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琢磨的。不信啊?”许庭生笑着说。
“信,你现在可是许神棍啊!”黄亚明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许庭生不知该怎么接。
“能败到要抽身的程度?而且四五年的话,那其实还早啊,有你在一日千里……怎么这么急着交代?”一直没吭声的老金在旁抽冷子问了一句。
许庭生定了定神,“怕你们坐拥江山的感觉太好太深。人太投入了,看其他东西的眼光自然就少了。沉舟总是到进水才发现,越大的船越是如此。尤其是黄亚明……我猜你现在对明耀酒吧那一块都看不太上眼了吧。”
黄亚明露出被你说中了讪笑。
隔了一会沉声说:“明耀会一直在的。”
许庭生说:“不光要一直在,还要做到最好。”
……
方如鲤在客厅第三次“不经意”路过的时候,许庭生终于追了上去。
“臭鱼,想我没?”许庭生拦住她问。
“你怎么来并州了?”方如鲤说,“呸,谁会想你!死变态,自我感觉还那么好。”
三天后许庭生离开并州。
她也没送。
小金山发短信说她站在二楼阳台后面哭得稀里哗啦。
许庭生回复说:“你可要帮忙照顾好她。小变态。”
第592章 春花落地
黄亚明入会仪式结束那天,许庭生才第一次听他和老金、小金山认真说起那一晚的事。
许庭生听完发现自己没见到那晚的大功臣何春花。
事实上,何春花准确来说并不能算是老金的人,她在何二十七那里的行为是不受约束,也没有什么规定任务的。换一个说法,何春花有自主决定做或不做,怎么做的独立和自由。
她前年联系老金是通过和小金山的对话传达的。那时候小金山才多大?没人会怀疑。
之后两年她也甚少联系老金这边,更别说提供什么情报了。
“其实很多事她都选择不说。比如何二十七找上丁淼这件事,我后来了解,她其实早就知道一部分,但是没说。”老金说。
“为什么?”许庭生问。
“因为她归根到底其实不是我的人。她只是她自己的人,为了她自己的目的做事……为什么不说?因为她生怕何二十七没机会,生怕他不跟我动手。换个说法,如果何二十七一直没机会,没行动,她甚至会帮他创造机会,推着他去做。并州三十,何二十七只有向我动手,才可能彻底完蛋,她也才有可能完全脱身。”
许庭生轻轻哇了一声,又说:“那,那晚那一三棱刺?你们事先没交流?”
老金摇头说:“没有,当时根本没机会再交流。但是我猜她能想到,她也猜我能想到。那晚能用来破局的人只能是江第三。另外四个分量都不够。何二十七她动了必死,也不会选。所以只能是江第三。
而且那晚她最有机会站在谁身边?当然是江老三。他有那毛病,而且闲,而且资历身份都够他爱做什么做什么。所以五选一,我的‘炸药’骗局也炸在江老三这条线上。”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默契让人心惊。
对于老金能做到这种程度,许庭生不诧异。反过来,对于只闻名,未见面的何春花,他现在很有兴趣看一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种妖孽,弄不好又是一个何二十七?”许庭生问。
“她有机会。自己不愿意做。”老金说。
“人呢?”
“拿了几百万走了。”
“也对,对她来说,既然不愿意做下一个何二十七,那也许确实只有远走高飞重新来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重新来过是真的,远走高飞就不是了,人家根本不怕这个”,一旁的黄亚明突然语气怪异说,“还在并州,好像在离矿区不算太远的一个县里,刚开了个火锅店。”
“那你请我吃火锅吧。带我去看看,只看,不打扰她。”许庭生兴致勃勃说。
黄亚明慌乱摇头,尴尬说:“不行,我不去。”
“为什么啊?”许庭生和老金都好奇。
黄亚明纠结了一会儿,自暴自弃说:“原来我不是装傻老跟何二十七一起混嘛,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不知道情况,也没人跟我说。那个尤物啊,娇媚啊,诱人啊……
当然,我主要还是想给何二十七戴个绿帽,顺便试一下征服她,安插个卧底……”
“你下手了?”许庭生浑身鸡皮疙瘩。
“偷偷摸摸勾引了好几次”,黄亚明欲哭无泪,“有几次请她跳舞的时候,手在后面还……她也不反抗我去……哎呀我现在好想死!还好没找到机会约那一步。”
许庭生和老金差点笑趴在地上。
“那我就更要见一下了。”许庭生笑得快咽气说。
……
三个人找到火锅店的时候都稍微做了点掩饰,尤其黄亚明。
坐下来点了火锅刚吃没一会儿,门口进来一群年轻人,为首的老大戴墨镜,叼牙签,带着二十多个拿刀拿棍的马仔,杀气冲天。
客人吓得不敢动。
许庭生问黄亚明和老金准不准备帮忙?
