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对段阿姨无条件忠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人格魅力的体现?
当然,还参杂了多年来的主仆情。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如何,姜文昭主动开口说道:“楚云在饭桌上问了我一个非常诡异的问题。”
“嗯?”段阿姨抬眸看了姜文昭一眼。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您。”姜文昭坦诚说道。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段阿姨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否认了。”姜文昭摇头。
“那你的内心呢?”段阿姨微笑道。“是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主仆情?”
“主仆情。”姜文昭说道。“您的高贵,是我高攀不起的。”
“你用词总是这么让人不适。”段阿姨红唇微张。淡淡道。
“但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姜文昭说道。
“知道了。”段阿姨微笑道。“其实就算你真有什么想法。难道我会怪你吗?”
姜文昭闻言,心中微微一颤。
他捉摸不透段阿姨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不敢随意揣测。
她是自己的小姐,她与自己之间,只能是主仆情。这是父亲在世时,便千叮咛万嘱咐的。
他不敢拂逆。
也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或许在外人面前,西北王姜文昭权势滔天。可在段阿姨面前,他翻不起浪,也无所遁形。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尊敬?
说到底,除了那一丁点情分之外。更多的,是强大的实力支撑。
“回到问题上来。”段阿姨轻描淡写地看了姜文昭一眼。“你对楚云的表态,是真心的吗?如果他的母亲真会在半年后现身。那么你,也真的会对她出手吗?”
“我父亲,因为他们夫妻含恨而终。”姜文昭给出理由。
却并不敢当面给出自己的态度。
他知道,楚云母亲对小姐有恩。而且当年结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
至少按照小姐的意思,关系是非常良好的。
“我不需要理由。”段阿姨淡淡摇头,问道。“我是要你的答案。”
“这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可以拔掉。”姜文昭抿唇说道。“是的。我会对她出手。”
“你不必考虑我这边的态度。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儿。”段阿姨并没责怪他。反而宽慰道。“但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当年众神会议集如此势力,也没能伤害她分毫。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
“楚云也给出过类似的回答。”姜文昭缓缓说道。“结局不重要。但这就是我的态度。”
段阿姨淡淡摇头。红唇微张道:“每个与她有仇的人,在行动之前都是那般信誓旦旦。可真正面对她时,别说复仇。连直视她都欠缺勇气。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卑微。不论如何,你是从段家走出来的强者。”
“我会努力不让您失望。”姜文昭沉声说道。
“我反而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现身。这些年,她又究竟在等待什么。”段阿姨目露兴奋之色。“她这一生都是传奇。哪怕到了今日,依旧如此。”
“她真的有那么强大吗?”姜文昭皱眉问道。“为什么不论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的人,都会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你明明知道所有人都给她如此高的评价。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段阿姨反问道。“难道敌人的评价,还不够深刻吗?”
“哦对了。”
段阿姨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当年成婚,并没有得到楚家老太爷的祝福吗?”
“为什么?怕他牵连楚家?”姜文昭问道。
“因为老太爷败给了她。”段阿姨抿唇说道。“老太爷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女人压在头上。”
“因为老太爷认为,连他都降服不了的女人。自己那没什么建树的儿子,也绝无可能降服她。”
“可老太爷常年浸淫权术之中。他似乎忘记了初心。也遗忘掉了,其实一段幸福的婚姻,从来都是不分强弱的。感情上,只有谁付出得更多。而不是非要分出个高低。”
“你敢相信,楚云的母亲不仅负责做饭洗衣,甚至还会为她丈夫倒洗脚水。”
“可惜,这样的画面是老太爷欣赏不到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相信。只认为两口子在作秀。”
段阿姨说罢,唇角泛起一抹淡然浅笑:“这大概就是所有女人向往的生活吧。”
你将我当成主人,当成高人一等的小姐。
那么你就永远入不了我的眼。
只能当一个有情有义的仆人。
第六百十一章 我命不好
三日后,楚云满载而归。
此次长白山一行,他获武王封号,又掌握了更多有关母亲的消息。
甚至可以放眼半年后的武道大会。
楚云很清楚,能被段阿姨和姜文昭如此重视的武道大会,必定是级别极高的。而且保密性很强。否则,楚云岂会至今都没有听说过如此盛大的武道大会?
