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许庭生看着他“借醉”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奉承几位领导的话,直把每个人都捧的满面红光,得意不已。
张兴科敬领导酒,领导一次次拒绝,他就一次次举杯。
“为了感谢领导给我机会,我这杯酒必须得敬啊,那个……许总,你是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们张校长,我估计都要流落街头了……知遇之恩,涌泉相报。你说我这杯酒该不该敬?”张兴科郑重的说。
“那张校长真该喝一杯。”许庭生配合了一下。
“既然许总这么说了,那行,我一杯,你三杯。”德馨的张校长说。
“应该的,谢谢张校长。”
张兴科干脆利落的一口气喝掉了三杯,趴在桌边缓气。
张校长喝完手上的半杯酒,又向看样子已经有点扛不住的张兴科说:“去,敬一下许总。”
“好”,张兴科揉了揉自己的脸,倒上酒,双手捧杯,站起来说,“许总,我敬你一杯。”
“什么叫一杯,敬许总,你够格一杯对一杯吗?这样……你五杯,许总一杯。”德馨这边,一个30岁左右的办公室主任,妖艳的女人开口说,“许总,对吧?”
许庭生没接话。
“主任提醒的是。”张兴科说,“那,许总,我先干为敬,我喝完五杯,您再喝。”
“还是一杯对一杯吧,我看你喝得不少了。”许庭生抬手拦了一下。
“没事,小年轻,没事的,对吧?小张?”妖艳的女人说。
“对,我没事。”
张兴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最后一杯,许庭生也站起来,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
九点多钟,德馨这边把许庭生等人送到了他们安排好的宾馆。
许庭生这一晚喝得不少,等到德馨的人都离开后,关上房门,用热水洗了把脸,这一晚双方并没有把价格和具体方案谈下来,每次酒意太重的时候,许庭生都会提醒自己不要做任何承诺和决定。
敲门声响起。
许庭生开门,张兴科站在外面。
“不打扰吧?”张兴科说。
“不会,学长请进。”
许庭生把张兴科让进房间,虚掩了门,烧好热水给张兴科泡了茶端过去,说:“没醉啊?”
“有一点”,张兴科笑了笑说,“今天见到我很意外吧?”
“是有点意外。我想,学长手上钱应该还不少,以你的能力应该有很多事可以做,不至于……”
许庭生话说到一半,张兴科接过去,说:“本来也就没那么多,我前几年赚得多,花得也浪。当时跟你开价,主要的是吓唬你……你真答应的话,我还得把我那几套房卖了呢。”
张兴科说完笑了笑,许庭生对“房”这个概念有些敏感,离题说:“房还是别卖了,看着一直在涨呢。”
“晚了,已经卖了,然后去股市里滚了一圈……想着把雪球滚大一点,直接做大事。最后三百多万进去,不到五十万出来。”张兴科笑着说。
关于股市,其实是许庭生重生之后颇为懊恼的一件事,前世他毕业工作之后对股市关心都很少,就更别提这还是2004年了,前世这个时候他还是个靠勤工俭学才吃饱饭的穷学生。
“股市形势不好吗?”许庭生问道。
“你没玩?”张兴科有点诧异,在他看来,当前全民炒股的热潮下,许庭生又有资金,这样的人里,完全不碰股市的,实在少之又少。
许庭生点头:“不太懂那个。”
“那也算好事吧”,张兴科想了想说,“其实形势也不能说不好,只是四月到七月,突然猛跌了一波,快把过去一年的涨幅都跌完了,这几天好像还在跌。
这种情况,前面的人赚了,后面来的,也可能抄着底。我比较倒霉,正好这几个月时间进去、出来,基本算是折在里面了。”
“所以,想想还是回来做老本行。外面和学校不一样,盛海市更不一样,所以我想先慢慢熟悉,就去了德馨,从头做起。”张兴科又说。
其实他手里还握着五十多万,在这个年代绝对不能算是穷人,能做的事也不是没有,但看他现在的情况,在德馨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你要知道,我连大学毕业文凭都没有。”
张兴科补了一句,许庭生差不多能理解他把姿态摆得那么低的原因了,他的情况。要进德馨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要进管理层,想要通过德馨了解盛海市的情况,也了解德馨的情况,看有没有机会。
“所以,学长打算勤勤恳恳,在德馨干到主任还是副校长?”
