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拒绝的代价肯定不好受,而且蓝灵韵还在对方手中。
“我能问一下,你们老大是谁吗?”郭永坤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看了蓝灵韵一眼,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图。
蓝灵韵的见识面固然有限,但陈大少显然不太一样。电话她也有。
可惜,他低估了对方的智商。这家伙并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
“你去了自然会知道。”
“我的背景,你们老大可能得罪不起。”郭永坤沉声道:“跟你们过去可以,我想提前打个电话。”
对面三人明显怔了怔,为首那人眉头紧锁,半晌后,压低声音说,“这话你还是见到我们老大再说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看来无论如何都得走一遭。
“放开她,我跟你们走。”
这个要求对方没有反对,为首那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锁住蓝灵韵那人,便将她松开。
“郭哥。”蓝灵韵早已吓得面色铁青,泪流满面。
“别担心,他们无非就是求财,我去去就回。”郭永坤笑着安慰。
“可……”
“小妞,我警告你!”蓝灵韵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那人打断,“别想着报警。他说的没错,我们老大只是为了求财,没想伤人,但如果你敢报警的话,那就说不定了。”
蓝灵韵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点头。
“我背你吧。”
不知是不是嫌郭永坤拄拐走路的速度太慢,为首那人待他穿好外套后,竟直接来到床边,半蹲身体,露出后背。
郭永坤对着他的侧脸看了看,目有思疑。
廊道里静悄悄的,这个点哪怕是在港城,一般人家也已睡去。
郭永坤趴在“匪头”的后背上,乘坐电梯,很快来到楼下。这里停着一辆银色面包车,一名匪徒充当司机,另一名坐上副驾驶,匪头将郭永坤扶上后排,在他旁边坐下。
汽车咆哮而去。郭永坤也懒得朝外看,别说现在外面乌漆嘛黑的,就是大白天,他也不见得认识路。
而且即便知道目的地,又能怎样?
他一个伤残人士,行动不便,一个人就能给他看牢喽。
“你是佳禾小区里的人吧。”郭永坤微微侧头,小声说。
匪头陡然瞪大眼睛,如同活见了鬼,“你、怎么知道?”
道理其实很简单,郭永坤现在敢笃定,这家伙对他的敬意是真的。那么他何德何能,能让一名匪徒尊敬?
只是一个解释:他应该受过自己的恩惠。也有可能是家人,或亲朋。
而在这次事件中,受过他恩惠的人,只有佳禾小区几栋廉租楼里的居民。
当然了,这些话郭永坤肯定不会讲出来。
他就是故意要营造一种神秘感,以便……策反。
“我当然知道。”郭永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光这样,我还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就是你透露给你们老大的,然后他心生歹意,想绑我。你被逼无奈。”
“你……”钟少柯双眼瞪得滚圆,瞬间有种想磕头的冲动。
他不知道的是,这叫推理。郭永坤十几年的人生阅历,那些侦探小说和影视剧,终究没有白看。
既然过来绑自己的,是一个附近的人,那么消息是怎样透露出去的,显而易见。而从对方的态度上,也不难看出,他其实并不情愿这样做。否则实在犯不着这么客气。
“你叫什么?”
钟少柯诧异,这么直接的吗?
这我能告诉你?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郭永坤呵呵笑道:“我只要没死,回头到佳禾小区一打听,以你的身份,样貌、特征,你觉得还能不知道?退一万步说,我死了,那你告诉我就更没关系。”
钟少柯自认不算笨的脑子,着实转了几圈,半晌后,悄悄说,“你可以叫我阿狗。”
这名号倒是够接地气,也名副其实。
“阿狗,我看得出来,你的本性其实并不坏。”
钟少柯尴尬一笑,他比较在意的是“然后”。
“所以趁年轻,还有回头路可走。我可以保你有份稳定工作,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钟少柯看了眼前排,面包车年久失修,跑起来像要散架一样,哐当哐当的,确认前面两人没有丝毫留意后,他才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你想让我放了你?”
郭永坤点点头。
“不行。我办不到。”
钟少柯头摆起花,“我们这种人,一旦踏入江湖,再想抽手,哪有那么容易,仇家随随便便就能玩死我。还有,你不了解我老大的性格,我要敢反骨,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很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郭永坤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钟少柯已经抬手制止。
“你是姓郭吧?郭先生,不必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但我真的做不到。你也别太担心,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他绑你肯定是为求财,你只要顺了他的意,应该不会有事的。”
事是没什么事,这一点郭永坤大抵也知道,他跟对方无冤无仇。他要真的全力助攻,对方估计还得把他当财神爷供起来。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一供,得供多久啊?
