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琪脸色一凛,轻幽地继续道:“后来,她的哥哥就想了一个办法要害死奥里翁。有一天,阿波罗趁奥里翁在海面行走,他用日光遮住月光,使阿尔忒弥斯看不清事物的全貌。他对妹妹阿尔忒弥斯说:‘你看海面那有一个猛兽,都说你的射技了得,你能把那个猛兽射死么?’”
“指鹿为马,真是一个狠招!”钟子沐似乎不是在听故事,而是观战一盘棋局。
苏梓琪不动声色,继续讲述:“阿尔忒弥斯想到如果让自己的爱人奥里翁看到猛兽,他又要射杀猛兽,有时还要和猛兽厮杀,非常危险。于是,她拉开弓箭,射向哥哥口中的‘猛兽’。‘猛兽’被射中了,而奥里翁应声倒下!”
钟子沐不再打断苏梓琪,接下来是月神失去爱人,这种感觉他毫不陌生!
苏梓琪继续讲述着:“阿尔忒弥斯兴冲冲地跑去查看,发现被射中的是自己的恋人奥里翁后痛不欲生,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后来,这件事感动了天神宙斯。宙斯就把奥里翁升到天界。阿尔忒弥斯十分疼爱自己的恋人奥里翁,她为了避免奥里翁在天上和猛兽厮杀,就将一只小兔子放在奥里翁脚下,让他只追赶这只小兔子。”
“这就是猎户座的故事了。”苏梓琪终于讲完了故事,她仰望着苍穹,仿佛看到了猎户座奥里翁的腰间那根腰带上的星星突然放射出一星十分夺目的玄光!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恋人,你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苏梓琪低低地问到,她想起了自己自杀前的绝望,突然重燃起对钟子沐痛彻的恨意,这恨意在钟子沐指给她看猎户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恐怕是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了吧?比死还要痛苦!”钟子沐在露台上开启了一瓶红酒,很快就端了一杯来,递给苏梓琪。
苏梓琪看着酒红的高脚杯里混漫的血色,周身的血液似乎顷刻间凝固,她悲怆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会亲手害死自己的恋人?”
“情势所迫,或者被人障眼!”钟子沐小酌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今天的气氛注定悲伤,连话题也如此争议。
“这真是一个好开脱,情势所迫,如果一切都能用这四个字来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也便没有真情了!人都说猎户座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只看到了凄,却没有看到美!阿尔忒弥斯也是做作,如果真的痛苦,何不以死偿之?”
苏梓琪摇摇杯中的红酒,旋转的向心力量,将红酒摇出一个深入杯底的漩涡,仿佛顷刻间可以卷走一切红尘!
“梓琪,你错了,用一生来悲戚,比一死了之更加勇敢,也承受更多!如果爱的人死了,那么剩下的人要用比死多十倍的勇气活着,因为死只是一刹那的痛,而活着是永永远远的痛!”
钟子沐一手端着红酒,一手轻轻端起苏梓琪的下巴,“你知道吗?如果我也死了,那么蒋婉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如果我还活着,她就会在我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说了这句,钟子沐深深地凝视苏梓琪,似乎是想在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破绽。
苏梓琪一惊,知道钟子沐已经听出自己是在映射他和蒋婉,于是心虚地掰开钟子沐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轻轻偏过头去,“我是在说希腊故事,谁说你了?”
钟子沐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你是拿蒋婉试探我!”
苏梓琪手突然一颤,手中的酒杯差点摔落在地,“我试探你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觉得心里不平衡,总是拿自己和蒋婉比,要不就是出于现在我迫于家族压力的时候,试探我对你的爱有几分!梓琪,两个人相爱本就是一件很得来不易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彼此弄得这么累呢?”
钟子沐说得不错,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苏梓琪在两个人感情之间的一再试探不是虚无妄言。
每一次,苏梓琪像一只刺猬一样递出一根刺去,钟子沐都会深感不安,他一面想抚平苏梓琪试探性的防御,一面手足无措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难道相爱就一定要互相伤害吗?
苏梓琪听过后没反驳,她爱钟子沐,甚至想到再多爱他一时,可她却做不到心无痕隙,甚至某一刻,她曾经想过,把蒋婉和钟子沐的恩怨翻篇儿,毕竟这一世,钟子沐救过她的命,如果算一命抵一命,她也赚足了,可是她始终做不到无刺无伤地爱他。
难道自己该放下自己的刺吗?难道自己应该放手最初的目的吗?也许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情势所迫才没有救蒋婉呢?
钟子沐看到苏梓琪一时之间突然沉默,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毕竟现在的局面对苏梓琪来说是有些尴尬,如果他结婚的烂摊子解决了,这对于苏梓琪心事的医治才是一剂良药!
