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花钱买时间，再说公家的钱，花的不心疼。
“你没有时间了？小成，我没有听错吧！这台设备就是你一个人用？”
年轻人的身份，又从全权代表进化成为甲方本人了。
“对的！你没有理解错！这个信息，您可以随时打电话确认！整个这间实验室，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给我建的！”
成永兴只能快刀斩乱麻。这种事情，怎么扯也扯不清，干脆不扯了。
“那，这台设备就这样？我们开始组装？”
桌子上的众人，再没有人拿他当学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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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设备，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成永兴总得留有后手。总不能过段时间没有东西用了。
“哪两手？”
“第一台，由于时间关系，只能这样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下一台不可以！”
“下一台，你准备再买一台？”
屋里的人，差不多都惊呆了。
“是的！这台设备会在8月底左右投入使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11月。那么它的替代品，应该要在10月底前交付。”
由于设备全部国产化，预算还有所剩余。国产货质优还谈不上，但是价廉，绝对是够格。
“好，好，这没有问题！”
王科长连连点头。
这多好啊！
看来产品寿命短，有寿命短的好处。
以前卖出去的东西，设计思路就错了啊！
方向不对，南辕北辙！工厂走到今天的地步，厂领导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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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求，10月底交付的这台，运动组件的寿命问题要解决。我有个建议，王工，高工，你们帮着参谋一下，看可不可行。”
“好，小成你说！”
一屋子的人都来了兴趣。
“反应室里温度过高，运动组件的工作环境恶劣。但我们是否可以采用子腔体的方式，把它们的环境从主腔体里独立出来。在这个子环境里，可以加些散热片进去，降低这个小环境的温度。”
在高温环境下，每降低一度，都是有意义的。例如在常温条件下再常见不过的润滑油，到了上千度的时候，就很难找了。即使能找到，也是代价昂贵。
“对啊！小成，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瓜聪明。按照你这个思路，我们甚至可以做个外腔体！”
高工受到了启发，把思路又往前推进了一步。他这么一喊，屋里的人都明白了，气氛立刻就热烈了起来。
“小成，就这样办！”
王工趴在桌子上比划了半天，最后把笔一扔，同意了这个外腔体的方案。大家担心的毒气泄露问题，用腔体一包，也就解决了。
运动组件的主体在反应腔之外，虽然也会由于热传导和气体交换，外腔体的温度也会达到一百多度。但这点温度，对于运动机械来讲，已经算是正常的工作温度。
主要的问题一解决，剩下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事情。
一群人，忙完工作，忙招待。
第253章 奉天（3）（修）
1990年 8月
伊拉克军队占领科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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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就是一周多。
工厂食堂。
“小成啊！”
“孙科长！你坐！”
“这周感觉怎么样？招待所住的还习惯吗？”
销售科孙科长，在年轻人旁边坐了下来。
“挺好！在学校住的是宿舍，这里起码住单间。”
成永兴就在工厂旁边找了个招待所。这年头，星级宾馆一座城市顶多一两个，到处可见的还是各种招待所。
东北各城市，总的来说，吃的口味都差不多，没有啥不适应的。
“小成，你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刮目？怎么了？”
“一个是你的技术水平，技术科那批老高工，都说你是这个！”
孙西服把大拇指一竖，比划了一下。
“孙科长，这马屁可就过份了啊！我还不知道自己水平？我也就是占个客户的身份。要是做设计，也就是给他们拆图的水准吧。”
成永兴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之所以在讨论中，他可以不落下风，那是因为他在提需求。细节设计，经验还需要积累。在机械设计，设备设计这块，他的水平，做工程师够格，高工，还差那么一小点。
“你还是谦虚！咱不说别的，就你这岁数，加这个水平。这个组合，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在奉天，就是头一份！”
孙科长还是不依不饶的拍马屁，一定要把客户拍舒服了。
“孙科长，你有事吧！”
“对，对，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也是我对你刮目相看的第二个原因。”
“有事你就直说嘛，咱俩谁跟谁啊，对吧。”
