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没人戴墨镜。
若是戴了墨镜,虽气势上高出几分,但却不能让对方看出犀利的目光,便不适用了。
这一晚,宗道和宗诗,彼此眼神交汇很是频繁。
两人好似都在各自等待着什么,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等待着对方说出那句话来。
但又在等待中,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两人都有些紧张,敌不动,我不动。
终于,到了凌晨三点左右。
此时,天完全黑的不像话,山林周围也彻底寂静下来,连鸟儿都好似睡着了,听不见叫声,只有偶尔风起,刮起树叶的轻微做响声,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宗道终于忍不住了。
他转头对手下大房的人命令道,“你们先去巡视一下四周!过一会儿再回来,看看四周情况!”
虽大房人疑惑,大晚上有啥好巡视的,但宗道下令,手下人也是领命,排着队伍从山林右侧走去,很快没入黑暗中。
宗道刚下令,这边宗诗也立马跟上了。
他随即立即道,“你们去山林左侧巡视一下!过一会儿再回来,一定要看得仔细些,莫要像某些人,天天糊弄工作!”
“是!!”
二房侍卫们激动喊道。
随即,打起饱满精神,朝着山林左侧出发。
只要是和大房较劲儿的事儿,二房的人总能在瞬间来了精神,哪怕小小的巡逻,也要表现的比大房优秀才行。
宗道冷哼一声,冷淡的看了宗诗一眼。
很快,两队侍卫都没入黑暗中,走远了。
就在这瞬间!
宗道和宗诗犀利的目光,立马彼此交汇在一起!
仿佛一瞬间的定格!
在下一秒,两人身影同时而出,朝着山洞口飞速而去,彼此间互有推搡,抢着跑向山洞石门。
两人的手几乎同时摁开山洞机关。
紧闭的山洞石门,立马轰然打开!
“宗诗!你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打扰大爷爷闭关?”
两人卡在山洞口,彼此嚷嚷着,互相纠缠,谁也不让谁进去。
两人都知道对方想干嘛。
但这事儿,却不能点破,因为都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错事。
他们互相其实都很纠结,想为秦韵去这样做,却又不敢,但彼此间,又互为压力,令一方稍有风吹草动,另一方便会立马跟进,两人都想第一个上去灭掉洞内一盏灯芯,但又害怕对方使绊子。
毕竟,这事儿是决不能透漏出去的。
纠缠了半天,互相还是没让开的意思。
眼看着,一会儿两队侍卫就要回来了,宗道看了看外边,咬着牙,急道,“宗诗,我们这样谁也别想得逞!”
“你也知道,这事儿挺危险的!”
“我们互相都想为秦姑娘做些什么,也都必须要让对方保密。”
“不如这样。”
“我们一人灭掉一盏灯芯,也就耽误爷爷出关几天时间而已,不会影响秦宗大局,我们俩也能打成平手,谁也不占谁便宜,你看怎样?”
宗诗也有此意,立马点头,“好!”
他们两人都答应了秦姑娘,这事儿都想为秦姑娘去做,但又互相都要为彼此保密,这种折中的平局法子,也是仅有的唯一办法。
两人彼此松手,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步调一致走进山洞中。
山洞内。
泛着淡淡暗黄的光芒。
宗天赤果上身,盘坐于山洞中,时不时能听到他痛苦的轻微叫声。
他额头冷汗连连,地面上满是鲜血和汗水的混杂物,他上半身已完全溃烂不堪,有旧的结痂伤疤,流出恶臭的脓水,还有新伤口,从里面不断冒着鲜血,顺着他的身子,流在地面。
‘血祭返祖’的剧烈痛苦,是难以承受的。
哪怕是宗天。
尤其,到了宗天这等境界,‘血祭返祖’带来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
剧烈的痛苦侵蚀着他全身,第一个月带来的痛苦最为强烈,几乎痛到窒息,还好的是,在其身周围,有百盏灯芯环绕,每一盏灯芯,差不多能为其分担三天多的痛苦,百盏灯芯算下来,恰好是一年时日。
宗天已为半步仙人。
到他这个级别的邪修,‘血祭返祖’的疼痛也便是最为恐怖的。
唯有跨过仙人这个门槛儿,才能让这永生的痛苦彻底消除,不然永远都会伴着他。
宗道和宗诗紧张的走到爷爷面前。
两人望着已成血人的爷爷,都不由咽了咽口水。
几乎同时,两人朝着宗天鞠了一躬。
心里都差不多在默默安慰自己:为了他们的幸福,爷爷若是知道,想必也不会怪罪他们的,何况只是灭两盏灯芯而已,也就耽误一周时间,误不了什么大事,爷爷肯定能理解他们的无奈……
这本身是一件错事。
既然都知道是错事,还要去做,那就必须很有必要的自我安慰一下。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点头。
随即,一脚踩灭自己脚下的灯芯。
“唔!”