老金说先看一下。
黄亚明找了旁边一桌人问:“这怎么回事?刚开张没几天就惹上人了。”
那桌人小声说:“那群人在这几条街上收保护费的。就之前,我们刚坐下来一会,来了两个小弟跟老板收钱,要一个月八百。”
“老板不给?”
“给,而且非要交一个月三千,不过要当面交给他们老大。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然后呢?”
“然后就争起来了。后面那俩小弟说回去找老大……你看这不就来了?估计要糟。”
一群人气势汹汹走到了柜台。
不过店老板何春花很淡定,背身在柜台里,慢条斯理整理酒柜。还没看见脸,但是许庭生不得不承认,他男性化后的背影很帅,而且很优雅。
一个小弟把一把刀拍在柜台上,老大在高脚椅上坐下,点了一根烟,语气不善说:“哥们你什么意思,要八百非给三千。显你有钱,还是故意找茬?”
很明显没有人会没事硬要多交保护费的,还点名要见老大。老大觉得对方应该是来找事的,而且很可能背后有是哪个敌对势力。
何春花没吭声。
老大一拍桌子,“妈的老子问你话呢!”
短暂的沉默后,柜台里依然背身站立的老板何春花终于缓缓开口:“不是。只是我以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我们一起看着别人碗里的肉,吃着酱油拌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过,说等他以后能一个月赚三千,就带我一起生活,天天吃肉。”
他突然说故事。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意外的,那位老大突然起身就走……而且他的步伐明显有些仓促凌乱。
“怎么?跑啊?堂堂老大连见面聊几句都不敢吗?”何春花在他身后喊。
老大站住了,但是没回头,也没说话,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何春花继续缓缓说道:“后来有一次,我们被人欺负。两个人打十几个,弄得全身是伤。我们躲在学校后山,他一边哭一边拿棉签蘸红药水帮我涂伤口,从身上到脸上到嘴角。他很专注,动作轻柔,小心仔细……”
老大回头,厉声说:“别说了。再说我砍你。”
何春花也转身,依然有些女性化,白皙绝美的脸上挂着泪痕,说:“来,砍。敢做不敢听啊?那天是谁明明在涂药,涂着涂着就亲过来的?”
亲?他说亲?画风突变,满场客人加小弟加服务员差点集体一头栽倒。
老大僵住一下,怒气冲冲反驳:“你放屁,明明是你先亲过来的。”
还真是亲了。老板和老大……
何春花说:“果然,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敢做不敢当。就像那回,我第二天回学校,某个人的座位就空了。后来找不到你,我自暴自弃……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能回来吗?”
看得出来,当老大明显理亏,没法反驳。
何春花得理不饶人,继续梨花带雨说:“你以为你躲开我,跑去当了社团老大,就可以逃避内心,掩盖自己爱我是受的事实了吗?”
老大暴怒,慌乱说:“放屁,你,你说谁是受?老子出来混的,刀口舔血……明明你才是受……”
看两个人的形象的话。许庭生绝对选择相信老大的话。但是黄亚明和老金都说过,何春花是攻啊,而且就是因为不甘心当受,才一定要弄死何二十七报复、脱身的。
店老板温柔的笑着,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大,等他说完,才温和道:“可是你没否认爱我啊!小春,一个受要当老大,很累吧?不混了好不好?”
老大轻轻嗤笑一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继续反驳的时候,居然只是说了一句:“不混我吃什么?”
何春花脸上绽出开心的笑容,说:“我给你交保护费啊,每个月,三千。”
全场沉默。这句话听着实在太像周星驰对张柏芝说的那句,“我养你啊”。
老大开始纠结,他此时的模样就像小女生初恋,忸怩又可爱。虽然很难接受,但是大伙开始相信何春花了。
何春花从柜台后走出来,走到老大你面前,说:“钱有了。你说过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什么?”
“一起过日子啊!”
老大身体一震,犹豫了一会,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摇头说:“对不起,我不能丢下我这些兄弟。而且我们做到今天不容易,真的没办法就这样放弃。”
何春花看着他,沉默,然后像是内心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说:“这样吧,以后老大我替你当。兄弟我来照顾。”
他连下一个何二十七都不愿意做,却愿意做一个老大。
老大惊诧,抬头说:“啊?不行……”
何春花微笑打断说:“不什么不。放心吧,以前哪次打架不是我照顾你。你都行,还怕我不行?”
