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就打开监控，慢慢的看着，不时的动手拖一下进度条，大概一个多小时，他就关了，静静的想了一下：“你知道情感冷漠症么？这种人对感情迟钝，对人对事没有责任感，没有同情心，没有同理心，不管是亲人，朋友，都不会产生真实的情感依赖……我觉得他有点儿这个倾向。”
迟东旭微微皱眉。
秦庭朗道：“你看他口口声声说要把赵家人当成亲人，好像有多么珍惜亲情，可是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牵动情绪，而且你后来问他为什么催眠赵雪琪，他说做催眠实验的时候，也非常坦然，我觉得赵家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应该是很轻的，他从未把他们当成亲人，或者说，他从未爱过他们。”
“包括孟林霈的案子，你们都是同事，相处几年，出生入死，可是他杀死他们毫无愧疚，关键是，他也并不觉得解气或者得意或者怎样，总之就是从头到尾情绪都很平静，为杀而杀，出题解题一样直线，没有思想过程，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唯有情感冷漠症可以解释。”
“所以这也就决定了，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不存在结交一个过命的好朋友，然后躲藏在他家里的情况。甚至用催眠让某一个人为自己作掩护这种方式，可能也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所以这种方式，即便他偶尔用，也不会很长，他最可能的是选择一个……怎么说呢，可以一定程度上实现独居，即使与人有交集也会有退路，同时又不会引起你们怀疑的地方。”
他看了看迟东旭：“所以，你觉得这个地方会是哪里？”
迟东旭道：“我们分析连环杀手，有时候会提到一个概念，叫做心理安全区，难道他就没有一定意义上的心理安全区吗？”
“应该也是有的，”秦庭朗想了想：“你们之前提到过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房子，他在那边放了很多毒品？我觉得在那附近应该属于他的心理安全区。”
迟东旭缓缓点头。
………………………………
第162章 什么都不要想
“情感冷漠症？”阮西霖摇摇头：“我觉得不可能。闻世卓是一个犯罪心理学的专家，他非常擅长心理画像，并且无数次被证明是准确的，‘准到可怕’的那种。而且，他并不是日积月累渐渐变厉害的，据说他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高于众人的天赋。”
她顿了一下：“心理画像是什么，是结合种种线索分析刻画出嫌犯的特征，他需要对犯罪心理十分了解，才能做到准确，心理学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他不可能单靠啃书本做到这么厉害，所以，他可能是一个变态，甚至可能是隐藏的嗜杀狂偏执狂……却绝对不会是情感冷漠症。”
“这就好像我是做危机谈判的，我对人的情绪变动非常敏感，而且这跟微表情大师的那种识别还不一样，这也反向证明了，我起码是一个情感细腻丰富的人。”
迟东旭点了点头。阮西霖继续道：“他之所以对赵家人表现的很冷漠，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在乎他们，甚至厌恶他们。”
迟东旭挑了挑眉：“但他对林霈，或者对二队的江航歌他们，也是完全不在意的。”
阮西霖一愣。
她缓缓的陷入了思考，好半天才道：“你说的对，他表现的，似乎是完全不在意的……那么，我们先暂且认为他是情感冷漠症？之前的闻世卓，人人都说他是个内心温柔的人，OK，我们把这个认为是他在演戏，可是，迟东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是情感冷漠症，他对情绪迟钝，那么，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不行’了，对他嫌恶或者轻视，他都感觉不到，也完全不在乎，那他又为何会如此重视，重视到，要杀死所有的知情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说越是背心发凉，长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杀我，这看似是一个等式，可其实并不只有一个解决方式的，尤其对于闻世卓来说！可是，他最终的行为却是杀人，好像是为杀而杀，好像……有人先给了他一个固定目标，然后他再为此设计过程……”
秦庭郎刚才说了一句话，“为杀而杀，出题解题一样直线，没有思想过程，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唯有情感冷漠症可以解释。”
“唯有”情感冷漠症可以解释么？
