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琴,农药可以扔了,赶紧回来吧,你儿子成千万富翁了。”
“阮秀琴,快回来,大喜事哟,你儿子有钱了,还杀个屁的虫啊。”
“阮秀琴,回来把猪杀了,你儿子成千万富翁了。”
欧阳勇率先反应过来:“妈,他们好像要你回去杀猪。”
阮秀琴呆头呆脑说:“我听到了。”
欧阳勇又说:“妈,他们好像在说弟弟成了千万富翁。”
砰的一声……
农药掉在了地上,稀碎!
阮秀琴捂着小心脏,卷起裤筒的双腿飞快地在田埂间奔驰。
欧阳勇看一眼地上农药,有心想问一句“妈,这农药还杀不杀”,不过他没喊出声,下一秒也是从水田里钻出来,背着喷雾器往十字路口狂奔。
第276章 米见
深城,新式小楼四楼。
本来是用餐时间,菜都摆桌上了,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但阮得志一家三口却坐在沙发上怔神,看着杨国庭带回来的报纸不敢置信。
见女儿、女婿对着报纸发呆,见宝贝孙女也窝在边上发呆,杨国庭忍不住探头看看新闻标题。
随后问杨蔓菁:“怎么,你们认识这人?”
杨蔓菁没反应。
杨国庭蹙眉,右手在杨蔓菁跟前晃了晃,重复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都傻了?认识报纸上的千万富翁不成?”
杨蔓菁眼睫毛跟着爷爷的手颤抖不停,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了。
认真地回答说:“爷爷,这人我们认识。”
杨国庭惊讶地看看沙发上的三人:“还真认识啊?”
杨蔓菁此刻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有点呆头呆脑:“不仅我们认识,爷爷你也认识。”
杨国庭更惊讶了:“我也认识,他是谁?我身边出了个千万富翁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杨迎曼终于缓过来了,接过话茬道:“爸,是张宣。”
“你说什么?这千万富翁是小张?那个跟我下过象棋的小张?”
杨国庭算是有见识的了。但此刻还是嘴巴大张,还是一头雾水,感觉自己大半辈子的所见所闻不够用了。
杨迎曼点头说:“对,‘风声’就是他写的,这事情我们早就知道。”
认真观察一会女儿的神情,见不是说谎,杨国庭沉默了。
他不客气地伸手拿过报纸,走到一边,戴上老花镜开始阅读这则新闻。
其实这则新闻杨国庭早就看过。不过那时候就是图一热闹,看得匆忙,大致扫一眼就算完事。
但此时此刻,杨国庭看得相当缓慢,几乎是逐字逐句地在看。
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十分钟左右,杨国庭放下报纸,抬头问旁边的女婿三人:“这人还真是小张?”
阮得志回答说:“就是张宣。前几天我和蔓菁还去了他那一趟,他在写新书。”
杨蔓菁及时插嘴:“对,这事小十一也知道。”
杨国庭这次相信了,但还是无语了好半天。
半晌感叹道:“去年下象棋时,我就跟你们讲过,这小张做事沉稳、胸有丘壑,是不凡之人。
现在果然应验了。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诶,太祖说的真对,真是了不得!”
又拿起报纸看一遍,临了临了,杨国庭问杨蔓菁:“小十一知道小张的事?”
“知道。”杨蔓菁这样回答。
杨国庭接着问杨迎曼:“那苏进和秦月明两口子知道这事吗?”
杨迎曼一脸困惑,不知道老爷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同阮得志对视一眼后,摇头说:“应该不知道。”
杨国庭摘下老花镜,放眼镜盒子里,笑了。
说:“你们可以告诉苏进和秦月明,要看好小十一。”
杨迎曼这回听明白了,紧着追问:“你是说小十一会对张宣?”
杨国庭起身,来到餐桌边,坐下说:“小十一从小就讨喜,这丫头我从小观察到大,我比你们了解她。
小时候吃苹果要吃最红、最大、最好的那个,要是没吃到,其它苹果她能做到看都不看一眼。”
听闻这话,一边的杨蔓菁捂嘴大笑,欢快地笑。
都说知女莫若母,见到女儿这副样子,杨迎曼瞬间懂了,哭笑不得地开口:“看来已经迟了,没必要提醒了。”
回忆一番小十一这次去中大的表现,阮得志也是后知后觉。
杨国庭问女儿:“那秦月明似乎不待见小张吧?”