沉寂在无边痛苦中的宗天,突然感受到两股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几乎差点儿令他窒息,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叫,面色因此极度扭曲起来。
在两盏灯芯灭掉的同时,他身上突然出现两道新伤口,鲜血从新伤口中,缓慢溢出。
“好了,该回了。”
完成后,宗诗松了口气,对宗道说。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宗道脚下突然碰了下旁边的一盏灯芯,他脚下仿佛一个打滑,立马又一盏灯芯被灭了!
随即。
就听他夸张惊叫,“哎呀!我的错!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打翻的!”
第1149章 要被发现了
宗道夸张的道歉之后,他还立马转过身子,冲着盘坐在那儿,饱受痛苦煎熬的宗天赶紧道歉。
“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宗道连连弯腰。
这特么就是个心机boy!
这一切,宗道做的行云流水,丝毫没违和感,看来,就是提前早已想好的。
他做完后,还一脸无辜的看向宗诗。
摊了摊手,表达无奈,“不小心,我们出去吧!”
说着,他拉着宗诗的手,就要赶紧出去,生怕宗诗相仿他。
宗诗愤怒的咬紧牙,气的呼吸都不畅快了。
他怎会不知道宗道的小九九,这么一来二去,宗道比他多灭一盏灯,到时候,在秦韵姑娘那边说起来,他就会比自己多占据一些优势!
宗诗愤怒的甩开宗道抓着的手!
随即!
他借势一个趔趄,假装是宗道强行抓着他,他想挣脱开,因此产生后仰的惯性力。
这个惯性力,本来不足以令宗诗摔倒的。
但人家现在想摔倒,也是莫得办法的事儿。
他猛地向后一仰,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屁股墩,一屁股坐下去,三盏灯芯被他屁股坐灭了。
本来,还能坐灭一盏,但屁股范围不够了,宗诗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这可把宗天差点儿送走了!
盘坐在地上,早已没了意识形态的宗天,发出响彻天地的痛苦喊声。
他额头直冒冷汗,脸色瞬间苍白无比,身上又凭空多了三道重伤口子,新的伤口流出新的鲜红的血液来,宗天疼得身体都打颤了。
“啊!!”
“是谁!是谁!滚!滚啊!吗的!”
紧闭双眼,脸色完全扭曲的宗天,发出呲牙咧嘴的叫声,他潜意识里感觉到有人在他周围捣乱,但他处于闭关中,没法恢复自我意识,他只能发出这种无力的痛苦反抗声。
宗道气的一把抓住宗诗的衣襟,就要揍他,“你!”
还没等他说啥,宗诗就摊开手来,“哎呀,这是你的错吧!”
“你刚才要是不抓我,我也不用愤怒甩开,我不用愤怒甩开,也不至于失控摔倒在地,也就不至于灭了大爷爷三盏灯芯了。”
宗诗这番狡辩,气的宗道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眼珠一转,冷笑道,“那你意思,这灭掉的三盏灯芯,算我头上?”
“不!不!!”宗诗一听宗道话里有话,急忙摆手,“这咋好意思呢,算我头上就行。”
自己好不容易灭掉的灯,咋能算在宗道头上。
“算我头上吧!”
“不!不行。”
“不行,这三盏灯,必须我背锅。”
两人彼此争吵着。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爷爷发出的更为强烈的痛苦声,那痛苦声,听上去仿佛爷爷快要死了一样……
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他们回头看去,看到地上凌乱的灯芯,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好像、应该、大概、可能是……闯大祸了!
现在,地上灭掉的已有六盏灯芯。
宗道炙热的看着剩余的94盏灯,他很想上去踩灭几盏,但也深知,爷爷小身板儿恐怕是扛不住了。
要是一天灭一盏灯还好。
好歹,突然是一点点承担的。
他们连续灭了六盏灯,这相当于将强烈的伤害叠加在一起,一股脑的灌给爷爷……
再这么玩下去,爷爷恐怕会被玩死。
“我们一人灭了三盏灯。”宗道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赶紧道,“一共两盏灯,谁也不占谁便宜,怎么样?”
