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说越难听，一旦传到丁闯耳中容易被记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都叹了口气，很清楚，在这里骂丁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要考虑卖厂子。
副厂长叹息道：“卖吧，我们能坚持，工人坚持不了，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继续拖下去也是没钱发工资，早晚都一样！”
“在南山会那边，我们可以让一步，与给丁闯的一样，三千二百万。”
听到这个价格，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如果按照市场价，能卖到四千万，因为有南山会的威胁才便宜五百万出售，而现在，又得降三百万。
有人道：“我认为价格应该再谈谈，可以与钱磊好好谈谈，他总不能一点道理不讲，工厂被打挤兑成这样，难道还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副厂长苦涩道：“如果钱磊给人留活路，我们何至于到今天？”
众人皆无言以对。
孙海想了想道：“这样吧，等会儿我就去找钱磊，最低价格三千万，能谈到多少是多少，不过低于三千万，就再等等！”
众人心中又像是被插一刀，才说两句话，又降二百万。
可话音刚落。
咣当！
包厢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当看到钱磊，瞬间被吓的脸色煞白。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竟然来了。
孙海尴尬起身道：“钱总，你怎么……”
“别特么放屁！”
钱磊粗鄙打断，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缓缓走进来：“你们还有心思吃饭？老子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就因为你们这帮瘪犊子，害的我憋了一肚子气！”
大家被骂的脸色通红，可敢怒不敢言。
孙海咬咬牙，挤出一抹笑容道：“钱总还没吃饭？正好，我们也才吃，我让厨房再做几个菜，我还有一瓶好酒也让人拿来。”
钱磊没回答，走到餐桌旁拉开一个空凳子，坐上去，把夹在腋下的手包放在餐桌，指了指众人道：“你们别站着，坐，对了，都认识我吧？”
大家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
“认识。”
“谁能不认识钱总。”
“久仰大名！”
钱磊笑了笑，向后一靠：“你们只是知道我的名，可能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
“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叫钱磊，五十八年生人，可以说生在红旗下，长在新国家。”
“小时候呢，家里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记得七二年过年，生产队杀猪，偏偏那天屠户走路掉沟里了，在医院住院。”
“整个生产队的人看着猪束手无策，但你们知道最后是谁杀的？”
众人面面相觑。
钱磊不等众人回答，点了支烟：“是我，还不是把猪绑住杀的，是我拿起斧子跳进猪圈里把猪活活砍死的！”
“为什么？”
“因为我特么就想吃口肉，呵呵！”
他吸了口烟又道：“那年，我十四岁！”
听到这，众人感觉后背嗖嗖冒寒风，身为省城人，都知道南山会内部的三个团体，三个团体分工也不同。
秦天朗团队对上。
赵定昌等人有现金流，居中协调。
钱磊等人对下，手段狠辣。
但没想到，钱磊小时候就这样。
钱磊不等他们说话，继续道：“时间一眨眼，八零年，那时候结婚早，周围的朋友都结婚了，就剩我自己，为啥呢？还是因为穷，没人看得上！”
“我就想出个办法，每天找他们喝酒带他们玩，一天不来就两天，两天不来就三天，时间长了，他们家庭不和谐了，不和谐了，我就趁虚而入了。”
“后来有一次被朋友抓住，要跟我拼命，我打不过他，就跪地磕头求饶，被打一顿之后继续找他喝酒，然后那年冬天，他喝多了在路边睡着，被活活冻死！”
众人：“……”
钱磊吸了口烟，继续道：“八三年，我开始做猪肉生意，那时候猪肉贩子已经饱和了，像我这种新入行的非但拿不到猪，反而很容易挨揍。”
“整天看着别人数钱，我闹心啊，我就在想，怎么能让他们把猪卖给我，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通了！”
“下药，给猪都弄死，他们卖死猪，我就举报，他们不敢卖死猪，我就去收，我卖！”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
众人：“……”
钱磊继续道：“我这辈子最危险的一次是八七年，弄猪赚了钱，成了暴发户，学会潇洒，在歌舞厅认识一个舞女，我舍得花钱，她舍得付出，我俩就好了。”
“好了足足一年，我才知道她把我当凯子，在外面还有个小男友，你们猜，我知道之后怎么做的？”