许庭生笑着问,因为他不信,在一个私人培训学校,哪怕再努力,升得再快,只要做不到老板,就绝对无法满足张兴科。
“你觉得呢?”
张兴科看向许庭生,也笑了。笑容里的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拿下德馨的话,学长资金不够吧?”许庭生说。
“所以我找你啊”,张兴科笑着说,“这次是我说动德馨找你的,你今天不觉得他们对你有点热情过度吗?德馨的规模和配置其实都不错,但是,盛海市竞争太大了,所以德馨的情况其实很不好,他们这次把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
“所以……”
“所以,你明天可以开价在十万左右,德馨账面上还有十五万流动资金,你开十万,他们在现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绝对会接受,孤注一掷。”
“然后……”
“然后你在招生上稍微动点手脚,德馨这边我再做点事,最多两个月,你就可以来谈收购的事情了。我希望,到时有我一份。”
“养虎?”
“敢吗?”
“还真有点不敢,我再想想吧……不过,我想提醒学长,互诚从没在招生上动过手脚。”
听许庭生这么说,张兴科想了想,有些不着边际的说:“你信佛吗?”
许庭生愣了愣说:“可有可无。”
“没关系,信不信都好。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样一件事,好人要成佛,似乎总是很难,又是十世苦修,又是历尽劫难,舍身舍命什么的……最后还不一定能成。”
许庭生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恶人呢?”张兴科直视许庭生,淡淡的笑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第179章 少年人真心扛不住
张兴科换了一张“脸”出现,表面看来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但是他的本质上的生存方式和人生逻辑其实没有丝毫改变。
他把这个社会视为一片丛林,弱肉强食,不择手段。
譬如他说他会在德馨帮忙做一些事,让德馨更快的垮下去,而且言外之意,他有把握帮互诚完成收购,不让德馨旁落他人之手,许庭生不知道他具体打算怎么做,但是很清楚,他做得到。
因为,他能这样放低身段去接近管理层,能凭现在的身份知道德馨准确的账面流动资金和目前的情况,能说动德馨的人在互诚身上孤注一掷,能精确的把握他们的心理和底限。
所以,他一定做得到。
他的成长比许庭生想象的要大得多,能力和适应力更是。换成前世比较,许庭生不知张兴科最后成就如何,但是毫无疑问,他会是一个自己需要仰望的人。
“妇人之仁,可笑至极,这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的评价。”
张兴科突然说:
“你在可以继续压迫我的时候收手,我当你是不屑。但是,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你收购新理念培训学校的花费其实完全可以比你当时的出价低很多,只要你稍微做几个小动作,甚至只是再等待一段时间,就可以做到,但是你还是没有做……
所以,溪山塔下……许庭生,说实话我越看你,越努力了解你,就越想不通,你明明就是那种注定失败的性格,人生至多安稳而碌碌无为……可是,偏偏目前为止,你一路势如破竹……”
他是对的。
这一点,其实许庭生比大多数人都懂,因为他经历过,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和可笑之处,若不是有重生这个优势,他会是最庸庸碌碌、普普通通的一个,甚至如前世一般失败。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许庭生始终不肯彻底改变自己?
其一,重生的优势已经足够大,许庭生希望自己可以借此避开丛林法则,凡事不违心。虽然关于这一点,现实正在不断给他重击。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许庭生其实害怕自己心理和性格上的改变。
首先怕自己万一变成项凝不喜欢的那类人。他可以变得富足,而且有能力,甚至可能的话,他都愿意变更帅一点,比如再高两公分突破一米八。
但是,他曾经的性格是项凝喜欢的,两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也都契合无比……所以,他会怕,怕万一改变之后,她再找不到喜欢的感觉,或者没有了那种契合。
其次,他怕自己变成不再爱着项凝,舍得放弃和伤害项凝的一个人。这是一个自控的问题,不断地成功,不断的膨胀,不断地改变,最后变成另一个许庭生,一个可以舍,可以对项凝不执著,放得下的许庭生……是好是坏?
是的,许庭生连是好是坏都不那么确定。今生对项凝的爱,是许庭生由前世转移过来,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不思则已,若去想,是对是错?
“若没有前世那番纠缠,那些美好、感动、愧疚,以及最后的认定是她……而我蜕变。今生相遇,我还会爱上项凝吗?”
