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睁打断道：“陈小姐，你说的我明白，但在合约条件相差不大的前提下，我更看重的是我个人的能掌握多少主导权，大公司资源丰富，更容易捧红艺人，但同时规矩大，约束也多，对艺人的掌控力度也大。”
“我现在只是一个新人，大公司就算看好我，有心捧红我，那也就是多砸些资源，但在对我的约束方面反而会收紧，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而二线唱片公司，相对就会松许多。”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道：“那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我把你的条件向我老板汇报一下，看我老板怎么个态度，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给你回个电话，在我回话之前，你先不要落笔签约，这个要求能答应吗？”
“好。”
第六十二章 假票
宾馆，大堂。
女秘书挂断电话，隐晦地瞟了眼倪厚道，然后看向乔莉，见乔莉微微颔首，这才将与洪辰通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倪厚道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一个新人，居然要求介乎准二线的合约条件，除了荒唐，他想不出第二个词汇形容。
不过，有了《短发》的前车之鉴，再加上李睁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他倒是没有擅加点评。
乔莉双手环抱胸前，平日里她是没这个习惯的，刚才胸脯犹如撞在一块铁板上，疼到近乎麻木，需要拖一拖，脸上没有表情，眉头微微拧着，沉默了一阵，忽然道：“小茜，你能确定，刚才那个从咖啡厅跑出去的是李睁？”
“从背影看，我感觉很像，刚才我还特意问了服务员，根据服务员的描述，应该没错，而且，他拷我的时间也非常巧合，我觉得九成是的。”
见乔莉微微沉下脸，女秘书忙解释：“之前隔壁桌一个港岛来旅游的大姐问我地方，我正拿地图指给她看，李睁进来的时候我就没注意到，还是服务员过来提醒我，说我的朋友来了，我一抬头，刚好看到他跑出门口，立刻就追出来了。”
“那就是了，昨天给你一个假电话，一看约他的人是你，就心虚跑了呗，除此之外，我想不出第二种解释。”乔莉没提被撞的事儿，心中却有点后悔，当时为何不抬头看一眼。
“你先上去，我和倪总说几句话。”
支开了女秘书，乔莉直接问道：“卖《短发》这首歌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样狮子大开口？”
倪厚道点头，笑容比黄连还苦：“开价一万，或者入专辑第一主打。”
乔莉也是苦笑：“当初陶亮看中那首《伤心的雨》，对方要价两千，作为第三主打，还要分第二主打一半资源，我也是整整纠结了两个晚上，这才下了决心，要是《短发》换成是我，一万一首，八成和你一样失之交臂。”
倪厚道倒是没有隐瞒，一摇头：“你不会，他不过是漫天开价，实际的心理价位只是第二主打，分文不取。。。”
倪厚道斟酌了一下，又道：“我觉得，他在电话里开出的那些条件，应该也不是他的心里底线。”
乔莉点点头，又摇摇头，忽然道：“倪哥，后天下午邓雅萱歌迷会，你能搞几张票子吗？”
“你和小茜要去？我直接把你们带进去。”
邓雅萱在南市的歌迷见面会，是由迪美唱片承办，倪厚道即便在公司已经失势，放几个人入场还是不成问题的。
“昨天和一个朋友通电话，得到一个消息，邓雅萱这次南市歌迷会邀请了许巧玲作为演唱嘉宾，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安排我和许巧玲见个面。”
乔莉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倪厚道愣了一下，脑海中条件反射般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乔莉改目标了？
“好，我来安排！”疑惑归疑惑，倪厚道却不会傻不拉几地问出口，这已经涉及商业机密了，私交再好，有些红线还是不能逾越的。
“跟你我就不说谢了，今晚白等一场，你早点回去吧，随时联系。”
“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挥手告别，倪厚道转身往宾馆外走去，乔莉就住在这家宾馆，坐电梯上楼。
。。。。。。
两天后，下午。
邓雅萱的歌迷见面会在南市小剧院，2号厅举行。
李睁不是邓雅萱的歌迷，自然没兴趣花钱捧场，但昨晚和许巧玲通了个电话，代石唱片正式向许巧玲伸来了橄榄枝，约她在歌迷会后谈转会事项。
既然答应替许巧玲把关，李睁就不会食言，上午照旧去教室空等了一场，十一点出头离开学校，与李冉以及她的两个同学碰头后，请她们吃了顿午饭，再和她们一块去了小剧院。
“雅萱，我们永远支持你。”
