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加入家族体系自然好处不小，以后只要不是利益冲突，在可合作的范围内，那绝对是畅通无阻，一帆风顺。
可，连带着决策上也必然受到家族影响，哪怕不交换股份，仅仅是接受投资。
毕竟，比起洛克菲勒家族的体量，现在的肖恩啥也不是。
不加入，他就只能是借用一个名头，实质好处是基本拿不到了，合作照旧，不过一切都要按照正常的商业规则，按照合同办事，最多是那些家族名下公司不会坑他罢了。
但好处是绝对的独立自主。
肖恩重重倒在沙滩椅上，头疼！
这事没法找人商量，也没人能帮他下决定。
晚饭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便算了。
上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肖恩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失眠了。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一柱擎天……
身体好，一夜没睡好问题不大，看起来比海登那厮可精神多了。
吃过早饭，两人便准备出门。
大卫·洛克菲勒，生于1915年6月12日，在掌控了洛克菲勒家族大权之后，一直住在纽约的洛克菲勒中心，掌管家族办公室。
作为家族的第五代，海登和肖恩的到来没有任何人阻拦，当然，预约是必须的，肖恩很快就在秘书的带领下见到了洛克菲勒家族的三代掌门人，自己的便宜五叔爷，大卫·洛克菲勒。
两人一进门，相比于老老实实礼貌给大卫鞠躬问的海登，肖恩则是左右快速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这才微微鞠躬，没说话，没问好。
大卫·洛克菲勒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并不大，40平米左右而已，一个大红木办公桌，一个长沙发，一边角落里有个喝酒的小吧台，墙边都是书柜，各种各样的书堆的满满的。
这些老派富豪都不是什么喜欢奢侈的性子。
“大卫爷爷，这是肖恩·洛克菲勒，也是父亲的儿子。”海登指着肖恩介绍道。
（莫说国外称呼问题，毕竟是给咱们自己人看的）
“大卫爷爷，您好。”肖恩鞠躬问好，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的家族掌舵人。
70岁的大卫·洛克菲勒是个矮胖子，脸上满是赘肉，身体也微微有些佝偻了，但，精神状态还很好。
不好也不会后来活到到101岁了……
“你好，小肖恩，我可是听说过你的大名呢，呵呵。”大卫·洛克菲勒显得很是和蔼，没端架子，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后说道：“坐吧，在我这里可不用那么客气。”
“谢谢。”两人道谢一声，海登正襟危坐，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腿上，肖恩双腿劈开，一手架在旁边的扶手上，一手按着沙发。
观察两人的坐姿，大卫没说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肖恩一遍。
进入陌生地方，第一时间下意识地观察环境，说明这小子危机意识很强，自我保护欲望很强，同样是坐下，这副大马金刀的坐姿，一看便是比较霸道的性格，习惯说一不二，平日里都是作为主角和中心人物出现的。
人的下意识行为，最能反应一些东西。
老头子纵横70多年，眼睛毒的很。
没提一句生意上的事，大卫笑着问了一些肖恩的情况，全程闲聊，连肖恩有没有女朋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都问了一圈，弄的肖恩有些哭笑不得。
合着不单单是兔子的长辈喜欢催婚呗？
倒是看不出来海登嘴里说的关系不怎么好的是事，在肖恩想来，那都是上上辈的事了，老头现在掌控大权，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两个毫无威胁的小辈，根本不值得针对。
聊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大卫好像才尽了兴，这才把话题引到生意上。
“最近一年，很多老朋友可都在我面前提起过你，白手起家，都说咱们洛克菲勒家族又出了一位杰出人物啊。”
“都是胡乱折腾。”到底是兔子的灵魂，肖恩还是下意识谦虚道。
“哈哈哈，要是其他人都像你这么会胡乱折腾就好了，你倒是谦虚。”大卫笑着还看了海登一眼。
海登：看我干嘛……
“这倒不是谦虚。”肖恩有些严肃地说道：“经理团队那边就几次找到我，说我的经营，嗯，太混乱了，分散，毫无体系。”
“这是事实，我自己也承认，我没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也不懂什么商业经营理念，更没什么经验传承，确实太乱了。”
“这次来找大卫爷爷，也是想让大卫爷爷教导我一下。”
“我毕竟不是亲历者，只能站在旁观者角度说说。”大卫稍稍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肖恩毕竟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如果不成事，那便罢了，家族一百多人，大卫不会去关注。