要是搁以前,杨迎曼肯定会帮着秦月明说好话,把一些东西圆过去。
但现在想到那已经一步登天的外甥,她没有遮掩:“月明的眼光很高的,那时确实看不上。”
杨国庭乐了,玩味地说:“自古英雄出年少,莫要问出处。
呵呵,以前小张是乡下人,被人看不起。如今啊,情况反过来了,看小张能不能看得上她们吧。”
杨迎曼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此刻脸上滚烫滚烫的,想起以前老爷子总是劝自己跟得志回湘省过年,自己总是不愿意,现在肠子都悔尽了。
杨迎曼这一刻非常佩服老爷子,姜还是老的辣,只是后悔也没用了哎。
……
中大。
教师公寓一楼,从外面回来的张宣,把一摞报纸丢邓达清跟前。
嘚瑟道:“瞧瞧,老邓你瞧瞧报纸上是怎么夸我的。跟你讲,以后啊,对我态度要好点,别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
老邓没理他,开始翻看报纸。
看完这份看那份,看完那份看这份,许久后,他直接把张宣拉到门口,指着屋里乐呵呵地讲:
“我知道你小子不痛快,那就请你往我屋里瞧一眼,看我屋里蓬荜生辉了没。”
“呸!老邓你等着。”张宣气结,蹭蹭蹭地直接上了二楼。
目送背影离去,老邓更乐了,嘴里念叨:“这小子……”
坐下又翻看了会报纸,老邓扶扶眼镜,自言自语说:“厉害……”
……
阮秀琴来电话了。
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祥和的声音:“满崽,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
张宣非常意外:“老妈,儿子这么有出息,您老就不激动一下的么?”
阮秀琴眼中带泪,温温笑说:“妈激动过了,激动了一上午,还激动了一中午。”
接着她问:“满崽,你什么时候回来,妈想你了。”
听不到这话,刚才还欢乐无比的张宣一下就难受住了:“还得等一阵子,我这边还有一些重要事清要处理,实在脱不开身。”
“好,有事你就先忙事。”这问题阮秀琴其实早就问过一次,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只是刚才情难自禁,又脱口而出问一遍罢了。
想到什么,张宣问:“老妈,现在村子里是不是都知道了?”
阮秀琴显得非常高兴:“知道了,都知道了,我满崽有出息,妈真是开心。”
张宣头疼,忧愁地说:“都说财不露白,您老的安全问题……”
没想到阮秀琴对此早有准备:“不用担心,现在你姐姐和姐夫一家三口跟我住,还多养了一只狗看门。
晚上啊,前门一只狗,后门一只狗,安全的很咧。”
老妈英明,张宣瞬间放心了。
接下十多分钟,许久没唠嗑的母子俩说了许多体己话。
某一刻,聊的兴起的阮秀琴突然中断谈话:“满崽,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肯定有很多人会打你电话,妈就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了,等你回家,我们母子再好好说说话。”
“嗯,那您在家要注意保养身体。那些农活能不做就不做,家里不缺这点东西,健康最重要。”
“诶,妈晓得个,那挂了。”
挂完电话,张宣静了静,随后摊在沙发上打电话接电话。
就这样守着电话忙了一下午。
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知道消息的人都打电话来恭喜,把他累得够呛。
真他娘的,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和这么多人交好。
最后一个电话,张宣留给米见。
也不知道米见看没看报纸,心里这么般想着,手指一通按。
响三声,就被接通了。
“喂……”是米见的声音。
“是我。”张宣说。
“我知道。”米见如是回答。
张宣有些诧异,随即高兴地问:“你一直在等我电话?”
米见望了望厨房方向,轻轻抿嘴,微笑着没说话。
等了十来秒没等到回复,张宣以为刘怡来了,试探着说:“我是陈日升。”
米见低头笑笑,告诉他:“报纸我看了,恭喜你。”
张宣非常期待地问:“这一路走来真心不容易,你打算怎么个恭喜法?”
米见目光落在窗外的梨树上,想了想,说:“我请你吃糖怎么样?”
“糖?”
“嗯。”
张宣好奇:“什么样的糖?”
米见说:“纸包糖。”
成功打开互动的第一步,破天荒啊!
张宣此刻快乐的像一只小鸟,忙不迭地说:“成啊,你送的东西我都不挑,我只挑一点,要吃最贵的。”
米见莞尔一笑,余光瞥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过来的亲妈。
就道:“那先这样,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改天再聊,拜拜。”
张宣急忙挽留:“别啊,好不容易打……”
嘟嘟嘟……
得,这姑娘已经挂了。
张宣放回听筒,再次拿起听筒就还想拨打过去。
不过才按一个键就停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米见一直是一个非常体贴、非常讲究、会换位思考的女人。
通常不会这样。
除非遇到突发情况,比如说刘怡来听墙角了。
心有灵犀地想通这点,张宣又把电话放回原位。
米见来到门口,换鞋。
刘怡问:“见宝,你要去哪?”
