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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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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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王馀、长沙王发皆薨。
    二年冬,赐淮南王、菑川王几杖,毋朝。
    春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于是籓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余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遂西至符离,获首虏数千级。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三月乙亥晦,日有蚀之。
3、私心、合卺
    3、私心、合卺
    亲迎之日,与所有的婚家一样,也与之前纳采等礼一样,许家在祢庙户西设筵,为神布席,西上,右几,以示尊重。祭祀祖先的房中,许女身着以纁为缘的丝衣,面向南方而立,其右是溃窍碌谋D罚浜笫切愋⒗{笄、被溃氲呐诱摺
    刘病已在许家门外下车,面向东而立,身着玄端的许广汉迎出庙门,对刘病已再拜,刘病已也答拜。之后,许广汉才揖请刘病已入内,刘病已执雁相从。到庙门处,许广汉再次揖请,三揖三让之后,方两人方登阶,在许家的庙门而立。
    许广汉向西而立,其妻向南而立。刘病已向北而立,随后奠雁,再拜稽首。
    这一次,许广汉没有答礼。
    ——至些,他就要就将自己的女儿送出自己家了。
    看着被姆与从者簇拥着从妻子的左侧走出庙门的女儿,一时之间,许广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这个自己受刑之后才出的女儿,他是失望的。
    ——因为,他太期待有一个子男了。
    ——可是,这个女儿也是他唯一仅有的骨血……
    一直以来,许广汉对女儿总是怀着十分矛盾的情绪——不能不珍惜,又有因为失望而有些不喜。
    随着女儿年纪渐长,又没有了与内者令家的婚事,许广汉就一直想着,哪怕是成婚,也不让女儿出户……那样,自己总是算是有孙的……
    可是,当日,张贺设宴相待,酒酣之际,为刘病已提亲,甚至说了“曾孙体近下人,乃关内侯,可妻也。”这样的话,他应了。
    ——不是因为酒醉,也不是因为刘病已是关内侯。
    ——宗室而已,有个关内侯的爵位又如何?
    ——没有食邑的关内侯根本不能传承。
    ——刘病已的条件不算差,但是,放在长安城中,也就只是平平而已,因此,他的妻子得知他为女儿许了这样的婚事,当即便大怒。
    然而,即使是自己的妻子说出不毁诺便求去的话,许广汉也不肯改主意,反而重新寻了媒氏,郑重其事地走婚礼的步骤。最终,他的妻子还是妥协了。
    ——若是真的有求去之心,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当初,他方受腐刑,她没有离开,后来,他坐论鬼薪,她也没有求去……难道为了女儿的婚事,她便真的求去?
    许广汉没有对妻子解释太多,只是告诉她——他与刘病已相识多年,很清楚那位皇曾孙的人品,女儿嫁过去,绝对不会受罪,而且,刘病已是宗室,没有事算的负担,亦有一份家赀,又有张家的照拂,日子绝对不会难过。再者,婚事是掖庭令提的。
    许广汉知道妻子还是听进去了,就是纳征时闹的那一出,其实也不是妻子贪财——事后,他的妻子十分开心地将索要来的纳征礼全部放进了女儿的媵嫁之中。——她只是想看一看,掖庭令对刘病已究竟如何。
    许广汉也知道,自己答应这桩婚事时是有存了私心的……
    “……吾君……”
    听到妻子轻声低呼,许广汉才陡然回神——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侯。
    再拜稽首之后,刘病已便必须离开许家的祢庙了,按规矩,这个时候许广汉夫妇要向女儿叮嘱为妇之道,然后便目送女跟在刘病已身后从西阶离开许家的祢庙——从此,许氏女便是刘家妇了。
    ——然而,他却出神了。
    发觉许广汉一直没有开口,刘病已不能回头,只能放慢步子,但是,从祢庙出去一共就那么几步……许妻只能硬着头皮提醒丈夫了。