“雅萱，雅萱，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雅萱，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雅萱，我梦里都是你。”
尽管今天不是双休日，这次歌迷会也没大力宣传，但广场上依旧人满为患，随处可见高举头顶的横幅与标牌，人声鼎沸。
入口处，十几个工作人员在维持次序，三条长龙都是排了五十米以上。
由此可见，邓雅萱的人气有多高。
出道已有五年，一共发行四张专辑，一准白金，三白金，在一线之中位于中游，年纪却还不满二十五岁，未来潜力巨大，被视作天后莫菲的接班人，冠以“小天后”的称号。
许巧玲只是助唱嘉宾，李睁没让她解决入场的问题，准备等开场后搞张折价的黄牛票，眼下时间还早，就陪着李冉三人排队。
差不多一刻钟，这才轮到了李冉三人，检票员拿识别器往票上一照，陡然发出一阵“滴滴”的报警声。
李冉三人当时就变了脸色，检票员又迅速检验了剩下两张，依旧是传来了报警声。
“这三张都是假票，走开！”检票员把票递回，神色冷漠地一挥手。
“怎么可能是假票。。。”梦晓芸从幼儿园中班起，就和李冉是同班同学，九年的同窗之谊，此刻，她脸色刷白，慌乱的声音有些失真。
检票员冷冷地盯着她，漠然道：“你的票是官方渠道买的吗？”
梦晓芸哑然地张了张嘴，左右看了看同样不淡定的李冉二人，失措道：“我，我是让我表姐帮着买的，她，她说认识人可以打六折，不可能是假的。”
梦晓芸口中的表姐，就是当初李冉告诉李睁，那个有二十多个偶像的同学姐姐。
“走开走开，来，后头的抓紧。”见李冉三人还愣着那里，检票员全无奈心地一伸手臂，将梦晓芸直接拨开，后者的小身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本来就满心的惶恐与无措，往地上一摔，手掌磨破点小皮，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梦晓芸瞬间泪崩。
李冉二人急忙上去搀扶她，恶狠狠地瞪向检票员，三个女孩中看似最文静的佳佳先彪了：“你这个流氓，我要告你非礼！”
第六十三章 人情
检票员一愣，好笑道：“告我，你告我什么，被查到假票，我让她走开，不要妨碍后头排队的人。。。”
“那你凭什么动手动脚，你就是耍流氓！”李冉厉声喝道，扭头看向李睁，李睁心中有些无奈，这事他看在眼里，还真不好说谁对谁错。
前世演唱会，假票事件多了去了，歌迷的心情极度反差之下，什么样的状况他都见过，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直接跪地央求的，试图暴力硬闯的。。。
负责检票的，还是保安，无一不是摆出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一旦歌迷不听劝，非赖着不走，基本都是采取强制措施。
男的，保安直接架走，女的，那也是少不了推推搡搡。
眼下，三个女孩子与对方争执，就算讨不到便宜，至少对方不敢明着动粗，可要是他站出来，很可能遭来对方的暴力对待，最关键的，理在别人那边，票是假的那是事实！
“怎么回事？”就在李睁踌躇着，是让李冉三人先出出胸中怨气，还是利马把她们带离之时，一道沉厚的声音传来。
检票员扭头一看迈步走来的两个中年男子，立刻对其中那个灰格子衬衫汇报道：“领导，查到三张假票，让她们走非死赖着，还说我耍流氓。”
灰格子衬衫眉头一皱，目光扫向李冉三人，刚要开口，身边那个天蓝衬衫的中年男子抢先出声：“李，李先生，你也来看。。。你也来给邓雅萱捧场？”
李睁笑得有些无奈，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天蓝衬衫的中年男子正是倪厚道。
“倪总，我妹妹和她两个同学是邓雅萱的歌迷，我陪她们过来。”
倪厚道一听，目光扫向李冉三人，梦晓芸已经爬了起来，眼泪却还在沿着脸颊往下流，联想到检票员说的发现三张假票，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大致情况，当即对灰格子衬衫道：“老鹤，这几个人是我认识，直接放进来吧，我来给他们安排位置。”
倪厚道是主办方的人，灰格子衬衫只是请来的保安公司经理，倪厚道开口，灰格子衬衫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干脆地一点头，对检票员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倪总，不用了，我再去买几张票就是了。”一听能够不要票就进场，李冉三人都是转忧为喜，可李睁不愿意平白无故欠一个人情，赶紧挥手推迟，拽着李冉的胳臂就往外拖。
倪厚道见状，急出一头热汗，李睁要是这点小忙都不愿让他帮，说明对他心存芥蒂，他翻身的唯一机会也就化作乌有了。
“李先生，李先生，等等。。。”倪厚道大步向前，强行从检票员和一名保安之间挤过去，一边追赶，一边挥手大喊。
李睁顿下脚步，回头道：“倪总，真的不必了。”
