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她年少便糊弄于她。
“既然来了，那便让人进来吧。”苏沐月应下，没多久外头响起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下一刻，崔妈妈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一屁股坐在苏沐月对面，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一边在心里腹诽道：“这小贱蹄子，竟然能巴结上知府大人，还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自己此番可得好好折腾她一番，说不定夫人一高兴能打赏的更多呢！”
一念至此，崔妈妈便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起苏沐月来，好似她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
“六小姐，你可让老奴好找，老爷让你待在老宅，你怎么能四处跑呢？”
“六小姐，您可是煞星，老爷当初仁心才留你一命，你怎么能跑到知府大人府里住着呢？万一人家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担得起啊……”
其实，苏沐月早就知道崔妈妈会来。
上一世她在苏家老宅养伤，也是崔妈妈来接她。
当时司空胜哲本意是护送苏沐月回京，可是崔妈妈却说男女有别，若是一同回京，恐怕会招人非议。
那个时候，苏沐月唯恐自己给苏家添麻烦，根本不敢逾矩，可回到京城之后，这老奴却说自己任性妄为，使得老夫人还没见到她便已经有些厌弃。
现在想来，这些定然是苏家的当家主母陈氏一手安排，无非是让想看着自己众叛亲离，然后只能依赖她们生存。
不过这一世，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再得逞？
“冬至。”苏沐月从方才就如同老僧坐定一般，此刻突然睁开眼睛，冷声道：“掌嘴，若她敢还手，就卸了她的胳膊！”
“是！”一直压着火气的冬至立刻走到崔妈妈面前，噼里啪啦地甩起耳光来。
“六小姐杀人了啊！”等到崔妈妈反应过来，整个脸竟然已经肿得见了血丝，当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脸就撒起泼来！
“杀人？”苏沐月端起桌子上的茶壶，顺着崔妈妈的头全都浇了下去，冷声道：“本小姐是刨了你家祖坟么？你竟然敢如此污蔑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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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恶奴，绝不动心
？ “啊……”一壶热茶浇下来，崔妈妈顿时尖叫一声，一时间满头都是茶叶，再配上她已经糊掉的妆容和红肿起来的脸，看上去真是惨不忍睹。
“把你那套寻死觅活的毛病收起来，否则本小姐多的是手段让你回不了京城。”苏沐月把玩着手里的簪子，缓缓地在崔妈妈的脖颈不远处画着圈，冷声道：“难不成苏家的规矩是下人不用行礼么？”
“六……六小姐，老奴知错了，老奴该死，六小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杀了老奴啊！”
崔妈妈本以为这次是个十分轻松的活计，想着只要好好折磨下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六小姐，回去就能跟夫人领赏银，所以兴奋不已，先前在路上游山玩水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本应该因为自己自幼长在穷乡僻壤，什么都不知道进而唯唯诺诺的少女，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崔妈妈可不是傻子，如果一开始的试探她还有些怀疑，可方才她在苏沐月的眸中明显看到了狠绝的杀气，面前这个少女是真的心狠手辣啊！
“崔妈妈，你是老夫人身前的红人，我在这穷乡呆久了，身上多少有些戾气，若是吓到你了，你可不要告状才是。”苏沐月仿佛知道崔妈妈心中所想一般，缓缓地开口道：“方才我让人打你，知道错哪里了么？”
“老奴进来没有跟六小姐行礼，还提及六小姐的身世……”崔妈妈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睛扫着那几乎经抵在自己脖颈上的簪子，哆哆嗦嗦地说道：“老奴……老奴还编排六小姐的不是，都是老奴胡言乱语，请六小姐恕罪！”
“崔妈妈明白就好。”苏沐月用簪子轻轻地蹭了蹭崔妈妈的脸，嘴角扬起一丝奇异地笑容，低声道：“崔妈妈，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也不怕人家来找你么？”
“六小姐，老奴不知道您再说什么……”崔妈妈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面前这个六小姐格外让人发憷。
“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苏沐月凌厉地目光扫过崔妈妈，随后扬起笑脸，朗声道：“王伯伯，既然您和伯母都来了，就请进来吧！”
“沐月，伯父今日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大喜事！”王振言大步走进来，看都没有看崔妈妈一眼，反倒是顺着苏沐月的话直接改了称呼，显得二人更加亲近。