在成年人堆里混了一段时间，成永兴慢慢忘记了学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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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在你们学校是有什么关系吧！”
气氛大好之后，孙西服开始旁敲侧击。
“为什么这么问？”
“这么大的项目，他们怎么就放任你一个人，在这边做决定？”
这一周，成永兴在底下折腾。厂里的几个领导也没闲着，赶紧回去打听。可越打听越奇怪。传回来的消息，经过口口相传变了模样。
这位年轻人，在检测专业，甚至学校里，那是一霸！
上面有领导扶持，手底下有一批小弟。这次他又把手伸到了采购领域，还居然没有人说啥。
按理说厂子也是受益者，但是他们有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了解原由，就是第一步要做的事情。
“我跟学校的几位校长，都认识！”
成永兴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对付。有时候，讲真话没有人信，讲假话反而合情合理。
“哪几位校长？”
“大校长和管科研的林校长。”
“明白了。你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老油条在一点点的套话。
“孙科长，你不是在欺负我年轻吧！有这么说话办事的吗？你这是公安局呢？还是派出所！”
成永兴终于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说错了。”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要是还有事，那就说话！要不我就准备撤退了。”
这段时间，成永兴下班以后，开始了自助游。奉天还是有不少东西逛的。
冰城总的来说，比较洋气，有很多欧式建筑。而奉天则有不少中式建筑。其中最有名的是奉天故宫。
第254章 奉天（4）
“之所以问这些，主要是想知道你能做得了几分的主。小成，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这都是口不择言。”
孙科长是搞销售的，向一个年轻人伏低做小，一点奔都不打。
“这次的采购，实验室的建设，国产部分，我全责！”
成永兴还是很自豪的。
这花钱就是痛快啊！更痛快的，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
“好，好！那就好！不过，小成，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行不？”
“啥事，你就说啊！这绕了有五分钟的圈子了吧！你真以为，陪聊是免费的啊？！”
成永兴的耐心终于磨没了。在社会上，说话办事就是这样。
有时候，吃一桌饭，喝一晚上的酒，唱一夜的卡拉OK，再来顿桑拿按摩，最后的目的，不过是一句话。
“你们的这次定购，有了很多特殊要求，还有改造要求。这些要求呢？我们初步做了些市场调查，发现按照这个改法，反而有市场。
我就是想问问，这些东西，我们可不可以卖给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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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成永兴一听就炸了。
“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这些设计的所有权益，都归属我们学校。这些都是我们的专有技术和专利技术！”
开什么玩笑，你们就是个加工厂而已。
“小成，你别急，坐下说话，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要走了。”
“小成，你坐下，你坐下！至少你听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问吧？你总不能带个坏印象回去吧！”
孙科长连拉带扯，把年轻人又按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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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这件事要是不说明白了，现在的合同都可能出问题！”
这可真触到了成永兴的逆鳞了！东西做出来，有人抄袭，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还没有做出来，就有人惦记？
“你看到这个食堂没有？”
“看到了，怎么了？”
成永兴中午和晚上都跑来混工作餐，对这里算是熟悉了。
“你不觉得这里很空旷吗？”
孙西服用手在周边划了一圈。
“你是说这里比较大？还是你想改造一下，弄几个包房出来？”
“显得空旷，是因为吃饭的人少了。很多人都放假了。”
“是吗？你们工厂也和我们学校一样，放暑假？这我是头一次听说。”
成永兴一脸恍然大悟状。
“小成，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糊涂来气我！厂子不景气，现在大家轮流放假休息，不用来工厂上班！”
孙科长都被年轻人气乐了。
“这我真不知道。”
在成永兴的印象里，三角债，下岗的高峰，还要有两年时间。东北这两年的日子还能过的下去。
“我们这个行业特殊！厂子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但这两年也挺不住了。
说实话，在接你们这个单子之前，我们好久没有做半导体设备了。”
中年人一脸沉重。
“是嘛！”
“而且，你们这个单子之后，恐怕也没有什么单子了。”
