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霎时间,林天耀艰难把目光看向丁闯,惊恐道:“不可能,假的,你找了演员,绝对不可能!”
经过试探、给了股份、又心甘情愿被控制,怎么可能背叛?
绝对不可能!
然而。
任凭林天耀如何试探。
丁闯一定不动,目不转睛盯着他,面无表情。
只有夜风吹的头发晃动,衣服猎猎作响。
“不可能!”
林天耀毫无形象嘶吼一声,丁闯不过是一个小娃娃而已,他凭什么能给吕斌那么大安全感?凭什么让吕斌死心塌地?凭什么让吕斌慷慨赴死?
吕斌也不过是个小娃娃,他凭什么能瞒天过海?凭什么能演技炸裂?凭什么能欺骗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丁闯还是一言不发,坚如磐石!
林天耀顾不得太多,迅速拿出电话。
与此同时。
房子里。
吕斌穿着T恤大裤衩,脚上踩着拖鞋,打了个哈欠,随意道:“我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说话间,走进卧室。
魏平盯着他,目送他进入卧室,这才收回目光,拿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向后一靠,看着电视中播放的《蓝猫淘气三千问》
在拍卖会结束、给他股份之后,并没有全方位盯着,没必要,盯的太紧容易适得其反。
“叮铃铃。”
魏平电话响起,见是林天耀,迅速接起来:“老板。”
“吕斌呢?”
林天耀激动问道。
魏平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好预感,迅速起身看向卧室:“睡觉了,刚进去!”
“看!”
林天耀没有半点废话。
魏平闻言,迅速走到卧室门前,抬手拧门,然而,门被反锁住。
开口叫道:“吕斌,吕斌!”
房间里。
吕斌听到门口传来喊声,吓的一哆嗦,裤裆都湿了一点,门外那位是什么货色再清楚不过,被他堵到没有好果子吃,根本不回应,手上慌乱忙着,把床单系在北方独有的暖气上,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门外。
“人呢?人呢?他人在哪?”
不需要外放,林天耀的喊声已经震耳欲聋。
魏平也急的汗如雨下,没回应,迅速向后退两步,腿上发力,快速向前冲,一脚踹在门上。
“咣当!”
房门发出一声震颤,但没开。
这是是老房子不假,可自从赵玲玲来过之后,很多硬件焕然一新,其中就包括这扇门,很结实。
“抓他,务必抓到,处理掉,快!”林天耀杀气腾腾。
魏平迅速挂断电话,放进口袋,再次向后退,再次向前。
“咣当!”
整个门框都颤了颤。
“妈呀!”
吕斌吓的不受控制叫出来,快要哭了,腿上止不住打颤,终于把床单系好,看了看下面的高度,觉得头皮发麻。
“拼了!”
他说着,把床单扔出窗外。
门外。
魏平咬牙切齿,作为一名职业亡命徒,能让人跑掉,简直是耻辱,再次向后退,足足退出四步,全身发力向前,再次踹在门上。
咔嚓!
门锁终于有松动痕迹,但是并没开。
魏平顾不了太多,最后踹出一脚。
咣当!
房门猛然撞开,当看到房间内窗户打开,床单飘在外面,脸色更加难看,即使有心里准备,也很难接受,快速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下面已经没有吕斌的身影。
来不及想太多,抬脚踩在窗台,双手抓住床单,脚放在墙面快速下降,身手非常矫健,与专业运动员不让丝毫,短短几秒之中,床单到头,他松开双手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把下降的力道卸掉,迅速从后腰处抽出匕首,向小区外追赶。
只不过,他跑出两步,猛然定住。
眉头紧缩。
眼中出现丝丝疑惑。
吕斌左侧肩胛骨在银矿被砸断,根本用不上力,他单手怎么抓住床单?这个高度不要说是他,就连自己都不敢尝试,他可能直接跳下去?
他迅速抬头,看向飘着床单的窗口,二话不说,立即向回跑。
家里,听到落地声。
卧室的衣柜缓缓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全身被汗水浸透,脸色惨白,双目呆滞中泛着一丝庆幸,正是吕斌!
也没有任何思考,穿着拖鞋快速向外跑,没有下楼,而是向上,一口气跑到顶楼,再向上有个镶嵌在墙里的钢筋梯子,能通往天台,是留给房顶用的。
他迅速向上,爬到上方有个盖子,被锁锁住。
一张嘴,一个曲别针从嘴里吐出。
拿在手中,神神叨叨道:“我妈说得对,技多不压身。”
一边说,边对着锁开始捅。
与此同时。
咣当!
