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尾上红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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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尾上红鸾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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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人家的女子吗我看不见的,你瞧她一身不俗的衣着,准时一大家闺秀 ”

    “大家闺秀岂不正好如果不是大家闺秀,又怎么能配得上我兄弟容稷”

    最后开口的是指挥使大人纪纲,他今天心情不错,微微的有些醉了,他此言一出,基本上就相当于下了命令,这个女人就是容稷的了其他人连看的份都没有

    一干锦衣卫簇拥着纪纲南去,容稷翻身下马,一步一步向鸾依走了过去。

    鸾依根本不敢抬头双手抱膝,小脑袋深深的埋在席间,听闻脚步声缓缓靠近,吓到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那一天,桃花林里,容稷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鸾依,十里桃花,灼灼绽放,皆不及地上坐着那个女子

    微风一吹,发丝盈动,如同绕指的轻柔,一丝一缕慢慢的绕进了容稷的心口。

    就这么静静的卷缩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鸾依目光微微一抬,落在了容稷鱼尾服的尾袍上。

    那种肃杀的黑色上交织着一缕缕银色的丝线。

    她长听京城里的人私下提及,锦衣卫的鱼尾服里,一针一线都染着冤魂的血迹

    目光再度上移,鸾依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掌。

    这只手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或许是刚刚,又或许是从一开始

    瞧着眼前这只大手掌心磨起的厚重茧子,她眉心下意识的一蹙,不难猜的是,这是常年摸兵器得来的茧子,带着杀伐的戾气

    可最后,鸾依还是鬼使神差的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落英缤纷的黄昏,绯色韶华的嫣嫣桃林,容稷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英武脸庞上,爬上了一层夕阳的余韵的柔软。

    他就悄悄的立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眉,眼,漂亮坚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薄唇,都像是被一笔神笔描绘过,深深的烙印在了鸾依的心里

    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鸾依一双如霜雪洗涤过的璀璨的眼眸,变得越来越大,眼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的悸动一阵盖过一阵,带着一种无法掩盖的诧异。

    只是,容稷始终不懂,鸾依眼中的那份诧异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他完全沦陷于鸾依的抬头时候的那惊鸿一瞥,带着万千坠落的桃粉色,撞开了他而立之年如铁般的冰冷

    “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伤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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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涯思君自难忘

    这大约是自始至终,他与鸾依之间说过的,最为甜蜜的一句情话。

    在宿命捉弄的齿轮尚未转动之前

    “ ”

    鸾依迎上容稷那一双深邃无垠的眼眸,虽然带着鹰隼的锋锐,可漩涡深处仍是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热。

    她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伸出手,幼白的纤纤玉手落在了他宽厚温柔的掌心。

    感受着来自容稷手掌的温热,刚才的惊慌别聚散,她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专门为他而生一样,从那一刻起就粘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鸾依的目光,容稷心里多少有些异样,而且她的素手柔若无骨,窝在掌心里柔软的让人心驰神摇。

    有时候,小女儿的眼眸里的那种爱慕跟倚重的光泽,要比青楼女子宽衣解带时候暧昧的拨撩还容易让人沦陷

    鸾依的目光恰恰就是如此。

    “原来你是锦衣卫 ”提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鸾依眼眸中的暗中光芒好像逐渐变得有些黯淡。

    看得出来,她好像不怎么喜欢锦衣卫。

    容稷也没有回答,只是手臂用力一把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

    鸾依身子骨很软,而容稷的那个力道又太重,鸾依一下子就扑入了容稷的怀中。

    容稷抬手扣住她的手腕,鼻息之间依然飘来了一股清淡的胭脂味道,还带着一种小女儿的香甜。

    他滚了滚喉咙,眼眸就眯的更紧了。

    “早些回家吧;时辰不早了”

    “ ”

    鸾依怯怯地看了容稷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披散的长发。

    自己闷在府邸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这才偷了半日闲,趁着爹爹不在逃跑出来,撒了一会儿野

    如果自己搞成一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回去,被大娘二娘看到,禀告了爹爹,又不知道会怎么训斥自己。

    可容稷说的对,时候的确是不早了,自己又不能躲在这荒郊野外不回去。

    容稷一眼望穿了鸾依的心思,手掌一翻,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

    “你 这是做什么”

    容稷不语,提步来到了桃树下,兜兜转转抬眼望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一处枝桠上。

    他手起刀落,一块分叉特别的桃枝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那枚桃枝经过了容稷的手就幻化成了一枚看起来比较“特别”的木簪子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胜在 心意

    “人言可畏,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披头散发四处游荡了容易招致口舌”

