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养着这么一批人，不就是让他们在关键时候站出来顶事的么。
可这两年张家在医药行业搅风搅雨，崛起得太快了，根基不足。
他们来不及喂养出忠心的打手，只能靠着钱财去找道上那些帮会，让帮会出人帮忙办事。
要帮会出人，又要保证事情能办得稳妥可靠，那自然花钱不能少，而且帮助选出来办事的精英万一要是被警察抓了，张家还得负责把人捞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蔡之昆在香城各大警署都熟门熟路的原因了。
来的次数不少了，当然熟悉了。
不过呢……
赵文声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要是张家不这样，他也会因此少了许多进项。
只是今天这次怕是拿不了好处了。
这花狗往日里嚣张惯了，撞了警署的华探长，人家探长都先道歉了，他还敢顶头就喷粪，这得罪可大了去了。
这样一来，就算那两个小混混没犯什么大事儿，可只要人家探长不松口，硬要把他们扣在羁押所里关个十天二十天的，谁来也不管用。
赵文声说道：“除非你们能请来英国人出面，或者请来总华探长帮着说情，不然这件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任探长消气之后才能把那两个人放出去。”
蔡之昆闻言，狠狠地跺了跺脚。
他咬牙道：“行，总华探长是吧，我回去就告诉张少，我就不信了，凭张家的面子，拿钱砸一条路子出来，让总华探长出面放两个人还办不到了！”
说完，他连招呼都没跟赵文声打，直接转身下楼往警署大门走了出去。
赵文声见此，脸上冷笑更甚了。
“痴线，总华探长要是那么容易能搭上，你这条花狗不早就嚣张上天了！”
他都不稀罕去提醒蔡之昆。
这个节骨眼上想用钱去砸开总华探长的路子，那是完全不把廉政公署放在眼里，张家不被总华探长直接乱棍打出就不错了。
傻乎乎的！
赵文声摇了摇头，不再多理会这件事情，转身也下楼往警署食堂去了。
……
宝石山。
夜幕降临之后，这处香城的富人别墅区灯火点点，清幽而安静。
从警署下班后，任老九便亲自开车来到了这里，有段时间没来拜访江凡了，正好今天借着警署那件事情，来跟江凡见个面。
虽然从彼此身份上来讲，应该是江凡去巴结任老九。
但任老九心里很清楚，江凡这个年轻人，不是他这样区区一个华探长能压住的。
他做了十年的警察，破获不少案子，自认也算是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可始终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不过，从上次升职华探长这件事情上来看，将来他要继续升职，恐怕还得靠江凡来出力。
他有很深的直觉，江凡未来一定会成为香城最瞩目的大人物！
车子在江凡那栋山腰别墅门口停下，下车后，任老九望着面前这栋豪华大气的精美别墅，心中感慨无比。
这才多久啊。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江凡还只是一个在陈家受人冷眼的女婿，是被陈永恒用来顶罪的棋子。
可这一转眼，陈永恒销声匿迹，陈氏服贸烟消云散，唯有江凡一人，华丽的摇身一变，成为了香城最年轻的富豪。
连他这个华探长，都得受命于他……
第85章 人情世故
门铃响起时，阿虎出来开门，见到任老九站在门口，便满脸笑容的将他迎进了客厅。
“来了，坐吧。”
刚刚放下电话的江凡听到动静，回头看见任老九和阿虎一起进来，立刻做了个请的动作。
“任探长，稀客呀。阿虎，把我前几天专门买的那个大红袍冲一壶出来！”
“好的表哥。”
阿虎点头钻进了厨房。
任老九抱着自己的警帽，环视了客厅一眼，然后才坐下来将警帽放在茶几上。
“江先生，房子住着还满意吧？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来得及问您，如果房子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您跟我开个口，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办到。”
这栋宝石山别墅，还是任老九在年节那段时间帮着买的。
不过买来后把钥匙递给江凡了，他也没再来过。
也不知道江凡在这里住着到底满意不满意。
“这栋别墅我很中意呀，还要多谢大探长当初辛苦帮着找房了。”
说到这里，江凡似笑非笑地望着任老九，“不过你这交了钥匙就再没来过一次，我还以为大探长是打算要跟我这个小平民划清界限了呢。
坦白说啊，这次让阿虎请老九你帮着办事，我心里都没底的。还好老九你一口就应了下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了。”
任老九听到这话，身子一挺，连屁股都只敢坐半截，连忙澄清道：“江先生，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还担心江先生您看不上我了呢。”
