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这大过年的,他刚好有车,又会开。所以郭永坤提前联系了他。
“姨,你这去首都待一阵,整个人都感觉洋气了,也年轻了。”
“这孩子,就你会说话。”
李秀梅看起来确实洋气不少,因为在首都出了旅游和购物外,根本无事可做,所以她再怎么舍不得,也添置了几套新衣裳,还狠下心来买了不少旅游纪念品,打算回来送给老熟人。
因为她很清楚,不少同辈人都有到首都去看看的念想,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这辈子只怕无法如愿了。
她很庆幸,自己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
“妈,我要上个厕所。”郭小妹扔下手里的行礼说。
“去吧去吧,飞机不是上过嘛……”
趁着郭小妹去卫生间的档口,鬼哥将郭永坤拉到一旁。
“你家出了点事。”
“我家?”郭永坤诧异,心想莫不是过年被人偷了,“怎么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就知道你哥打牌输了一笔钱,应该不少。”
“我哥,打牌?”郭永坤惊讶,闻所未闻的事情,他哥根本就没这爱好,“怎么可能?”
“说你不信,你待会儿回去见到你哥问问就知道了,据我了解的情况,应该还有欠债。”
“不可能吧!”郭永坤蹙了蹙眉,去年他哥商行的生意很好,具体赚了多少他不太清楚,但想来,几万总有。
如果还欠债的话,那他打牌到底输了多少钱啊?
或者说这哪里叫打牌,明明是赌博嘛!
他哥会赌博?
郭永坤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这事待会儿在车上就别说了。”
“用你提醒?”鬼哥白眼一翻,“不然拉你过来干嘛?”
回到家后,鬼哥把小奥拓留下,打算自己坐车回去。临时李秀梅塞给他一枚玉观音,那是在香山上买的,据说保平安。
“妈,回啦。”
郭永年自然在家,才大年初四,商行还没开门。他虽然笑着说话,但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
“哥,你过来一下,这里还有点东西。”
郭永坤打算先找个借口将事情弄清楚,否则如果他哥真参入赌博,还输了钱,那千万不能让老母亲知道。
俩兄弟在汽车旁站了一会儿,见李秀梅和郭小妹已经进屋,干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到底怎么回事?”
郭永年也不意外他已经知道,苦笑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那天就像疯了一样,根本没拿钱当钱。”
“你说具体点。”郭永坤蹙眉,看来鬼哥的消息并没有错,他哥还真的赌博了。
“就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店里上午营业完,中午就关了门,下午算奖金、发工资。我也顺便把账捋了捋,这一年下来赚了不少。”
“多少?”
“将近六万。”
“你接着说。”
“快到晚上的时候,我把账都算完了,正准备走的时候,大炮和刚子又回来了……”
“大炮?是不是就是那个一脸横肉的大高个?”郭永坤将他打断,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对。”
郭永坤早看出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有意让他哥将对方开掉,可他哥不听,现在果然出了问题。
“后来呢?”
“他们邀我晚上去玩玩,说赚了这么多钱,也该花点犒劳一下自己……”
不用想,郭永年肯定去了。
“我们先去吃饭,喝了点,但不多。然后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到了我才知道原来是赌场,我根本就没兴趣,也不会玩,他们两个都挺会的,还手把手地教我。
“我刚开始还赢了不少,嗯,大概有一两千块,老实说,当时有点上瘾了,没想到钱怎么好赚。然后大炮和刚子说我新手运气好,让我加注。
“可这一加,就完蛋了,越输越多。我当时身上带了不少钱,因为刚算完账嘛,有七八千块,结果把赢的钱输了不算,这七八千也都搭了进去。
“等输干了,我才后悔起来。这时赌场方面出来一个人,说知道我的店,可以借钱给我。我想那就借一点,看能不能把本赢回来,结果……”
郭永年说到这里就顿住,不过事情原委,郭永坤已经弄明白了。
“总共输了多少?”
“十,一万。”郭永年懊悔地低下头。
如今回想起来,他实在无法理解当天的疯狂行为,整整十一万啊!
可以说他从干小卖部开始,到现在的商行,赚到的所有钱都搭进去了,就在几个小时之间。
整整三年,白干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打了欠条?”郭永坤看不出喜怒地问。
“这,肯定的。”
“那你现在想想,感觉这件事有问题吗?”
