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天的剑是恐怖的,就像那微微吹拂的晨风,略有些冰寒却又偏偏很暖人,又像那寒冬中的凛人寒风,让人觉得通体发凉,如坠冰窟,这就是林天的剑,恐怖而又偏偏很好看,连从脖子间划过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感觉,是那么的冰冷刺骨。
在突厥的圣城周边,驻扎着两个突厥的营地,这里面居住着突厥的士兵,个个皆是老战精兵,除了被突厥王带走,前往和大唐开战的百战之兵外,就属这些营地里的这些精英最强,因为他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守卫家园的士兵。
南面的驻扎营地,从五分钟以前,彻底的失去了联系,这让北面驻扎营地的首领感觉到了奇怪,因为他们已经定下了约定,每五分钟之内,都会有一场互相报告安危的行动,如果有一方没有及时报告的话,那么很可能,对方已经被灭掉了。
所以北面驻扎营地的首领心急了,派出了侦察兵,辽阔的草原上微风拂面而过,像美丽的姑娘纤长的手抚在脸上,原野静寂无声,天地静寂无声,忽然大风起,远方一名被派出去侦查的突厥士兵突然倒了下去,他倒的很突兀,像是一截被砍断的木头。
一道很细的血水,在空中飙散,被晨光照耀的异常清晰,世界恢复了原有的色彩,暗淡冷清的光线,变得温暖起来,明明是死亡来临,却温暖起来,或者是因为终于看到了热血。
这名突厥士兵从站着的小山丘倒下,身躯重重地摔到原野上,他躺在原野上,没有弹动,没有挣扎,也没有痛呼,因为已经没有呼吸,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也没能留下气壮山河的遗言,他睁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蓝的天空,生机已然消逝无踪,只有血水渐渐漫流,有根木箭插在他的眼睛里,一根很普通的木箭,没有人知道这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四周安静的原野上,有晨光与风,有野与草,就是没有人,原野间一片死寂,绝对的安静,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脚步声再起,又一名突厥士兵,从营地内出发,向着南方的平原缓缓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都知道下一刻,这名突厥士兵便会死去,这个驻扎营地的首领,明显就是要让他送死,从而确定那枝箭从何而来,嗡的一声轻响,晨光里又有晨风微作,那名突厥士兵身上的衣袖随风飘起,没能化作一朵白云便自消散,就像他的生命。
又一枝普通的箭,深深地刺进他的眼窝,带出一蓬血花,这个突厥士兵被射杀的时候,出营地才十余丈,脚步声再起,数个突厥士兵从营地里冲了出来,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讲究什么节奏,也不在意用时间和加速来累积气势,从一开始便让自身进入了最快的速度,他们只想冲出营地。
他们不能让那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箭,挫败他们的气势,不能让那道箭,打断他们的冲锋节奏,他们必须证明些什么,哪怕出营地不远便会被射死,但至少说明那名神秘而强大的箭手,不可能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可能拦阻所有的人。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匪夷所思,晨风微拂,衣袖如云散开,其间有三声轻嗖,于是脚步骤敛,鲜血骤现,三名突厥士兵依然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从营地近前的平原上缓缓倒下,他们的眼窝里深深地插着三枝箭,眼珠里的液体和鲜血混着,向外淌流,那三枝箭,依然是那种普通的箭。
更令所有人感到震惊甚至畏惧的是,这三名突厥士兵被射杀的时候,比第二个突厥士兵离营地更近,更准确地说是,当他们刚刚冲出营地的时候,便被那箭射死了,那箭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依然没有人能看到箭自何处来,因为那箭实在太快,一枝普通的羽箭,怎么可能射出这么远射的如此快,快与远都依赖于弓,依赖于箭手的力量,那么准度呢,那名箭手究竟是谁
这个据点很特别,突厥全部精于骑射的士兵都在这里,里面甚至有八百步内能穿杨的大高手,然而即便是那些人也绝对做不到,营地内外再次陷入绝对的死寂,有人已经隐约猜到箭来自何方,不是说地理意义上的何方,而是指来自何人,能无视如此漫长的距离,以木箭射杀突厥士兵的人,必然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那种人来了
在原野最北方右角一处不起眼的小山丘,此时林天在这里站着,手中铁弓弯了一个半圆弧度,指着五百米外的营地,突厥这些驻扎营地很有趣,前一个用的都是刀,这一个营地却用的都是弓箭。