“哈哈哈，那看来我们都误会了对方，一来一回，抵平了，以后大家就不用再误会了，我们争取成为永远的朋友！”
任老九正襟危坐着急解释的表现，让江凡非常满意。
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而人情世故是要花时间精力去专门维系的。
在江凡和任老九这条关系线上，江凡是上家，任老九不主动来维护这条人脉的话，江凡只能把他往另一个方向上猜测。
比如这家伙是不是升任华探长之后眼高于顶，不再看得起江凡了？
又或者是这家伙觉得他的把柄被江凡捏在手里，心里不高兴，所以不太想跟江凡继续打交道，想要从此相忘于江湖？
要不是这次找任老九办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乖乖把事情办好了，江凡甚至会把事情想得更加极端一些。
毕竟……
固然任老九升职的‘功绩’是江凡送给他的，但同样的，江凡算计陈永恒、帮那些珠宝店抢劫犯逃走的事情也是铁打的事实。
双方等于都捏着对方的把柄，如果任老九表现出了一分的疏离、躲避，那么江凡就要考虑‘清理收尾’了。
好在，这件糟糕的事情没发生。
也许将来也都不会再发生了。
……
不多时，阿虎端着一壶茶走了出来，给江凡和任老九都各自倒了一杯。
青花瓷小茶杯中淡青色的茶水微微荡漾，几片碧翠的茶叶在滚烫热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叶面，茶香清浓，扑面而来。
江凡请道：“尝尝，这可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极品大红袍。”
“江先生客气了，这么好的茶用来招待我怕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任老九自嘲了番，他几时喝过这种好茶呀？
江凡和阿虎对视了眼，齐齐笑道：“那看来我们真是一路人了，前两天在茶店买这个茶的时候，那店老板就把这大红袍拿了出来，给我们兄弟两个介绍了好半天，结果我跟阿虎都是一窍不通。
最后我跟店老板说只要最贵的，不要管好不好喝。
那老板都愣住了，说这就是店里最贵的茶叶，还反问我们是不是第一次专门去茶店买茶喝。”
“没错，表哥他付完了钱，我们出门的时候，那老板嘀咕了句‘可惜了，又是野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哈哈哈，可差点儿把我们给笑死了。”
两人生动形象的叙述，一股画面感扑面而来，任老九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番玩笑寒暄之后，刚刚还有些生疏的气氛很快变得紧密自然了起来。
随后，任老九也道明了来意：
“江先生，今晚上我过来除了拜访一下你之外，就是白天的时候阿虎兄弟吩咐的事情，我这边有办法了。”
江凡和阿虎相互看了看。
“这么快？找到理由能扣住那两个霉鬼了？”阿虎问道。
“找到了。”
任老九点头，当即把中午在警署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两人听完，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
“行啊老九，我还想着要是实在没办法就不用强求了，没想到你这转头对手就把理由送了过来。”
这要是放到古代，那妥妥的是一员福将。
很多事儿他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办，别人就巴巴的送了上来，虽然看起来老九什么都没做，连个辛苦都算不上，可这功劳却又实打实的得落在他身上。
任老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是运气，可能真的就是我这段时间走运吧，当然，能遇到江先生和阿虎兄弟，应该才是我最大的运气。”
“老九你谦虚了。”
江凡微微摆手。
心中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老九这边找到了理由能扣人，张家那边捞不出人来，汽水房也不可能为了两个蓝灯笼动用大关系去捞人，那么这白送的功劳，就该黑森仔出面了。
接下来，江凡留着任老九在别墅里吃了顿便饭，等任老九告辞后，江凡便对阿虎说道：
“阿虎，明天辛苦你去见一见黑森仔了。”
“表哥，是让黑森仔直接去警署捞人吗？”阿虎问道
“哎！”
江凡摇头，“不用这么急，老九不是讲了吗？他已经审问过被扣下来的那两个马仔了，其中一个是大头良的表弟。
这种时候，就要多关他们一段时间，让那个大头良着急。
只有他急上火了的时候再让黑森仔带去降温的‘甘霖’，黑森仔才能更受看重。”
阿虎明白了过来。
他挠着头笑呵呵道：“也是，那两个小马仔的事情黑森仔肯定不知情，如果贸然走上去说能救人，搞不好还会被怀疑居心不良。”
第86章 恼怒
居心不。良？
江凡冷笑了声，“你倒是说到点上了。”
他点了根烟，提醒阿虎道：“这个黑森仔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我们帮他去汽水房挂了草鞋，可这么长时间他基本没主动联系过我们。
