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上书店买了“风声”和“潜伏”到家就开始看。
我也不虚伪,我的目的其实也很明确,我没打算以一个欣赏者的角度去享受作品,而是像判作业一样总想着挑别人的毛病。
不过有一说一啊,我看书之前就知道“潜伏”很烂,但没想会这么烂,捏着鼻子看了半本儿,实在无福消受。
朋友们都说我,你起码得看完一部才能评价呀。
但我并不这么想,评价一盘菜吃一口就够了,不是全吃光了才允许说难吃吧。
初读三月的小说是一次很糟糕的体验。
“潜伏”小说情节垃圾,行文垃圾,没有思想性,没有艺术性。是一部真正意义上扒厕所的书。
“潜伏”美其名曰是文学作品。
其实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通俗小说。
文学作品应该大气、有气势、有文化分量,这样才能有社会价值、历史价值和承载价值,我称之为重工业。
其实本来嘛,张宣是我的晚辈,冒充文化人,不入流,写点通俗小说挣钱不算什么。
毕竟人家那么年轻,你不能要求有什么文学艺术,说不得人家都不懂什么叫文化艺术。
可我吃饭时看到报纸上的新闻说:“潜伏”小说进入了茅盾文学奖的最后一轮。
我当时就在想,就这种烂俗地摊小说竟然入围了茅盾文学奖?
而且还进入了最后一轮?
我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文化人,被侮辱了,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恕我直言,要是“潜伏”这种小说最后得奖了,那茅盾文学奖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地鸡毛。
……
京城老黄的批评篇幅很长,占据半大个版面,洋洋洒洒不下一千字。
张宣半眯着眼睛,很是气愤!
以前自己矜持,自持身份不下场跟他计较。
可他娘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逮着老夫批评,就真的过分了!
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呵?
尤其是对方最后结尾的说辞,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就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作品获得茅盾文学奖。
都说文化人讲究杀人不见血。
但这人已经不顾忌这些了。公开在大报纸上抨击,公开在报纸上说“潜伏”是垃圾小说,不配茅盾文学奖。
其意明显,其心可诛!
真他娘的不可饶恕!!
张宣很久没有这么动过怒气了,这人已经是第三次了,要是还不还手。
他怕自己憋出内伤。
再世为人,什么最重要?
活的自我,活的洒脱最重要。
没得说,必须要还击!
而说到骂架,说到还击,谁还能有从农村出来的更会耍嘴皮子的?
那些农村大妈骂起架来,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不带重复的。
自己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妈,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在乡下生活过这么多年,总学了点皮毛。
张宣坐在沙发上,静了静心,随后拨通了陶歌的电话。
陶歌心有灵犀,似乎就在等这个电话。
一接通就问:“你打这个电话是为京城老黄的事?”
张宣说是,非常诧异:“你们也看到那篇评论了?”
陶歌说:“当然,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声音,用心相当险恶。
这种风气要是不立即遏制住,那些眼红之人都会纷纷效仿,搞不好就容易坏事。
为此,我刚才还和洪总编商量了二十多分钟,打算写文回击此事。”
“你们写文回击?”张宣问。
陶歌回答:“我都已经开始动笔了。”
张宣好奇问:“你写了多少?”
陶歌说:“就一小段,200来字。”
张宣要求:“你念给我听听。”
陶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个战壕里的人。
关系到大事,她也没矫情,低头照着本子上的半篇文章念叨一遍。
念完,陶歌问:“你觉得怎么样?”
张宣无情地说:“不怎么样!太温和,太婆婆妈妈,还没抓住重点,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卵用!
说不得反而激起了人家跟你继续斗下去的兴趣。”
陶歌刚才还觉得自己写得不错。有理有据,有进有退,文采斐然。
没想到转身就被张宣否定的干干净净,心中顿时郁闷不已。
陶歌深吸口气,问:“那你说怎么办?”
张宣挥手说:“怎么办?好办,你身边有笔和纸不?”
陶歌说有。
张宣开口道:“现在我说,你记。明天你找几家大报社把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刊登出来。
不许改我的任何字眼,要原汁原味地刊登出来,知道吗?”
陶歌没做声,执笔静待下文。
张宣从茶几上顺过茶杯,掀开盖子,喝一小口就开始叨逼叨逼说了起来。
许久后,问:“你记下来了没?”