“伯父，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京城的调令已经到了？”看到王振言和何氏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苏沐月不禁笑着说道：“真是恭喜伯父伯母了！”
“刚才伯父无意间听闻你也要回京，”王振言笑着说道：“你略微等一等，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启程可好？”
“不行！”崔妈妈听到王振言这么说，突然下意识出声打断，要是苏沐月跟王振言一起走，夫人的安排岂不是落空了？
“家里下人没有规矩，让伯父伯母看笑话了。”苏沐月眉毛微微一扬，她本来还想在路上收拾这个崔妈妈，没想到她竟然一点记性都不长，当她真的不知道崔妈妈心里所想么？
上一世回京的途中，崔妈妈把她当丫鬟唆使，以至于她的伤始终不好，最终留下了疤痕。
关键在于，陈氏得知她在狱中并没有真的失身以后，竟然再度派人劫持马车，想要彻底毁了她！
她其实真的不明白，她与陈氏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她如此恨自己呢？
后来若不是恰巧碰到了焱王回京的车队，只怕她是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想起当初的事，苏沐月身上的杀气更重，而崔妈妈在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就已经吓傻了。
这一刻，崔妈妈心里也已经懊悔不已，她真的是非常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就把自己想的说出来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振言当然知道苏沐月的意思，自己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当即起身跟何氏一起起身告辞。
苏沐月将人送到院子门口，看着她二人走远，才踱步往自己房里走去。
其实最初听到这个消息，苏沐月真的十分开心。
上一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捡到的东西竟然是虎符，只不过司空胜哲带她回老宅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顿时兴奋地抱着她，直说自己是他的福星。
那个时候，她只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司空胜哲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后来司空胜哲拿着虎符号令西北大军入宫造反，她才知道原来当年她送出去的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这一世，她当然不会再让司空胜哲拿到虎符，所以她送给了王振言。
就冲那一日王振言看到虎符还愿意还给她的那个举动，苏沐月觉得自己这一次就帮对了人，只是没想到焱王殿下竟然会举荐王振言为刑部侍郎。
不管怎么说，在京城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太多。
想到司空焱，苏沐月不禁柔了眸光，那个人自始自终都是面冷心善之人啊……
曾见伯牙断琴弦，终生不复鼓萧琴。
前以真心换绝情，此世绝不度万劫。
苏沐月闭上眼睛，任凭微风一阵阵不停撩动自己的发，许久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司空焱，上一世于她只是陌生人，这一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关系！
而她，不可能也不会让那些儿女情丝扰乱自己的心！
绝！不！会！
就在苏沐月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天空突然黯淡下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劈过，竟然瞬间下起大雨来。
屋子里，崔妈妈一动不敢动的跪在那里，提心吊胆地等着苏沐月处罚，可偏偏人家根本不理会她，直到子时，冬至才出来打发她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
“小姐”冬至低声道：“那个崔妈妈是苏家故意派人来羞辱小姐的吗？”
苏沐月拍了拍冬至的手，只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单纯的可怜。
你看，连冬至都看出来人家是为了羞辱自己，可上一世自己为了能让这个崔妈妈替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多说两句好话，任劳任怨，唯恐人家有一个眼神不对……
可是最终换来了什么？
还不是无尽的羞辱和嘲弄！
“冬至，”苏沐月看着冬至，低声说道：“若是你跟我回京，也许会遇到很多很多更为艰难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会死掉，所以……我可以让你留在临县，衣食无忧度过一生，你觉得可好？”
冬至听到苏沐月这么说，摇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跟小姐在一起，冬至什么也不怕。”
苏沐月微微叹了口气，听着外头豆大的雨点敲打着树叶，终究还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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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报应，收服恶奴
？ 梦中一世，人间一时。