能为求财不惜绑人的家伙,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贪得无厌的类型。
他可没这个闲工夫伺候。
再说,人家绑你,你还替人家打工。把他郭永坤当什么人了?
看得出来,阿狗很怕他老大,所以此次策反以失败告终,不过郭永坤也不气馁,总归也有一些收获,至少让他对阿狗这个人有所了解。
另外,显而易见,他也不喜欢自己老大。
这一点很重要,接下来或许有大用。
汽车停下,在一栋宅院门前,郭永坤照例被阿狗背了进去。
古色古香的宅院内部,居然是以黑白色为主的现代设计,这个反差感还真是挺大的。
“唷,唷,这位一定就是灵子了,欢迎欢迎!”
一个模样精瘦,穿着笔挺西装,就是头发乱糟糟的家伙,一脸兴奋地迎上来。还帮忙将郭永坤扶到沙发旁坐下。
“别叫什么灵子,那是别人取的,我从没有承认过,我姓郭。”郭永坤看不出喜怒地说。
“好,好,郭先生,就叫你郭先生。郭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失敬,还望见谅。”
郭永坤心说,你迎的可真不算近。
“说说吧,把我绑过来,想干嘛?”
“绑?”花牙大怒,先看了一眼钟少柯,然后一巴掌甩在旁边另一人脑袋上,“我让你们去请郭先生,你们用绑的了?”
“没啊,连绳子都没用。”挨了一巴掌的人,揉着脑壳,弱弱道。
“看吧郭先生,误会啊,一场误会。”转过脸来,花牙又是笑容满面,“我是让他们去请你的。手下人做事毛毛躁躁,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替他们陪个不是。”
说着,还真鞠了一躬。
郭永坤差点就信了。
第254章 赌神?
“来,郭先生,喝杯酒压压惊。”
花牙亲自倒的酒,酒也是好酒,苏格拉威士忌。不过郭永坤却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眼下什么情况啊,他那点量,还敢灌酒,那心得多大?
花牙也不在意,招招手,让钟少柯替郭永坤倒了杯茶。
“郭先生,我是个粗人,也说不了什么客套话,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老子要是帮你,就是跟全人类为敌!郭永坤心想。
“说说看。”
“听说郭先生运气很好,怎么赌都能赢?”
“赌?”郭永坤蹙眉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赌博。股票那个,也不算赌博。”
“但是你没输过一次,替别人指的股票,全都涨了!”
“可这也不能说明,我就会赌博。那只是种冥冥之中的感觉,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郭永坤已经大抵猜到,对方绑他过来的目的,必然跟赌博有关。
与此同时,杵在他旁边的钟少柯,也露出一副恍然表情。
他知道老大玩股票,原以为是绑对方过来帮忙炒股的,现在老大提到“赌”,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也想起一件事。
老大好赌,但身份其实是上不了台面的,通常只是在地下赌场,或是澳城那种公开场所玩,真正的富豪赌局,人家才不会邀请他。
不论身份和资本,都不够档次。
不过,前一阵发生了一件事情,社团接了一个活儿,某位大富豪的小女儿,离家出走,据说是被一个小白脸拐走的,警方查找半个月都杳无音信,最后是他们这支的人找到的。
所以,花牙算是替社团立下大功。听说那位大富豪非常高兴,还请几位阿公和花牙吃了顿饭。
而那位大富豪,外传岛内最知名的“钻石女王号”,就是他的。
这艘船,表面上是一只游轮,实则是一条赌船,每次起航,里面的赌资交易,能吓死个人。
花牙极有可能搞到了登船的门票。
“没关系,要的就是你这种感觉!”
花牙嘿嘿一笑,伸手摸向裤兜,从里面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显然早有准备。“咱俩玩两局。”
郭永坤知道,这是对方想试他的运气。
可他有个屁的运气。哪有人凭运气玩股票,能百发百中?
“我真的不会玩呀,这种扑克牌,平时就在电影里见过,麻将倒是会玩一点。”
“股票你不是也不会玩?”
“可那有种感觉,这玩意摆在我面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花牙蹙了蹙眉,难不成这家伙的运气,就只在股票上有效果?
