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抱着双臂往前走去,眼前全是关德琳躺在那里的样子,双手不由得抓紧自己的臂膀。
下一秒,宫欧的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
时小念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点笑容,表示自己没事,“关秘书查到什么还来不及跟我们说就死了,对方是不是在震慑我们,表示我们做的一切都在他眼里?”
这个对方指的不是别人,就是乔治。
可她怎么都想不通乔治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这个时候对付他们宫家难道是想两败俱伤吗?
“老头子的确是在向我们示威。”宫欧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显得格外、阴沉,“他查觉了关德琳的动作。”
“不知道哥有没有事。”时小念有些担心。
宫欧看了她一眼,眸中锁着的烦燥她看得清清楚楚,时小念不禁停下步子来,安抚着他,“哥会应变的,他本来就是事事推着关秘书往前,把自己置于事外,只是没想到关秘书会……”
说起来,是他们对不住关德琳。
“我们已经没时间去同情别人了。”宫欧说道。
他们连调查谣言起因的时间都不够了。
时小念看着他沉默。
宫欧和宫彧都想着来一局陷阱中反扑,可目前他们都还不知道乔治想干什么,弄出这一件件看似针对她又伤不了她的事又是为何呢?
难道仅仅是看她不爽,为女儿泄泄愤吗?可这不像是乔治这种人物的格局。
宫欧跟着时小念停下步子,低眸看向她,慢慢启唇,“时小念,我和你说件事,你不要慌。”
“什么?”
时小念茫然。
“李清研被我派出去调查谣言,也是由她和关德琳接头,现在关德琳死了,她……”宫欧没有将话完整地说下去。
时小念的脸瞬间变得更白,呆呆地看着他。
很快,她转身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边跑边拿出手机拨打李清研的电话,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而死亡,不想,再也不想了。
李清研的电话关机。
时小念一度连路都走不下去,直到封德打来电话,她和宫欧回到东区的时候,一冲进屋里就看到李清研鲜血淋漓地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地由着封德和医生救治,一双眼睛没有光采地望着前方。
“清研!”时小念激动地朝她扑过去,“别怕,医生们一定会救你,你老公还在等你回去,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宫欧站在时小念的身后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黑眸陷入深深的思索。
“少夫人。”
见到她,李清研拼着一口气想要坐起来,却坐不起来,满是鲜血的手艰难地向她伸手,一把搭住她的手,艰难地开口,“我、我和关德琳一见面,就有戴、戴面具的人冲、冲出来,他们在我面前杀、杀了她,还想杀我,我跑了。”
“好,好,我知道。”时小念伸手替她擦去脑袋上的汗,“不说了,保留一点体力。”
“不……”李清研脸色苍白地闭了闭眼,手没有力气地握住她的,喘了好久才道,“关德琳死前一直、一直说周年祭……周年祭……我想她一定知道了什么,但没机会说、说了。”
李清研知道宫欧和时小念现在最需要什么,拼着一口气也要讲出来。
“好,我知道了,你安心歇着。”时小念转头看向封德,忧心忡忡地问道,“义父怎么样?”
“看样子是在逃跑过程中被划了好多刀,但幸好都不致命伤口,及时救治能保住一条命。”封德边帮忙止血边道。
闻言,蹲在沙发边上的时小念松了口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能保住命就好,能保住命就好。
医生们忙碌地救治着,李清研身上的血从沙发一直淌到地上,触目惊心,时小念蹲在那里陪了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很久没有听到宫欧的声音,她不由得转头寻找。
楼梯处,宫欧就坐在一级梯上,修长的双腿跨开,一张侧脸被灯光照着,深邃的轮廓勾勒出英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时小念从地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只见宫欧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刷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到他的眼里是什么。
只是这个姿势让她想到了两个字:挫败。
“宫欧……”
“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宫欧抬起头看向她,黑眸深深地盯着她。
这一回,时小念看到了他的眸光深处,那里边写着恐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宫欧开始害怕了,开始想逃避了。
时小念的眼睛还因为李清研而红着,听到这话,她想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挤不出来,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好啊,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查个究竟,更谈不上反扑!”宫欧咬着牙道,眸子深深地锁住她的脸,“乔治要真那么疯,我何必陪他玩!”
