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卢庆之闻言,重重吐出口浊气。“我的确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推敲这些东西。她的死,与我无关。”
“心里不舒服?觉得难受?”楚云随口问道。坐起身来。
“有点。”卢庆之没有狡辩什么。缓缓说道。“我本可以救她。她本不必死。”
“你能怎么救她?”楚云好奇问道。
“她昨晚说,她愿意嫁给我。”卢庆之缓缓说道。“如果我同意,她或许能再一次找到一条生路。”
“那可能死的就会是你。”楚云一字一顿地说道。“官世恒连亲妹妹都不放过,会放过你吗?”
“所以我拒绝了。”卢庆之说道。“我知道。这很危险,我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你的选择是聪明的。”楚云说道。“她走的路,应该由她自己去承担。”
卢庆之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顿了顿,卢庆之唏嘘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楚云摇摇头。说道:“别再陷进去了。她的死,与你无关。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真的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可以去她的追悼会上柱香,那一份份子钱。”
“我会的。”卢庆之眯眼说道。“我不仅会这么做。还想见一见官世恒。”
“见官世恒做什么?”楚云问道。
“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大么的仇恨,才能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卢庆之陈生说道。
楚云知道。
但他不会去说。
首先,楚云并不确定官月清所说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为了胁迫,为了要挟官世恒。
其次。就算是真的,他也没必要说这些。
他和官月清,无牵无挂。不像卢庆之,始终是对这个女人有感情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楚云最在乎的一点。
死者为大。
挂断电话后。
楚云长吐一口气。
耳畔响起了顶梁慵懒的嗓音。
她是被楚云这通电话吵醒的。
因为也到了起床时间,楚云就没有刻意避讳什么。
“出什么事儿了?”苏明月问道。
“官月清死了。”楚云径直说道。
“死了?”苏明月微微皱眉。
活生生一个人,而且还是红墙子弟。是官家的后代,就这么死了?
这让苏明月大为吃惊。
现在的她,终究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哪怕她并不愿意参合所谓的政治。
但到了她这样的高度,就算她不主动参与到政治中来,政治也会主动找上她。
作为某些领域的龙头大人物。
作为资本中的年轻代表。
苏明月的眼界和格局,早已不是当初一个娱乐圈明星所能比拟的。
所以对于官月清的死亡,她十分诧异。甚至不敢相信。
如果一个豪门之后,就这么死了?
而且看楚云的模样,这似乎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什么死的?”苏明月忍不住问道。
“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楚云缓缓说道。“又或者,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苏明月没有再多说什么。
神情从容而淡定。
她一直都知道,楚云的世界是比自己更精彩,也更凶险的。
她也没强行要介入到楚云的生活中去。
首先,她唯一能够适应。
其次,她并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给楚云拖后腿。
各自安好,才是真的好。
“可能明后天,我要去参加官月清的追悼会。”楚云眯眼说道。“追悼会现场,可能又有一场精彩的表演大戏。”
苏明月微微点头道:“你代替我去就好了。我就不参加了。”
“你不是演技派影后吗?”楚云打趣道。“去欣赏一下大家的演技,难道不有趣吗?”
“我只演电影,不演生活。”苏明月说道。
楚云愣了愣。
忽然觉得苏明月这番话说的好有道理。
按例送顶梁去公司。
然后在公司消磨时光到中午。吃了工作餐,便回家睡午觉了。
这一觉睡到将近傍晚。
本来去公司接顶梁回家。
卢庆之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官月清的追悼会今晚举行,并结束。
毕竟不是年长者。
年轻人的死亡,能搞一个别开生面的追悼会,已经是因为她是官月清,官家之后了。
楚云点头说道:“你什么时候到?”