众人胆战心惊，这家伙做的这些，哪件是人事？
正常人绝对做不出来！
钱磊见他们都不说话，主动道：“我没杀他们，杀他们太没意思，我把他俩扒光，嘴堵上，再绑电线杆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俩的贱样子！”
他顿了顿道：“绑了三次！”
“他们今天被救，我就想办法继续绑，如果他们敢跑，我就绑他们父母，三次过后你猜怎么了？”
依然没人回答。
钱磊道：“疯了！”
“男的疯了，前两天我还看见在天桥下要饭呢。”
“女的自杀了，当天就喝农药自杀，抢救十几个小时，最后还是死了，呵呵。”
“现在，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所有人都听的汗如雨下，这家伙根本不是个人，做的这些，任何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都承受不起。
孙海见他们都不敢说话，硬着头皮道：“钱总，我们知道了，别只是说，咱们边吃边聊，我让厨房炒菜，呵呵！”
“吃你大爷！”
钱磊忽然爆发，迅速起身，抬起手把桌子掀掉，桌板被掀飞，饭菜洒落满地，他面目狰狞直奔孙海。
单手捏住孙海脖子，步步紧逼，把孙海顶到墙上，狰狞骂道：“糟老头子，我是不是一直对你太客气了？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恩？”
“昨晚只有你去宴会，好玩吗？恩？”
“丁闯是你爹吗？”
孙海被捏的脸色通红，双眼惊恐看着，根本不敢反抗，全身颤抖不止。
其他人在后方急的手足无措，如果没有刚刚那些故事，还敢帮助，可听完那些故事，对他这个人太害怕，那个冻死的朋友、那些被逼疯、逼死的人，都可能是前车之鉴。
钱磊手上更用力几分，把脸靠近，几乎是贴着孙海，厉声道：“你特么是不是以为我穿上白衬衫就不敢拎刀了？知不知道，去年两省交接十几条人命是谁造成的？恩？”
孙海被捏的呼吸困难，看到近在咫尺的眼睛，快要吓哭，太恐怖！
艰难道：“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钱磊松开他道：“一句话，服装厂两千万，现在签合同，不签，弄死你！”
孙海全身还在颤抖，之前本以为有勇气与南山会对抗，可现在，才发现被威胁时自己是如此无力，看向其他人，他们也不敢表态。
两千万这个数字比心理预期少太多。
但……不敢不签，钱磊真玩阴的受不了。
就在他们欲哭无泪之时。
“呦，这里还挺热闹。”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同时看去，不由瞪大眼睛。
“丁闯！”
没错，刚刚谈完电影节的丁闯，直接赶过来。
第1172章 没有忘记
钱磊也看向丁闯，满脸不屑，讥笑道：“还真特么是冤家路窄，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
他从心里没看的起过丁闯，自己成名的时候，他还不算是个人，自己进入南山会的时候，他还在撒尿和泥玩，直到去年，他还在自己面前装狗想要进入南山会。
凭什么，看的起他？
丁闯看了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看他们表情，反问道：“你弄的？”
“对，如何？”
钱磊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翘起腿道：“姓丁的，别在我面前装，告诉你一句，我虽然是南山会成员，但南山会并不代表我，明白嘛？”
“南山会那些成员考虑影响、顾全大局，老子什么都不在乎，我这个人，就是舍得一身剐，若非他们阻拦，我早就玩死你，你个臭傻狗！”
说完，更加轻蔑的看着丁闯。
丁闯脸上依然挂着云淡风轻的笑，看了看孙海等人，见他们脸上表情都很难看，尤其是孙海，眼眶里还有泪痕。
问道：“他跟你动手了？”
孙海听他这样问，更委屈，自己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被捏住脖子骂，可不敢反抗，真的斗不过，南山会要什么要什么，闹到何种地步，受伤的都是自己！
摇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动手了！”
钱磊打断，一字一句问道：“你能如何？恩？”
嗖！
丁闯身体一闪，没有任何犹豫，抬起脚踢在钱磊胸口，极其用力。
钱磊毫无反应，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连同椅子向后倒去，摔的咣当一声。
“小崽子，老子弄死你！”钱磊反应很快，要从地上站起来反抗。
可丁闯反应更快。
顺手拿起旁边的椅子，双手举过头顶，狠狠向他身上拍。
“啊……”
钱磊疼的叫出来。
见到这一幕。
孙海等人吓的头皮都麻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为什么要打架？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场面，更何况，丁闯可是月娱乐协会的会长，这是全国性质的协会，钱磊更是南山会的成员，他们怎么能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嘭！