虽然林天没有必要使用同类武器,但林天就偏偏要使用和他们一样的武器,一则他要娱乐,二则还是娱乐,这更像是一场游戏,游戏,就得有规则,这柄弓就是他随手从一个突厥士兵尸体上拿的,铁制,趁手。
营地处脚步声再起,不知多少突厥士兵正在试图冲出营地,林天从身边的箭林里抽出一枝羽箭,搁在弦上,然后沉默拉弓,将铁弓拉至半开时便松了手指,弦回位,带着那枝羽箭嗖的一声远行。
远处营地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而此时,林天已经从地面上抽出第二枝羽箭,再次重复先前的动作,营地处再次响起闷哼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应该是又有一名突厥士兵被射杀。
如果现在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很震惊,射箭其实是数个动作的分解,从拔箭开始,到松弦结束,但林天的箭很快,快到已经超出了人类能想象的范围。
从第一枝箭开始,直到第六枝箭射出去,林天都没有眨眼,射箭的动作完成的非常准确稳定的令人难以想象,每个重复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手指永远扣着弓弦同样的位置,就连小臂上的衣袖都没有颤抖。
六次重复的动作,便是晨风里的叠影,合在一起,便能看清,只是,有残影,更多的羽箭离开地面,搭上弓弦,破空而去,冲出营地的突厥士兵纷纷堕地然后在地面砸出血花,微小朵朵,突厥士兵不停冲着,箭便不停射着,不曾停歇。
到最后突厥士兵向营地外冲锋的速度太快,即便林天也无法再瞄准,于是便不再有瞄准,只是平肘抖腕而射,锋利的羽箭,穿越遥远的距离,来到营地前,落在那些突厥士兵的身上,落在坚韧的铠甲上,然后破衣而入
那些羽箭在触到战斗服表面时,便完成了它们的使命,箭杆被巨大的力量绞成碎絮,但依然推动着锋利的箭簇,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忽然间,营地四周响起急促的呐喊声,有数百突厥士兵绕过沟内,从两翼试图占据草甸高处,然后向这里冲锋,林天却理都不理,只是盯着营地处。
隐匿在营地中的突厥士兵,终于掌握了些羽箭的节奏,他们寻觅到了机会,然后有数十突厥士兵,同时冲了过来,数十突厥士兵瞬间涌出城门,就像无数朵雾涌出两座大山之间的门
在这一瞬间,就算林天的箭法再如何神通惊天,也没有办法同时把那数十名突厥士兵射杀,更何况在后方还有数百甚至数千突厥士兵在等着接续冲锋的势头,林天依然沉默地射着箭,面对像云雾般涌出营地的突厥士兵,他射了一箭。
他只射了一箭,与先前不一样的是,那根箭并不是从他身边的草地里拔出来的,而是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来的,然后清晨的天空里响起一道凄厉的鸣啸。
第1848章恐怖的人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射下,那根箭抛出一道弧线,落在了营地前,刹那静寂,然后,轰一声巨响,在营地前响起,掀起无数泥土,仿佛要把天穹都掀开,漫天飞舞的泥土里,还有突厥士兵的残肢,甚至有头颅在其间飞舞。
营地垮了,黄土和土皮里的碎石簌簌落下,不知压住了多少受伤的突厥士兵,烟尘里隐隐能听到很多闷哼与痛嚎的声音,林天微微收势,淡淡笑了一声:“没见过弓箭上面附带真气的吧”
他随手又抓起了身后数十个箭筒,这些全都是他的创造品,然后一刻不停的射了出去,又有箭声从南方来,这一次的箭声要比先前更加清晰,不似微风,而似飓风,啸鸣凄厉,箭啸连绵不断地响起,数百枝羽箭,仿佛没有间断一般,穿越晨风,穿过烟尘,射向深处。
一名突厥士兵拔出武器不安地看着四周,却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忽然一枝羽箭自南而来,贯穿了他的胸腹,一名突厥士兵浑身是血地爬起来,向烟尘外走去,口里不停地呼喝着什么,显得格外暴戾忽然,一只羽箭从他的嘴里射进去,从脑后探出带出血花。
一名突厥士兵倒在地上,挥动长刀砍死中箭后正在巨剑乱挥的同伴,拼命地站起身,眼睛里满是恐惧,然后他看到了一枝羽箭向着自己的恐惧而来,噗噗噗噗羽箭射穿铠甲,射中眼睛,射透咽喉,射中不同的地方,却发出极其相似的声音那些都是刺破的声音。
那些仿佛具有魔力的羽箭,能射穿一切,营地前的漫天烟尘里,到处都是死亡,代表死亡的中箭声与闷哼声不停响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烟尘终于渐敛晨光重新落下,落在营地前,被镀上了一层红光,远处终于探出草原地表的朝阳,红的像是染满了血。
朝阳如血,营地前皆血,此时,营地内仅存的突厥士兵都已经确认那些箭来自何方,所有人都看着原野最北方右角不起眼的小山丘,直至此时,依然没有一名突厥士兵能冲到这个小山丘之前,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那三名突厥士兵,根本没有人能冲出营地。
