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笑话啊。”
释延能摆手：“你们拍特种兵的那种程度，和咱们拍打戏的比，实在不够看，所以，还是稳妥一点。”
苏晨也不生气。
毕竟人家也没有开玩笑，如果真的是没什么武术底子的演员，那特种兵里面的打戏和这部电影的打戏完全没有可比性。
今天的拍摄场景是在大棚里面。
剧组专门花钱搭建出了一个类似于美术场馆的布景，还在大棚顶端拿着钢丝吊起了石膏制作成的巨大骨架。
骨架的躯干部分是彷造的恐龙骸骨，而头颅骨则是放大了无数倍的人头骨。
旁边到处放着脚手架和梯子。
确定了出场和台词之后，剧组工作人员给苏晨吊上了威亚。
陈德森拿着分镜头脚本，站在现场。
“练武之人，习武有先后顺序，所有封于修挑战各大武林高手，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来的。”
“先练拳术，再练腿功，拳脚练好之后，合并就是擒拿之术，擒拿掌握在手，可练刀兵。”
“先练拳，次练腿，后擒拿，用兵器，由内而外，五门合一！”
“苏晨，咱们这段是第二段，主要是腿。”
“你们台词过后，先可以尝试对练几手，到时候，子单，我们武术指导再有招拆招，看看能不能拆出漂亮的打斗动作。”
苏晨被威亚吊起，半吊在空中。
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毛衫，里面是澹绿色的开领t恤。
一件普普通通，并且有些旧的牛仔裤和皮靴。
随着陈德森说话期间，苏晨双脚踩在了同样被吊在空中的巨大骷髅头工艺品上，还在被工作人员往上抽钢丝。
他要先吊在大棚顶上，一会再出现在骷髅头上。
“准备好了，咱们走一条。”
释延能活动了一下身体，他穿着黑色老北平布鞋，随意的踩着，走到了摄像机前面。
“开机！”
“各部门就位，三二一，开始！”
随着副导演并不标准的普通“发”。
摄像机镜头从释延能的双腿开始跟拍。
空旷的“美术厅”之中，半吊着巨大的骷髅工艺品，释延能所扮演的腿王谭敬尧缓缓的走向他的心血之作。
四周是用桁架搭建起来的巨幅广告牌，上面写着这件工艺品的名字，还有预计的展出时间。
释延能缓缓的走向作品。
踩着梯子，轻巧的站到了工艺品的躯干之上。
他拿着小锤子在工艺品上轻轻的刻凿着。
忽然，空旷的场地上，响起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回声。
“十几年前。”
“有位男子名叫谭敬尧。”
陈德森在监控器前面看着画面，画面里面释延能左右回头，似乎在寻找这道声音的来源。
“他的腿法踢遍全亚洲。”
“被公认为腿法第一名家。”
当声音说道这里的时候，释延能的目光已经从奇怪变成了警惕。
摄像师坐在摇臂上，镜头慢慢移动，从右下方缓缓转到释延能的侧后方。
画面里面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骷髅头上，此刻已经站了一个穿着脏兮兮，头戴着帽衫的男人。
“漂亮。”
苏晨的这一亮相，让陈德森暗道了一声漂亮。
不过这一声漂亮是夸赞摄像师的，暂时和苏晨并没有什么关系。
“之后，他退出了武林。”
“当了一名艺术家。”
摄像师给苏晨扮演的封于修一个长焦尽头，自下而上，拍到了他的下半张脸的特写。
封于修一拱手。
手上满是练拳之后的老茧，他的脸上还有胡茬。
“后辈封于修。”
“特意来领教。”
画面再一次给到苏晨的上半身近景。
“我们今日……”
苏晨的双眼都被压在帽衫之下，只露出下半张脸，还有嘴。
八个字从他口中狠辣的道出。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说完之后，他双脚重重的在骷髅上一跺，随后直接跳在了释延能所在的骨架躯干上。
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了全脸。
苏晨的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
他的鞋是剧组特意定制的，一个鞋底厚，一个鞋底薄。
踩在骨架的表面，他身子微微有点倾斜，左高又低，显得多少有点古怪。
“卡！”
陈德森觉得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打戏了。
苏晨和释延能跳下地面，开始拍摄之前的沟通。
释延能安排动作，甄子单在旁边从苏晨的角度来配合，并且探讨每一招如何拆解。
这个是有难度的。
比如练舞的女孩子，她们看玩一套舞蹈动作，就能立刻跳个差不多。
练武术的人也是一样。
如果像是苏晨这样，稍稍有点基础的新手，光是记动作，都有难度，在打斗过程之中万一脑子没跟上，就有可能会挨一脚。
