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娟来说，素来正派向上的张青，说出这样粗暴的话来，有一种格外的刺激，她都想拉着张青上车走人了。
好在，张青忽然拉着她，走向前方别墅门口处，并躬身问候道：“奶奶好。”
齐奶奶笑容可掬，但也不是那种慈祥的老太太，目光中透着魔都人的精明，打量了下齐娟的脸色，忽地叹息一声道：“娟子打小作少爷养，可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小姐心，遇到了你，被降的死死的，日后怕有委屈吃咯！”
张青尴尬，齐娟就自信的多，一扬长发，道：“奶奶，谁能让我受委屈？他舍得？”
张青果断摇头：“不舍得！”
齐奶奶哼哼笑：“男人的话，顶多只能信一成。”
打着哈哈，一行人进了别墅内。
见张青观望什么，齐奶奶笑道：“老头子今天不在魔都，去平京开会了。”
张青笑了笑，齐奶奶又问道：“张青，艳艳姑娘呢？”
张青道：“在港岛拍戏。”
齐奶奶惋惜道：“哎哟，她唱歌唱的那么好，要多唱歌啊，怎么跑去拍戏了？我还等着她来魔都开演唱会呢。”
张青愕然，齐娟哈哈笑：“奶奶听她的唱片，听一次哭一次，其实我觉得也就那样。”
齐奶奶以“老迷妹”的身份护犊子翻脸：“你懂什么？”
不过到底亲情还是重要些，她耐心解释道：“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世，我也就听着感动感动，一阵风也就过了。可知道她的身世，再听那些歌，可怎么遭的住哟。”
齐娟无语道：“奶奶，艳艳可是我一生之敌！你到底站哪边？”
齐奶奶犹豫了下，迟疑道：“我问过你妈妈，素芝说，这个丫头是个心里拎的清，没问题。”
其实原话是：两人更像兄妹，而且周艳艳马上就要红了，还是大红特红的那种，一年里见不了几回面。
当亲妈的都这么说，当奶奶的更没理由闹腾什么。
老太太一辈子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就是心态好，很少生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在那样的年代独子想要去玩摇滚她都帮忙打遮掩，可见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齐娟对自家奶奶的宽心感到“欣慰”，推张青上前道：“呐，艳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就让原作者给你唱几段？”
张青更有主意，笑道：“不如我来伴奏，奶奶您唱？”
齐奶奶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我唱……不行吧？”
可眉眼间的神态，显然表明其意动。
齐娟见之哈哈大笑，搂住老太太的胳膊，道：“行，怎么不行？奶奶，你好好练练，赶明儿让张青专门给你出张专辑！专辑名儿我都想好了：黄埔江边的岁月经典！”
老太太绷不住，拍了自家孙女一下，笑骂道：“你干脆叫黄浦江边的老妇鬼叫算了。”
齐娟抱着奶奶哈哈乐，笑声感染的齐奶奶也释散了怒火，拍了拍孙女的胳膊，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三人去了琴房，张青坐在钢琴前，问道：“齐奶奶，您想唱哪首？”
齐老太太很明确：“《世上只有妈妈好》，《鲁冰花》音太高，我唱不上去。”
看来私下里没少练。
张青很顺滑的按下琴键，优美的旋律飘扬出来，齐老太太居然能很精准的卡进节奏：“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出乎意料，唱的很有感染力。
或许，是老太太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唱的每一句都那么有感情，甚至唱的自己热泪盈眶。
连齐娟都不嘻哈玩笑了，站了稍许后，悄然走了出去，又很快回来，齐老太太正好唱完，齐娟捧着一束鲜花送上，道：“奶奶，以后您就是我偶像了，唱的太好了！”
齐老太太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还是接过了鲜花，并道了声：“谢谢。”
又去客厅坐下，齐老太太看着张青道：“小张，说实话，之前对你的感观，不能说坏，但也没多好。你们还年轻，可能不大理解我们这辈人，对赌的看法。一个大烟，一个赌，沾上哪一个，都是要家破人亡的。你拍的赌片，内核或许是好的，你也没想过宣扬什么，只是在讲一个故事，可是……算了，这些事都过去了，无须再提，而你后面做的事，也都很正派，让人钦佩。对上不起学的穷苦学生的资助，对消防烈士的捐赠，都说明你是一个品格高贵的孩子。