营地前一片狼籍,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鲜血从那座小山里不停漫淌,像是无数细小的瀑布,就在营地处发生爆炸的同时,由两翼向小山丘冲锋的数百突厥士兵,也遭受了灭顶的打击,林天早已经准备好的弩箭,同时射了出去。
草原上响起嗡的一声,像是琴声,像无数把琴在弹奏同一个音,片刻后,那声音消失时,便是万枝弩箭同时落下,如暴雨一般,冲锋中的突厥士兵犹如被砍倒的稻草人,倒地声接连响起,嘭嘭嘭的倒了一地,有的身上插着几根,有的眼眶大腿全部中箭,上万只弩箭,只有零星几只落在他们的身上,却足以。
那座淌着血瀑布的尸山后方,有着所有突厥士兵的希望,但此时其中隐隐传来愤怒而暴戾的喝骂声、无情的命令声,以及匆匆的脚步声,不知多少人涌了过来,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座尸山从营地处清理开,为后面的人整理出一片空间。
营地内外,忽然安静了极短暂的一瞬,被朝阳染红的天空,忽然间露出湛蓝的原本颜色,原野上那些被风轻轻拂动的野花,忽然间凝止不动,那些包裹着脆弱草根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了无数万倍。
营地内的人,同时抬首望向天空里,变得有些焦燥不安,却又畏惧地不敢用嘶鸣来渲泄情绪,天地气息在发生了极剧烈的变化,人类肉眼能看到的天地,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要比先前更加宁静,更加美好。
悄无声息间,忽然响起无数嘶啦响起,然后一个恐怖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营地前那座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垮了,强壮的突厥阿哥的身躯,瞬间崩解,变成无数血肉的碎块,血水凝束成的细瀑布变的粗了很多,然后所有的一切崩散开来
营地前的尸山中间,出现了一道极大的豁口,宽约两丈,在这道豁口里,除了血与泡在血水里的肉块,什么都没有,营地里的景象,一览无遗,站在营地的人,也能清楚地看到原野的风景。
只是此时,营地里已经没有能站立着的人,到处都是崩落的黄土与积年的灰,狂风在不停地呼啸,营地变成了佛教所说的最冷酷恐怖的修罗场,除了死亡,什么都没有剩下,这是一条死亡的通道,这是一条箭道。
阿嘎古达望着南方,脸色有些苍白,他是这个营地的首领,是突厥四大勇士中,唯一一个主修弓箭的武师,拥有武者第八段的实力,弓开即死,他的箭经过内力的特殊加持,完美蓄势后甚至能射穿拥有第九段武道修为的突厥王利用内力形成的防御罩。
但唯一可惜的是,他的箭术虽强,跟林天一比,就成了幼稚园里的班长,只能望而兴叹,眼睁睁看着突厥士兵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此时,受到箭道杀戮波及的人,流着鲜血四处奔逃,躲避着并未发生的第二次来袭,到处是慌乱的喊叫声,直到很久后,才变得安静下来。
突厥士兵皆藏在营地的后面,目光随着阿嘎古达一道望向南方,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惊恐,眼神甚至有些涣散的征兆,这已经不是屠杀,却比屠杀更可怕,面对着如此难以想象的画面,面对着超出想象的敌人,他们甚至无法愤怒起来,一味地恐惧,再因为绝望而悲伤。
营地南处响起零散的脚步声,尸堆山中间那道豁口处的烟尘渐落,一个人从那里走了进来,一匹驽马拖着一辆旧车跟在他的身后,车上满满装着羽箭,他身后背着箭筒,铁弓在肩,腰后束着一把长剑,那人的衣服上,被落下的血水与烟尘涂成斑驳。
他穿着件普通的衣服,他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偏偏他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了仅存的突厥士兵面前,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太煞笔,迟疑了片刻,阿嘎古达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拦在了林天身前,只是脸色很难看。
“今天,谁也拦不住我。”林天不理会他的脸色,因为在他看来,眼前的阿嘎古达就像蚂蚁一样弱小,而他是巨人,所以巨人不需要去害怕一只蚂蚁:“跑快点,说不定能活下来。”
“我承认你很强大。”阿嘎古达看着被血染红的营地,看着他肩上的铁弓,他很愤怒,因为如果可以的话,阿嘎古达真的想跑快点,冷笑说道:“但你不知道我有多强大,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他很愤怒,却在微笑,他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轻蔑,林天静静看着他,就像大人在看小孩,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完了,你现在就算是飞,也跑不掉了。”
阿嘎古达没有愤怒,他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