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什么?难道是我眼花?
许君如也被挤到人群最后方,小嘴被震成“O”形,同样看不懂眼前一幕。
唯有林小雪笑了,一边笑一边流泪,抬起白皙的手掌,捂住唯美的唇瓣,不让自己发声,眼前的一幕恍如昨日,当天丁闯坐着给自己讲道理,吸引了数百听众、乃至半个广场都被吸引的画面历历在目。
事后他还得出一个结论:任何一种思想得到宣扬,就会有信徒,只要把思想上升到一定高度,就会有教派,如果全国推崇,就能治国。
如果没猜错,最先赶来的人,都可以称之为他的信徒吧?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丁闯提在嗓子的心,终于放下一些,看来自己是赌对了,喊救命,会引起他们的过激反应,危险系数太高,可如果喊题外话,就会造成他们的短暂思考,形成思维断层,只要在他们没来得及动手之前,能得到大多数关注,他们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这个时代娱乐活动较少,更没有广场舞的出现,多数人都是散步,在赌周围的人,与那天听自己讲断舍离的人,有重叠!
“安静,安静!”
丁闯忽然高声开口,不再需要任何顾忌,除非几名壮汉能冲开这些大爷大妈,挤到自己身前出手,但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挤过来,挤过来,也未必能离开……
只是一瞬间。
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变的安静,影响力堪称恐怖。
丁闯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既然来了,势必要讲讲,但今天并不是我讲,而是我的大弟子!”
他说完,开始向前走。
“哗啦啦。”
挡在他行进路上的人,同时让开,呈现两人宽的路,而路的尽头是一条长椅,长椅上孤零零坐着一个人。
郑闲!
此时此刻,心生会所的郑总、自诩为海连道上第一人的郑总,满脸错愕,呆若木鸡,看着丁闯一步步走来,一时间竟然忘记动,只是呆呆的看着。
“嘭!”
丁闯走到他面前,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头上,转身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大弟子!”
郑闲被拍的脖子一缩,缓过神,刚想发火,可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眼球都看在自己身上,莫名的感到紧张。
“看他穿着,西装革履,衣冠整齐,一定是受到启发。”
“你真有福了,能成为大师的大弟子。”
“看看,看看,这就是术业有专攻,悟道不分先后,在任何专业里面,年纪,从来不是评判标准!”
郑闲……他们在说什么?
丁闯一脚跨上长椅,站在高处,扫了一圈,发现几名壮汉已经被人群冲垮,都满脸愤怒,却无可奈何,甚至有一名壮汉要强行上前,挤到身前的人,正在发生口角。
对人群的规模也很满意,毕竟,国人最喜欢看热闹,哪怕是地上有一坨翔,只要围观的人多了,就能吸引更多人群,还会有人品头论足:不成型,上火了……
丁闯又道:“大家不要围的这么紧,不利于空气流通,现在都听我口令,全体向后退!”
“哗啦啦。”
以长椅为中心,所有人开始向后退。
“继续退,五米左右!”丁闯继续指挥。
很快,形成了一个直径为十米的圆形,周围是几百名围观群众。
正中间,是站在长椅上的丁闯,以及坐在长椅上的郑闲。
郑闲: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丁闯满意点点头,这个场面,那些壮汉应该不敢进来行凶,毕竟几百人看着,一旦动手,自己未必会死,他们一定是“典型”在这,还有郑闲这个挡箭牌。
掷地有声道:“下面,请大家鼓掌欢迎,我的大弟子给大家讲讲他的感悟!”
“哗啦啦。”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尤其是那些被丁闯“忽悠”过一次的人,格外卖力。
丁闯跳下长椅,看向郑闲笑道:“下面到你的表演时间了,加油,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
郑闲眼球像是被蒙上一层尘埃,看到丁闯的笑容,又看到周围几百双虔诚、热情、期待、真挚……的眼神。
突然有种万剑穿心的感觉。
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经历过这种场面。
“哦,差点忘记一件事!”
丁闯恍然大悟的样子,重新站上长椅,看向所有人道:“其实,我弟子的弟子也来了,也就是我的徒孙,他们也应该是出现露面。”
说话间,指向一名壮汉:“你,上来。”
壮汉:“……?”