“我感觉被人坑了。”
总算不是无可救药。
“哥,你能发誓吗,以后再也不碰赌了,不管别人怎么诱惑。”
“打死我也不碰了!”郭永年紧握拳头,痛苦道:“你不知道,大年三十那天,我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刀都拿出来了,打算把手剁了,要不是玉霞后面来了……”
“所以你那天也没去蔡家?”
“没。不过我初一的去了,给她父母道了歉,他们也没说什么。”
郭永坤长出口气。
不要陪了夫人又折兵就好。
“这事就不要让妈知道了。对了,那个大炮和刚子呢,你这几天联系了吗?”
“你算是别说了,我后面越想越不对劲,就去找他们,结果根本会不到人,去了好几次,家里人都说他们拜年去了,有两次晚上过去也一样,说是在亲戚家住了。”
“哥,我问你,你现在还拿他们当兄弟吗?”
郭永年沉默少许后,摇摇头,“我没有这种兄弟。我虽然还是想不通赌场那边的猫腻,但我也不傻,他们明显跟赌场串通一伙,故意把我引过去的。”
郭永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这就是典型的交友不慎,你的那帮朋友,你最好斟酌一下,哪些该交哪些不该交,否则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以前都是难兄难弟,倒没什么,但你有了钱后,很多不好的心思就暴露出来了,而以你的性格,太容易被这些人骗了。
“我建议你就以铁头哥为标准,达不到他那种对你好的朋友,丢掉也罢。”
“我知道了。”郭永年用力点头。
“这件事情不用说了,很明显就是一个笼子。你也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小坤。”郭永年挠挠脑壳,看了他一眼,“又给你添麻烦了。”
“行了。”郭永坤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一世两兄弟,就别这么矫情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把玉霞姐娶过来吧,就说这件事情,如果她事先知道,你不可能上当。”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关于蔡玉霞,郭永坤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他看人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几次照面,性格差不多也就了解了。
蔡玉霞是一个聪慧而坚强的女人,平心而论,他哥吃不住对方,但这也不是坏事,因为他哥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女人管着。
“我有打算,等这件事过了,攒点钱就娶她进门。”
郭永坤原本脱口就想说“别攥了,我给你”,不过话都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了解他哥的性格,看似有些马大哈,但实则自尊心极强。
不过所幸他有商行在,赚钱也简单。至于这笔债务和这个烂摊子,他给兜了。
竟然敢做笼子骗他的家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
“啥意思啊?”
鬼哥坐在书桌后面,瞥了眼对方递过来的一张纸条,上面有两个名字,以及两个地址。显得不明所以。
“我要见这两个人。”
“……那你去见呀。”
“故意的是吧?”郭永坤两眼朝天看。
“干嘛?让我给你绑过来啊?”
“我说鬼哥,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行不行,你真以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眼下河东道上势力最大的就是你。”
“我去,这都被你知道了?”鬼哥大笑。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得,这年头难得还有人关心起我,就冲这个,啥也不说了,晚上过来见人吧。”
郭永坤拍拍屁股闪人了。
夜。
乌云密布,天气预报上说,明天会有雨夹雪。
十点多,郭永坤告诉家人工厂临时有事,独自开着小奥拓,缓缓驶入德一村。
“坤哥。”
车刚在宅子前面停下,就有人赶紧打开院门,然后恭敬招呼。
郭永坤点点头,踱步走进去。
西厢房的一间杂室里,此时正有两个鼻青脸肿的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身前有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人,右手捧着一只紫砂茶壶,大拇指扣进壶耳,优哉游哉嘬着。
“来啦。”
郭永坤点点头,眼神瞥向地上两人,对方的目光与他视线一接触后,赶紧挪开,不敢与其对视。
永年这个弟弟很出名不假,但不是说,就是个正经生意人嘛,怎么会跟道上大名鼎鼎的鬼哥凑到一起?看样子还挺熟。
简直要了老命!
外传这个鬼哥凶残的很,要钱要钱,要人有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认识我吗?”
大炮和刚子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实在不想再遭一回罪。
先前就是因为嘴硬,被一帮人虐得死去活来。
“我哥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却跟别人串通一气,合伙害他!”