米见回答:“去陈日升那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说完,米见开门走了。
刘怡送到屋外坪里,直到女儿走出师专大门才返回屋中,对丈夫米沛说:
“见宝以前从来不撒谎的,这一年已经是第三次撒谎了。”
米沛没做声,认认真真雕刻。
刘怡坐下又说:“张宣找她三次,就撒三次谎。”
米沛这回有反应了,放下刻刀,也是挨着坐下,倒杯茶喝一口,又喝一口,接着再喝一口,然后又又又喝一口……
刘怡白了眼:“你去忙吧,别到面前碍眼”。
米沛笑着起身,真忙去了。
刘怡跟着看了会丈夫的雕刻手艺,某一瞬间,她想起什么,转身拿过茶几上的报纸开始查看。
邵水桥附近,根据记忆找到一家比较大的糖果店,米见一进门就有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闺女,买点什么?”
米见眼神四处找了找,说:“买纸包糖。”
老板娘把她带到右边区域:“纸包糖都在这里,有十多个品种……”
说着,老板娘很有耐心地帮她一一介绍不同品种的价格。
末了问:“你要买哪个品种?”
米见指着最里面的纸包糖说:“我买最便宜的。”
老板娘脸一垮。但这闺女实在是养眼,又把笑容撑了起来。
热情洋溢地拿过一个袋子开始抓糖:“好咧,你要买多少?”
米见连忙叫停,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是帮朋友买,那朋友有偏好,只喜欢六个颜色的纸包糖。”
老板娘脸一垮,比之前更垮了。
但瞄一眼米见的气质长相后,老板娘再一次把郁闷压了下去,开始根据米见的喜好帮着挑六个不同颜色的糖。
8月1日,京城,人民文学会议室。
第277章 当得起伟大
8月1日,京城,人民文学会议室。
上午9点左右。
直属XX部领导的人民文学高层像商量好了似的,踩着点,相继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人民文学上下非常看重。
社长周峰早在上个星期就提前下过指令:所有人民文学高层,不管是手里有活的,还是在外面出差的,必须在今天赶回来。
赶回来开会。
9:02,陶歌随着洪振波走进了会议室。
陶歌作为助理只能坐在后面旁听和记录,没资格参加前排的圆桌会议。
更没有发言权和投票权。
一眼望去,陶歌发现,除了副社长邹平和副总编辑何启智、邢晓斌外,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
比如社长周峰,副社长向天成。
比如总编洪振波。
总编室成员聂虎、邹波、冯小雨三位副总编辑。
除了以上的大佬外,下面的编辑部和编辑室、经理部、办公室的头头们也都来了。
有投票资格的总计19人。
9点过10分。
周峰看看手表,再看看左边的三个空位,环视一圈严肃地说:“再等5分钟,我们开会。”
不过周峰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随即副社长邹平和副总编辑何启智、邢晓斌三人鱼贯走了进来。
各就各位……
周峰说:“都到齐了,下面开会。”
助理下发文件,每份文件有11页纸,由订书针装订成小册,上面的内容都跟张宣的新书“潜伏”小说有关。
其实这场研讨会因为是特别原因加塞的,会议内容也是围绕“潜伏”和“白鹿原”这两本书打转转。
所以程序非常简单,就是看资料,发表意见,最后举手表决。
11页纸不厚,但整个会议室却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周峰才说:“三月的新书‘潜伏’,几天前就已经复印给了大家。
这些天相信大家都看完了,心里肯定也有各自的想法和意见,下面按顺序发言,老洪你先来。”
作为社内地位仅次于社长的总编辑洪振波,作为新书“潜伏”的主要支持者,这次是有备而来。
只见洪振波在位置上小幅度动动,坐直身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三月的新书‘潜伏’,很像一只精美的钟表,活跃的秒针积极地为故事播云降雨,从容的分针引导读者徘徊在悬念的丛林深处。
而沉重的时针是在暗处运行的,它承担着作者极其严肃的写作理想:人与时间的对抗之谜底,人与社会的相处之道,不仅在重重变革里失窃,而且在牢固的记忆里,遭遇彻底的遗忘……”
淋漓尽致地发言10分钟,最后洪振波右手虚拍桌子,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