……
张兴科沉默着,看了一会沉思的许庭生,才说:
“还有,条件已经很成熟了,为什么不敢对学生收费?……为了沽名钓誉?不像。你要真是这么虚伪的,当初先以此骗取他们的信任,我还会有点佩服你,但是,你不像。”
许庭生不吭声,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互诚内部被讨论过无数次,甚至那次专家论证,专业人士也不断提起这一点,但是,无一次例外,全都被许庭生毫不讲理的否定了。
他没法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经历过那种生活,所以我做不到。哪怕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至于那么困难,哪怕只是为了其中的那少数几个人,跟我当初一样艰难的人,我都做不到。而且,今生的我,也没有到必须这么做的份上,既然不是必须,那何不遵从本心?!”
张兴科继续说:
“其实,不论是家教中介还是其他劳务中介,对学生收费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你完全不必担心,他们要骂就让他们骂去。
你现在的垄断性更胜我当初,完全可以不顾及他们怎么想的,他们骂完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呆在你那里,老老实实交钱。你要明白,其实相对家长和其他雇佣方,这些人才是最好剥削,最没有选择,最无力反抗的。”
“学长这么坦诚,不担心我更怕你吗?”许庭生笑着说。
张兴科也笑了,但是是苦笑,说:“可是这就是我对你的价值所在。所以,我只能尝试在这一点上先说服你。”
“不如学长先说说对互诚有没有其他建议,也许那些对我更有价值。”
“打破家教中介这个自我定位的束缚,摆脱对学生群体的依赖,全面扩大服务的内容和范围,比如其他劳务中介,甚至租房、售房、二手交易……”
张兴科对这场他与许庭生的对话似乎早有准备,他的话,让许庭生脑海中冒出来两个词:赶集网,58同城。许庭生知道,两者合并后的“58赶集”,市值超百亿美金。
而现在,它们都还没有出现。
“把婚恋也加上怎么样?”许庭生笑着说。
“可以。”张兴科认真的回答。
“学长这个建议很好,其实我们内部也正在做一些改变,比如我的那位女搭档,你见过的,她最近正在扩大互诚非家教培训方面的劳务中介业务,包括招聘和求职,这是我们未来的方向。”
“那就好,我想可能这就是你明明不适合,却偏偏能成功的原因吧,你在前瞻布局和想法方面,确实做的很好”。
“谢谢。”
“所以,你更不能错过盛海,盛海市是特殊的,而德馨是很好的机会,在教育平台之外,它可以帮你把第二只脚也迈进来。”
按张兴科的计划,许庭生明天要做的,是用一纸合约,先消耗德馨仅有的流动资金,同时让他们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互诚身上。
然后,在招生方面做一些手脚,温水煮青蛙,让德馨慢慢由希望变成绝望,慢慢的,一步步,沦落到最后想寻求其他办法自救都已经来不及的地步,再在张兴科的推动下完成收购。
“我再想想吧。”许庭生犹豫了一会说。
“可是……”
张兴科正要继续说话。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许庭生到猫眼位置看了看,回身用唇语对张兴科说:“你们那个女主任。”
张兴科诧异了一下,随即诡异的一笑,起身……躲进大衣柜。“这,在衣柜里藏一个男人,被发现的话,比藏一个女人还可怕吧?!”许庭生痛苦的摇了摇头,开门迎客。
跟吃饭的时候相比,门外的女主任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红色的……细吊带露沟……紧身包臀……缎面连身裙,搭配脚上一双带亮片的露趾细高跟凉鞋,把她本就劲爆的身材勾勒得无比诱人,不同于少女那般纤细可爱的丰腴长腿被细网格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着……
四目相对,女主任递过来一个热切的眼神。
“你好……”许庭生忘记了对方的姓。
“我姓余,余馨兰,许总叫我馨兰就好。”余馨兰丝毫没有因为许庭生的迟疑而不快,微张檀口笑着说,一双凤眼依旧热切的看着许庭生。
“啊,余……主任找我?”许庭生实在没办法叫出馨兰两个字。
“方便吗?方便的话我想到许总房间坐坐。”
许庭生心说,我去,当然不方便啊,你这……
“叔叔”正青春热血的年纪,媳妇又小,平时都竭力控制这些念头的出现,尽量不去接触任何可能引发欲念的东西……结果你给我来这个,我这看一眼都快要炸了,都不敢直起腰说话了,你看不出来吗?怎么敢放你进来?
更何况……我里面还藏着一个男人呢……藏着,一个,男人……今晚什么情况?
许庭生右手臂支在门框上,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