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女士，我们想知道，你最后一次见你丈夫，是在什么时候？”
“我丈夫？”
张艳慧微微一怔。
陈言在开始审讯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微表情分析技能。
张艳慧的紧张和慌乱，不是假装的。
在刚刚谈话过程当中，陈言之所以稍晚打断张艳慧的话，就是为了观察张艳慧的表情。
结果，张艳慧的眼神、表情、肢体动作甚至呼吸频率，都非常真实。
在陈言提到李保国的瞬间，张艳慧明显的错愕也转换的非常自然。
“他怎么了？”
“我老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女士，我希望你接下来要冷静一下。”
对于李保国的死，陈言没有必要隐瞒张艳慧。
作为李保国的妻子，张艳慧有权利知道李保国的死亡情况。
“昨天上午，我们在你家里洗浴间的浴缸内，发现了你丈夫的尸体！”
尸体？
张艳慧错愕的表情突然僵硬。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尸体？”
张艳慧瞪大眼睛，看向陈言，最终喃喃自语：“你说……我老公死了？！”
“我们是在物业公司……”
“啊！”
刚刚还喃喃自语的张艳慧突然情绪激烈起来。
“他怎么死的？”
“我老公怎么会死啊？”
“不可能！”
“不可能！”
“保国怎么会死！”
张艳慧的情绪一度崩溃。
陈言没有办法，只能叫来审讯室外的女侦缉员，安抚情绪已经崩溃的张艳慧。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张艳慧的情绪才终于稳定下来。
对于这一点，陈言是能理解的。
自己在封闭招标，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结果，还没有封闭结束，却得知了自己丈夫的死讯。
换成谁，估计都得崩溃。
审讯室内，张艳慧的妆容已经哭花，眼睛红肿，头发也有些散乱。
和刚刚进入审讯室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精神状态看上去有些不稳定。
“张女士，还请你节哀。”
“关于你丈夫的死……”
“保国肯定是被杀的！”
嗯？
陈言微微一怔。
李报国的事当然不是意外。
但是得出这点结论，是尸检结束之后，陈言等人发现了李保国脑后的横纹骨折线。
这才判断出，李保国在生前，应该是后脑受过重击。
然后磕碰在浴缸的水龙头上。
以此伪造李保国的意外死亡现场。
可是，张艳慧为什么如此肯定李保国是被杀的？
“张女士，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你丈夫死在你们家洗浴间的浴缸内。”
“后脑磕碰在浴缸的水龙头上，最终造成失血过多，然后死亡……”
陈言自然不会将已经发现李保国被杀的情况告诉张艳慧。
他想知道，张艳慧为什么如此肯定判断李保国是被杀，而不是意外死亡。
“不！”
不等陈言说完，张艳慧再一次打断了陈言的话。
“保国从来都不泡澡，那个浴缸自从装修好之后，他一次都没用过。”
“他说躺进浴缸里，会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所以，他死在浴缸里肯定有问题。”
“而且，我们家的浴缸底部出水孔的密封不好，两个月前就坏了。”
“只要十几分钟，里边的水就会流干，他更不可能泡澡！”
“所以，我丈夫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替他报仇！”
原来张艳慧的判断，是基于对李保国行为习惯的熟悉和自己家浴缸漏水，才认为李保国不可能是在浴缸里泡澡意外死亡。
才认为李保国是被杀！
第424章 伪造的案发现场
“张女士，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
“你稍微冷静一下，这样，我这有些东西，需要你辨认一下……”
“这个……这块手表，你认识吗？”
拿出李保国死亡后手上带着的手表照片，陈言递给张艳慧。
接过照片，张艳慧仔细观看照片。
片刻后：“我认识。”
“这是我丈夫的手表。”
“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
“手表的表带上有他的生日日期，是我特意定制的。”
“但是他只有上班的时候戴着，下班后就会取下来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果然如此。
陈言在案发现场，第一次发现死者左手腕的手表时就感觉不对劲。
