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能在顾家的别院里进出自由,且不被监控拍到正面,原来因为那个人是他!
那么,今天这盘棋,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在五年前?
还是更早前!
哪怕是顾北清,亦细思恐极。
猛地将手里的男人,像扔沙包一样,狠狠摔在地上,再上前一个膝盖顶下去,将他死死钉在沙滩上。
“哼……”
饶是易君丞,也忍不住痛得闷哼一声,薄唇很快就溢出一丝殷红的液体。
但他的唇,依然在向两边极大幅度地牵扯着,脸上笑容更盛了,声音低哑难听,语气嘲讽:“怎么,你终于,想起来了?五年前,你的女儿,就是我抱走的!可惜啊,一对双胞胎,你居然没认出来。顾北清,你活该!”
嗡——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了般,顾北清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混沌凌乱。
双胞胎……
是啊,他们明明是双胞胎,而且因为还是婴儿,本就雌雄难辩的年纪,他居然没认出来!
不,不是没认出来,而是没有往那方面想!
现在回想,自己当时都干了什么啊!
一个厌女症而已,亲生女儿就在怀里,居然也没认出来!
“你说什么?易君丞,你刚刚说了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女人嘶厉的声音,骤然传来。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奔冲过来的女人。
第645章 如果一切能重来3
顾北清下意识地,就要迎过去,脚步才刚踏出去,就生生僵止在那里。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走向她呢!
不仅她,还有琳琳,甚至是……严雅兰。
也许当年那个女人,做得是太过分。
为了刺激他,为了让他完全地承载她的恨,她的愿,不惜作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可是在最后一刻,身为母亲的本能,还是战胜了被疯狂蒙蔽的心。
那把刀,最终并没有真正地,刺向琳琳的心脏。
可他做了什么呢?
犯病,厌女症。
懦弱绝望地躺在地上,抗拒所有人的接触,甚至,没有再看琳琳一眼。
哪怕看一眼!
也许,她就不用遭受今天的一切了!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泼灌而下。
浇得他全身里里外外,都冰冷到了极点。
目光,也就那么僵硬地,看着女人冲过来,一把揪住地上的男人,赤红着眼,怒吼道:“易君丞,当年绑架星辰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安宁,还能看到你,真好。”
男人就那么仰着头,唇角血色渗流,目光痴痴地望着她。
女人的状态看着很不好,脸色惨白无色,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惊惶,不安和焦灼神色。
真的好想,好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
“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安宁死死揪着男人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
是了,当年监控不是拍到一个模糊的,高大消瘦的男人身影吗?
眼前这个男人,不也是长得高大,消瘦吗!
他连叫人在自己行李箱里,放一把枪的事都干得滴水不漏,绑架一个婴儿而已,又有什么难的!
不,不止这些!
他不止通过放枪,强留自己在国内。
还曾,利用白梓仁夫妇的事故,有意误导警方,把嫌疑对象指向自己。
那么,白梓仁和汤静瑜的车祸呢,是否也跟他有关!
“易君丞,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白家人的!”
“很早。”
很……早?!
唐安宁身体倏然一僵,眸瞳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声道:“五……年前?”
男人没有说话,却是淡淡地微笑,眨了眨眼睑。
嗡——
脑海里,再次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唐安宁拽着男人衣领的手,就那么僵硬了下,手里的衣服缓缓抽走。
嘭!
易君丞直直摔回地上,头重重磕在细沙中。
可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始终锁定在女人的脸上,没有半点飘移。
他怕再不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他们的车子,是你动的手脚?”
唐安宁瞪着地上的男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以前视为挚友,恩人的人,居然是魔鬼!
“不,那是白训庭。我只不过在白梓仁游上来时,把他再推了下去。”
躺在沙地上的男人,极轻缓地摇了摇头,轻声纠正,补充道。
那轻柔得像阵风的声音,感觉像就是在说,不,那天天气很好。
可那分明,是件极度残忍的事!
“你……你这个恶魔!”