演戏没问题，但是打戏嘛，可是甄子单最有信心的地方。
能指导苏晨，让甄子单很有优越感。
对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动作，释延能都觉得有点没意思了，陈德森才让他和苏晨对上手试试。
甄子单设计的武术动作，突出一个他个人快准狠的特色。
他看向苏晨：“你要尽全力，而释延能则要收着点，你们才能打到一块去，来，试试。”
苏晨点点头。
这一条不实拍，只是对戏。
“真的要尽全力？”
苏晨再一次和甄子单确定了一遍。
甄子单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释延能跺了跺脚，找了找力量的感觉，说道：“不尽全力的话，你着不住的。”
“好。”
苏晨也点点头。
他武术满级，可是这也是第一次和高手过招，尽全力，也没有什么丢人的。
这一场戏，主脚法。
而释延能最擅长的，基本是上北派谭腿，苏晨也练过谭腿，所以他觉得应该可以打到一块去。
陈德森和甄子单往后退了两步，给二人让出空间。
释延能微微躬身，他脚趾抠在地上，苏晨的眼神微微一凝，他内心里面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好脏好丑的脚趾。
不愧是恋足患者。
不过很快，他注意力集中，身子微微向后坐，前脚稍稍轻点地面。
甄子单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这苏晨看上去还是有点架子的，起码动作很标准。
下一刻。
没等甄子单多想，释延能后脚掌跺地，身子一拧，力道由左脚支撑脚，通过大腿，扭胯，还有甩腰之后的惯性，直接甩到了右腿之上，狠狠的向苏晨砸了过去。
说是会收着力。
释延能也真的收了，不过，这种习武之人口中的“我会轻一点”，和不练武术的人所认为的“轻一点”是完全两个概念。
苏晨迎招。
瞬间挑腿提膝，轻轻搭在释延能的右腿上，被荡开。
他接着这股力量，再半空中扭胯转身，同样是右腿一个快速的转体，落下的时刻，借着两股力量踹向释延能。
释延能双手挡在胸前，准备荡开这一脚，进行后面的动作。
结果……
砰！
万万没有想到，苏晨这一脚的力量居然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势大力沉好几倍。
双手没挡住，还反而重重的砸在释延能的胸口。
他一屁股向后靠去。
陈德森赞叹一声：“不愧是武术行家，这受力居然被他演的如此逼真。”
释延能胸口闷疼，他单手在地上一撑，腿上又加了几分力，踹向苏晨，可是苏晨就犹如一条滑滑的蚯引。
直接顺着他的侧踹身体一滚，速度快的让释延能无处反应。
原本约好的动作是他要硬受这一脚。
可是，释延能被苏晨的快动作一惊，居然忘记了憋气防御，苏晨滚近了释延能的身体半径，他上半身往下低，一个倒蹬。
目标就是释延能的下巴。
在演练中，释延能是要往后闪的。
可是此刻。
释延能童孔一缩。
这一脚！
不对劲！
有问题，速度太他吗的快了！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大脑嗡的一下，嘴里有点甜，舌头尖有点咸。
紧接着双耳发出蜂鸣。
在陈德森和甄子单两个人诧异的目光之下。
释延能摇摇晃晃，嘴唇动了动。
紧接着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着白眼，上半身重重向后倒去，他居然被一个武打新人，两脚踢闭气了。
陈德森张了张嘴。
不是，这释延能怎么不记动作呢？
这动作不是他和甄子单一起演练确定的么？
甄子单此刻却额头冒了汗。
不对。
这个苏晨扮猪吃老虎，他这个速度，这个腿法，你告诉这叫只有一点基础的武术底子？
刚才苏晨那滚身蹬腿的动作，丝滑的让甄子单都惊艳。
巅峰李连杰也就是这身法了吧！
第203章 。文戏金马奖影帝，武戏拳打香江三十年武行！
在陈德森和甄子单愣神的那一刻，剧组周边的武行都吓了一跳，他们立刻垫步向前，冲到了释延能的身边查看。
释延能双眼往上翻，眼皮子持续不停的眨动。
苏晨觉得脚下踢实了之后，也立刻半蹲下扶住释延能。
“没事吧……”
释延能悠悠转醒，只觉得嘴里面有点腥甜。
当他醒来的瞬间，释延能发现了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那就是，他刚刚貌似被苏晨一脚踹闭气？？
旁边的武行冲过来，七嘴八舌的围着担忧。
“没事，没事，小问题，感觉忘动作之后，被踢晕了一下。”
“那还好，刚才吓了一跳，幸好是下巴，这要是踢在脖子上，怕是有问题了。”
释延能感觉嘴里麻麻的，他意识是清醒的。
他想要挥挥手，表示没有晕，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都怕是要被武行耻笑的。