    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儿,许广汉深吸了一口气,抛开所有心思,郑重地嘱咐:“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许妪上前将一方佩巾系在女儿的衣衿上,强笑着叮嘱:“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许女早已泪盈于眶,这会儿,眼见着将离开父母,终于忍不住落泪,却碍于之前所受的教训,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被两名女从者扶着,一步一回头地跟在刘病已身后走下台阶
    女方父母是不能降阶相送的。许广汉与妻子只能相互扶持着,站在庙门前,看着女儿渐渐走远。
    民间嫁娶,新妇之车由夫家准备,但是,刘病已毕竟是宗室,又有关内侯的爵位,因此,许家为女儿准备了出嫁所乘的车,同样是墨车一乘,从车二乘,不过,车舆加裧。
    此时,女方的车还没有出门,刘病已领着新妇走到车前,自己坐上御者的位置,将绥递给向许女,许家的保姆代其女谦辞不受:“未教,不足与为礼也。”
    这番应答之后,两名女从者扶几,让新妇登车。随后,保姆又给许女披上袂属幅、长下膝的襌縠明衣,与纁袡纯衣的庄重不同,这件明衣色彩鲜明,除了为新妇避尘之外,就让新妇显得更加艳丽夺目。
    等许氏坐稳了,刘病已方驱马动车,让车轮转上三圈,才下车,由御者相代。他自己则出门,重新登上自己来时所乘的墨车,领着新妇所乘的车返回尚冠里。
    车到了刘病已的家宅前,并不直接进门,刘病已下车,走到新妇的车前,揖请妻子下车进门。
    许家的媵从抚着一身严妆的新妇步下车舆,跟着刘病已走进刘家的大门。
    夫妇二人一前一后,直到走寝门外,才再次停下,刘病已再次向新妇揖礼,新妇才脱履从西阶而上,步入寝门。
    许氏与媵从走进内室,许家的媵从先在内室的西南角布席。
    ——房屋的西南角称“奥”,是祭祀设神主或尊者居坐之处。
    这只是一个形式,早在刘病已去许家前,房中便设馔,因此,刘病已一进内室,许家的媵从便退开,刘病已则直接走到席上而立。
    许氏并不立于席上,而是在房中所摆的尊的西侧,面向南而立。随后,刘病已的婢女奉上沃盥之器,由许家的媵从侍奉刘病已沃盥,她们则侍奉新妇沃盥。
    接下来,赞者取下放置于室中北墉下的尊上的幂布。举者盥洗之后,走出寝门,取下寝门外三鼎上的幂,举鼎从北侧登堂,将鼎放在阼阶的南面,自己则面向西而立,另有一人执匕,一人执俎,跟着举者登堂。
    刘病已这才有空闲认真地打量自己的妻子。
    ——并不陌生。
    ——他与此女也有数面之缘,但是,似乎每一次,这个少女都十分狼狈……
    想到这儿,再看看眼前妆容秀美,却是妇人的装束的女子,刘病已便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觉,不过,女子脸上掩不住的羞怯,说明这个女子还是刘病已曾经见过的那个受惊之后不敢言语,却也能为家人鼓起勇气的女子。
    ——很不错了……
    刘病已垂下眼,轻笑。
    这时,赞者开始为这对夫妇布案,执匕者与执俎者则配合着,将三只鼎中的肉依次分割。
    房内摆了二豆醯酱,四豆菹醢,四敦黍稷,赞者依次取下盖在豆器的巾与敦器上的盖。随后,先将取了一豆醯酱置于刘病已面前的食案上,跟着依次,将两豆菹醢置于醯酱之北,将两敦黍置于醯酱之东,两敦稷是放置于黍之东,最后将刚从灶上取来的一魁大羹湆置于醯酱之南。
    与此同时,执匕与执俎之人也将三只鼎中豚肉、鱼肉与腊兔肉分割妥当,用俎盛着,放到刘病已面前的食案上,豚肉放在菹醢之东,其东是依次是鱼肉与腊兔肉。
    新妇的食案是由刘家的婢女布的,这些东西按照同样的次序摆到案上,只是所摆位置并不同,因为刘病已的食案在其席前,而许氏虽然面向南而立,食案却是设在与刘病已的食案相对的位置,为了方便两人的取食,自然必须做些调整。
    ——许氏的食案上,醯酱在东,菹醢在其南,黍放在腊兔肉的北侧,其西是稷,大羹湆则置于酱北。
    ——正好是相反的位置。
    汉长安城以“八街九陌”闻名于世(《三辅黄图》),也即是有说八条大街和九条大道。“八街”的名称,见载的有“香室街”、“夕阴街”、“尚冠前街”、“华阳街”、“章台街”、“藁街”、“太常街”和“城门街”。经考古探测,除西安门直通未央宫、章城门接城内环道(即“环涂”)外,其他10座城门都有大道直通或相通,呈垂直相交。其中的安门大街、直(城门)~霸(城门)大街、清明门大街、雍门大街、厨(城门)~宣(平门)大街的路宽都在45~56米之间,分三道有如今日的“三股道”,中为御用的“驰道”。如果再加上北去渭水的横门内大街,就构成为长安城内的主干道。那么,不计西安门和章城门,其他城门内的大道加起来也正好是“八街”。当年,两侧的临街建筑必定是“甍宇齐平”、异常壮观的。若以古街名“对号入座”的话学者们的意见还不一致。
4、新婚之夜
    4、新婚之夜
    三酳之后,赞者再次洗爵,这一次,酌酒用的是户外的尊中的酒。
    夫家亲迎要准备两尊酒,分别放于室中的北墙之下与房门外的东侧。
    室内的这尊酒是供夫妇共饮的,尊旁还有禁,也就是盛酒的加盖瓦器,甒。甒内盛玄酒——也就是黑色的水,乃是因为太古之时没有酒,而是以此水为酒,用在此处,意喻不忘古——挂在屋顶的檐条上,尊与禁都要加盖粗葛帛成的幂巾,还要加勺,勺柄都朝南。