唐安宁浑身微微发抖,脑子里像有无数只生灵在奔跑,窜跳。
过去五年的记忆片断,像是着了魔般,不断在脑海里穿梭。
霍地,一张五官立体削瘦,总是带着些微病态苍白的男人脸,骤然在脑海里呈现。
放大,再放大!
纤瘦的身躯跟着狠狠一颤,望着易君丞,唇角蠕动半晌,才勉力把话说完整:“那……淮明哥哥呢?你……从那时起……就跟着我们了,是不是?”
一句是不是,要的,却根本不是答案。
因为事实,已经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五年前那场惨寰车祸,就算跟易君丞没有关系,从他设计,逼得她跟秦淮明要移居美国,就已经脱不了关系。
可是,唐安宁还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易君丞,你说话,说话啊!”
唐安宁再次扑上前,揪着男人的衣食,用力摇晃着,竭力嘶吼着。
滚烫的眼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但是手里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言,就那么用一种内疚,谦意,甚至是留恋的眼神,望着她!
可她不要他的内疚,她要秦淮明还活着,她要那个男人好好地活着!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般,沉痛到无法呼吸。
第531节
唐安宁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无声地灼烫了两边脸颊,声音却忽然变轻了,甚至透着哀求:“易君丞,你老实告诉我,就当是我求你,当年那场车祸,是不是你策划的?不是,对不对?”
一句不是,对不对?
眼泪瞬间,滚得更厉害了,连心都跟着颤抖。
她希望不是,可事实,就真的不是了吗?
车祸是意外还是预谋,人为还是天意,那可能的答案,光想一想,已经心碎如糜。
“安宁,对不起……”
男人微弱的声音,就那么,从她的身下传来。
轻飘飘地,仿佛随便一阵风都能刮走。
可它却偏偏那么固执,又尖锐狠绝地,穿破耳膜,狠狠扎进唐安宁的心腔。
她全身霍然一震,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这已经不是颤抖了,那如抖筛般的巨大幅度,就像是在寒风中萧索不已的枯叶般,摇摇欲坠。
“易君丞,告诉我,你最怕什么?”
寒风中瑟抖的女人,像是溺水的人般,张大嘴巴拼命地吸了口气,轻声问道。
是的,她声音很轻,轻到好似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可是她的身体,又僵又冷,瑟抖起来,像是根僵硬的冰棍。
“我怕看不到你……”
男人话未说完,眼前霍地白少飞扬,如蝗蜂般,疾疾地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闭眼,却还是迟了,好多细细的白沙,逼进眼眶。
下一秒,一只柔软细腻的小手,紧紧地拍在他眼皮上,顿时,那细细的白沙,化作一粒粒尖利的东西,狠狠扎入他的眼球。
“哼……”
男人闷哼一声,很快地,眼眶一缕缕温热的液体,带着一股股腥气,争先恐后地,渗出眼眶。
世界,从这一刻起,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中。
男人满脸是血,唇角,却勾出一抹慰然的淡笑,甚至还贪婪地,用那鼻翼,去轻嗅,触碰女人捂在自己眼上的手。
当那细腻熟悉的触感,从鼻尖传来时,他裂嘴笑了。
笑得非常开心,两排整齐白净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再次轻声开口:“我怕听不到你声音。”
“哼……”
毫不意外地,话音刚落,两个耳洞里立刻传来一股尖锐的锥痛。
世界,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彻底安静了。
第646章 如果一切能重来4
“安宁,没用的,就算你把我的眼睛弄瞎,耳朵扎聋了,你仍旧活在我的心里。只要我的心还活着,就能看到你,听到你,深爱你。”
男人满脸是血,一边耳朵还扎着根尖锐的树枝,唐安宁正是用这个,刺破他耳膜。
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月色寒白,}森森,如同恐怖片场景。
唐安宁机械般地转身,眼神空洞,神色木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她的身躯仍在剧烈地筛摆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被风吹的,仿佛随时,都会倾倒下去。
“安宁!”
