苏明月还在为那天的不愉快生气。忙解释道：“那天只是个误会。我向苏小姐保证，不会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你不会。别人会。”苏明月淡淡道。
有过那一次经历，苏明月放弃了所谓的拉投资合作。
她要自己做甲方。不接受别人的颐指气使、讨价还价。
周彦林怔了怔，有些迷惘道：“做买卖，没人可以一直占据主动。凡事都是利益驱使。”
哪怕是金陵周家，也有为利益暂避锋芒的时候。
即便苏明月有经商头脑，天赋异禀。可要想在残酷的商界闯出名堂。哪能偏执到不接受任何摆布？
起码在周彦林看来，这很不切实际。
“做不了主，我宁可不做。”苏明月斩钉截铁。
一个亿，是她嘴里的小钱。
五十亿，她也没放在眼里。
如苏顶梁所言，钱只是数据，人才是符号。
她就是要做商界符号。引领浪潮。
不妥协，不受摆布，只做甲方。
一个亿的甲方，也是甲方。
苏明月拒做五十亿的乙方。
周彦林再三劝说，苏明月也冥顽不灵。偏激地回绝了他提出的所有建议。好似她才是手握重金的甲方，而他，只是个小风瑟瑟的卑微仔。
“楚总。令夫人太有个性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酒过三巡，二人跑到客厅抽烟喝茶。
将不顾人情世故的苏明月扔在了餐厅。
“这算什么？”楚云点了一支烟，皱眉道。“圈内各种大佬挥着过亿支票求她当女主。她愣是一个也不答应。我劝她好多次了。结果人家跟我说，一个亿而已，小钱。”
周彦林乍舌。
一个亿对周家接班人来说，的确不算大钱。但要说小钱，太狂了吧？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个十亿的项目投出去，多久才能拿一个亿回报？
“令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周彦林竖起大拇指。“我辈楷模。”
“行了。”楚云抽了几口烟，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明早还得赶飞机。先告辞了。”
周彦林亲送到门口，态度谦和。
上了车，楚云忍不住瞪了苏明月一眼：“五十亿的项目，说不要就不要。苏顶梁，你准备抱着那八千万下蛋吗？”
“纠正一下。是一亿五千万。”苏明月目光平静道。
楚云立马翻脸，和颜悦色道：“又进账了七千万？”
算算时间，这回耗时比上次还短。
真是个短小精悍的苏顶梁，让人爱不释手！
“嗯。”苏明月抿唇道。
“你这是抢钱啊？”楚云佯装生气道。“你老实交代。究竟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了？”
“说来话长。你不会喜欢听。”苏明月摇头。
上次她说过。但刚开口，楚云就喊脑袋疼。
他的确不爱赚钱，只喜欢花自己赚的钱。
“那就别说了！”楚云沉声说道。“苏明月。你也别说我给你施压。这回五十亿的买卖黄了。我不怪你。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我跟你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该过几天苦尽甘来的好日子了。以后别再把几十亿不放在眼里。你这样会寒了我的心。”
苏明月点头：“好。”
“看在你这个给面子的份上。一会给你买个冰淇淋。”楚云猝不及防地说道。
“还不能吃。”苏明月淡淡道。
“苏明月，你真是太让我心寒了！”
……
回到客厅时，老爷子周隆已经坐在沙发上。
“她不接受？”周隆卷了一根烟。
周彦林点头：“她是我见过最自信的女人。”
“进大门时，我在楼上看了她一眼。”周隆缓缓说道。“站在楚云旁边，她一点也不突兀。甚至完美契合了楚云身上的气场。”
“我这一生，只遇到过三个这样的女人。”周隆吐出口浓烟。“前两个，已经登峰造极了。”
周彦林对前两个不感兴趣。
但对苏明月敬佩不已：“爷爷，您觉得我偶像将来能成大器吗？”
“她已成大器。”周隆耐人寻味道。“我听说，叶正龙那老怪物的孙女一直在倒追楚云。却处处碰壁，无计可施。”