不，不是的，其实还可以有另外的解释。迟东旭眯了眯眼睛。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案发现场，闻世卓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下意识的保护了同事。这种时候，脑筋再快也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举例说，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一边是阮西霖，一边是周磊落，哪怕他脑子再快，他也会本能的扑向阮西霖的，这种事情，绝对是差一点点都不行。
所以一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情感冷漠症？
还有很久之前在餐厅，钱常有嘴贱的说他是小受脸……闻世卓全不在意，他如果真的在意“不行”，那么他会完全不在意被人说雌伏人下？哪怕是一个玩笑？这是完全矛盾的。就算是他把钱常有当死人看，那种心情，也不是平静，而是冷漠与解恨。
很多东西，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查的够清楚了，其实，他们查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阮西霖正在细想，他忽然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那种感觉，就好像从冰天雪地一跃进了温泉……温泉旁边还春暖花开一样。阮西霖也没客气，就抱了抱她的春天，“怎么了？”
“别想太多，什么都别想。”他的声音沉钟一样响在她耳边，那种丹田发声的震颤感，MAN到不行：“全都交给我。”
如迟队所料，毒品椰子酒的传言，当天晚上，就在网上开始发酵，但网安部有备而战，守株待兔，第一时间查到了几个发微博发帖的源头，然后顺藤摸瓜。
陈子强是烟市本地品牌“咩奶”的销售部主管，也是“咩奶”老板的堂弟。
他早就联系了水军，满意的欣赏了一下热度颇高的帖子，又一直等到后半夜，找了个大热论坛敲下“听说这次的毒饮料，全是那个绝味椰子酒！听说这种毒一次就成瘾！戒不掉！不小心喝一口，这一辈子就完了！太可怕了，我以后绝对不敢喝了，这么多饮料，喝啥不行？非得想不开服毒？”［配图：绝味椰子酒］
然后他切换帐号，又回了一条：“东省人还是喝‘咩奶’吧，起码新鲜啊！还是老品牌放心！”
发完了，他哧的一笑，点了根烟，慢慢的吞吐着烟雾，一边不断刷新，一边得意的暗忖，网上这些人，有时候就跟狗一样，指哪打哪的，多好用？连买***带请水军，根本花不了几个钱，非得累死累活的砸广告跑卖场？傻！
尽管是半夜，仍旧有了回帖，他正刷的兴致勃勃，结果下一刻，页面忽然变成了“404”。陈强一愣，再刷了几下，还是404。陈子强刚烦燥的切到主页，就听人咣咣的敲门。
陈子强烦燥的道：“谁啊！”
对方比他还烦：“几点了你还往底下扔烟头！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了？我下夜班让你烫一脖子包！”
陈子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子，是关着的，顿时更烦了，趿上拖鞋，一把拉开门：“你特么的说谁呢……”
几个人冲进来，飞快的把他按到了墙上，吴限迅速走到了微机前，看了一眼页面，又看了一眼QQ，打了个电话：“头儿，找到了，就是他！他联系了一个叫XX工作室的，发布‘绝味椰子酒’有毒的消息……对，另外推广咩奶，是的。”
挂掉电话，他摆摆手：“带走。”
当晚，所有发布出来消息，都在五分钟左右清空，凌晨两三点钟，正是网上最冷清的时候，完全没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闻世卓有一句话没说错，迟东旭的确是一个“习惯将自己的判断作为行事准则，有时甚至会疏忽常规的刑侦手段”的人，例如这一次，换了任何一个支队长，都会立刻安排人手，先在问题地点附近排查监控，查找可疑人员，而不是只派人盯着固定的几个点，养精蓄锐的等待着晚上这场交锋。
但结果就是，他们轻轻松松抓到了人。
与之似乎有些矛盾的，迟东旭调度了不少人，把闻世卓那间秘密小屋，平安路附近来了一个地毯式的排查，结果一无所获。
………………………………
第163章 老妈子
“闻哥！闻哥！”
有人在他耳边叫了两声。闻世卓慢慢的张开眼睛，青年放大的脸正在眼前，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微机：“你看看，你们警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闻世卓站起来，看了几眼，判断了一下位置，微讶的挑眉，随即回头一笑：“没关系，谢谢你，小鹿。”
“跟我客气什么！”鹿鸣豪气的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鹿鸣是原“天平集团”的员工，因偷盗公司财物被开除。
天平集团是全国知名的安防公司，占据着东省最大的市场份额，烟市的天网天眼以及各大企业种种，大多都用的是他们的监控设备，而他们也同时承担着维护检测的工作。换句话说，他们变相掌握着烟市95％以上的摄像头，交管市政公安们用的帐号，全都是他们提供的。
这么重要的位置，当然有极其严格的保密制度。