而最让楚云期待的是,自然就是母亲有可能会在半年后的武道大会上现身。
如果真是如此,那对楚云而言,人生大概也就圆满了。
家里有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富豪老婆。
在外还有个恐怖之极的老妈。
虽然老爸已经战死。但他是为自己心中的坚守而战。楚云只觉得惋惜,却并不遗憾。
哪怕将当年的恶战摆在今天,楚云也绝不会阻止父亲。顶多,和他并肩作战。
父子两虽没进行过一次关于男人的对话。
但对于父亲的一切抉择,楚云无条件支持。就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心照不宣。
只是在长白山机场,楚云意外偶遇了一名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只见过几次。
但对于这个女人,他印象很深。而且还知道她跟姑姑关系匪浅。
“楚老板过来出差?”
傅晚晴在见到楚云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楚云。
“算是吧。”楚云微微一笑。点头道。“傅小姐呢?也是过来出差?”
“不是。”傅晚晴没打马虎眼,径直说道。“过来见个长辈。顺便请教点问题。”
楚云点点头,也没多问。
但莫名的,他猜测傅晚晴此番来长白山,要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打过照面的段阿姨。
毕竟女诸葛名声在外,像傅晚晴这样的晚辈过来请教求学,实属正常。
更甚至,根据楚云的推测,段阿姨的身世背景,应该跟傅晚晴类似。但级别更高,权势更大。
简单寒暄后,二人也没做深入攀谈。一个赶着回京,一个赶着解惑。点到即止后便各自分开了。
“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傅晚晴微微摇头,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是感觉。
楚云的眼神沉稳了,也更加明亮。
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气质。
这股气质,傅晚晴之前并没有察觉到。
应该是最近熏染出来的。
此次长白山一行,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走出机场,傅晚晴乘专车前往段公馆,见到了近一年没见面的段阿姨。
“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进入段公馆的傅晚晴仿佛回了自己家。
事实上,段公馆就段阿姨一个人住。平日里清冷惯了。偶尔来个熟客,段阿姨还是欢迎的。尤其还是她从小就喜欢的晚晴姑娘。
“挺好的。”段阿姨泡了一壶茶,莞尔笑道。“怎么突然有空来看我?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傅晚晴闻言,虽然明知什么都瞒不住段阿姨。却仍是强行狡辩道:“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您吗?非得有什么问题才跑过来?您把我看得也太市侩了。”
段阿姨也不点破,抿了一口茶道:“那就在这儿多住两天。陪我散散心。”
“没问题。”傅晚晴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道。“姨,我刚刚在机场碰到一个老熟人了。您猜是谁?”
“楚云。”段阿姨放下茶杯道。
“不会吧?”傅晚晴乍舌道。“您就算再料事如神,还真能看穿我的灵魂。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能让你在我面前提起的老熟人,本就不多。楚红叶算一个。楚云算一个。”段阿姨轻描淡写道。“如果是遇到楚红叶,你会多此一举和我提吗?”
傅晚晴叹了口气:“都说您是在世女诸葛,还真是料事如神。”
“我前几天也和他见过一面。”段阿姨语调平和地说道。
“是吗?”傅晚晴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您觉得他怎么样?”
“他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段阿姨反问道。“人家是有妇之夫。你还想打歪主意不成?”
