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坚说不用谢，咱们有来有往，也算还了上次在荃湾你出手帮忙的人情。
何况这个扑街坚尼士做的事人神共愤，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找机会惩治他。
人在做天在看。
天看不下去，就只有人出手来解决。
陈志超见石志坚这样说，也只能笑了笑。
一直以来因为雷洛的关系，陈志超和石志坚的关系都不冷不热，准确说很微妙。
可是石志坚三番五次出手助他，这却是事实。
就说上次荃湾的事情，表面上是石志坚请求他出手帮忙，设圈套把那个蒋坤当做了炮灰使用。
实际上石志坚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却偏偏要找上他，说白了就是要给他立功机会。
按照石志坚当时的话来讲，现在的香港是港英殖民时代，警界能出一个高级别的华人督察很不容易，他不愿意看到陈志超下台，更愿意看到他往上晋升。
陈志超依旧记得石志坚说这番话的语气，那个表情。
他相信，那是真的。
华人，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容易。
尤其在警界混的。
“总之，谢谢你，阿坚！”
这是陈志超离开时最后对石志坚说的一句话。
有时候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多，大家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表达完一切。
石志坚懂陈志超。
陈志超也懂石志坚。
……
当石志坚送走陈志超回头来到舞厅时，才注意到了徐三少和霍大少正站在门口处，正一脸古怪地望着自己。
“阿坚，快点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徐三少一脸猴急地说。
石志坚走过去，笑眯眯道：“问乜嘢？是不是关于坚尼士的事儿？难道刚才陈督察没和你们讲清楚？”
“边个关心那个鬼佬？我们关心的是你，还有聂小姐！”霍大少也跟着三八起来。“怎么样，英雄救美啊，好机会！”
是男人就都有过这样的幻想，犹如英雄出世，拯救自己心中的大美女，然后大美女投怀送抱，以身相许，紧接着就可以扑倒在床上咔嚓咔嚓了。
“霍少，我很纯洁的！你可千万不要被三少带坏！”石志坚打个哈哈。
徐三少刚要开口，舞厅经理王金发带着聂咏琴走了出来，一脸谄笑地说：“石先生，我带聂小姐出来，她想要亲自对你讲句谢谢！”
王金发看到石志坚要去掏口袋中香烟，第一时间摸出自己准备好的高级香烟递了一根过去，又亲自帮石志坚点着。
旁边徐三少吃醋道：“这个老王，平时也没见他伺候我这么勤快！”
霍大少在旁边插了句：“边个让你平时吝啬，不给他们小费！”
“呃？”徐三少仔细一想，却也真是这样。
自从舞厅雇佣了这些人之后，他徐三少就从未给过他们打赏，只是正常给他们发工资，反倒石志坚这个二老板时不时给他们小恩小惠。
现在想起来，阿坚这家伙一直都在收买人心啊。
估计现在整个舞厅都像老王这样，看到二老板石志坚，比看到他这个大老板还要亲！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徐三少长叹一声。
王金发是个人精，本来聂咏琴来不来和石志坚道谢管他屁事儿。
可王金发却一眼看出来这对俊男靓女你有情我有意，缺的就是个机会。
于是王金发就挺身而出，甘愿做月老牵红线，顺便也在石志坚面前露露脸，以后多少能捞点好处。
当即王金发就找到聂咏琴，对她说好歹石先生救了你，刚才人多嘴杂，你不表示一下也就罢了。
现在事情解决了，作为舞厅台柱子，你好歹跟我一起去感谢一下他。
聂咏琴顺水推舟，直接来了一句：“一切按照王经理意思。”
于是王金发就主动带了聂咏琴过来，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旁边徐三少见王金发不断在石志坚面前夸赞聂咏琴人靓歌好，又不断对聂咏琴夸奖石志坚舍身救美，义薄云天。
听得旁边徐三少又忍不住吐一句：“为虎作伥！”
众人此刻也懒得重回舞厅观看节目演出了，试问还有什么节目比刚才还刺激？
霍大少将要离开，离开时再次重申了与石志坚的约定，石志坚帮他写歌，他带石志坚去见自己老豆。
石志坚与他握手告别，表示一言为定。
“聂小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今晚我送你回去吧！”
石志坚夹着香烟，朝聂咏琴露出一排白牙礼貌的笑道。
旁边王金发忙助攻道：“是啊！是啊！天色都这么晚了，聂小姐你又受到了惊吓，很需要人陪伴的！听说你租赁石先生的房子，恰好顺道，不如辛苦一下石先生，让他送你回去！”