但肖恩这两年飞速蹿升，又搞出来那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不关注一眼呢。
哪怕肖恩的体量与洛克菲勒完全无法相比。
“首先，分散和体系，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经营思路，本质上，谈不上好坏，管理者有好坏高低之分，经营思路没有。”大卫说的很慢，仿佛是怕肖恩听不明白，“体系化经营，是能更大的发挥体系的优势，有更大的影响力，但，在风险到来的时候，承受冲击的也必然是这个整体。”
“整体崩溃的可能相比起来会比较大。”
“分散经营，确实让每个公司、行业都无法发挥出全部的能量，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浪费，发展速度上被拖慢，竞争力被压缩，但，在风暴到来的时候，却能避能有效规避掉很大一部分。”
“几乎不会出现所有公司行业集体崩溃的可能。”
“本质上来说，各大财团也算是分散经营，比如咱们洛克菲勒，在石油、化工、钢铁、原材料、电子、制造、体育、服装、金融、传媒、娱乐、地产……很多行业都有投资，互相有联动，但并不是一个完整体系，分担风险很重要。”
“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考虑太多，按照你自己的思路来就可以了。”大卫笑着说道。
呼～～！
肖恩无声地吐了一口气，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就一定错了呢。
原来，不是自己错了，是手下那帮玩意水平不够，不，应该说站的高度不够。
这可能就是职业经理人和董事长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吧。
“不过呢。”大卫忽然画风一转。
这‘不过’俩字，吓了肖恩心又提了起来。
“分散经营没问题，但，最好是有一个核心。”
“核心？”肖恩脑子转动一下后问道：“银行？”
“核心可以是银行，但，银行不一定都是核心。”大卫笑着摇摇头。
“什么是核心，核心是所有产业的中心，它不单单在发展中要提供资金、关系上支持，更要能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提供足够的庇护。”大卫一点点慢慢说道：“这才是核心。”
“举个栗子，你的X安保就算是核心。”
“X安保？”肖恩眉头皱起，他虽然把X安保当做是自己的根基，但，“庇护倒是能庇护，可，X安保不能提供资金支持啊，这能算核心？”
“怎么不能呢，不一定是资金，也可以是关系，更何况，乔纳斯家族在你前期发展的时候可没少提供资金来源。”说着，70岁的老头冲着肖恩眨了眨眼睛。
肖恩：“……”
老家伙知道的还挺全面。
“好吧！”肖恩耸耸肩，名人面前不装暗逼，没用。
“不过呢……”大卫好似有恶趣味一样，再次话题一转，拉起长调，看着肖恩说道。
肖恩心头再次一紧。
“安保公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核心。”大卫再次慢条斯理地说道：“世界的主流还是和平，已经不是几十上百年前了，不是说X安保没用了，而是，大多数时候，它有力量，但你不能用。”
肖恩眉头一挑，这一点，他也感觉到了，只是，之前感觉有些朦胧，感觉束手束脚，老头这一句话算是真的点醒他了。
在之前面对桑托斯，在面对布鲁斯特·杰西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直接动用X安保的力量，只能偷偷摸摸使一些阴人的手段。
很不爽利！
如果是洛克菲勒财团要收拾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从他们背后的金主、党内、法律同时动手，以碾压的姿态出现。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让两人从此‘隐身’，哪怕你每天还是出现，还是在工作，但媒体社会上不见你任何消息，所有人疏远你们，活生生的活人孤家寡人，彻底消失在公众面前。
“那家族的核心呢？”肖恩直接问道。
“财团，我们通过财团可以影响到各行各业，这是一张网，没人能逃脱出去，总能通过一些行业对‘敌人’造成影响。”
“这，我可……”肖恩摇摇头，他名下也有银行，但，主要的业务都是自己名下的公司，算是资金调拨的中心，远远没有这种威慑力。
“我没办法给你意见，这需要你自己寻找。”大卫摇摇头。
“加入家族财团？”肖恩忽然抬头说道。
大卫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肖恩看。
肖恩也不说话，两人目光对视。
海登忽然感觉空气好像都粘稠了，身体使劲缩了缩，企图让自己变的更小，心里一边咒骂肖恩说话太直接，一边默默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半响，大卫忽然笑了，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个好办法。”
肖恩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大大一松。
来的路上他就考虑好了，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好处老子可以少要，但，绝对不跟会家族财团或者接受投资。