一只有力的大手,骤然捏住了她的腕骨。
她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定定地望着正前方,声音清冷:“放手!”
顾北清呼吸一窒,看着女人惨白无神的小脸,鹰眸缩了缩,大手依然固执地握着她。
“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女人骤然发怒,用力地甩着自己的手。
可是男人的手,像铁钳般,怎么也甩不开。
“你要去哪?”
顾北清死死握着她手腕,哪怕看到女人因为被捏疼,眉心都紧蹙起来,也没有松手。
“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顾北清,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唐安宁大声地嘶吼着,用力地挣扎着。
她实在挣脱不了男人的桎梏,于是,就那么拖着被控制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
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湿意,白色的沙子,似乎也变得更加细腻了。
可她就像是没有任何感般,仍旧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到底是要去哪里,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心底就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声音在呐喊,她要走,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一切,回到美国,回到过去!
湿湿的凉意,很快漫过脚踝,膝盖,乃至腰际。
行走似乎变得更困难了,不是因为男人的牵制,而是那深深沉沉,冷凉的海水,限制了她的行动。
只这么会的功夫,她,竟已站在了漫无边际的大海里。
海风呼啸,带着冰冷的咸腥味,不断地扑打在脸上,有些疼,又涩得人难受。
“安宁!安宁!”
眼看着海水已经漫到她的颈脖,顾北清再也忍不住,大手一拉,将她死死地拽在原地,大声叫唤着她的名字。
再往前走,她就要被海水给淹没了!
可是女人像是什么也看不到般,执拗得像是条钻了角尖的牛,在水里拼命地扭着身子,甩着手臂,想要挣脱他的控制。
“顾北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如果不是你,当年我根本不用离开g市,淮明哥哥根本不会死!就连琳琳,也不会变成这样!”
女人大声哭喊着,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用力地捶打着他。
那一下下软绵无力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却如同锥子般,一次次地穿透肌肤,狠狠扎进他的血肉。
是的,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她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是他的女人。
他接受她的控诉,怎么着都行,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海里跳。
女人大声地,用力地哭喊着,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化成哭声。
海水为伴,海风共鸣。
就这样哭着哭着,女人奋力挣扎的身子,霍地一软,缓缓没入海里。
顾北清大惊,连忙将她抱起。
借着寒白的星光,只见女人脸白唇青,身子更是僵冷得厉害。
他连忙大步往岸边走去,才几步,就见易君丞血横满面地,像只无头苍蝇般,划拉着海水,四处乱走。
嘴里喊着:“安宁,你在哪?你别走,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不是问我最怕什么吗?除了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还有很多很多。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更清楚,自己此刻置身海里,必须要走回岸上。
可对一个又聋又瞎的人来说,无异于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寻找方向。
然而,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北清抱着唐安宁,与对方几乎擦肩而过。
仿佛是有心灵感,原本左右摸索方向的易君丞,顿了顿,霍地回头,大声叫道:“安宁,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过来,我告诉你,其实我以前很怕黑,可是现在眼睛瞎了,彻底地黑了,又忽然不害怕了……”
男人兀自对着无边的大海,透明的空气,喃喃自语。
手不时往旁边走两步,再划拉几下,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抓不到。
但他依然不停地自言自语,仿佛旁边就站着唐安宁。
“陆子煜!陆子煜!”
顾北清抱着唐安宁,一路飞奔回别墅,冲进一间卧室。
然,马上,就被里面的情景画面,给震惊得,呆立当场。
血!
入目的,全是血红一片!
如线般,从地上蜿蜒,直到床脚下。
再就是,一床的鲜红,被染了颜的被单,映出一室的血色。
在这片血色中,一张跟他有几分相像的女人脸,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
双眸紧闭,肤色白到几欲透明。
就连两片嘴唇,也是白白的,像是抹了一层面粉般。
在床的周围,围着好几个经验老到的医生,正手脚麻利又紧张地,在女人身上做着什么。
在他们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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