“我看还是不用了！作为大老板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爱护自己的员工！聂小姐，不如我给你订一个酒店房间，很大的那种，有浴室有大床，睡上去保管你一夜到天明！怎么样，考虑一下？”徐三少还想要挣扎一下，不想让石志坚这个色胚这么轻易得手。
“三少，你和我都不要争了，还是看看聂小姐怎么选择吧。聂小姐，你是愿意留下来让三少帮忙开房间住酒店？还是想要让我顺道送你回家？是去，是留，你来选择！”石志坚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眼圈，笑眯眯地望着聂咏琴道。
聂咏琴表情犹豫了一下，她对石志坚很有好感，不然当初金牙雷持刀一松开她，她就直接扑进石志坚怀里，可是等真的要她做出表态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徐三少见此，高兴了，“你看看，我就说嘛，聂小姐可是一个很矜持的人！”
徐三少话还没说完，就听聂咏琴忽然用低低的声音说：“劳烦石先生送一送！”说完，脸颊处顿时泛起一股红晕，模样羞涩到了极点，也诱惑到了极点。
“呃，什么？”徐三少一愣。
“什么个鬼呀！你没听到聂小姐要我送她回去吗？还不帮忙鼓掌！”石志坚揶揄道。
啪啪啪！
王金发这家伙不合时宜地鼓起掌来：“有劳石先生你了，亲自护送聂小姐回去！”
石志坚朝他点点头：“应该的！”
然后转身对陈辉敏说：“车钥匙给我！”
“呃？”陈辉敏也不傻，一想就明白了，忙掏出车钥匙递给石志坚，末了还来了一句：“坚哥，您保重！不要太累！”
徐三少都快哭了，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上了石志坚的车，只能狠狠地摇了摇头，说服自己：“我这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来人啊，阿祥你这扑街死哪儿去了？开车载我去九龙塘！把舞厅那个什么珍妮，朱迪，安吉拉全部带上！你少爷我心情不好，今晚要一炮三响！”
第0338章 【水到渠成！】
铜锣湾唐楼。
石志坚将宾利车停靠在了唐楼下面，从车上下来。
石志坚来到另一边，很是绅士地帮聂咏琴把车门打开，随即帮她拎了坤包，右手很自然地牵住聂咏琴的玉手，让她从车上下来。
一楼居住的租户邓九公岁数大了，睡得晚，再加上今晚贪嘴吃多了红薯粥，有些拉肚子，时不时在屋里和厕所两边跑。
此刻他刚从下面的茅厕出来，嘴巴里叼着卷纸，双手系着裤腰带，一眼就看见石志坚牵着聂咏琴从车上出来，嘴巴一张，吧嗒，卷纸从嘴里掉落。
他顾不得去捡，连忙躲起来，鬼鬼祟祟张望，心说，劲爆啊，房东石少爷和租房子的聂姑娘果然有一腿，你看他们这股子亲热劲儿。
石志坚牵了聂咏琴的手并未立即上楼，而是开始和她在下面聊天，讲自己如何创作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又夸赞聂咏琴够聪明，竟然想出用功夫舞蹈来弥补这部首歌女声版的阳刚不足之处。
石志坚说完，又用手轻轻握了握聂咏琴的手指，轻笑着道：“你冰雪聪明，按道理说不应该出身在那种地方，以前在四季花舫吃了不少苦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聂咏琴听到石志坚点出自己来历，压下被对方握着手的羞意，惊讶的看向石志坚。
石志坚坦诚的点点头：“没错，我找人查过你底细。你不介意吧？”
四季花舫说白了就是以前那种卖笑场所，女孩子靠着给客人演唱歌曲，吹笛子，弹琵琶，获得客人打赏来维持生活。
当然，也有一些特别优秀的，像聂咏琴这样有着超凡技艺之人，就可以在一帮女孩子中脱颖而出，成为花舫当之无愧的花魁。
聂咏琴很小时候从大陆偷渡来香港找自己的爷爷，因为偷渡船遭遇海警，父母在偷渡中死亡，她被人贩子卖到了四季花舫。
老板青姐虽然做的是卖笑营生，却是个好人，见她是个美人胚子，又冰雪聪明，就有意栽培她，聘请了最好的师傅，交给她吹拉弹唱的各门绝技。
随着聂咏琴逐渐长大，不但艳名远播成了大名鼎鼎的九龙皇后，还帮四季花舫赚了不少钱。
与此同时，青姐也越来越看重她，并且这么多年和她也有了感情，直接认她做了女儿。
可惜，青姐几年前得了重病，四季花舫也宣布解散，女孩们都没了依靠。
聂咏琴靠着一己之力撑着整个大家庭，让女孩们该出嫁的出嫁，该上学的上学。
可以说现在聂咏琴赚的每一分钱都没用在自己身上，而是花到了那些和她一样可怜的女孩身上。
据石志坚所知，聂咏琴一个人就供应了十二名女孩在铜锣湾附近的女子书院上学，学费，杂费，还有住宿费都是她一人支付。