但这些都是男人们关心的事，我们女人关心不了那些，只关心家长里短，老人孩子。你能将对母亲的想念亲近写的这么深邃，这么真诚，我就认为，你一定是个好孩子。如今的人一心只想赚钱，这没错，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都少不了钱。可是一味的去挣钱，就会忽略了亲情，还有爱情。
娟子的妈妈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事业做的很大，但将来不会太忙，你个人的修养很高，将来也会以家庭为重，是不是？”
张青点头道：“对。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这和挣了多少钱没关系。我努力奋斗，做事，终究是为了过好这一生。而家庭，亲人、爱人还有友人，是人的生活里最重要的部分。”
齐老太太都感动了，不过随后又担忧：“可是娟子将来，恐怕会很忙啊……”
张青心里好笑，太双标了吧，不过还是开口道：“没关系，我也有很忙的时候。毕竟，事业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有意义的事业，能促进个人的成长进步，我们相互支撑，扶手前行，会让日子过的不那么平庸，也很好。”
齐老太太侧目：“你这张嘴，也太会说了吧？”
“哈哈哈哈！”
齐娟差点没笑死，道：“奶奶，你现在知道我妈为什么处处向着他说话了吧？”
齐老太太点点头，只以为洞察了事实的真相，看着张青道：“你以后，了不得。”
张青：“……”
齐老太太问道：“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我请你们去喝茶。”
齐娟道：“明天吧，下午他要去见公司在魔都的负责人。”
……
“咦，赵姐也在！张青都没跟我说。”
静安区，市北中学大门东侧，杜鹃文化门店内，张青和齐娟下车后，就看到赵蔷和魔都门店经理刘燕带着两人等待迎接，齐娟惊喜说道。
赵蔷笑道：“他也不知道，临时有事才过来等你们的。”
张青问道：“什么事？”
赵蔷道：“长影因为连续六年的持续亏损，快要倒闭了。为了求存，大批的安排从业人员下岗。长影是共和国第一家电影厂，里面有一大批电影精英人才。服装、化妆、美术、道具、烟火、特技，都是我们非常需要的，我希望能将他们招收到杜鹃文化来。”
张青惊喜道：“好啊！这种人才，多多益善！”
长影的烟火和爆破特效，堪称天下第一。
赵蔷苦恼道：“可是几百号人，怎么安置啊？现在咱们还没能自己拍片。”
张青忽然灵机一动，道：“还真有一部戏，可以拿给他们来好好雕磨。赵姐，《西游记》你看过么？”
赵蔷一脸懵逼：“什么东西？”
张青扯了扯嘴角，道：“我编写的一本神话。”
之所以编写，是因为《西游记》内相当一大部分情节，都是一些古传话本里已经出现过的。
《水浒》、《白蛇》都差不多。
赵蔷吃惊道：“需要几百人的团队来雕磨一部戏？”
她说的几百人，可都是精英啊。
按照历史的进程，正是这批人南下入京，才撑起了十年后的京圈唯我独尊。
张青道：“这部戏拍好了，能影史留名。回头你去买本，然后交给他们。另外，如果实在不想拍电视剧，就想做电影的人，你也选出来见我，我送他们去港岛进修。咱们和港人那边，终究还是隔着些什么。如果能培养出咱们自己的人才，才最靠谱。”
三言两语暂且定下此事后，张青和齐娟一同进店内察看。
大概八十平米的店面，上前两层。
一楼比较杂，墙上挂满了大幅的海报，周艳艳的居多，但也有《射雕》剧报。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具，纸墨笔书，大都是产品周边。
二楼则是玩具居多。
刘燕特意介绍道：“周艳艳小姐的同款洋娃娃，是近来卖的最火爆的。玩具厂那推出了洋娃娃带唱歌的功能，或者唱《我是女生》，或者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总共有十二款，款款卖爆！现在是上学时间，等放学的时候，青少、齐小姐你们可以看看，根本供不应求。这些货，都是我们趁着学生上课的时候补仓的。”
齐娟笑了笑，道：“你们真是把主意都想绝了。”
赵蔷忽然同张青道：“不过有专家在报纸上已经批判这种现象了，说小孩子没有太多分辩能力，这些玩具价格并不便宜，对学生家庭造成负担，影响并不好。”
张青笑道：“所以我们的门店大都开在一线城市，选择位置也有讲究，多在比较……富贵的地方。能在这种学校读书的孩子，家境贫寒的可能性不大。”
刘燕笑道：“青少讲的真是太对了！我们这些门店中，业绩最好的就是上外静中门店，老静安区唯一一所民办中学，入读的学生非富即贵。还有七一中学门店，生源都是附近有钱人家。”