“还有你,还有你。”
他们隐藏在暗中,不利于自己跑。
这些壮汉被点名,见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跑,可郑总还在,不能走。
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很快,他们几人站在长椅旁,相比较他们,郑闲还见过大场面,他们从来没有上台经验,被几百人看着,感觉毛骨悚然,下意识站成一排,连头都不敢抬。
低着头,像是一排做错事的小学生。
丁闯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道:“好了,下面是正式演讲时间,大家给我的大弟子加加油!”
“哗啦啦。”
第二次迸发出雷鸣般掌声。
而丁闯,在掌声之中,不留痕迹向人群中走去。
眨眼间。
包围圈里,只剩下郑闲和他带来的壮汉们……
第0328章 请你离开
掌声停止。
现场再次变的安静,每个人眼中又迸发出异样光芒,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盯着最中央的郑闲几人。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服装给众人增加些许期待感。
郑闲穿着西装革履,看起来谈不上温文儒雅,但也能称得上年富力强,正是谈吐能让人信任的好年纪,电视上出现的讲师,都是这个形象。
几名壮汉服装统一,气势骇人,看起来就像保镖,更加凸显郑闲的重要性。
然而。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
足足十几秒过后。
郑闲依然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神情麻木,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刚才还有丁闯在,眼前这些人都是来看丁闯的,自己属于配角,如今成了主角,完全没有应对经验。
“丁闯……丁闯呢?”郑闲脑中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一直被眼前场景震惊,完全不知道丁闯什么时候离开,向四周看,早已没了人影。
壮汉们飞列两边,依然低着头,极其乖巧,有两人小腿直颤,让他们拿刀捅人很轻松,刀进刀出,可站在这些人面前,被人注视,不亚于油煎火燎,如果有个地缝,会立刻钻进去。
“说话啊!”
“快点讲啊,我们还等着听呢。”
“你是大师的弟子,他一定给你讲过很多关于心境、人生方面的感悟,不要藏私,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人群中响起催促的声音。
讲你麻皮……郑闲内心一阵狂吠。
陡然间,彻底缓过神,虽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丁闯吸引,但自己确确实实被丁闯给耍了,他早已逃之夭夭,留下自己被人当猴子看。
双手牢牢握成拳头,暴跳如雷,使出看家本领,抬手给旁边壮汉一巴掌,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让你们来干什么?丁闯呢,他人呢!?”
壮汉被打的极其憋屈,想要解释,可看到眼前这些人,又低下头。
“唰。”
周围的质疑声陡然停止,都像是看怪物一般,来这里是听他讲课的,怎么变成打人?
这时。
“郑总?”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穿着运动装,家在附近,下来遛弯的,之前没太注意,看到都在围观也来看戏,惊奇道:“郑总,你这是……是要演讲?”
在人群后方时听到说讲课、讲的很好之类的话。
“讲你妈!”郑闲破口大骂,内心火气越来越大,来这里是让丁闯跪下道歉的,不是被人当猴看的。
骂完,转身就走。
继续留在这里,只能被人当猴看,难不成真讲课?
“哗啦啦。”
几名壮汉迈着小碎步跟在身后。
中年被骂的面红耳赤,不敢反驳。
但,有人敢反驳。
“你站住,怎么能骂人呢!”最先来到的大妈激动道:“作为大师的徒弟,要讲素质懂礼貌,更何况我们都等着你讲课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就是,大师的脸都被你丢进来,站住,站住!”
“连打人带骂人,你还无法无天呢,站住!”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路人和游客也都等着听“惊天地泣鬼神”的演讲,没成想以这种滑稽的方式结束,纷纷加入讨伐大军。
郑闲本就在气头上,脑中嗡嗡作响,听到他们咒骂,瞬间转身,狰狞质问道:“我站住了,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一群小屁民,都给闭嘴,再敢叫嚣,弄死你们!”
性格本就嚣张,加之自诩为海连第一大佬,自然不能容忍这些“普通人”
话音落下。
场面一时间变的寂静,针落可闻,所有人表情木然。
“呵……”郑闲冷哼一声,重新回过神,看向正前方的几人,暴躁吼道:“滚蛋,再挡路腿打断!”
一边说一边走。
挡在前方的几人被他的气势震住,下意识让路。
只不过。
身后“嗡”的一声,像是几万只苍蝇同时起飞,一时间山崩地裂,刚刚大家确实被震住,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想到他的强势,短暂错愕,就在这同一时间,大家又同时恢复气势,开始猛烈反弹。
木然变成愤怒。
“你站住,还敢威胁,无法无天了,你弄死一个试试!”