“你再看苏明月。”周隆风轻云淡道。“她已经降伏了绝非池中物的楚云。”
周彦林点头，深表赞同。
“能让楚云这样的男人心甘情愿吃软饭。”周彦林咧嘴一笑，斩钉截铁。“不愧是我偶像。威武。”
“你的眼神告诉我。”周隆横了孙子一眼。“你很危险。”
“爷爷。别误会。我这只是单纯对偶像的仰慕。绝非男女之情。”周彦林沉声说道。“再说了。我哥尸骨未寒。我必为他守孝三年。根本不可能沉迷儿女私情。”
“你最好如此。”周隆冷冷说道。“她这种女人，你降不住。另一个登峰造极的女人，就是楚云的姑姑，楚红叶。你也挡不住。”
“阿弥陀佛。”
忽然。
大厅门口传来一把雄浑苍老的嗓音。
如魔音灌耳，空气凝固。
“周老，八年不见，别来无恙？”
一名苦行僧缓缓走来。
身上，竟毫无佛性。
而是一身洗尽铅华后的，魔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奔八了
这老和尚突然现身，周彦林眉头便是一皱。
周家素来守卫森严。周彦之安排的黑袍人进来就算了。楚云身边的暗影进来也算了。
凭什么连一个老和尚也能避开重重岗位，出现在周家客厅？
可他还没什么反应，周隆便站起身，挡在了孙子的面前。缓缓上前。
“九婴大师莅临，有失远迎。”周隆态度谦和。并没托大。
哪怕从年龄来看，他比这个老和尚大了十多岁。说是长辈也不过分。
可态度，谦和到近乎尊敬。
这一幕，看得周彦林颇为诧异。
就算是跟金陵城第一高手苦菩打招呼，爷爷也不曾放低姿态。
这老和尚什么来头？
九婴大师？
没听说过金陵城有这号出家人啊？
“终究还是来晚了。”
一身苦行僧打扮的老和尚踱步进屋。虽没展露半点气势，却给人莫大压迫感。
不仅周彦林神情微变，就连金陵龙王周隆，也心绪不稳起来。
“大师里边请，咱们坐下慢慢聊。”
周隆吩咐人上茶，陪着毫无高人风范的九婴走向客厅。
眉宇间，神色凝重。
入座后，九婴大师宛若老僧入定，既不言语，也不攀谈。只是寂静无声地枯坐。眉宇间毫无颜色，不见喜怒。
见此，周隆却心思微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菩大师圆寂，我有责任。”
他摊开来说，并没隐瞒。
九婴大师此刻前来，必然知晓了金陵城所发生的一切。藏着掖着毫无意义。
“生死自有轮回。周老不必牵挂于心。”九婴大师缓缓抬眸，神情平静，却并没高僧的和蔼。薄唇微张道。“但一切皆有因果，果，我来承担。”
“周老尽管说出因来。”
这一席话，就摆明了要秋后算账。
后果，大师担了！
但因，你也得说。
周老沉凝片刻道：“此事关系甚大。说来也话长——”
“周老慢慢说。不急。”九婴大师语态平和。“我苦行八年，足迹踏遍南北，性子早已磨砺入正。”
“苦菩大师圆寂，我哥要承担全部责任。”周彦林出声说道。“但很可惜，我哥已经过世了。”
苦行僧眉宇间毫无异色。
甚至没抬眸扫一眼周彦林。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看似清淡的眸子，不轻不重地落在周隆身上。
“大师。天色不早了。您风尘仆仆而来，应该也没休息好。我这就安排饮食居所。等您休息好了。明早再谈如何？”周隆吐出口浊气。“这件事，一两句话很难说清。”
苦行僧没反对。起身道：“有劳了。”
说罢，在一名仆人的引领下，走向楼梯。
可人未走远，九婴大师便忽然转身：“周老。在您这儿，方便吗？”
周隆先是一愣，随即欣然点头：“我这就给您安排。”
目送苦行僧上楼。周隆神情诡谲，目光复杂之极。
“爷爷。这老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犯得着跟他这么客气？而且，还住咱们周家？”周彦林正色道。“您一句话，我立马让他人间蒸发！”
“别装蒜了。”周隆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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