这就开始杀人了,还是在媒体的眼皮底下,玩得这么疯谁知道乔治能干出什么事来!
她时小念的命他赌不起。
时小念点头,“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想办法去通知哥,然后我们一起走。”
“好!”
宫欧用力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又点一次头,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此刻是乱的。
时小念看着他,宫欧扭过头望向急救中的李清研,那边正一团乱,时小念的目光黯了黯,他是怕躺在那里的人变成她吧。
他不是个怕事、服输的人,为了她他还是要选择缴械投降。
回去也好,不用留在这里,她也担心会有更多的人为此深陷下去。
时小念在宫欧的身旁坐下来,见他一直盯着李清研那边,便轻轻地靠过去,头靠在他的肩膀,“宫欧,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去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
宫欧坐在那里,任由她靠着一动不动。
时小念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
这一夜,东区里的每个人都难以入眠。
一大清早,时小念同罗琪就开始清点行李,宫葵陪着抢救回来的李清研说着话,宫曜则是倒上一杯牛奶给宫葵喝,还踮着脚拿奶瓶去清洗准备照顾弟弟,被同行的保姆拦了下来才作罢。
“应该就这么多了。”
罗琪清点着行李说道,有些疲倦地敲了敲肩膀。
时小念扶着她在一旁的餐桌前坐下来,道,“明天就是正式的周年祭,今天兰开斯特家族会给关德琳办一个小型的葬礼,我想在那能碰上哥,我去找找他。”
“好的。”罗琪点头,“自己小心点。”
“光天化日的很安全,乔治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发难吧,放心。”时小念说道,耳边传来一阵皮鞋踩着木板的声音,沉稳而沉重。
一步一步。
那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时小念抬眸,只见宫欧从楼上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肃杀的颜色衬得他整张脸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1085章 错在从时小念下手
“宫欧。”时小念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宫欧的这个脸色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是要走了么?
宫欧朝她看来,脸色好了一些,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向她,眸中再不见刚刚那种冷漠,温柔至极,“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时小念点头,伸出手替他拉了拉大衣前襟,“那我现在出门去关秘书的葬礼,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好。”宫欧颌首。
时小念看着他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在这里等我。”
时小念说道,宫欧还是从容地点头,从一旁佣人手中接过薄款围巾替她一圈一圈系上,“自己注意点,让封德和保镖们跟着你过去。我就不去了,省得他看到我直接跑掉。”
他指的是宫彧。
说得这么条理清新,完全不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时小念放心了一些,“嗯,我知道了,那我出门。”
说完,时小念转过身,在封德和保镖们的簇拥下离开别墅,宫欧站在大门口,一双黑眸沉着地注视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雾气里的阳光中。
宫欧抬起步子,手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低下头,宫葵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他,“dad,吃早餐呀。”
宫欧低下身子,黑眸看向她,嗓音低沉磁性,“我不吃了,出一趟门。”
“你要去哪?”
这话是罗琪问的。
罗琪朝他走来,有些奇怪地看向他,他刚刚还不是答应时小念要留在这里等的么?