齐娟对赵蔷道：“这种声音不能无视，报纸的影响力很大的。可以请人在报纸上回应，或者接受采访，告诉他们学生不买这些玩偶，也会去买迪士尼玩偶，不如买国产的。而且公司赚到的钱，并没有用于挥霍，是拿来继续投入生产，扩大经营，招收了大量的下岗职工，解决了数千乃至上万下岗职工家庭的生存困难。
不要打嘴仗，只是阐明事实。”
赵蔷看向张青，张青点点头道：“这个主意高明又成熟，我觉得很好。”
齐娟眉尖一扬，道：“那你怎么谢我？”
张青左右看了看，送周艳艳的洋娃娃肯定不合适，“咦”，那边放了根打狗棒，他拿到手上问道：“这个怎么样？我写黄蓉就按着你来写的……”
齐娟接过手仔细观察了下后，遗憾道：“可惜细了点，不顶用。”
张青：“……”
赵蔷：“……”
……
第276章 婚房
“梅叔叔，麻烦您了。”
长宁愚园路699号，一座占地极广的英式花园洋房前，齐娟、张青、赵蔷都在，张青对一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微笑道。
这人就是李素芝让齐平打电话的那个梅峰，在魔都很有几分能量。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座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地八亩半的老洋房给拿了下来。
虽然八百万的价格，在当下来说基本上谈不到便宜多少。
（后世老洋房价格暴涨，是因为百分之九十的国有洋房，在零五年之后只租不卖，产权清晰的三百座洋房里，有交易倾向的不到三分之一，物以稀为贵，炒起来的。在此之前，并没那么高。）
梅峰笑道：“张先生才是年少有为，不到二十岁，就打下这么大一片家业，怪不得阿平都对你赞不绝口。”又对齐娟道：“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读初中。我本来还说，等你和梅景长大后亲上加亲，现在看到张先生才知道，我家那个小赤佬实在不值一提，配不上配不上。”
齐娟大方笑道：“主要是梅叔叔你说迟了，这会儿说有什么用，我们房子都买好了。”
梅峰哈哈大笑道：“我的错我的错！等你们办事的时候，我一定送一份大礼！你们继续看，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我跟着招人烦。”
又客气几句后，梅峰带人离去。
张青将手中的各式文件交给了李铁，让他放好。
他则重新打量起这座花园洋房来，长长的围墙内林荫蔽日，里面的洋房建筑被遮挡得难辨真容，用“犹抱琵琶半遮面”来形容都觉得太含蓄了点。
大门和院墙颇为朴质，不知情的人路过这，哪能想到这里面竟是占地八亩半的超级豪宅。
但其实眼下，这座花园洋房的情况并不很好。
因为疏于管理，年久失修，洋房墙体霉朽，一阵风吹过，门窗楼梯也有些晃荡作响，园内草木丛生，灰旧的小楼在杂乱的丛林中显得阴郁破烂。
赵蔷嘲笑道：“你说你，去外滩买一套别墅，直接住进去不好么？非要买这么一大处破烂宅子，还得重新整修，住进去不知哪年的事了。平京弄一摊子，那么大个四合院荒废在那，魔都又弄一摊子。什么时候去粤州、鹏城再弄一处？”
张青微笑道：“那边就算了，苏杭扬三地还行。不过有了这一处，那边弄不弄都行。至于重新翻修，等我和娟子大学毕业，也就差不多能用上了。”
听闻此言，赵蔷一怔。
齐娟则笑的有些甜，看了张青一眼后，道：“我很喜欢这里，整体充斥着浓浓的北欧风情，建筑虽然破败，但看的出外观朴质，重新整修一下，鹅卵石墙面肯定好看，大方简朴，平瓦陡坡屋面也是自然简约，与满院子的参天大树相得益彰。
这花园虽然残破，可还有假山、亭子、苗圃的影子，错落而置，分布很讲究。
好好修整一下，景致一点儿也不比公园差。”
张青点头道：“关键是这么大的花园，整个魔都，再加上平京、粤州，恐怕也难再找出第二处了。好好规整规整，以后孩子们有顽耍的地方。”
两个女孩子都震惊了。
孩子……们？！
齐娟讥笑道：“喂，小伙子，你想的太长远了吧？”
赵蔷则提醒道：“计划生育了解一下，孩子……‘们’？”
张青不怕：“我交得起罚款，不行吗？”
齐娟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也可能，不是我一个人生？”
张青撑不住了，摆手道：“胡说！走吧，等忙完这阵，再请设计师来拾掇……这件事交给你了。”
齐娟笑：“我忙完这几个月就要去美国了，恐怕不得闲。要不你还是拜托赵姐吧，她是老魔都人，有腔调。”
赵蔷没好气道：“你们的婚房，我来设计算怎么回事？还是你们自己和设计师慢慢去沟通吧。”
张青想了想道：“也行，不着急。这里可以暂时安排当作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