楼道内传来楼道门被暴力打开的声音,这个单元被林天耀换成了市面上最先进的电磁锁,奈何,这种锁在强悍力道之下,还是能拽开。
魏平迅速向上,当看到打开的房门,眼前一黑,耻辱感油然而生。
短暂思考过后,快速向楼上狂奔……
第0714章 不留余地
另一边。
夜幕下,油柏路和水泥路交汇处,四周依然漆黑一片。
与刚才不同的是,起风了……
马路两侧荒地里的野草,被夜风吹的摇曳不停,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响,听起来竟然像是诡异笑声。
“为什么?”
林天耀已经从最初的抓狂中缓过神,被迫接受现实,但,仍然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吕斌的背叛冲击力太大,后果太严重。
浅显一点说,自己与他站在这,让一万个人选阵营,会有一万零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多出一个人是他也会动摇。
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支持他!
没有理由!
丁闯点了支烟,香烟被夜风吹的火光十足,燃烧极快。
笑问道:“需要理由?”
“不需要吗?”林天耀狰狞质问。
“需要吗?”丁闯再问。
“需要!”
林天耀重重开口,哪怕只有两个字,也带着颤音。
丁闯顿了顿,回道:“理由很简单,就是从最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他之所以会同意与你合作,也是经过我允许,有个词比较贴切,双重卧底,大概就是这样。”
“为什么?”
林天耀再问,这个解释无法让他彻底信服,不,是一点都不信,死亡威胁、利益诱惑,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本心,而且,自己做的一定比丁闯更好,更深刻,吕斌为什么还坚持?
丁闯看着他,如潺潺流水,平稳道:“任何人都有思维惯性,我是、你也是,从最开始的郑青树、孙梅等人开始,你就用离间计,煽动身边人反叛,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我身边的人是谁?只有郑青树,你只能煽动他。”
“可以说,我想到了你要做的一切,提前与吕斌摊牌,让他与我演这一出戏,就这样简单。”
话音落下。
林天耀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这番话也不算理由,要的是:吕斌为何能如此坚定与他站在一起。
丁闯吸了口烟,吐出烟雾,烟雾瞬间被夜风吹散,又吸了口烟,又吐出。
把一整支烟吸完。
微笑反问道:“林叔,你有在心底里瞧得起我?有一分钟,哪怕是一秒钟,把我当成对手?或者是,你把我看在眼里过吗?”
此言一出。
林天耀表情瞬间垮塌,连狰狞都像是不见,霎时间,好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定在原地,双眼涣散的看着丁闯。
这句话,来的要比他拿出电话让吕斌回家更为汹涌、更让他无法接受。
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如何回答都是对的。
偏偏是败局已定,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要是从客观角度上而言,会是两个字:没有。
“没有……”
丁闯替他回答,笑道:“林叔,你所谓的不轻视对手,从来都是作为布局者的角度不轻视,说简单点,你不过是编织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只要有这张网,就万事大吉,但你没有想过,对手一旦反击会怎么办,再简单一点,你看不起我,认为我不敢反击!”
哒哒哒……
林天耀脸色剧变,抬手捂住胸口,向后倒退三步。
感觉心上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针,很疼,非常疼!
没错,就是多次试探吕斌、给他股份,也是基于要把这个缓解做牢、做实,潜意识里从未想过,吕斌就是丁闯故意放出的漏洞。
正如丁闯所说一样:从未想过,他敢反抗,敢来给自己一拳!
如今不但打了,还很疼。
丁闯继续道:“林叔,你是布局者,我是破局者,但只要你把我当成平等对手,就会想明白一切,吕斌这颗棋子重要嘛?非常重要,重要到你也不敢对他轻举妄动,所以活埋,本质上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你要针对我,若没了吕斌,即使拿到地,你怎么安抚许晴和赵山青?又怎么继续拆迁?”
“我不相信,你会做掉吕斌,任我逍遥,反之,你想做掉我,让吕斌逍遥还差不多,只要可以保证他不死,剩下问题都好办。”
“至于为什么能骗过你,很简单,他是一个连自己都骗的人,骗你,很正常。”
轰!