“凭什么……”宗诗小声嘀咕,“我一人灭了四盏。”
“宗诗!你特么要再这样!老子自爆,也要把你拉下水!”宗道的面色狰狞愤怒起来,“到时,这事儿捅到上面去,我们俩都是一死!你自己选择!”
看宗道愤怒疯狂的神色,宗诗只得害怕的点点头。
他们做的这事儿,必须互相保密,要是逼急了,有一方自爆,另一方必死。
两人跌跌撞撞的慌乱跑出去,关上了山洞的门。
就在关门的时候。
突然,秦家卫队的数十人火速而来。
轰隆!
就在山洞门关上的瞬间,秦郝带着人已然站在两人面前。
两人惊慌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凝固,吓得立马面色惨白。
秦郝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又歪着头,看了看两人身后的山洞,“刚才怎么了?里面出什么状况了?”
秦家卫队本来白天才用过来值班。
只不过,刚才突然听到山洞传来的痛苦嘶吼,秦郝作为白天的负责人,急忙赶过来看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如今,对于秦宗来说,头等大事就是宗天家主出关。
这事儿,决不能有任何差错。
关乎到对洛神的总攻时机,也关乎仙神井的打开。
宗诗和宗道不由咽了咽口水,两人心脏砰砰跳,刚才差点儿把两人吓死了!
“我……我们刚才也是听到里面异动,就进去看了看。”宗道结巴说。
一旁宗诗急忙点头附和。
秦郝疑惑的看了看两人,总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情况如何?”
“一……一切正常。”宗诗尴尬笑着说。
秦郝点点头,“嗯,那就好。”
说着,秦郝挥挥手,准备带领众人离开。
“哦,对了。”秦郝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后天我大爷爷会过来看看宗天家主,替他加固一下山林阵法,你们可千万别出了什么错。”
“否则,也会怪罪在我头上。”
后……后天?
秦明家主要来!
宗道吓得猛地僵在原地,失控喊道,“后天?哪……哪个后天?”
“现已是凌晨。”秦郝看了看天色,“准确的说,就是明天。”
这消息,如同两道惊雷,劈在两人心头!
差点儿吓得两人瘫坐地上,彼此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你们这是怎么了?”秦郝总觉得今晚两人很是奇怪。
“没……没什么。”两人结巴回答,头摇的像拨浪鼓。
“嗯……”秦郝道,“那我先走了,你们今晚明晚都打起精神来,要是我大爷爷过来,发现这儿出了事,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
说着,秦郝带着几十位秦家卫队的人走了。
辗转腾挪,很快从山林中消失了。
秦郝走后,两人终于支撑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彼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惊慌。
完了!
他们彻底完了!
他们的刚才脑子一热,所做的事儿,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就像身处于赌局中的人,直到下了赌桌,才会有这种一无所有,天崩地裂的恐惧感!
他们闯大祸了!
……
清晨的阳光袭来。
秦墨伸了一个美美的懒腰。
在秦宗这两天的生活,渐渐也适应了许多。
秦晓玲对他太好了。
一大早,又早早让小玫送来早餐,听小玫说,这早餐还是母亲亲手做的,她每天不仅要忙着明团的事物,还忙着她女儿各种琐碎的事儿,令秦墨很不好意思。
的确,有一种偷来的感觉。
秦墨心里自是有自己内疚,又有几分贪恋,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却也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秦晓玲不过是对秦韵好。
不是对他秦墨好。
秦墨的母亲,早死了。
他心里的愧疚,以后有机会自是会补偿,秦韵和秦晓玲,可能是他唯二不想伤害的秦家人。
秦墨坐在梳妆台前,精致的化着妆。
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洛奶奶曾说过,易容术从医学里,可以单独拿出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
肤浅的易容术,不过是易容人的样貌,相对于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雕像。
略微高深的,便会注意细节,比如男人想化妆成女人,要用隐喉技巧,将喉结这些细节都给隐藏起来,还有骨骼的大小,脉搏的强弱等等……在易容术中,都能独立出来一门学科。
这些对秦墨并不算难的。
足以掩人耳目。
只有遇到秦明这种数十年的江湖,才能发现微弱的变化,其实秦墨的脉搏、骨骼这些,都已极力调整到和女孩儿一样,尤其喉结,通过隐喉的技巧,完全隐藏了起来,秦明也难辨真伪。
最难的,当属人性的易容。
这是一个超高难度的学问,想和一个人一模一样,最难模仿的,便是她的性格,她的脾气,她的神态,她的习惯等等……
要说这东西,可能三年五载都难以研究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