这样想着,钟子沐放下酒杯,坐到苏梓琪身旁,“梓琪,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把事情解决的,即使解决不了,我也不能和蓝若玫结婚,那样只会害了两个女人!因为我爱的是你!”
说着,钟子沐揽过苏梓琪的头放在胸口,让她正能听到他心脏砰砰有力的跳动,“婉儿是我不能辜负的过去,你是我不能辜负的现在,你听听,它是为你而跳动的!”
苏梓琪倾听着钟子沐的心跳,这强健有力的跳动似乎真正昭示了钟子沐没有阴暗的阳光内心。苏梓琪轻轻地扶了一只手上去,这胸膛也是坚实温暖的,让她寻回了那久未存放稳妥的安全感!
难道真应该像Paul说的那样,丢掉恨?
苏梓琪正想着,忽听见钟子沐惊叫道:“梓琪,快看天上!”
苏梓琪一抬头,正看到钟子沐手指着的天际有一颗星星,那颗星星虽然在天幕边际,却发着奇异的蓝色光芒,与周围的星星迥然相异!
“这星星的颜色……”苏梓琪惊异万分,她发现这星星的颜色竟然是幽蓝色!
“是,这星星的颜色和我们想要找的那颗矢车菊的颜色很相近,真是奇特!”钟子沐也不仅感叹道。
苏梓琪听钟子沐竟叫出了他们要找的蓝宝石品种,不禁吃了一惊,她不记得自己已经和钟子沐说过了这蓝宝石是矢车菊。
“你怎么知道那蓝宝石的品种是矢车菊?”苏梓琪问道。
“好歹我也是拿过总统奖的,不算是物理学家也算是在物理学界小有成就吧?”说到这,钟子沐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我根据何清手上蓝宝石的光谱等数据查阅了相关资料,知道那蓝宝石是属于矢车菊,而且重要的是,何清戒指上的那颗蓝宝石还是几年前在克什米尔被发掘的蓝宝石之王矢车菊!”
“这你也知道?”苏梓琪惊异钟子沐确有过人的辨识能力,即使是物理学家,也不一定能够对各色宝石了如指掌,看来钟子沐是用心作了功课的。
“天下之大,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可是如果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就一定能够把它弄清楚!”钟子沐用深邃的眸子含视住苏梓琪的眼睛,那目光里有着复杂的宣示!
苏梓琪不敢再盯着那一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鹰隼般的眸子,她调整了在钟子沐怀里的位置,转移了视线!
“等到了明年,明年的明年,我们还来这,看猎户座,好么?”钟子沐逐渐裹紧臂弯,拥紧苏梓琪。
“明年?会有那么长吗?”苏梓琪对着苍穹感慨道。
“有,当然会有!”钟子沐轻轻把下巴抵在苏梓琪柔韧如丝的秀发上,“只要你不背叛我,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们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我们一起住在星星上的那一天!”
钟子沐声色平缓地说着,可这一字一句却犹如炸雷在苏梓琪的耳边轰响!
背叛?!这两个字如何能在这个男人的口中这么轻易地说出,是他嗅到自己心里的什么味道吗?
苏梓琪挣扎了一下,想抬头看看钟子沐的表情,可是却被钟子沐结结实实地拥紧了,随后,是落在她唇上的深吻。
不得已,她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了看不清他的虚幻中!
………………………………
第六十章 弃人如弃物
第二天一早,苏梓琪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却不见钟子沐的人影,她紧张地登时支起身体,试探着用脚下地,却惊喜地发现她脚踝的伤肿已经完全消去,外部的红紫也消除了大半。
苏梓琪穿上鞋,下床走了两步,脚踝虽仍还有一点点隐隐的疼痛,但基本可以活动自如了!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让自己的脚好得这样快!想起昨日钟子沐为自己脚伤敷药的细心神情,苏梓琪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昨夜钟子沐的温情犹在,苏梓琪内心惶然一紧,连忙汲着鞋子跑到卧室外,却发现屋外除了自己脚步声的空空回响,并没有半点回馈她的声音。
难道钟子沐真的走了?这真是他送给自己的分手礼物?苏梓琪突然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她顾不得脚伤仍在隐隐作痛,一路小跑着下了楼,然而偌大的别墅客厅里,除了一瓶昨天被她蹬洒在地上的药粉,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苏梓琪匆匆跑到衣帽间处,钟子沐的大衣已经不在原地!
“子沐……子沐……”苏梓琪苍白的呼唤了几声,回应她的是屋外几只飞旋的海鸥嘶鸣!