这也是聂咏琴为什么赚了那么多钱，却依旧租住在这样小的唐楼，而不像小红霞等一干名伶，住在私人公寓，还有环境更好的小别墅。
“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那你会不会看不起我？”聂咏琴有些担忧地看着石志坚。
“怎么会呢？”石志坚牵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美眸，“这样的你，会让我更加佩服。”
说着话，石志坚慢慢朝着聂咏琴凑过去，准确地说，朝着她的樱唇凑过去。
聂咏琴心神激荡，微微闭上眼睛。
躲在茅厕旁边偷看的邓九公比两人还要激动，“哎呦妈呀，要亲上了！快亲了！哎哟，我肚子怎么又疼了？刚才不是才拉完吗？该死的红薯粥！”
邓九公顾不得许多，不敢探出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卷纸，只好伸长腿，用脚去勾那团卷纸过来。
他使劲儿太大，肚子又疼痛难忍，终于——“噗！”
放了一个响亮悠长的屁！
“谁在哪里？”石志坚猛地朝邓九公躲着的地方看去。
聂咏琴也吓了一跳，也忙看去。
邓九公见藏不住了，就努力挤出笑脸，双手捂住翻江倒海的肚子从茅厕旁边出来，说道：“原来是石先生和聂小姐，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你们才回来了呀？”
“九公，是你？”石志坚笑笑，从怀里摸出香烟，“要不要过来食支烟？”
换做平时，爱占小便宜的邓九公早蹿过去了，这时候肚子疼却是忍不住了，忙说：“食烟就不必了，我要……哎，上茅厕！”说完抓起地上的卷纸，忙不跌转身朝茅厕窜去。
石志坚和聂咏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
邓九公拉完肚子出来，见外面早没了人，心里嘀咕着两人该是上楼了。
憋着一肚子的秘密，他实在难受。想要回去睡觉，明天再把今晚看到的事情告诉张阿莲那帮人，可他心里头跟猫儿挠似的，就是受不了。
于是邓九公走到自家门口就又折返过来，跑到张阿莲家门前，鬼鬼祟祟地敲了三下门，嘴里轻声呼唤：“张阿莲，你这个八婆睡着没有？”
很快，屋里头传来声音：“还没睡。”
邓九公就又凑到门缝说：“那你起来开开门，我对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屋里头声音有些发嗲。
邓九公：“是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好，你稍等！”
须臾，嘎吱，房门打开。
徐娘半老的张阿莲穿着很薄的睡衣，头发上卷着一排排的卷发器，单手叉腰，摆出一个诱惑姿势，“什么秘密啊？”
“秘密就是——”
没等邓九公开口，张阿莲就一把将他扯进屋里，“死鬼，我等这天好久了！”
“不是啊，你听我说——呜呜呜！你刷牙没有？嘴好臭啊！”
邓九公发出哀嚎。
……
石志坚牵着聂咏琴的手上了三楼，直接跟着她进了出租屋，二话不说，揽住她的腰就朝床上倒去。
聂咏琴回过神，看到石志坚压在上面，俏脸变得惊惶起来。
石志坚看到聂咏琴脸上惊惶表情，忍不住笑出声道：“怎么，现在想要后悔？如果后悔的话我可以起来，我可是正人君子，从不强人所难！”
“那就多谢了！”聂咏琴刚想挣扎着起身，石志坚又道：“不过今晚我不想再做君子！”
“坏蛋！”
“对！我就是要做坏蛋！”
……
床底下，一只正在享受老年生活的蜘蛛突然被一阵“啪啪”声惊醒。
它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震了？
它惊恐地粘沾在网上。
那一夜，对于它来说，是如此的漫长。
第0339章 【大智若愚】
香港半山别墅。
霍氏豪宅。
霍大少霍振庭从舞厅回来，第一时间脱下外套递给管家阿财，然后让女佣翠姐帮自己取了一杯醒酒茶过来。
饮了茶，又漱了口，霍振庭这才迈步朝后楼父亲居住的卧室走去。
这几天霍大佬身体不好，总是咳嗽，西洋医生亨得利帮他诊治过，说是流行性感冒，让他在家里好生休养。
霍大佬居住的卧室也做了消毒处理，平时佣人伺候也很小心。
霍振庭来到门口，恰好见母亲吕氏端了洗脚水过来，就忙接过说：“阿妈，你休息一下，我帮阿爸洗脚。”
吕氏点点头，说道：“你也少说几句，早点休息。”
“知道了。”霍振庭敲敲门，端着洗脚水进去。
卧室内，霍大佬戴着眼镜，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正倚在床头，借着床头台灯的灯光，看着通篇都是社论和商业内容的《华商晚报》。
看到霍振庭端着洗脚水进来，就把手中报纸折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