而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鹿鸣，却是一个被忽略的高手，在他这里，可以轻松看到全市的监控。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家技工学校，其实还真离那一片不远，鹿鸣的妈妈，是这家学校的做饭阿姨，为人尖酸刻薄，但也有个好处，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他们住的地方，是餐厅员工配楼，地方不小，鹿鸣的长相就是标准阴郁宅男，不会有人感兴趣，而他一直没出过门，不会有人看到，而除非得到准确线报，否则，警方再怎么排查，也排查不到这种地方，而且，就算排查到也没什么，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门口，他们一来，他就会知道。
这是闻世卓之前就铺好的一条路。去朱语嫣那儿，只是想告诉他们他去过而已。
队里的各路人马蹲那些人到后半夜，而迟支队长安排完工作就回去了，包括支队长夫人，都连抓捕也没参与，就吴限抓到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虽然迟队说用不着这么多人，但江航歌林明瑞也都去了，听说正主儿抓到了就回来了，江航歌是个做惯了二把头的，总想着代主执政，安排安排，然而那几个人没怎么当回事，吴限打着哈欠招呼了一下周磊落，两人就去审了，周磊落还回头说了一句：“兄弟们散了吧，那孙子怂的很，我跟吴限抓紧审完直接回宿舍了。”
江航歌：“……”
结果早上一问，还真就给审出来了，于是案子很快就结了。
下午迟东旭安排了周磊落帮忙接孟想，周磊落牵着孩子出来，正好碰到秦庭朗，秦庭朗站住了笑问：“迟队没来？”
“嗯，”周磊落打发孟想进去买几个肉夹馍，一边颇随意的道：“他去平安路了。”
“哦？”秦庭朗道：“去平安路了？”
“对啊！”周磊落笑道：“也不知道为啥，这两天就跟那边儿杠上了，我昨天跑的腿都快断了。”
秦庭朗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才笑道：“是我乱出主意了，我猜着闻世卓可能在他那个房子附近，跟迟队说了，浪费你们警力资源了吧？”
周磊落一愣，停了一停才笑道：“没事儿，你不用多想，你就是个建议，师父他听，就是心里有数。”
两人聊了几句就各自走了。
平安路上，迟东旭正一手按着地图，地图上以闻世卓的房子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左右划出了一个区域，今天又扩大了一点，然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收获。
但迟队并不在意。
他悠闲的喝了口半凉的咖啡，从临时指挥中心的窗子望出去，就见江航歌正仔仔细细的交待下头派出所的人，他忍不住一乐，闻世卓这是怎么训，才能把这么伟岸一汉子，训出一个老妈子脾气的？难道因为他也是个老妈子式的巨细靡遗式管理方式？
于是迟队两口把咖啡喝完，出来随手扔进垃圾桶，一边交待：“航歌，这边交给你了。”
“好，”江航歌正说到一半，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迟东旭嗯了一声，开了队里的车，中途打了个电话，然后把石魁接上了。上了车迟东旭问他：“吃了没？”
“没呢！”石魁道：“找个地方，咱边吃边说。”
于是两人找了个地方，石魁从包里拿出调查结果：“他老婆叫雷琴，是他导师的女儿，他导师是个女的，姓苗，他岳父是雷海平，是个暴发户，苗教授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据说是雷海平觉得他不错，才授意他导师撮合的，雷琴挺中意他的，为这，跟她继母的关系都好了不少。一开始秦庭朗好像不怎么上心，主要姑娘确实长的不咋的……”他把一张照片摆出来：“眼角能耷拉成这样的也少见，择偶市场不占优势啊！后来做了调整手术，长这样，”他又摆出一张照片，“好看了不少。”
石魁表面上是个安防器材商人，私底下是个贩卖各类消息，调查各种事情的夜行者，某种意义上也可以叫做私家侦探。迟东旭反过筷子拨正了照片，看了看。
石魁继续道：“后续就同意了，然后两人开始交往，据说这姑娘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性情很温柔，对他又死心塌地的，还做的一手好菜，总之后来他就被打动了，两人渐渐热恋，后来就结了婚。结婚一年半左右，生了孩子，但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结果生完孩子之后吧……听说当时雷海平和他下了飞机直奔医院，结果雷琴当场就闹起来了，东西砸了一地，连雷海平都喝斥不住，就像中了邪一样，非要跟他离婚，还试图摔孩子。”
“当时医院的人都记的很清楚，后来雷海平也火了，就把女儿接回家了，然后不到一周，雷琴与苗教授吵架，推开窗子跳了下来。”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他问：“为什么忽然查这个人啊？还得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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