虽然当初我说了让他在那边安心发展，专心给帮会做事，可没说让他不用再联络我们了。”
阿虎脸色微变，沉声道：“表哥，你是说，黑森仔可能会忘恩负义？”
“那也倒不至于……”
江凡眼神轻轻眯着，“他暂时应该还没那个胆量敢背叛我，不过这种手上沾了无辜人命的亡命徒，总是要防着些。你以后去见他的时候，记得不要一个人去。
咱们纺织厂那么多工人兄弟，带上两个信得过的一起去，免得出现意外。”
“我知道了，表哥，我会注意的。”
阿虎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片刻后，他试探着问道：“表哥，既然他可能是个不稳定因素，我们要不要干脆安排几个人暗中盯着他？”
“没必要，会弄巧成拙的。”
江凡否定了阿虎的提议。
他其实比阿虎更清楚黑森仔的危险。
这家伙当初跟同伴抢了珠宝店，在他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离开了香城，可是半路却跑回来说同伴想黑吃黑，他命大才带伤跑了回来。
呵呵……
黑吃黑肯定是真的，但到底是谁想吃谁，可就不一定了。
只不过这种亡命徒适合在道上帮会里去混，所以江凡不介意收下他。
就像之前所说的，江湖嘛，就是人情世故，没那么多黑的白的。
只要黑森仔不逆着他来，他就不介意黑森仔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家合作共赢，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所以江凡否决了阿虎的提议。
在江凡的信条里，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
起码在面对黑森仔这个人时，江凡自认他的所作所为，绝对对得起黑森仔。
虽然江凡有时候会把人往极端邪恶的方向去想，但在行动上，只要黑森仔没先对付他，他是不会先做出那种伤感情的事的。
……
新区，大浦。
尖峰帮的一处赌场，二楼休息室里，一个肩头纹着两朵牡丹花的男子对着电话大发雷霆。
“顶你老母，我告诉你姓张的，我表弟要是在局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出门买菜等着被车撞死吧！”
怒气冲冲的骂完，男子嘭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就是汽水房的双花红棍高杉良，因为脑袋比较大，所以人称‘大头良’。
这处赌场虽然是属于尖峰帮的，但尖峰帮是汽水房下属的帮会，尖峰帮所在的地盘，是大头良代表汽水房在看守。
赌场的位置比较居中，所以被大头良当成了自己平时的落脚处。
烧药房仓库的事情失败，表弟被抓进去后，大头良第一时间就要求张家去捞人。
可没想到张家这次居然不顶用了。
回电话告诉他警察局不放人，需要几天时间来疏通。
疏通他。妈个头啊！
羁押所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他就表弟一个亲人了，要是在羁押所里吃那些馊饭冷菜吃出了问题，谁来买单？
从一点上看，大头良倒是跟江凡的情形类似。
身边都只有一个表弟算是最亲近之人。
大头良看了看手上已经燃尽了的烟头，烦闷无比的给自己又点了支。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整个休息室里都是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了。
他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当初还是不该同意表弟出来一起混。
这才刚挂上蓝灯笼，他还专门只安排了一件看起来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让表弟去做，结果呢，刚一出去就让警察抓起来了。
当时要是坚持下去，有他这个双花红棍罩着，表弟随便做点儿什么生意不比这样来得好？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已经在汽水房挂了名号，就算后面捞出来了，也还得继续混。
越想大头良就越不是滋味儿。
正巧这时楼下的赌场里也闹了起来，乱哄哄的打成一团。
大头良透过窗户往下扫了眼就知道是有输红了眼的赌客借了赌场高利贷，翻本没成功绝望之下想悄悄跑路的时候被赌场的人拦住了。
不过，那家伙似乎还挺能打的。
尖峰帮那几个看场子的打手围着进攻，愣是一时半会儿制不住，反而是把赌场给闹得鸡飞狗跳的。
大头良见此，沉着脸猛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啪嗒一声丢在地板上踩灭，顺手从墙根上抄着一条钢管就出了门。
守在休息室门口的两个心腹跟班立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