哪有泡澡的时候戴手表的。
如此以来，很有可能是李保国在死亡的时候，手表就一直在手上戴着。
而张艳慧说，李保国在回家后，从来不戴手表。
“李保国是第一时间就会摘下手表吗？”
张艳慧点点头：“他进门后就会摘下来。”
“已经养成习惯了。”
如此一来……
李保国应该是在进入家门的时候就被害？
否则的话，李保国的手表不可能戴在手上，而应该是在门口的鞋柜上。
或者，手表是凶手在李保国死后戴在他手上的。
可是，凶手有必要这么做吗？
肯定没有！
因为这不符合正常逻辑。
凶手在杀了李保国后，专门转身走出洗浴间，到鞋柜上拿上手表，给李保国戴上？
为什么啊。
这样不仅有可能在手表上留下指纹，也不太符合杀人者的正常心理。
因为，无论任何人，只要案发地不是自己家。
在杀完人后，第一时间最想做的，就是离开现场。
除非对方想要毁尸灭迹，或者重新布置现场。
但即便是后者，凶手的每一个步骤也都是有目的。
戴手表……
既不会影响警方判断，也没有其他作用。
所以，李保国手上的手表，大概率就是一直戴在手上的。
根本没有摘下来过。
如此以来，结合张艳慧提供的信息。
李保国应该是在6月19日下午，回家的第一时间就遇害了。
“张女士，这还有几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李保国平时的习惯？”
陈言将在现场拍摄的照片，一一给张艳慧过目。
包括卧室内的拖鞋、茶杯、手机和翻起的被角。
“家里没什么大的变化。”
张艳慧仔细观看着照片上的细节。
“我老公和我都比较爱干净。”
“家里的装饰也没有发生甚么变化。”
“卧室……”
“等等！”
看到卧室的照片，张艳慧眉头皱起：“这杯茶……”
“是在我们卧室发现的？”
“是的，这是你丈夫遇害的时候，我们拍摄的照片。”
“不对劲！”
“保国睡眠不太好，所以他晚上从来都不喝茶。”
“还有床上的那本书。”
“保国虽然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但大多在书房看书。”
“而且这本书上个月他刚刚看过，不会在一段时间内看第二遍的。”
接下来，陈言又询问了不少张艳慧细节性的问题。
“我们在你家里发现了除了你和李保国之外，还有四个人的指纹。”
“两个大人，两个孩子。”
“他们是谁？”
“什么时候去的你家？”
“那应该是16号晚上，保国他哥哥一家去过我们家吃晚饭。”
“那天本来我公公和婆婆也要来的。”
“不过因为我婆婆那几天感冒了，她怕传染给两个孙子，就没来。”
陈言点点头。
关于这一点，张艳慧提供的信息和李昌平提供的信息是一致的。
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李保国死亡前后，只有他的哥哥李卫国一家去过李保国家里。
“这样，张女士，因为你家里现在还处于封锁状态。”
“我们建议你先住在亲属家里，等到案件结束，你在搬回去住。”
“还有，请你保持电话畅通。”
“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张艳慧点点头，陈言派了两名女侦缉员，送走了张艳慧。
会议室。
陈言召开第二次案情分析会。
“目前，死者的身份已经彻底确定，就是房子的男主人李保国。”
“根据目前掌握的现场证据，尸检报告和李昌平、张艳慧两人提供的信息。”
“基本可以判断李保国的死，是故意杀人。”
“凶手通过伪造现场，造成李保国意外死亡的假象。”
“案发现场，没有任何财物丢失，箱柜也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
“李保国随身的贵重物品也没有丢失。”
“基本上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仇杀或者情杀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接下来，我们要从三个方面，推进案情。”
“第一，尽快完成李保国的社会背景，人际关系的全面排查。”
陈言看向王虎，这一点，他已经做过安排，这里只是在强调一次。
“第二，对李保国的父亲和妻子，进行细致的调查。”
之所以做这方面的部署，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李保国不是李昌平的亲生儿子。
这一点经过两人的DNA比对，已经确认。
所以，李昌平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知道，那还好。
可是如果李昌平知道李保国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在审讯室中，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为什么不交代？