    容稷将桃木簪子递到了鸾依的面前,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眼前那枚其貌不扬的“木簪”,却勾起了好看的唇角。

    原本以为,这不过就是自己随手拈来的一枚草芥,而她却留在自己的身边,从未丢弃

    如今,三年之后的隆冬,容稷再看到这枚木簪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缤纷落英之下,那个翩若惊鸿的人影已经不再,时光流转,他身边却多了一坛骨灰

    如果说,之前自己所经历的残忍不过是一道道砍杀时候深彻入骨的伤口,那么现在,这种天人两隔的悔恨又是怎样抽骨剥筋般的痛楚

    容稷死死地攥紧了那枚木簪,然后捻起了坠落在地上的那封信件。

    信笺不过一张薄纸,笔墨娟秀,只留了默默两行:天涯思君自难忘,青丝落尽徒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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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 此去经年隔生死

    容稷在慈月庵香客别院里独坐了两天,回到容府,正值除夕

    家丁正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在府邸里门前挂着大红灯笼,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容稷怀中抱着鸾依的骨灰坛子,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院子里的青砖上,煞气盈动,卷起了落地的枯槁的落叶。

    “容爷 ”

    “ 容爷 ”

    容稷一言不发,绣春刀蓦然出鞘,立在梯子上的家丁,手中高举着的红色灯笼随着刀光闪过,啪的一声跌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身悬半空的家丁受了惊吓,身体一个后仰,尖叫连连后,身子一倾直接从梯子上滚落下来,疼的像是一直蛆虫一样不停的扭曲翻滚。

    众家丁见容稷神色不对劲,又见他怀中抱着一只骨灰坛,纷纷禁若寒蝉,整齐的后退,毕恭毕敬站成了一排。

    “你们一个个排排站做什么不是让您们挂灯笼吗一会儿二夫人午睡醒了,你们若是还收拾不好,扰了夫人及腹中小少爷的兴致,你们担待的 起吗”

    说话的是芷心的贴身侍婢,她从回廊尽头来,正好被庭院前的塔灯遮挡了视线,没有看见立在园中的容稷。

    绕过回廊,来到大院之中,侍婢一眼就瞧见了容稷,自知失礼,慌忙收声,更是低头弯腰退至一侧。

    “二夫人呢”容稷白刃一样的目光扫过,落在侍婢的脖颈上。

    “回 容爷,夫人正在小憩,这些日子夫人日夜思念容爷,胎气不稳 ”

    “把她叫起来”

    “可是,夫人才刚刚睡下 ”侍婢糯糯的缩了缩脖子。

    芷心也是个十足的刁蛮货色,难伺候的紧,如若在她刚睡下的时候就去喊她,那准是少不了一通板子

    特别是这两日听,她听闻容爷去了慈月庵,更是火冒三丈,无处撒野就拿她们这些吓下人出气,她现在手臂上满满的还都是藤条的血痕子,更是不敢再去自讨苦吃。

    “把她叫起来”

    容稷一声厉呵,惊得院内鸟雀四起,侍婢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向着芷心的房间狂奔而去。

    永乐十三年,除夕夜,京城上下万家灯火齐明,红烛高瞻,灯影婆娑。

    唯独容府上下,一片素槁,夜色下,一片片白绫浮动,染上了寒夜的幽蓝。

    灵堂之上,芷心头戴白色绢花,席地而坐,哭哭啼啼,用手帕假惺惺地点着脸颊上的泪痕。

    “姐姐,我不是有心阻拦你跟容也见面,我只到是,年关将至那送信的姑子做的是唬人勾当谁知我多留个心眼,反倒是害的你没能跟容爷见上一面 呜呜 现在容爷恨我,气我,姐姐,我真的是冤枉 ”

    容稷立在一侧,默默的盯着鸾依的棺木,对于芷心的惺惺作态充耳不闻。

    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给左府上送了书信,换来的不过是一句,我左某早就跟这个女儿恩断义绝,死了就埋了吧,不必走些聒噪人的排场

    永乐十四年,正月初一, 宜开土,安葬。

    容稷将鸾依的骨灰亲手葬在了后山,跟他们的孩儿葬在了一起。

    送葬队伍并不长,哭声也不高,可容稷悲从中来,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已淡去,眼前唯有石碑上“爱妻左鸾依”这五个字

    所以,他根本没有留意,远处的黑松林里,一个身影一直默默地立在那里,盯着这只送葬队伍,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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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章 冤有头 债有主

    永乐十四年,正月十五,云遮月,诏狱。

    “啊”

    “啊啊啊 ”