    户的那尊酒是供其他饮用的,并不配玄酒。
    赞者持爵入户,向西北方奠爵,随后拜,刘病已与许氏起身答拜,随后,赞者坐而祭荐,最后将爵中酒一饮而尽,再次行拜礼。刘病已与许氏再次皆答拜。
    这是赞者自酢,至此,赞者的事情全部做完了。
    赞者退下后,刘弗陵也走出内室,往东房而去,许氏则起身,重新向着西南而立。
    这时,许家的媵从与刘家的婢女一起,将室中豆器与敦器都从内室搬到东房之中,如之前在内室一样摆放,只有酒尊是直接撤下的。
    随后,许家的媵从往东房,侍奉刘病已解去衣服;内室之中,许氏则由刘氏的婢女侍奉。脱服之后,许氏的保姆将佩巾交予许氏,婢女则西南铺下卧席——这是新妇所用。
    刘病已的卧席由许家的媵从铺设,在许氏的东面。——这个方位与之前同牢共食,夫妇合巹时正好相反。
    ——前者示有阴阳交会有渐,故男西女东,今取阳往就阴,故男女各於其方也
    席上皆南头置枕。
    等媵婢布置妥当,刘病已人才重新入内,亲自解下新妇头上自纳征之后便系上的五采之缨。
    接过缨,媵与婢执烛而出。
    至此,新人便可以休息了。
    媵与婢至东房用食,随许氏而来的媵从用刘病已的那份饭食,刘家的婢女则用新妇的那份饮食。
    用食之后,刘家的婢女便可以退下休息了,许氏所媵的婢女却必须守在寝外,随时候命——这也是婚礼的一步。
    ——虽然辛苦,但是,舍刘家的婢女不用,而以媵婢守候,已经意味着许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婚礼的赞者不是别人,正是戴长乐。
    戴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一点都不觉得有**份——毕竟作赞者并不是什么尊贵的事情。
    不过,瞧了瞧刘病已的朋友,戴长乐倒没有觉得刘病已折辱自己。
    ——王奉光是关内侯,若是刘病已有王侯之爵,倒是能让其为赞者,可是……
    ——张彭祖是将军之子,杜佗之父贵为九卿……
    ——就是当了不速之客的金安上与霍云,都是列侯家的子弟……
    ……
    ——看来看去,除了他,还有谁更合适了呢?
    因此,戴长乐很高兴——是朋友才会有这样的请托啊
    也是因此,戴长乐对于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没等寝房内室的烛光消失,他倒是先醉到房外的酒尊旁了。
    ——并不是他的酒量差,而是客人太多了
    ——完全是出乎意料地多
    刘病已的亲近知交并不多,因此,他根本没有预备太多的酒食招待客人,但是,他却忘了,他光是同窗就有不少,再加上他在市井之中结识的人也不少,无论交情深浅,听说其将娶妇,没有人会不前来道贺。而且,这桩婚事是张贺作主的,新妇又是暴室啬夫,掖庭属吏也少得贺上一贺。
    嫁娶之时,没有将登门道贺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可是,刘家并没有准备太多的酒食,于是,王奉光、杜佗、张彭祖等人,作为男方的宾从,只能硬着头皮,甩开了膀子,不停地各客人敬酒,以便以庖厨提供更多的时间。
    作为赞者的戴长乐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更因为赞者的身份,而被不少拉住了强敬酒,于是,他成了第一个倒下的人。
    ——其实也不奇怪。
    ——登门道贺的人中,大多不是草民,就是少吏,哪里敢拉着关内侯与公卿列侯的子弟胡闹呢?相对来说,还算熟识的戴长乐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毕竟,同样常在市井出入的戴长乐,大家还是知道底细的。
    不过,戴长乐的“牺牲”还是有用的——至少,刘家庖厨上的奴婢开始用盛满了菜肴的食具将已经空掉的食具换了下去,随后,又有大奴搬了洒瓮出来,向已经快要见底的铜尊中添酒。
    王奉光与杜佗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已经成婚的人,自然知道,婚礼讲究的就是郑重与顺利。
    ——若是婚礼上有什么不顺,讲究的人家会直接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刘病已当然没有这个顾忌,但是,让人说道总不是什么好事。
    ——作为朋友,他们当然希望刘病已生平头一次的婚礼,顺顺利利地圆满完成。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王奉光与杜佗、张彭祖便悄悄地退到一旁的屋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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