孙科长满脸的落魄。
“哦！”
“你别光哦啊，你就不想说两句吗？”
冯科长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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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让我说啥？”
小样的，卖惨是吧！
别的不说，就你这一身，油光水滑！身上衣服，连块补丁都没有。
卖惨？谁信啊！
也不打听打听，当初我是怎么卖惨的！
我当初去卖惨，可是大热天，穿军大衣和棉袄去的。
卖惨？你连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你不信我说的，对吧？这样！我领你去人事，看花名册。去财务，看流水！”
孙西服有点急了。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孙科长，这些我也看不懂啊！”
做假账是吧！这些我也是高手来着。
当初我们骗投资人，哦，不！美化，包装公司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就敢号称核心团队50个人，研发团队遍布六大洲，七大洋！
“小成，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对吧！”
孙科长一阵脑仁疼。跟小年轻说话就是费劲。动不动就头脑冲动，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
“信，我都信！可是这些跟我有啥关系？”
信你个大头鬼！
当初来冰城，呼啦啦一堆人，连安装工都来了。害得老子当了两天导游！
信你都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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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我们真是走投无路了，才行此下策。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真是有意做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告诉你们，跟你们商量！”
“你们敢？
你们也是有根有底的单位。真出了事情，我找你们上司，中科院去！
要不是看这层关系，凭什么选你们？我们连第二家单位都没有询价！”
当时为什么要把单子给你们？俺成永兴是那么谁便的人吗？京城，上海，那么多家单位，为什么选你们？
不就是你们的那几台设备，怎么造，都造不坏，才有了点好印象！
“算了，我说不过你。我让厂长跟你说！”
孙科长求饶了。没着了。
“现在？”
“对，现在！刘厂长在上面等消息呢。”
“合着你们是都准备好了！这是准备搞突然袭击啊！”
这次凶险了，自己没有准备啊！
这还是客场作战，异教徒领地，他们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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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办公室
刘厂长，王科长，李科长这几个成永兴的熟人也都在。
“呵！你们是准备搞三堂会审吗？”
成永兴决定先发制人。
如果事有不成，跑，总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自己年轻，而且练过。
“小成啊，小孙他的说话方法，方式可能有问题。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刘厂长听了两句汇报，就把主动权接了过去。小的办事不力，只有老的出马。
“不过孙科长说的也都是实情。厂子现在确实遇到了困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不用你找我们领导，我自己去负荆请罪。”
本来刘民学就想退休了，这样更好。至少大家还能念个好。
“呃。。。”
成永兴没有话说了。
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老家伙，摆出一副不怕死的姿态，这咋整？
再说了，中科院的门朝哪开，他都不知道呢。还去追究责任？
“我们找你，也不是想让你来担这么大的责任！
你呢，就负责把话带回去。
如果可以，我们可以签转让协议。利润什么的，大头都归你们！甚至全归你们也可以。
只要能让我们这帮人吃上饭就行！”
老同事的说话水平高啊！几句话，就把惨卖到家了。
你还想咋样？
第255章 奉天（5）
“你说的都是真的？利润都归我们？这也可以？”
青年人的眼睛，立刻就开了，马上大了一圈。
“当然了。我们可以立字据！”
还是年轻人好糊弄啊。利润归你们的前提，是我们得先吃饱饭！
“那干脆，你们跟我们混得了！”
成永兴把身子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最凶险的阶段过去了。
对方这是服软了啊！
“可以啊！如果工大肯接收我们，我们肯定愿意！”
还有这好事？
市里为了接收我们几个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整天拿经济不好当接口。大爷现在不稀罕你们了！
“你们不是中科院下属的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去做工作！豁出去这个厂长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