他是来要好处的，不是来找爹的。
刚刚也只是试探，现在听老头这么说，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尽管肖恩隐藏的很好，但，大卫还是看出来，直接了当地挑明道：“你即便整体加入财团，对财团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所以，完全没必要，那还会耽误你自身的发展，这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大卫目光看向窗外，忽然说道：“我很喜欢观察动物，观察昆虫，我收藏了4万个完全不同的昆虫标本。”
肖恩一脸懵逼地看着大卫，完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财团和虫子有哪怕一越南盾的关系吗？
老头扭过头来，笑着看向肖恩问道：“你知道大象吗？”
肖恩不明所以，只能点头。
“大象已经是陆地上现存的最大生物了，它没有天敌，它每天要吃很多东西，但，大象成年之后为什么不会继续长大了？”
“因为，成年了啊！”肖恩嘴角抽了抽，这还用问？
“不！”大卫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因为，再继续长大，大象的内脏，双腿都会承受不住，他自己就会崩溃。”
“小的一个细菌，大到一个国家，在时间的某个片段中，哪怕是有能力，如果不控制的变大，都会崩溃，万物万事都是有其极限的。”
肖恩眉头皱起，老头忽然从经营管理跳到了生物学，又从生物学跳到了哲学，这让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肖恩完全无法接受。
很想打人！
乔纳斯：你特么也知道啊！
从前都是肖恩思维跳跃性强，让手下这帮人接受不了，这回他也体会到了。
这就是肖恩在智商和学识上被碾压了，他并不懂什么叫‘哲学是科学之科学’，当你在科学中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哲学。
“以国家为栗子，罗马太大了最终导致分列，蒙古帝国同样是因为太大了，不得不分列成好多个国家。”好在大卫没继续绕弯子，直接举例说道。
“财团其实也一样。”
“如果财富可以随着发展一直变多，那，洛克菲勒早就称霸美国了，就不会有摩根财团、花旗银行财团、杜邦财团、波士顿财团这些了，事实上，好吧，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大英帝国就不会崩溃了，哦，不，再往前应该是西班牙皇室，哈哈哈哈。”大卫忽然笑了起来。
“洛克菲勒已经到了一定的体量，财富上增加几个亿，十几二十个亿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用出了，这是瓶颈。”
“而突破瓶颈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就像是大象，骤然再大一倍，那它自己就死了。”
“你明白了吗，小家伙！”大卫嘴咧开，笑着看向肖恩。
呵，呵呵，肖恩干笑两声。
我特么不理解，我又没到那个地步。
不过他倒是听明白老头的意思了，洛克菲勒财团现在是大象，自己就是个虫子，吃了屁用没有。
搞不还还有毒。
不过话糙理不糙，相比X安保这种武力，洛克菲勒有洛克希德、有马丁、有波音等等。
银行，洛克菲勒有，大通曼哈顿（注1）。
石油化工，嗯，就不说了……
其他，算了……
好尴尬啊！
妈的，肖恩感觉臊得慌，以他的厚脸皮，都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当然，也就是发烫罢了。
脸红是不可能脸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脸红的。
微微发烫就是极限了。
在大卫眼中，如果与其他七大财团在斗争中不落下风才是最重要的。
肖恩？
这是一个孩子，一个可以在于其他老不死的会面中拿出来炫耀的谈资罢了。
就是这样。
当然，看到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大卫也很高兴，多跟这些后背聊聊，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些。
终究是老人了。
但，肖恩想要更进一步？
等到肖恩抛开洛克菲勒这个姓氏之后真正有资格站在自己面前再说吧。
秘书敲了敲门后走进来提醒大卫一会有一个重要的电话会议，肖恩立刻知趣地站起身来告辞。
“肖恩，早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介意，现在也回归了家族，就经常回来看看，多与家族中人走动走动。”大卫笑着说道。
“我其实并没有在意过，毕竟，我小时候生活条件还是很不错的，尽管我母亲从不工作还吸毒，但我依旧上的是私立贵族学校，如果不是我母亲吸毒过量忽然过世了的话。”肖恩耸了耸肩，“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明白，小时候都是家族的基金会在供养我，这一点，我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大卫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