傅晚晴也不觉得尴尬,俏脸上掠过一抹玩味之色:“我又没说看上他了。只是单纯的感兴趣而已。再说了——就他那长相,还真不符合我的审美。”
“符合你审美的一大把。也没见你看上谁。”段阿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话锋一转道。“傅家什么作风,你比我清楚。回头真要从有兴趣变成有感情。我怕你们傅家的那些长辈把你给手撕了。”
说罢,段阿姨不轻不重地扫了傅晚晴一眼:“说说你这次过来的困惑吧。”
“家里头想给我换个工作环境。说我现在的单位镀金可以,不宜长待。”傅晚晴叹了口气。“可干了几年,我也干习惯了。甚至有了感情,不太想挪窝。”
“是真干出感情了。还是能以权谋私,方便调查某人的私事?”段阿姨意味深长地问道。
“感兴趣肯定得多了解。”傅晚晴也不否认,耸肩道。“但习惯了现在的工作环境,占主要成分。”
“傅家为了栽培你,拿出多少资源你是清楚的。”段阿姨淡淡说道。“现在正是你的黄金期。按规矩,按流程,是该把你下放地方打造履历了。”
“我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突然去地方肯定不适应。”傅晚晴撇嘴道。“而且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在京城。”
“在体制内混,你还指望有朋友?”段阿姨反问道。
“所以我更加珍惜。”傅晚晴抿了一口茶,眉宇间闪过复杂之色。“这次一走,没个五八年,回不了京城。那时我都快四十了。”
“四十岁的你,才是真正厚积薄发的阶段。也该收心工作了。总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吊儿郎当。”段阿姨言简意赅地说道。“你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不对的。不是吗?”
“这次来,我其实是想打听一下您当年的心路历程。”傅晚晴格外振奋地说道。“为什么您会选择退下来?连我爷爷都极其惋惜。觉得您本是可以踏入权力巅峰的。也是觉得太辛苦太累,所以才突然退出吗?”
段阿姨笑了笑。摇摇头:“我和你不一样。”
傅晚晴好整以暇,为段阿姨续了一杯茶,郑重其事地问道:“您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我。我不能登顶。家族也告诉我。我命不好,得给人让路。”段阿姨眯眼说道。“我觉得无趣,就退了。”
第六百十二章 与天斗
听完段阿姨的回答,傅晚晴彻底僵住了。
她也基本能够理解段阿姨这番话的潜台词。
何谓命不好?何谓不能登顶?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番话能有多段解释。可在傅晚晴看来,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段阿姨心气高,不论做任何事,都一定要做到最好。
从父母那听到的八卦,段阿姨从小到大,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永远都是名列前茅。而且将第二甩出一大截。连赶超的勇气都没有。
从政,她就要做一哥。哦不对,是一姐。
但家族和规则告诉她,她没戏,必须给人让路。
无法对抗命运的段阿姨一怒之下,退出了本可以大放异彩的舞台。孤身来到了长白山。当是退隐也好,缅怀儿时的经历也罢。
从此,段阿姨不问世事,成了一个不出世之人。
傅晚晴沉默了许久,唏嘘道:“那这么看来,我和您的确不一样。我是不想折腾,不想为了工作抛弃生活。而您,却是被家族遏制了。他们不希望您做的太好,不希望您挡了别人的路。”
“如果我是男人呢?”段阿姨忽然反问。
此言一出,傅晚晴心头猛然一颤。
如果,天赋奇才的段阿姨是一个男人。
家族会遏制她吗?
会逼她让路,从而获得其他方面的补偿和回报吗?
哪家后代有资格登顶,哪怕只是万一的机会。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尝试。去争取。
一旦上位,鸡犬升天!
可惜,段阿姨是女人。
家族连让她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华夏开国以来,也从没女人可以登顶。
这种固化的思维,彻底斩断了段阿姨的念头。索性,她背上行囊,远走他乡。
傅晚晴叹了口气:“我不仅在态度上和您不一样。连定位,也不一样。”
傅家可没指望傅晚晴能登顶。就算指望,凭傅家的资源,凭傅晚晴的个人实力,也绝对不是那帮妖孽的对手。
达到其父的高度,就是傅家对傅晚晴的最高标准。
而这,对傅家乃至于傅晚晴而言,都是完全有机会争取的。
所以傅晚晴必须严格按照家族布置的路线去走。
她反抗,就是对家族的不负责,就是对自己的辜负。
两个女人喝着茶,清谈了一会。傅晚晴内心惊涛骇浪。但她面临的困惑,却始终没能得到答案。
“姨。您说我是应该为了工作和家族。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生活?”傅晚晴叹了口气。“我很矛盾。怎么选,往后都有可能后悔。”
“既然犹豫了。觉得没有唯一答案。那就随心吧。”段阿姨淡淡说道。“人生短暂。眨眼就过半了。何必为难自己?自私的人,往往活得最潇洒。”
“家族这些年在我身上投放了不少资源。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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