“既然要走当然得去辞行。”宫欧没有表情地说道。
“这样啊。”罗琪点了点头,“那你快些吧,这里的氛围处处透着诡异,又全是冲着小念而来,谁知道下一次还会发生什么,早点走的好。”
这是罗琪一贯的想法,但之前宫欧固执地选择留下来要看看乔治玩什么把戏,要借机治一次乔治,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宫家已经交到了两兄弟的手上。
“嗯,等小念和哥回来,您给我发个信息。”
第1224节
“放心吧。”
宫欧淡淡地颌首,从地上站起来,刚要走,手再一次被肉乎乎的小手抓住。
他低眸,宫葵将一块面包塞进他的手里,懂事地道,“你拿着在路上吃呀,不要饿着了。”
宫欧看看手中的面包,眸中流动过一抹复杂,伸出手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宫葵的小脑袋,“乖乖留在这里,不要乱走,一会就回家了。”
“好呀。”
宫葵笑得像小花一样灿烂。
宫欧这才走出大门,修长的双腿迈进雾气中,阳光没什么温度地落在他的身上,几个保镖见他出来便跟上保护。
走了几步,宫欧停下步子,将面包咬在嘴上,指骨分明的手指帅气地拨开大衣,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型***,检查弹匣。
“二少爷,我们都准备好了。”一个保镖走向前,朝宫欧表忠心。
宫欧拿下面包,黑眸冷淡地看向他们,薄唇微张,“在兰开斯特的地方动手,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他们毕竟只有这么几个人。
“我们誓死保护二少爷。”
保镖们齐齐低头。
“走。”
宫欧将枪别到腰上,拿起面包继续咬了一口,头也不回地往雾气中走去,步子坚定,一双黑眸中隐隐浮动中戾气。
鬼影、飞刀。
每一件事都是冲着时小念而来。
关德琳被杀、李清研重伤所发出的讯号他不会真傻到当成那么简单,或许他们想的什么、做的什么全都已经在乔治的眼中,包括宫彧的存在,这个老头子把他们全部叫进兰开斯特家族就是想一步步玩死他们。
不过老头子算错了,从任何一个人玩起他都不会这么恨。
时小念。
没有人可以在时小念的身上打主意。
所以对时小念存在威胁的隐患他都要除去,不惜一切代价。
最复杂的局就该用最粗暴简单的方式来破解!
宫欧一步步往前走去,将手中的面包全部吃掉,眸光变得越来越狠厉,几个保镖跟在他的身上,个个义无反顾。
……
阳光慢慢穿透雾气,空气中还是潮湿无比。
离葬礼的地方近了,时小念突然停下脚步,手按上自己的心口,眉头蹙了起来,好不舒服的感觉。
“小念,没事吧?”
封德见状立刻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安。”时小念轻声说道,又想到早上宫欧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个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妥。
宫欧从来不是个会逃避的人,可这一次,他却选择了陪她一起避开。
封德不解地看着她,道,“是不是因为周年祭期间的事,那些都是装神弄鬼,你实在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想这些。”时小念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宫欧,那么多事冲着我而来,他比我更紧张。”
“少爷最在意的就是你,这很正常。”封德宽慰着她,“别想太多,等回去就好。”
“嗯。”时小念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往前走去,“那我们现在去找哥,洛医生找到了吗?”
“没有。”封德摇头,“暂时不能告诉大少爷洛医生也来找他了,否则大少爷肯定会固执地留下来。”
“……”时小念沉默。
“大少爷留在这里对宫家的危险很大,洛医生没事,等出去以后我们发个新闻,洛医生看到自然就会撤的。”封德说道。
不然这找一个又找一个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时小念安静地听着,点头,“义父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一个小庭院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院子里全部插满了黑白两色的花朵。
兰开斯特家族的保镖不多,前来吊唁的人更少,毕竟只是死了一个秘书,如同凉掉的一杯茶,没什么人会在意。
时小念、封德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那几个保镖连拦都不敢拦,也没有任何的检查就放任他们过去。
封德上前推开紧闭的门。
进入他们眼帘的就是被布置成黑白世界的大厅,中央位置便是黑色的棺木,里边有人在轻声哭泣,有人在收拾东西,几乎全是关德琳生前的同事和手下。
见到时小念走进来,所有人都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么大一个人物会来吊唁关德琳。
约摸三秒,大家反应过来,全部站到一起,恭敬地朝时小念低了低头,“宫太太。”
时小念同封德走向前,在棺木前连鞠三躬。
直起身,时小念看到了关德琳彩色的遗照,小小巧巧、玲珑处事的一个小女人,在大家族里游刃有余地游转着,想不断地往上攀一步,结局却是中途被扼止了。
“宫太太,请节哀。”
一个刻意变得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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