苏梓琪如魂离体一般,瘫坐在地板上,她望向还未打开的窗帘,那未合紧的缝隙处正有一缕清晨的阳光透射进来,照亮了上下翻飞的尘埃!
原来,钟子沐真的走了!障眼法,这真是一个好手段!苏梓琪凄厉地笑了两声,转而落下泪来!
枉自己昨天甚至有了抛开恩怨与他共栖的想法!是自己太过天真,还是现实太过残酷?苏梓琪痛苦的低下头来,一个恍惚,俯身趴倒在地,伸手触及间是毛茸茸地柔软。
苏梓琪抬眼看了看,是一方羊毛地毯,身形仍是一方平面羊羔的形状!
任人宰割,苏梓琪的脑中浮现出这四个字,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去,软软的羊毛伸进她的指缝间,游离绵腻。
突然,她感觉到心脏放射状地发出剧烈的疼痛,原来在她匍匐的身下有一颗硬物割到了她的心脏位置!
苏梓琪伸手从自己身下拿出硬物,却发现是自己偷偷放到钟子沐大衣口袋的那颗水晶心!
水晶心是玻璃材质,不似水晶石那般晶莹透亮,却有着人为的清净透明,水晶心中心是钢质的机芯,遇到电波便莹亮闪烁!
原来弃人如弃物!
苏梓琪紧紧攥住水晶心,悲怆不已,“子沐……子沐……,你好狠的心……,你……”
苏梓琪哭诉低语着,却一个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捂着几乎被割裂的心,视线模糊一片。
她强忍着悲痛的衰弱站起身来,脚上的两只鞋却茫然不知去处,不知道是她在何时已经把它们丢掉了!
苏梓琪光着两只脚,身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脸上是不尽的泪水。她游魂一般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茫然地扭开大门,哗——,万束阳光,齐齐向她射来,几乎要晃坏她的眼睛!
苏梓琪站在别墅的门口,悲怆的表情,好似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只消再一踏步,便坠落崖底!
“子沐……你好狠……”苏梓琪微闭泪眼、耸动双肩、低泣不止。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强光,让她的双眼开合不再犹疑。苏梓琪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竟是钟子沐!
“子沐?”苏梓琪这一声呼唤像是一句疑问,又像是一声低泣,随后,她绵软地瘫倒在面前的男人怀里!
“梓琪,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光着脚?”钟子沐一脸惊诧,抱起已经昏厥的苏梓琪进了别墅。
只是数秒的昏厥,苏梓琪像是经过了千年万岁,她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再次死亡的虚幻感觉!
当她再次转醒,已经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并在钟子沐温暖的怀抱中。
“梓琪,你怎么了?怎么我出去了一趟,你就哭成这个样子?”钟子沐抱紧苏梓琪的头问道。
“你……”苏梓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好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紧紧抓住了钟子沐胸前的衣襟,“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回来……”
钟子沐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苏梓琪的痛处,原来她以为她被自己抛弃了!
“傻孩子,我怎么会一走了之?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你以为我是一个玩完了玩具就丢手的小孩子吗?”
钟子沐将苏梓琪紧紧抱在怀里,心颤地摩挲着她蓬乱的秀发,吻着她脸上的泪痕,“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苏梓琪抓着钟子沐的衣襟哭了半晌,终于知道他不是弃她而去,只是出去转了一圈。
慢慢地,苏梓琪从被遗弃中的虚脱情绪中回转了过来,然而她的情绪仍是恹恹的,不能从刚刚的悲痛中脱离出来。
“梓琪,我叫了早饭,很快就会送过来,现在我去给你毛巾擦擦脸!”说着,钟子沐站起身来,却被苏梓琪紧张地一把揪住。
“好了,知道了,我抱你去!”钟子沐像怀抱着婴儿一般,将苏梓琪抱到了浴室,为她刷了牙洗了脸。
这时,苏梓琪才终于从胆小如鼠的敏感情绪中恢复了正常的意识。
“梓琪,你先休息一下!”钟子沐再次把苏梓琪抱在沙发上,然后在屋内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不时地翻翻座位上和脚下的垫子。
“你在找什么?”苏梓琪疲倦地问了句。
“找你送给我的水晶心,今天早晨怎么也找不见了,一定是在这屋里,不会丢的,昨晚还看到的!”说着,钟子沐掀起苏梓琪沙发下的羊毛垫子。
“在这里!”苏梓琪摊开手掌心,小小地水晶心恰好摊在她的掌心间。
钟子沐一抬头,正看到苏梓琪手里的水晶心,小巧地歇息着,高兴地一把抓过,“怎么在你手里?”
“子沐,你会不会觉得水晶心没有水晶石有品质?一个是人工雕琢,一个是垂然天成!”苏梓琪仍是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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