陶歌说:“记下来了。”
张宣得意地问:“感觉怎么样?”
陶歌笑笑,说:“姐去忙了,拜拜。”
嘿!这娘们……
……
次日。
京城一胡同。
大钢牙手持一份中国青年报,一边喝茶一边拍腿大声吆喝:“妙!妙!妙呼哉真妙!”
另一边的张文也拿一份报纸,赞同道:“这开头,这结尾。
尤其是结尾这8个字,一字值千金,八字八千金,甚好!”
旁边的丰乳肥臀老莫笑着看看两人,随后又看看上首位置脸色铁青的京城老黄,没接话,喝茶。
京城老黄现在很气!
要气炸了!
要不是碍于朋友在,他想报纸撕个粉碎,想把茶杯都砸了!
张宣小儿,特欺负人!
……
中年青年报纸的头版头条,原封不动地刊登了张宣的回击文章:
张宣说,我的小说出版以来,一路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猛烈攻击”。
不过我母亲信奉佛教菩萨,第一反应是想起我母亲曾经的教导,遇事应该“八风不动”。
但我自己总是还做不到。
于是又想起孟子的两句话,“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意思是人出名了,就可能有意料之外的赞誉,或者求全责备的批评,应该淡然处之。
说句实在话,对自己的作品,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说自己有过“不虞之誉”,北师大几位教授编写的《二十世纪小说选》,把我的“潜伏”作品排在第五。北大中文系有教授还在课堂上专门讲过我的“潜伏”。
但京城老黄先生前几次的批评,可能要求太多了些,我那时候总是一笑置之。想着自己能力有限,达不成人家要求的高度,无可奈何。
可我今天看了京城老黄的最新评论,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有人带着他发烧进评论圈,就开始了装神弄鬼。
说实在的,我老感觉,他自己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了,好好文章不写,一定要当个文坛恶棍才有高级感,你犯得着吗?
他总是在公开的场合怼人,重点他并不是跟一些小鱼小虾进行“毒怼”,一般批评的都是一些文化的名人。因此还得了一个“文坛恶评家”。
一眼看过去,好像在他的眼中,就没有能够看上眼的人。
我好想带着恶意问一句,京城老黄你配吗?家里没镜子总有水吧?
以前的时候,他就曾经怼过金庸先生的小说为“四大俗”,他认为只有没有文化的人才能去追求表扬。
曾经也批评过鲁迅先生,说鲁迅先生的作品过于冗长。
还批评过余秋雨先生的作品是小儿把戏。
但现实是,鲁迅、金庸和余秋雨先生算是中国文学界影响力非常大的三位作家了。他们的影响力是超越国别的存在,全世界的华人都爱戴,他们的影响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京城老黄呢,他的作品以京片子写作,有他语言和时代的局限性。
所以单纯论影响力和知名度,京城老黄拍马都不及他们。
我真的想说,京城老黄啊,装神弄鬼玩笔记小说的路子有些可笑。
别总是吹你的小气候。你那些小说真是颓废到无聊的程度,就别冒充“大家”了。
你京城老黄下流时,使得你的言情小说不那么纯粹。
当你不那么下流时,又显得可笑,心胸狭隘、浪得虚名、对社会充满了负面影响。
你是真该好好反省下了,不要总是把自己当一个搅屎棍使用,你笔下好歹也是出过作品的人,不该堕落至此。
张宣说:做不成真正的文化人,你是悲哀的;斩断了自己生命根源的文化人,你就更悲哀了。
张宣说:京城老黄你看看你写的什么呀,你的作品都是些感悟,就是散文游记,只不过只有你自己把它们当小说罢了。
不过我也能理解,一个人缺什么,就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什么。
京城老黄是放眼宇宙的人,一般俗人还真理解不了。
都说民族的是世界的,照我说,个人的才是世界的。
国内这些大师级作家大多是谦谦君子,他们都没法跟你比穷凶极恶。
人家京城老黄装了多少年了,人家自以为是精英,人家不会跟你们假客气。
要我说啊,京城老黄,你摔个跟头就好了,可能会浴火重生。
我最后送你八个字:马行千里,不洗尘沙。
……
京城老黄握着报纸,死死盯着最后八个字“马行千里,不洗尘沙”。
气喘吁吁!
久久不能言!