说到这里,郭永坤已经忍不住了,袖子一撸,一个健步上前,疯狂输出。
打的正是狗熊一般的大炮。
旁边的刚子吓得动都不敢动,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这是一个正经生意人?
下手这么狠辣。大炮还手都不一定打得过。
情报有误,情报有误啊!
第185章 事情原委
一个殴完换下个。郭永坤是真的愤怒,要是不认识就算了,偏偏这俩人他哥曾一度当成兄弟,这种背叛就实在无法饶恕了。
“还好当初没跟这小子干架。”鬼哥小声咕哝道。
“说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出来,要是被我查出来有隐瞒。”郭永坤冷笑道:“我保证你们会后悔。”
大炮和刚子大气也不敢喘。
“你说。”
“你说。”
“你……”
“你来说!”郭永坤瞪眼,伸手指向刚子。
这个大炮总感觉脑子缺根筋的样子。
刚子“哦”了一声,支支吾吾道:“我俩……其实也被人坑了,跟着永年干一年,钱是赚了不少,但没存下什么,腊月二十九那天,发了工资,我们就商量想去翻个本,因为那天我吃鸡蛋,竟然吃到双黄蛋,感觉好运来了。
“结果哪知本没翻回来,刚到手的过年费也全送进场子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交差。就在我俩蔫头搭脑、唉声叹气的时候,看场子的牛哥找到我们,说有人要见我们,把我们带到了里屋。”
“谁?”郭永坤眯眼问。
“不认识。”
“你是不是当我傻?”
刚子差点没急哭,连道:“真不认识啊,骗你死全家!”
郭永坤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鬼哥插话道:“他们有可能确实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
“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那个场子是林大强的。”
“林大强?你认识?”
“对。”
“不是这个林大强?”
“肯定不是。”
“为什么?”
“因为那天他跟我在一起。”
“……”
望着郭永坤一脸迷糊的表情,鬼哥解释道:“腊月二十九嘛,一般外面吃团圆饭的日子,我们也摆了几桌,你懂的。”
他这么一说,郭永坤确实懂了。蹙了蹙眉后,望向刚子,厉声道:“继续说!”
“那人知道我们在永年商行工作,就问我们想不想发笔财。”刚子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郭永坤一眼,弱弱道:“我们当时输急眼了,连过年费都没,怎么不想啊,他出手很大气,说事成之后,给我和大炮一人五千块,然后……”
“然后你们就把我哥骗过去,伙同那个家伙一起,把他榨干了对吧?”郭永坤怒喝道。
刚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郭永坤强忍住给他一脚的冲动,此刻心里满是疑惑,事情与他所想不太一样。做笼子的庄家竟然不是场子的所有者,那到底是谁?
“那个场子你们经常去?”
“一个星期差不多去一次。”
“以前就没见过那个人?”
“没有,那天是第一次。”
“那个什么牛哥总是场子里的吧?”
“他是。”
郭永坤微微眯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个牛哥显然认识。所以只要找到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对于幕后的那家伙,他绝对不会放过。
“还有遗漏的吗?”
刚子挠挠脑壳,下意识望向大炮。大炮摇摇头,似乎该讲的都讲了。
“哦对了,年哥过去后,是那人亲自开的台。”
“玩的什么?”
“骰子。”
“那人自己做庄摇的?”
“对。”
那么郭永坤就更加笃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猪”计划。
到底是那个王八犊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鬼哥?”
鬼哥知道他想说什么,伸手指向地上的俩人说,“先把他们处理了,大过年的跪在我这里晦气。”
一听这话,大炮和刚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叫“处理”?
看到郭永坤的目光探来,俩人连声哀求道:“坤哥,放我们一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啊坤哥,你大人有大量,给一次机会吧!”
此事这二人虽然不是主使,但他们背信弃义、迫害兄弟,所犯下的错,在郭永坤看来并不比主使轻多少。
就这样放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不过如果按照鬼哥的一贯行事风格,郭永坤又觉得不妥,他可不想沾染道上的事情,或变成那种人。
“从我哥身上榨去的血汗钱,你们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正月十五之前,交到我哥手上,并向他赔礼道歉,如果到时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