    逼供的地牢里,惨叫声不绝于耳,合着外面楼宇上栖息的乌鸦叫声,整座绍狱就像是一座阴曹地府

    “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们在京城还有什么窝点”灼红的热铁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合着油脂跟汗水,发水一连串滋啦啦的钻人肺腑的声响。

    犯人一双眼睛死死地大睁着,嘴巴大张着,满口的污血沿着唇角滴滴答答坠落在了地上,他脖颈一软,再度昏死过去。

    “百户大人,坊间传言这些缁衣门人都是阎罗王从地狱里放出来的厉鬼,个个不怕死以前我还不信,可是现在你瞧瞧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看也是问不出啥来 ”

    现在已经接近子时,虽然狱卒是以折磨人为生,可毕竟也是一凡夫俗子,架不住困乏。

    溯流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椅子上,右腿翘了起来,手中把玩着从犯人身上的搜出来的匕首。

    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把匕首,而且一把金刚杵,上边还挂着个别致的开过光的白玉吊坠。

    “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留着又有何用呢不是说他是阎罗王送来的吗那就简单多了,再给阎罗王送回去便是”

    “可是,千户大人容爷特地交代 ”

    “嗯”

    “是,是属下这就办”溯流那个眼神太吓人,狱卒赶紧作揖,不敢再有微词。

    溯流前脚刚刚离开地牢大门,身后就传来了狱卒的一声惨叫。

    他剑眉一蹙,豁然转身,绣春刀出鞘,向逼供的行刑室飞奔而去。

    到了门前,溯流一下子就怔住了,狱卒已经躺在了地上,喉间鲜血如注,正在汩汩喷涌。

    现场根本没有发现打斗的的痕迹,显然,狱卒是在措不及防的时候,一刀毙命,瞬间给割了喉

    那个犯人已经重伤难治,只不过留了一口气苟延残喘,他一定没有一招制胜的实力。

    那么也就是说 有人要劫狱

    从自己刚才离开到大门的距离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也就是说,刚才自己端坐这间逼供室里的时候,劫狱的人就在这间房子里

    细思极恐

    溯流绣春刀死死地紧握在手里,四处凝视了一眼,心里开始发毛

    “出来”

    “他娘的,有种就给你流爷滚出来,别他娘的在暗地里做缩头乌龟”

    蓦的,溯流只觉得一丝温柔的凉风从自己身后掠过,空气里瞬间蔓延出一股微甜的气息

    他心口陡然一炸,慌忙转身,将绣春刀横在了自己的身前,做了一个最为警戒的防御姿势。

    地牢黑暗的甬道中,透过幽蓝色的夜色,一个同样手持绣春刀的身影,低垂着脑袋,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宛如刚刚从地狱伸出刚刚攀爬上来的武士。

    穿堂的冷风吹着那个身影上的鱼尾服,布料摩擦时候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寒夜里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而更让溯流瞳孔发紧的是,刚才跟随在自己身后一起进来的四个锦衣卫均已毙命,尸体正交叠着横在甬道里

    这个时候,如果你竖起耳朵细细去听,你甚至能听到喉管被切开之后,肺腑里的空气往外倒灌的嘶嘶声

    溯流心中惊骇一浪高过一浪,一颗脑袋开始不停的膨胀,手掌抖动起来,根本控制不动

    而那个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立着,手中绣春刀上的血迹滴滴扫过闪着寒光的白刃,还是 一刀封喉

    “冤有头,债有主,到你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夜色,跌入地上的泥土里,却带着对生死的掌控跟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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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章 夜半劫狱

    话音一落,墨蓝的夜色里,暗影浮动飞掠而至。

    那个人的动作太快,溯流根本看不清招式,慌乱之间抬起手中的绣春刀就去遮挡。

    两柄绣春刀砰的一声撞在一起,削铁如泥的薄刃擦出一连串的星火。

    透过星火,映现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是一张诡异的面具,青面獠牙,朱砂点唇,宛如地狱里攀爬上来的厉鬼。

    溯流愣神之际,那个身影绣春刀一压,极速下滑,向他的手腕落去。

    “当啷”一声,溯流绣春刀脱手,那个身影纵身而起,一脚揣向他的心口。

    砰的一声巨响,溯流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魁梧的身体瞬间震飞,重重的砸在捆绑犯人的木桩上。

    “噗”

    不过短短两三招之内,溯流就倒地不起,一口鲜血淬在了地上堆积起来的冰凉链铐上。

    他好歹也是个锦衣卫白户,而且向来以自己的身手自负,居然在尚未摸清敌手招式之前就败下阵来,他怎会甘心

    溯流嘶吼一声,手掌拍地翻身而起,扯开架势一招“黑虎掏心”就冲着那个身影飞扑而来。

    那个身影如同蝠影一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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