第373章 我怀孕了,你得负责
京城,人民文学。
洪总编看着报纸上行的八个字,对桌对面的陶歌说:“马行千里,不洗尘沙,这八个字用的好,有智慧。
以后要是这人还敢缠着三月不放,那就是真的把脸皮当鞋垫擦了。”
陶歌认同这观点:“确实有智慧,这也算是绝了祸患,毕竟都要是脸面的人。”
洪总编放下报纸,想了想问:“三月是不是写新书了?”
陶歌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叔你,不过不是传统文学,所以我就没给你看了。”
洪总编好奇:“是什么类型的?”
陶歌回答:“是科幻小说。”
洪总编问:“科幻?他为什么突然写这个?”
陶歌说:“三月说很早就想写一部科幻小说了,所以这次算是试笔。”
洪总编又问:“科幻小说你看了没,水平怎么样?”
陶歌说:“我看了。但我看得头晕,我硬着头皮看了两遍也没看懂,我没法去评价它的水平。”
洪总编秒懂,这是不看好三月的新书。
洪总编沉吟一阵,最后嘱咐道:“他这新书要是失败了,你要尽快督促他回归传统文学,这是他的优势,我很期待他的新作。”
陶歌笑了:“叔你放心,我估计这次试水的成功率不大。
遭遇挫折后,他自己就会调整方向的。”
还是京城,北大。
看完报纸,室友陆诗雨对米见说:“你男朋友真厉害,这怼人的功夫到位,既体现了文化人内涵和个人修养,还把人家骂的没法还嘴。”
米见微微一笑,看着最后八个字,没接话。
陆诗雨问:“对了米见,大学都一年多了,你男朋友怎么没来看过你?”
被人误解,米见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但为了让自己能有个安静的生活学习环境,只得说:
“中大离京城有些远,我们一般都约在寒暑假见面。”
陆诗雨说:“你这么有气质,他应该很宠你吧。”
米见望向窗外说:“他对我一直挺好。”
陆诗雨羡慕地说:“我要是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米见宽心道:“会有的。”
……
“吸烟有害健康啊老邓,你抽那么多烟,小心老的快,导员可比你小十来岁。”
一楼,张宣拿本书下楼时,刚好看到老邓一个人坐在那抽闷烟。
“树不扒皮人不打脸,你怎么能戳我的痛处哦。”老邓不听劝又重重吸一口。
张宣停下脚步问:“你这是有心事?”
老邓左手漫不经心玩着打火机,嘴巴张了张,最后叹口气道:“家丑不外扬,你就别问了。”
张宣探头,一副义愤填膺地样子问:“导员给你带免费的帽子了?”
老邓瞬间头皮炸开,“我说张宣,你现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怎么成天胡咧咧?”
张宣退后一步,狡辩道:“看碟下菜,看碟下菜懂不懂?”
老邓气笑了,“请你给我滚。”
张宣转身说:“自从你结婚后,你这暴脾气就成天见涨,还是怀念以前的单身老邓啊,没意思,走了走了。”
老邓问:“你去哪?”
张宣挥了挥手里的书,“一个人在家呆着闷,想去图书馆看看美女,换换空气换换心情。”
老邓背后喊:“小心小杜剁了你。”
张宣头也不回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她就在图书管,我一般玩灯下黑。”
理想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
可能是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大家都窝到了图书馆。
张宣在两个自修室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位置。
而像他一样到处找位置的人,不知凡几。
当个学生太难了。
想看个书,当个好学生真是难上加难。
倒是找到了杜双伶和邹青竹,这两人在女人堆里,张宣都懒得去打扰,直接开溜。
走出图书馆,他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转头去了教学楼。
一路优哉游哉上到三楼,张宣刚过拐角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
是李正的?
另一个应该是张素芳的?
张素芳质问李正:“给我一个不和你分手的理由?”
理由,分手的理由?
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还真是一个大瓜。
张宣听得没头没脑。
但有热闹看,他是从来不会错过的。心想这大美男可以啊,这一边向董子喻表衷心,另一边却跟张素芳鬼混。
呸!真是看不起他,渣男!
靠着拐角的墙壁,张宣继续倾听。
李正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张素芳对着李正背上就是一巴掌:“黄字你是只字不提是吧?这边吊着我,那边还追董子喻,你是想逼我跟董子喻摊牌是吧?”
李正赶忙说:“我黄某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