还是,故意的?
要真这样,那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让老天爷给评评理,他今晚够客气了吧,为了迎接对方,还特地换了身衣服。
“玩不玩?”
瞅着对方阴沉下来的脸色,郭永坤也是一阵头大。“玩嘛,你发,我直接开,但能不能赢,我就不知道了。”
“玩五把。输一把,就断你一根手指!”
冚家铲,那五把全输,不是直接成杨大侠了?
“我告诉你,你要敢动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哦?为什么?莫不是大师你掐指一算,我有什么血光之灾?”花牙咧嘴一笑。
“不是。”
郭永坤眉头紧锁道:“伯勒集团你总该知道吧,我跟陈老爷子交情匪浅,他如果知道你对我不利,绝对饶不了你。”
港城这边的社会局势,郭永坤多少从陈大少那里有所了解。这个年代,社团虽然猖狂,但真正的无冕之王,依旧是资本家。
甚至不少社团都依附他们而活。
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老底,但为了五姑娘,也是无可奈何。
别说花牙听罢,微微一惊。客厅里的其他人也一样。其中又数钟少柯的表情最为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郭永坤还有这样的关系,否则的话……对方先前那个提议……至少,他不会想都不想就拒绝。
一入江湖深似海,想要走出去确实难。他是在少不更事的年纪,误入进来。现在已过而立之力,如果说对这种刀尖上舔食的生活,没有厌倦,那绝对是假的。毕竟他混的也不怎么样。
说句不好听的,他倒现在老婆都不敢娶。
而如果有一个强硬后台替他撑腰,那事情就将变得完全不同。
伯勒集团别说花牙,连他都清楚,岛内钟表业的龙头企业,门店里的一块表,把他买了估计都买不起。
这样的豪门,各家社团巴结都来不及,更不会轻易得罪。
“你怎么不早说!”
花牙一脸谄媚,搂住郭永坤的肩膀,将他的茶水递到他手上,然后自己端起威士忌,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关键、陈老伯不可能知道呀。”
他依旧笑意盈盈,但郭永坤却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碰到个神经病了?
“阿狗,你们刚才过去请郭先生的时候,有暴露身份吗?”
钟少柯面色复杂,摇头道:“没有。”
“啪!”花牙巴掌一拍,“那不就行了!”
“你是个疯子!”郭永坤怒斥。
“嘿嘿,郭先生过奖了。混我们这一行的,没什么别的,就一个胆肥儿,如果凡事瞻前顾后,那还混个毛啊?”花牙笑得很灿烂。
当然,有些话他没讲。
他自然没有这么弱智,为了一场赌博,去敌对一个豪门。主要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或是说所得利益,大过风险。
五年一届的话事人评选,已经开始,目前几位候选人中,他虽然不是垫底的,但优势也不明显。
究其原因,还在于一个“钱”字。
老辈留下来的那套标准,早就过时了。这年头选龙头,谁跟你去拼忠义、拼品行?
最贪的就是那帮老不死的!
唯有人多钱多,才是硬道理。
他的手下是社团最多的,也是最凶的,可他缺钱。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做生意的料,至少比不过飞龙那个王八蛋。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飞龙跟他是死对头。
所以想想就知道,飞龙一旦成为话事人,他还有好日子过?
时间所剩无几,他知道那帮老不死的中,已经有一部分被飞龙收买,所以他必须有所作为,不然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
因此他将所有希望,都押宝在三天后的“钻石女王号”之行上。
原本他已经打定主意,现金不动,带上所有不动产去赌,一切顺利的话,就万事大吉,点背的话,立刻走水,离开港城。
而现在,可能是老天爷都想帮他吧,给他送来一位气运之子,嗯,这个名头才好听嘛。什么内地灵子,俗!
郭永坤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花牙已经开始发牌,每人五张。当然不是斗牛,而是港式五张,也称梭哈。
“就按你的意思,直接发,直接翻。”花牙舔着嘴角笑了笑,只听“啪”的一声,牌已揭开。
一对十,另外三张牌分别是草花九、红桃四,方块二。
“老大,今天手气可以呀!”旁边的马仔也都围拢过来,有人拍着彩虹屁。
花牙“嗯”一声,感觉很不错,第一把就是啤,都有点后悔今晚没去赶个场子。而且一对十,在啤里面还不算小。
与之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