“我已经在现场了。”卢庆之说道。“一会,我就会见到官世恒。”
“不要轻举妄动。”楚云皱眉说道。“你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表达你的悲伤即可。不要做多余的事儿。你也没那资格。”
“我会尽量。”卢庆之点头。
第一千两百七十九章 有个伴
官月清的追悼会现场很热闹。
就像她折腾的人生一样。
她并没有太多交心的朋友。如果一定要严格来甄别,仅有断腿前的卢庆之一人而已。
可她的身份,她的家族背景,注定了身边总会围绕许多各式各样的人物。不论是红墙子弟,还是进不了红墙的子弟。
都愿意和她建立友谊。
哪怕是再不堪一击的友谊,至少能混个脸熟。
卢庆之因为是坐轮椅来的。
而且曾经跟宋家,跟官家都有些不大不小的恩怨。甚至和官月清制造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丑闻。
他的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包括宋靖,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为什么会来?”宋靖目光平静地说道。“她把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人已经死了。”卢庆之缓缓说道。“还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宋靖摇头说道:“你应该仇恨她。敌视她。”
说罢,宋靖沉声说道:“而不是来追悼她。”
“那你呢?”卢庆之反问道。“你今晚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是她的前夫。”宋靖平静道。“甚至很多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于公于私,我都应该过来一趟。”
“大家都有各自的理由。”卢庆之说道。
“那对于她的死,你有什么看法吗?”宋靖反问道。
“你呢?有什么看法?”卢庆之问道。
“她死了最好。”宋靖说道。“死了一切的麻烦和困扰,都会迎刃而解。”
卢庆之说道:“我却觉得挺惋惜的。”
“惋惜什么?”宋靖反问道。“惋惜她和你有过一夜的感情?”
卢庆之闻言,微微眯起眸子道:“我不觉得你有必要对自己的前妻说如此恶毒的话。”
“我也不觉得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宋靖淡漠说道。“如果不是楚云保你。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卢庆之闻言,没有再反击什么。
是的。
站在客观的角度,他的确和官月清做了对不起宋靖的事儿。
不论如何,当初他们已经有婚约了。哪怕没有夫妻之实,也不应该有人侮辱他的未婚妻。
从这个角度来说,卢庆之是理亏的。
尽管他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追悼会现场人流如织,而且到场的,多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包括前夫宋靖,红墙佼佼者李谪仙。
而主持这场追悼会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官家的后起之秀,官世恒。
其父母露面了。
但并没有在现场逗留太久。
他们的情绪很低落,内心甚至是崩溃的。
这样的场合,也的确不适合他们。
但卢庆之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官世恒一人操作出来的。
其父母,肯定也是知道的。
甚至是知情者!
这就是豪门?
冷酷无情的豪门!
卢庆之在上完香之后,便将轮椅推到一旁,静默地看着人来人往。
他没有离开。
尽管他没有什么资格在这儿逗留太久。
但他知道,现场唯一能称得上是官月清朋友的。应该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希望官月清的最后一程,走的没那么孤独。
追悼会持续进行着。
人来人往,有熟面孔,也有不那么熟悉的面孔。
官世恒现身后也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卢庆之。
首先他很忙。
其次,他没兴趣和一个瘸腿的卢庆之交谈什么。
也没那必要。
但卢庆之却在一个空隙间,找到了和官世恒私下交谈的机会。
此刻。
二人身边没有第三者。
官世恒也刚刚送走几名重要的客人。
卢庆之推着轮椅上前,坐在了忙里偷闲喘口气的官世恒身边。
“我听说。是你杀了官月清?”卢庆之开口,便直奔主题。
话语之刺耳,之尖锐,听得官世恒眉头深锁。
“你想表达什么?”官世恒反问道。
“我只是想求证一下。”卢庆之说道。“毕竟这件事对我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官世恒淡漠说道:“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你可以不回答。我也没资格要求你必须满足我的好奇心。”卢庆之淡淡说道。“但你的沉默,会让我坚定地相信,这件事就是你所为。你亲手杀了你的妹妹。我想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你下半生,都将不得安宁。”
“你在威胁我?”官世恒反问道。
“我也没资格威胁你。”卢庆之淡淡说道。“只是你的下半生,将直指本心,将面对你所做的一切。”
官世恒沉默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支烟。
良久之后,他抬眸扫视了卢庆之一眼:“我妹妹害你断了腿。你不恨她?”