“李先生，你听我说，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时我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倪厚道微弯着身子，抬头保持仰视的姿态，可怜巴巴地望着李睁，那感觉就好似一个下属面对能够一言定他命运的上级。
李冉傻眼了，梦晓云和佳佳一脸惊异，灰格子衬衫，检票员，以及在场的几个保安也是一脸懵。
李睁同样颇为意外，没想到倪厚道会向自己道歉，不仅是道歉，还是彻底向自己低头。
这什么情况？
沉默了几秒，李睁笑道：“倪总，我和你之间没有过节，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没那么小心眼。”
“。。。李先生，你不和我计较，那是你宽宏大量，但我自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今天就当我主动要求一个自罚，四张票这种小事让我来解决？”
倪厚道没有松气，依旧是一副眼巴巴的可怜样，以他的阅历很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真实想法，不是听他怎么说，而是看他怎么做。
“你这是非要让我欠个人情啊。”李睁无奈苦笑，不等倪厚道再说什么，他点点头：“行，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圈子，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这话似乎是场面话，却是李睁真实的内心，音乐圈出位的歌手就那么点，竞争再所难免，得罪人也不可避免，但原则上，他还是想多交朋友少交恶。
“那是当然。”倪厚道大松了一口气，心道：何止一个圈子，我以后可是要跟着你混饭吃的，能把我当朋友，我求之不得，即便不把我当朋友，我也不敢得罪你啊！
当然，这话他只是心里说说，眼下时机不到，断然不可能吐露出来，他直起身子，满面笑容地伸手一引，主动在前头带路。
李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迷迷糊糊随着李睁，跟在倪厚道后头，顺利通过检票口，进入了剧院。
。。。。。。
2号厅分上下两层，总共一千四五百个位置，李冉三人原本的票是在二层，而倪厚道则是直接将李睁四人带到了内场，还是A区，第一排。
倪厚道还有事要忙，打了招呼就匆匆离去。
他一走，李冉再也憋不住了，激动道：“哇，这里离舞台不到十米，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佳佳也是激动得小脸通红，使劲摇着梦晓云的胳臂：“梦梦，梦梦，你说，等下雅萱会不会走下舞台，那样我就可以和她握手了，不，我要和她来个拥抱，耶，太棒了！”
梦晓芸也挺激动，不过眉眼间却是噙着一抹忧郁，朝李睁飘了几眼，迟疑再三，还是开口道：“睁哥，对不起。”
“梦梦，你怎么了，跟我哥说什么对不起。”李冉一脸莫名其妙，与舞台近在咫尺的喜悦，让她连假票一事儿都暂且忘了去。
梦晓芸牵强地笑了笑：“冉冉，回去我一定向我表姐要个交代，你和佳佳买票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
佳佳忙劝道：“梦梦，别多想了，你表姐肯定也是被骗了，反正都已经进来了，钱不钱的无所谓了。”
说是这么说，但底气明显不足，眼神向李冉飘过去。
“咱们就当花三个人的钱买了四张票，我哥还沾了我们的光呢，等下让他请吃晚饭，好好补偿我们。”
李冉一拍小胸脯，说的是那般豪气干云，理直气壮。
第六十四章 下马威
“假票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千万别坏了心情，三个人的钱换四个人进来，赚到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随你们挑，我请。”
李睁随声附和，脸上要多和善有多和善，拍了拍李冉的肩膀：“走，我们去买几瓶饮料。”
正在为李睁给足她面子暗自庆幸的李冉脸色微微一变，忙摇头：“我不渴。”
“再说歌迷会至少一个半小时，现在不渴不代表等下不渴。”李睁挥了挥手，起身就走。
李冉小脸发苦，纠结了片刻，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佳佳的心比较细，察觉到有点异样，凑过来，悄声道：“冉冉，你哥是不是生气了，要不要我陪你？”
“他才不会生气呢，不过我抢了他的台词，他肯定要不会放过我。”
“那我陪你。”
“还是不要了。。。唉，摊上这么个大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冉唉声叹气地跟了上去。
。。。。。。
走道里。
“你可以啊，三个人的钱买四个人的票，我还沾光是不是？”
“啊。。。”
“鬼叫什么，我这一暴栗还没敲下去呢，好好补偿对吧，行，现在就补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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