二是张艳慧封闭评标的时间太过巧合。
李保国被杀的前一天，她开始封闭评标。
发现李保国尸体的第二天，她解封结束评标。
整个过程，呈现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尤其是张艳慧在投标酒店的封闭情况。”
“我要知道她6月19日在酒店的一些轨迹！”
“第三，排查帝王世家小区的门禁系统。”
陈言打开投影仪，上面正是李保国手上戴的手表。
“根据张艳慧提供的信息，李保国有一个习惯。”
“他只有在上班的时候才会戴手表。”
“下班回家后，李保国刚进家门就会把钥匙、手表等物品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但是，死者在浴缸内，左手依然戴着手表，那就说明李保国在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摘下手表，就已经被害！”
当然，这并不排除凶手刻意为李保国戴上手表。
可就像陈言前面做分析的一样，凶手，没有必要在杀死李保国后，把手表带到他的手腕上。
所以，李保国一进门就被害，是最符合逻辑推理的。
“排查6月19日李保国的一行踪。”
“尤其是在下班后，他怎么回的家，跟他回家的还有什么人等等，一定要调查清楚！”
“是！”
王虎、王胜等人按照陈言的安排，立即推进相关工作。
而陈言，则再次来到了帝王世家小区。
第425章 背后的杀机和亲子鉴定
帝王世家小区位于沈市市中心。
陈言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小区内人来人往。
帝王世家小区的正门非常气派，修建的类似于古代王府门头一样。
宽大的门头上，悬挂着帝王世家四个大字的鎏金匾额。
大方小区大门紧闭，人员都是从两侧进出。
这样的设计，让人无法从正面看到小区内部的景色。
陈言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并没要王虎他们陪着。
从正门两侧进来，右边是小区人行出口。
左边是进口。
两边都有闸机。
进出小区人员的闸机都是单向的。
出口只出不进，进口只进不出。
进口闸机，有一名保安站岗。
陈言发现，所以进入小区的人员，都要刷卡才能进入。
“保安兄弟你好，我是沈市侦缉三分队的侦缉员，能让你们经理出来一下吗？”
保安看到陈言手里的证件，立即拿起对讲机：“您稍等，我这就通知经理。”
片刻后，陈言昨天见过的物业经理来到了大门口。
“领导你好，您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
这名经理显然还记得陈言。
“张经理你好，今天过来，主要是问问咱们小区的安保情况。”
“这个啊没问题，我们小区的安保，绝对是沈市最顶级的。”
“张经理，我刚刚看到小区进入人员，都要刷卡。”
“如果我是访客呢，也要刷卡吗？”
“这个不需要。”
“我们对访客的管理主要有两方面。”
“一个如果是访客单独前来，保安会让访客给业主打电话，业主授权保安之后，我们会对访客进行登记，然后放行。”
“另一个，就是如果访客是跟随业主一起来的，访客跟着业主进去就行了。”
“当然，因为闸机每次只能通行一人，这种情况下，需要业主刷两次门禁卡。”
“这个时候不需要登记吗？”
张经理笑了笑：“拿规定来说是需要登记的。”
“但是一般这个时候登记的话会耽误业主的时间，所以有些业主不太愿意，后来我们就不登记了。”
“不过也没关系，”张经理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我们小区门口安装这个摄像头是有自动捕捉功能的，所有进出小区的人员都会留下痕迹，而且三个月之内不会消除。”
“绝对能保证业主的安全！”
“半个月前呢，你们上次升级监控系统的时候，这个摄像头没有工作吧？”
“就那段时间没有监控。”
“不过，刷卡记录肯定有的。”
“所以哪家有客人来，我们通过刷卡记录也能看到。”
“地下车库的呢？”
“从地下车库进小区，也要刷卡吗？”
“哦，那个倒是不需要。”
物业监控室。
陈言让物业经理调取李保国的刷卡记录。
根据张艳慧提供的信息，李保国很少自己开车。
基本都是公司的司机接送他。
所以，6月19日，李保国大概率也是乘坐公司的车回家。
这样的话，他进入小区大门口就会留下刷卡记录。
如果李保国只在大门闸机处刷卡一次的话，就说明他当时是一个人回家。
但是在进入家门后被害。
这就说明，凶手本身能够自由进出小区。
如果李保国的刷卡次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