许是摒弃了脑海中先前无意间冒出来的女儿心思，苏沐月除了每日让崔妈妈立规矩，便是陪着何氏四处购置回京送人的礼物，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如此一晃六日已过，王家按照预期收拾妥当，而苏沐月本来也没有什么行李，当下干脆轻装上阵，上了自家的马车跟在王家的队伍之中，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崔妈妈这几日看来睡得不好啊？”苏沐月扫了一眼崔妈妈，突然笑着凑近她说道：“是不是梦到冤鬼索命呢？”
“六小姐！老奴知错了，老奴该死，求求六小姐放过老奴吧！”此刻的崔妈妈哪里还有来时的威风，整个人都好似没了魂一般，不仅面上毫无血色，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蓬头垢面，看上去就好似落难之人一般。
看到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磕头的崔妈妈，苏沐月淡淡地说道：“崔妈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梦魇还是我做的不成？我看崔妈妈是做了太多坏事，如今才遭了报应吧？”
“小姐，奴婢经常听老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冬至一边给苏沐月倒茶一边问道：“崔妈妈，你是不是梦到鬼了？”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梦到！”崔妈妈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几乎瞬间就惊慌失措地窜到了马车的角落里，喃喃自语地摇着头，“我什么也没有做，不要来找我，阿弥陀佛……”
“现在念经会不会晚了点？”苏沐月看着崔妈妈，冷笑一声道：“崔妈妈在府里那么多年，有没有杀过人想必最清楚的就是你自己，但是……我可以帮你。”
“六小姐！老奴真的知道错了，六小姐救救老奴吧……”崔妈妈听到苏沐月这么说，立刻跪在原地砰砰砰地直磕头，最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道：“当年那个丫头真的不是老奴杀的，是三少爷看上了那个丫头，结果那小丫头抵死不从才被三少爷给掐死的……老奴真的没有杀过她，只是受夫人指派将她的尸体扔进了后院的池塘……”
“苏慕闻？”苏沐月微微眯起眼睛，停顿了下才淡淡地说道：“我在乡下别的没学会，驱鬼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不过……”
“老奴以后什么都听六小姐，求求六小姐救救老奴吧！”崔妈妈很显然是被梦境中的景象吓坏了，这会哭得死去活来的，哪里还有刚来的那个威风劲儿？
“把这个喝下去。”苏沐月拿出一包粉末倒进了茶水里，随后递给崔妈妈说道：“喝完我就可以帮你驱鬼了。”
“是！是！”崔妈妈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问苏沐月给她喝的是什么，当下直接喝了精光，还没来得及放下茶碗便直接倒了下去。
“小姐，你不会把她给毒死了吧？”冬至看到这一幕，顿时惊讶地捂着嘴巴问道：“咱们要抛尸吗？”
“你这满脑子想的什么啊？”苏沐月有些好笑地戳了戳冬至的脑门，随后说道：“不过是蒙汗药而已。”
“小姐，她到底做了什么梦啊？”冬至放下心来，又好奇地问道：“而且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驱鬼？”
“你家小姐会的东西多着呢！”苏沐月笑了笑，随后说道：“我睡一会，没有什么事不必叫我。”
冬至乖巧地点头，转身去拿毯子，等她回过身来才发现苏沐月竟然已经睡着了，不禁有些心疼地替她盖了盖毯子，至于崔妈妈，她才不担心她会不会着凉呢！
“崔阿慧，你可知错？”此刻的苏沐月在崔妈妈的梦中早已经化身成为掌握生死的判官，而整个梦境都是暗无天日的地狱场景。
其实慕瑾玥也不知道地狱是何场景，对于她来说，前世身死时那黑暗中烈火灼烧的热度都足以让她想象出何为地狱。
崔妈妈早已经吓得哆哆嗦嗦地跪倒在苏沐月面前，哭喊道：“我知错了，我不要死，求判官大人不要带我走啊！”
“你伤那少女性命，今日本应阳寿已尽，但本判官念在苏沐月为你求情的份上便饶你一命。”苏沐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待你还阳之后，要事事以她为先，若被本判官知道你阳奉阴违，定将你再次捉拿至地府，割舌焚烧，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老奴一定都听六小姐的，若有违誓就让老奴不得好死！”崔妈妈早已经吓得几乎都要尿裤子了，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判官到底长什么样子，骨子里的卑微又被激发出来，一口一个奴才，唯恐那判官一个不高兴便把她带走了。
苏沐月醒过来的时候，心底不知道为何倒是生出一丝失落来，她入了很多次崔妈妈和王振言的梦境，还顺手替何氏解了梦魇，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小焱了。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已经走出了那个困局……
“小姐，你没事吧？”冬至看到苏沐月坐起身来便愣愣地出神，不禁有些担忧地开口。
“无妨。”苏沐月这才回过神，安抚地摇摇头，只是念及自己惦记的小焱，当下又是一阵恍惚。
说到底，他们不过几面之缘，为何她会对他如此上心？
“苏沐月，重活一世，难道你还没有学会不可轻易与人为善吗？”苏沐月心中苦笑，抬手撩起车帘，轻风吹入，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