事情稀里哗啦进行到这,当场的小弟们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他们不干了,扬着刀子对何春花吼,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妈想干嘛……
有人作势要冲过去……
“都别动。”老大张开双臂拦住所有人,深情的环视了一遍自己的一班兄弟,最后一咬牙,偏头避开他们的目光,说:“去吧,叫大哥啊。”
小弟们哗然,他们都混了好些年,知道遇到一个好老大不容易。他现在跟的这个老大就是一个好老大。
小弟们舍不得,伤心说:“那老大你呢?你就不管我们了?”
“管的呀”,老大低头,红着脸咬着嘴唇,说,“我,你们……要不,叫大嫂吧。”
“哗……”满场不知多少碗筷勺子掉在地上。
黄亚明一边不敢置信,一边愣愣的把一勺火锅调料当作汤喝下去了。
可是还是有小弟接受不了,场面极度混乱,哭谏,跪谏,甚至有的扬着刀要兵谏……
老大抿了抿嘴唇,眼眶泛泪说:“你们以为我怀着一颗很娘的心,当老大,真的会快乐吗?对不起,你们的老大……是受啊!呜……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彻底不见了,其实,我很想他……”
……
那天许庭生三人真的没打扰何春花……也许他已经不叫何春花了。
总之,春花落地……“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593章 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老金虚晃一枪从岩州离开那天,岩州街头的警力和游荡的闲人多了很多,他们自凌晨开始的穿梭让城市看起来陷入混乱;丁淼给何二十七打电话,让他吃下定心丸,并州矿区开启另一场实际更危险的乱局。
还是那天,并州后来的土皇帝小金山倚在别墅阳台的栏杆上,第一次坐镇迎敌。那年他八岁。那个夜晚注定在后来的日子里不断被揣测,被演绎得如同一场传奇,如同西方史诗中王在少年时代走出村庄的第一步。
一场并州乱局的成败其实起点在岩州。如果说金家父子打了战术上和正面迎敌的胜利,至少许庭生做了战略上的指引。
但是这场动荡的实际过程其实离他很远。那天,许庭生依然呆在看守所里,差不多已经有点麻木了。有几个夜里,他面对冰冷的墙壁,会禁不住去想,这条路最后是不是还是不知不觉走错了?
有时候欲望和目标其实并不那么明确,许庭生从来不是一个需要成为首富或者坐拥百亿,千亿才能满足的人,他甚至愿意相信马云后来说的,他人生最大的错误是创建阿里巴巴这种装逼至极的话,其实出自真心。
重生一世,许庭生最初只是不想辜负那些命运的赠予,一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以及一些他希望他们过更好的人,于是去做,然后无法脱身,一步一步往前走,直至如今。
他被羡慕,也被妒忌,享受更多,也承担更多。人总是会在过上曾经仰望的生活之后遭遇新的问题。
许庭生想着,其实老爸能做的就已经足够多,也许我应该安心当好一个二世祖,不用太优秀,只要不太败家就好。如果会不甘心,那么互诚还是可以做,做到一定程度,交给陆芷欣。
“我可以拿着每年的分红和家里的钱去买房子,在岩州买,在西湖市买,在燕京、盛海、深圳,买下很多房子,然后当一个寄生虫,拥有自由和无数时间,陪伴父母,带项凝去旅行,成为专注的父亲,养育子女,陪孩子们在家门口的草坪上踢球,带他们郊游,参加亲子活动……”
偶然一刻,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曾经出现在过每个人的脑海里,不论穷人、富人,成功、失败,短命、长寿……每个人。
但是许庭生其实没资格这样去奢望,因为命运已经给他机会,让他重来了一次。
人生,永不完美,不论你做怎样的决定,多少次斟酌改变,永远有追悔。哪怕一次次重来。
……
也是这天,许庭生第二次在看守所迎来凌萧的探视。
她一大早就来了,穿着水墨晕开着色的长裙,长发披肩,素颜。进门拎了水果、烟,甚至还有一瓶红酒和杯子。当场连陪同的警卫都没有。
“警局今天好像有点乱。”许庭生说。
“人少,出去了一部分。然后有个人早上来报案,顺手偷走了两个警察的手机和钱包……”凌萧笑起来说,“你并州的那位朋友很讲义气,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