“恨过。”卢庆之说道。“但死者为大。”
官世恒喷出一口浓烟。淡淡说道:“没人因为她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包括我们官家。所有人都认为,她的死,可以结束一切漫长的折磨和煎熬。”
“似乎只有你。才真的为她感到惋惜。”官世恒说道。神情略显复杂。
“可能我是个伪君子吧。可能我没你们那么大的魄力和担当吧。”卢庆之说道。“她死了。我的确感到惋惜,也有些难过。”
“所以呢?”官世恒反问道。“你真要是那么惋惜和难过,不如你去陪她?让她在下面有个伴?”
“明白了。”
卢庆之双眸忽然闪烁光芒。
他微微点头,转动轮椅道:“你给了我答案,我也知道了真相。”
他推动轮椅离开了。
却留下这样一番话。
他终究还是没有听从楚云的。
他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
他表态了。
也让官世恒知道,这个秘密并不完全保密。
至少卢庆之,是知道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
或许,楚云也是知道的。
那这件事,如何才能完全保密呢?
只有除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他官世恒,才能前途无忧!
“你会后悔的。”官世恒的嗓音在背后缓缓响起。“你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真相。”
“或许在你来之前,楚云给过你警告。”
官世恒缓缓站起身,目光锋利道:“但你没有珍惜。”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狠狠踩在脚下。
就仿佛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浑身阴寒。
与这冰冷的灵堂现场,相辅相成。
第一千两百八十章 越快越好
卢庆之走出灵堂的时候,正好迎头撞上了楚云。
后者扫了卢庆之一眼,皱眉说道:“还是没忍住?”
卢庆之点点头:“的确没忍住。”
“你不是他的对手。”楚云说道。
“我知道,官月清把秘密告诉了你。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官世恒可能也不会放过你。”卢庆之说道。
“那是我的事儿。”楚云平淡说道。
“但我的命,是你给的。”卢庆之说道。“你有麻烦,我应该为你分担。”
“这就是你分担的手段?”楚云问道。
“是。”卢庆之点头。“我也稍微有点私心。”
“你想给官月清报仇?”楚云问道。
“其实也谈不上报仇。”卢庆之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官月清死的不明不白。”
“她废了你一双腿,还险些要了你的命。”楚云问道。“何至如此?”
“可能因为曾经爱过吧。”卢庆之坦诚说道。“我总是不太甘心。”
楚云沉默起来。
卢庆之话已至此,楚云无法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多说些什么。
说多了,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也不是楚云的为人处事。
他吐出口浊气,拍了拍卢庆之的肩膀道:“去做你想做的事儿。我进去上柱香。”
楚云的态度,完全在卢庆之的预料之中。
这个男人从不会强迫身边人做任何事儿。
他总是非常包容身边人。
并且会给予极大的支持和鼓励。
讨厌他的人,恨不得他下地狱。
而作为他的朋友,总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不论有多艰难,都会和他共同面对。
这就是楚云的人格魅力。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他的确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一个有人喜欢,也有人讨厌的男人。
卢庆之走了。
楚云又来了。
当官世恒瞧见楚云时,他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当官月清在临死前将秘密和盘托出后,至少官世恒在某种程度上的心结和,已经不存在了。
他现在的内心波澜,来自他杀了一个对自己并没有实际威胁的亲妹妹。
这让他无法像往常那样波澜不惊。
楚云上过香。
得到的待遇比卢庆之好多了。
官世恒亲自上前,表达感谢。
“你和官月清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楚云直截了当地说道。“包括你动杀心的理由。”
“一切都是她虚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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