林天耀感觉晴天霹雳,五官瞬间纠缠到一起,疼的,心很疼,隐隐快站不稳,听完这些,多年来堆砌出的骄傲在震动,几十年沉浮练就处的自信在垮塌。
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骄傲、轻视、瞧不起。
让丁闯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没有如果。
看着丁闯,感觉他越来越陌生,越来越陌生,好像站在眼前的不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瘦弱的青年,而是一名尔虞我诈多年的老者,甚至,有些看不透他。
败了……
直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
强行把手拿下。
林天耀说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句话。
“给林叔一次机会!”
他有种预感,魏平到现在还没打来电话,一定是没抓到吕斌,一旦吕斌回到丁闯身边,两人有耐心坐下来解释。
全市老炮会停止动手。
沈华他们也会忌惮三分。
那么施加在丁闯脖颈上的绳索,只剩下财产保全,能勒住他,勒不死!
反过来而言,棚户区的地该怎么拆?
“给过了,是你自己抓不住,怪不得我。”
丁闯耸了耸肩,随意道:“林叔,你刚才有句话说的非常好,不要怕困难多,一件件解决就好,现在看起来痛的,多年后会笑着讲出来,相信你,多年以后也能笑着把这段故事讲出来。”
原话,送给他。
林天耀双手顿时握拳,全身紧绷,咬牙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个前提,年轻人!我……不是年轻人,倒下了,就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人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谁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三十年后是否走路不转圈,都是个问题,还站起?
丁闯沉吟片刻道:“记错了,那就是另一句话,人这辈子难免会遇到些沟沟坎坎,遇到了,还是要自己爬过去。”
林天耀身体一颤,爬?怎么爬?
你就是挡在我面前最大的坎!
沉声道:“帮林叔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可以再给你……百分之九的股份。”
谈不拢,只能用利益打动。
算上吕斌手中的百分之五,他手中共有百分之四十,总不能给超过百分之十,那样他就变成最大股东。
百分之九,是极限。
丁闯平和道:“林叔,从最开始让吕斌被活埋、到今天上午与沈华打斗渲染气氛,再到下午酒厂仓库被砸、老丁被问话、酒厂被举报、甚至拼着走路被人捅死的风险,付出这么多,你以为我在玩呢?”
顿了顿,彻底转过身,掷地有声道:“不是的,借用你刚才的原话:这次,要弄死你,彻底弄死,一点余地不留!”
话音落下。
周围风好似更大了一些,吹的杂草响声也更大。
林天耀被震的脑中嗡嗡作响,身体再次不受控制晃了晃。
忽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很恐怖!
一直以来,都小看他。
棚户区一点不拆,怎么获得银行贷款?
没办法获得银行贷款,雷就要响,自己就要粉身碎骨。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近乎哀求道:“看在小雪的面子上,行么?她对我们的合作,抱了非常大期望,一旦知道我们翻脸,她脸上不会再有笑容,就当是,为了她。”
丁闯讥讽一笑:“你有何时为了她,放过我?”
霎时间,两人目光再次撞击到一起。
丁闯目光平稳。
林天耀双眸从哀求、变成愤怒、变成冰冷,最后变的深邃。
对视足足十几秒钟。
林天耀阴沉道:“你在逼我。”
很显然,已经失去耐心,要剑走偏锋。
丁闯缓缓从口袋里拿出匕首:“你可以试试!”
林天耀身体又开始颤抖,与之前不同,之前是怒火中烧,当下是忍无可忍。
“很好。”林天耀忽然一笑,看了看前方万家灯火闪烁的城市,抬手一指:“从这里走回去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而开车,最慢七分钟,这次,我把你当成平等对手,赌一把,七分钟之内,你是否逃得掉!”
说完,拿出电话。
这一刻,又变成往日站在六合市顶端的林天耀,电话很快接通,他吩咐道:“避开赵山青和许晴,立刻放出消息,丁闯在西郊路上!”
“好。”
电话那边传出一道沉闷女声。
林天耀挂断电话讥笑道:“你找赵山青、许晴?看是他们先来,还是别人先来?”
只要有人先来,绝对不会放过他,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都是他背叛了吕斌,而这些人能来,就证明对他有“想法”
“不需要。”
丁闯眉毛一挑,也拿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现在立刻开车来西郊,最快速度!”
不等对方说话,挂断电话。
反问道:“林叔,你认为是他们的桑塔纳快,还是保时捷九一一快?”
林天耀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
咔。
吕斌千钧一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