嘭！
嘭！
丁闯根本没停手，连续拍了十几下，累的气喘吁吁。
“姓丁的，我特么……”钱磊躺在地上嚎叫道。
“还叫！”
丁闯刚想停手，听到他骂声再次举起凳子。
孙海终于缓过神，焦急道：“快拦住，快点，丁总，不能打啊……”
其他人闻言也觉得应该拦，再这样打把人打死了。
迅速上前：“丁……”
“滚！”
丁闯回头吼道。
孙海等人顿时定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丁闯随手把椅子丢下，走到钱磊身边低头问道：“服嘛？”
钱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疼的头晕目眩，身体像是被打断一般，但嘴上依然很倔强，破口大骂道：‘我服你大爷！’
“朱刚！”
丁闯喊道。
朱刚顿时从外面走进来。
丁闯指着地上的钱磊道：“还记得那天去看的坑不？给他扔到后备箱，开车扔坑里！”
又低头道：“当初金阳没死在坑里，就看你有没有他命大！”
说完，率先出门。
朱刚没有任何迟疑，想当初他给丁闯当保镖之前，还提了几个条件，可自从丁闯帮他报仇之后，就完全死心塌地，任何事情都能做，走到钱磊面前，弯下腰，一手抓住钱磊脚踝，像是脱一条死狗似的向外拖。
孙海等人看到这幕，差点吓尿，完全没想到文质彬彬的丁总，一旦发起火来这么恐怖，难道他要活埋钱磊？
这一刻。
钱磊也怕了……
如果不是丁闯提醒，差点忘记，金飞的弟弟金阳，就是被丁闯活生生打成植物人，然后还给扔到坑里，若不是命大，早就死了！
想到现在金阳的状态。
满脸惊慌：“不要，不要，丁闯，我错了，别，别这样……”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近乎破音，惊恐至极。
朱刚像是听不见，没有丁闯的命令不会放手。
“不要，丁闯，我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钱磊又吼道。
这一幕。
让孙海等人彻底傻眼。
眼前这个人是钱磊？是刚刚说十四岁就拿斧子杀猪那位？是把朋友活活冻死那位？是为了市场下药？为了出气把人逼死的钱磊？
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反差如此之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正当他们想着。
丁闯重新走回来，低头道：‘服嘛？’
钱磊脱口而出：“服，真服了，丁闯，咱们说说闹闹，不能去坑，你可要知道，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一旦摊上人命官司，你的前途就都毁了，千万不能冲动，你要冷静，你要冷静！”
说完，还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姿势。
孙海等人：“……”
他居然劝人冷静！
丁闯杀气腾腾道：“服，好，现在给我跪下！”
“啊？”
钱磊一愣，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便跪？
可看到丁闯的眼神，这个家伙，是真的能把自己扔到坑里。
想了想，一翻身，忍住全身剧痛跪在地上。
孙海等人：“……”
丁闯厉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与他们谈话，我们谈多长时间，你给我跪多长时间，敢说话，揍你，想跑，揍你，懂么？”
钱磊欲哭无泪，忽然间后悔了，不应该来！
点点头：“懂！”
丁闯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孙海等人，笑道：“昨晚外地来的朋友太多，只顾着招待他们，非常抱歉。”
“我想着他们今天就会走，而咱们来日方长，呵呵。”
孙海全身都湿透了，看着跪在地上的钱磊，感觉像特么做梦一样！
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关系，外地朋友要紧，我昨天吃的很好，回来也没什么问题，厄，都挺好！”
说话语无伦次。
其他人也不敢再抱怨，钱磊还在跪着，他就是前车之鉴。
丁闯继续道：“你能理解就好，理解万岁！”
“今天来这里找你，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未来三年，全省的校服会由红日服装厂制作，当然，在保证同等质量的情况下，价格要比现在长青服装厂低，可不可以？”
轰！
孙海等人宛如晴天霹雳，全身校服？这可是一个多亿的大订单，利润至少几千万，即使价格低一些，也还是有利。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钱磊也懵了，校服订单是我的啊？
孙海有语无伦次道：“可以倒是不可以，我想接下来，可是没有人啊，不对，是我没有设备，生产不来。”
其他人眼中泛光，身体剧烈颤抖，太不可思议了。
丁闯点点头：“只要你敢接就行，接下来是我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