“我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狂妄之人。”
“打他,打这个狗东西!”
“哗啦啦。”
霎时间,围呈圆形的包围圈突然垮塌,同一时间,所有人向郑闲冲过来。
“唰!”
郑闲又停住脚步,如果没有他们,丁闯绝对跑不了,今夜之所以失败,都是因为他们,自己没计较就算了,还敢得寸进尺?
不给些教训,不知道海连第一大佬有几只眼?
猛然转身,要再次镇压。
可当看到眼前的一幕,吓的魂不附体,没等大脑给出指令,腿部先一步行动,转身就跑,他依稀记得是密密麻麻的愤怒面孔向自己冲来,不需要提战斗力,他们每个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见他跑,旁边的壮汉像是听到发令枪,不需要思考,拔腿就跑。
“站住!”
“有种别跑!”
“站住!”
他们身后传来密集脚步声。
就看出现海连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幕。
郑闲一马当先,一骑绝尘,末路狂奔。
几名跑在身后,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郑总,能有如此爆发力,恨不得自己能多有两双腿。
他们身后,是半个广场几百“朝阳群众”在热心追赶。
人潮汹涌,惊天动地。
半个小时后。
一台出租车停在心生会所门前,车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白衬衫、脸上满是汗渍、只穿着一只鞋的中年,不是别人,正是郑闲。
“郑……”
“老……”
迎宾和大厅服务员想问候,可都是说出一个字,如鲠在喉,再也说出口,在她们印象里,郑闲总是一丝不苟的形象,如今的样子……被狗追了?
郑闲没在乎别人目光,在乎也没用,径直上楼,走进办公室。
红颜知己王继时坐在沙发上等待消息,看他进来,目瞪口呆:“你这是……中埋伏了?”
郑闲满脸阴翳,一言不发坐到沙发,今夜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有今生耻辱排行榜,今夜当之无愧登顶。
“你……你没受伤吧?”王继时担忧问道。
郑闲向后一靠,缓缓闭眼,屈辱道:“给我准备衣服,还有,告诉下面的人,今夜没看到我回来,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传出去,让他们不得好死。”
王继时吓的心惊肉跳,没再继续问,点点头要去准备。
“叮铃铃。”
她手机突然响起,看了眼号码,是一位道上的朋友,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焦急问道:“郑哥呢?我听人说他要在海边广场讲课,没讲好,被几百人给打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个医院?”
讲课?
王继时眼皮挑了挑,偷偷看向郑闲,见他脸色难看,不能继续说,挂断电话。
刚挂断,又响起。
“继时,听人说郑总拜师学演讲,今天在海边广场表演?”
“郑总为什么在海边广场被人追,我听说是偷人钱包,不可能吧?”
王继时:“……”
……
瀚海酒店楼下,戴鸭舌帽的青年拿着手机。
沉声道:“火燃起来了,今晚郑闲亲自带人在海边广场堵住丁闯。”
“哦?”
这人也很意外,倒不是对火燃烧,而是郑闲如此沉不住气,笑问道:“结果呢……等等,小雪怎么样?”
丁闯出现在海边广场,林小雪一定在,一旦动手,会伤到她。
“小姐没事。”青年顿了顿:“丁闯也没事,郑闲有事。”
这人听到林小雪没问题,心里终于他是,随后就觉得事情不对,诧异道:“你说什么?丁闯完好无损,郑闲有事?丁闯带人去的?”
“不是。”鸭舌帽青年把事情简洁讲一遍。
等他说完。
电话另一边陷入长久沉寂,那副场面,他需要在脑中完整补充,越想越震撼,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那些人是傻子?叫丁闯大师,还轻而易举相信他?
终于问道:“他讲的什么?”
“断舍离!”青年带着几分骄傲道:“无能为力的事,当断,生命中无缘的人,当舍、心中烦郁执念,当离,这就是断舍离的核心!”
“嗡。”
电话那边的人身体一颤,双眼陡然放大,下意识道:“振聋发聩、醍醐灌顶,说的好,说的……盯紧小雪,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说完,挂断电话。
嘴里呢喃道:“说的真好,一针见血,断舍离……”
……
瀚海酒店,房间。
“断舍离……”许君如坐在床上,喃喃自语,像是被洗过脑,表情呆滞,猝尔,看向丁闯,双眼透露着无尽崇拜道:“这是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