苏晨扶着释延能的胳膊。
他同样有点担心，因为剧组发生意外这种事情谁也不好受。
实话实说，苏晨刚才后蹬腿蹬出去，在踢中释延能下巴的时候，第一时间他感觉到不对劲，就已经收力了。
可是……
没想到释延能这么脆……
足足一分钟之后。
释延能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吐沫，他终于从一片麻木之中，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没事，一个不小心，真没事，你们放开我。”
陈德森导演已经在释延能旁边了：“真的没事，延能，别硬撑啊。”
这话听在释延能耳朵里面，只感觉分外难受。
他马上站来证明了一下自己真的没事，同时再一次看向苏晨的时候，精神状态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
从原本的轻视，变的注意力更加的集中。
“没事，不用休息，我已经休息好了，苏晨，你这身手还可以啊，我一个大意，居然被你踢中了。”
释延能笑呵呵的说道。
他现在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而且只是说被苏晨踢中了，他可是只字不提被踢晕了的事。
这事对于释延能的自尊心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绝对不能承认。
甄子单拉着陈德森说道：“导演，我觉着，苏晨的实战功夫应该不错，这身手敏捷的程度还真的不是一般演员，我一会都想要和他拆拆招了。”
陈德森不信：“真的？”
“真的。”
甄子单有些手痒痒。
不过此刻还是需要看苏晨和释延能喂完招。
场地之中，苏晨一脸歉意，他越是这样，释延能心里就越是难受。
“没事，真的没事，苏晨，你别担心，我从小在少林寺挨揍，皮实着呢，你放心，咱们再来一遍。”
苏晨点头：“好，其实，我还是有点武术底子的，不一定真的是新人，你真的要小心。”
释延能立刻摇头：“不用，不用，你全力以赴，咱们主要看的是拍出来的效果，你要是畏手畏脚，拍出来不能用，我又得多挨几次打。”
苏晨一想，觉得这样也对。
接下来，两个人再度试探性的喂招。
全是腿活。
苏晨的速度十分快，而且他转身扭腰，或者招式和招式之间的破绽因为动作快，就几乎抓不到。
他和释延能打着打着。
两个人逐渐熟悉了对方的拳脚力道，也同时都在慢慢加力。
旁边围观的武行们觉得还好，可是释延能本人却是越大越心惊，因为苏晨太快了，而且快就算了，他的爆发力还很强。
这种腿腿到肉的碰撞，居然让释延能觉得他快要跟不上苏晨的动作。
只要跟不上，就立刻要挨踢。
挨一脚吧，又生疼。
于是他只能竭尽全力。
这一段打戏的最后一招，释延能提膝向前，把腿高高抬起，要做一个下噼的动作。
原本给苏晨安排的动作是侧身躲开之后，一脚踹在释延能支撑腿的根部，然后一击必杀。
可苏晨和释延能喂招喂嗨了。
他见到释延能腿抬起来，第一时间是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接招方式，也是和封于修这个角色最符合的接招方式来走！
苏晨直接提步顶肩，主动迎上了释延能的下噼，用肩膀硬生生的承受这一腿，同时，他左腿同样高高抬起，直接落下，夹在了释延能下噼腿的膝盖处。
看到这一招。
现场的武行们和旁边的甄子单同时腿部心理性的一疼，一颗心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反关节！”
甄子单脱口而出。
他知道，苏晨这一脚落下，夹住了释延能搭在苏晨肩膀上的下噼腿，只要苏晨另外一条腿往下一跪，那么释延能这条腿就会直接被反关节掰断！
这一招的狠辣，让现场所有会武术的人同时双腿一酸。
好凶险，好狠！
同时，场景之中，当苏晨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吗，释延能感受到了来自右腿膝盖处的反关节作用力。
他更是额头一阵冷汗。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种我命由他不由我的感觉冒出了脑海。
而他对面的苏晨头带着帽衫，一脸狠辣，眼神之中只有输赢和生死。
双方默契的停在了这个动作。
苏晨只要做出下一个动作，释延能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旁边的人们赶快再一次围了过来，好在苏晨及时收腿，他一脸歉意，仿佛和刚才对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