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琳瞟了身边的王玥一眼,再对林弘毅低声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能!”
林弘毅又是暗叹:若是田馨,一定不会让我再有这个“逞能”的机会和可能。
陈和平劝说着:“好了,吴琳,你也赶紧吃饭吧。”
吴琳看看陈和平,想要噎回他几句,但见他眼神真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吴琳很听话似的,也是默默地吃着饭菜,林弘毅转头看看陈和平,对他点点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陌生的人与人之间,若要友好交往,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潜在的关系在起着作用。
或许是两人的性格互相吸引,或许是某些外因在起着辅助的作用。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世上,难以计数的人们当中,总会有一个人,在期待着某种奇异的因缘机会,与抱着同样想法另一个人,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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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心有烈火
林弘毅既然已经吃饱,就只是带着微笑,默默地注视着王玥和吴琳。
等到她们都吃好了,林弘毅就招呼身边的陈和平,再拿起饭盒,起身去到校园内的饮水处,清洗饭盒。
吴琳洗了饭盒,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弘毅,就转头快步离去了。
陈和平想了想,一边喊着“吴琳,你的洗碗布落下了”,一边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玥走在林弘毅的身边,沉默着往教室内走去。
许久,她首先打破沉默:“对不起,我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没关系。只要无关大局,凡事也都可以尝试一下的。我也就知道,呵呵,”林弘毅笑着,看向王玥,“我吃馒头,觉得也很好的。”
王玥点点头,再低声说:“我本来是要劝住你的,但看到你那时,似乎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我就懂了。”
林弘毅笑着回应她:“王玥,你不必多想什么。”
“嗯,不会再多想了。”王玥说完,抬头看了看他,就先行快步走开了。
林弘毅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为自己真正的梦想,去奋斗。
——前世的林弘毅从不松懈地为心中的梦想奋斗:有一定成就,有亲密的家人,有亲爱的妻子,有美满的婚姻。
重生后的林弘毅,更是全力以赴地学习,不敢稍有放松。但是,若得到闲暇,他自然就心动不已地遥念往事的点滴。
前世有遗憾,今生更努力。为那份美好,为更加美好。
天气热了起来。京城的暑日来临,微风都很少。多的只是骄阳高照,知了似乎从一大早就开始高鸣,一直到天色暗黑才止住。
这“知了、知了”的鸣叫声,为身处燥热的天气中,挥汗如雨的人们,增添了心中躁烦。
1991年,仍在持续着夏令时。
每天调快时钟一小时,自4月14日,将持续到9月15日。
林弘毅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执行夏令时的年份。每天,太阳都是长时间地热爱着大地:早上起来时,太阳已经升起在灰色的屋脊上;晚上直到九点来钟,太阳的霞光,才恋恋不舍地隐没进西山。
他放学回来,穿过马路中间的人行横道,觉得这是最令人厌烦的事。
踏在被阳光炙烤得已经软化的柏油路上,人们都是急匆匆地通过。
交通信号灯的“红灯停、绿灯行”的指示,开车的司机们还是要遵守。但被大太阳晒得无处躲无处藏的骑车人、行人,就不会顾忌许多。
人们着急,就未必总是遵守交通法规。不按规定穿越马路的人,更是引来司机的呵斥,以及不耐烦地连续按响汽车喇叭声。
“嘀嘀”的汽车鸣笛声,“叮铃铃”的骑车人按车把上的铃铛声,行人反唇怒喝汽车司机、骑车人的声音,甚至路边树荫下卖冰镇饮料的商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树上的知了也拼命地叫着,烦人!
烦人的还有槐树上的虫子(俗称“吊死鬼儿”),垂着一根根细长的丝线,从树梢滑落下来。在步行道上,它们拱着身子,一耸一耸地向未知的前方爬行。
行人正在为这些声音,为地上的“吊死鬼儿”焦烦,一阵“叮当”声响中,绿化部门喷药的大货车缓缓驶来。
“吊死鬼儿”难逃厄运,但这难闻的气味,更逼迫得行人快步小跑起来,更加汗出如浆。
喷药车过后,空气中倒也添了一份清凉。
放学归来的林弘毅,走到冷饮摊买了一瓶汽水。
“谢谢啦!”吴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笑嘻嘻地将汽水抢走。
几口灌进肚里,吴琳对发呆的林弘毅说:“心疼钱了?我给你买!”
林弘毅连忙劝住:“我不喝了。我是想问你,你哥怎么又是好几天没看见?”
“唉,”吴琳叹着气,把书包挎在肩头,“谁管得了他呀!”
林弘毅跟在她旁边往家走着,心中暗念:吴航这年接连出事,应该多注意才好。
天气很热,吴琳的头发系了个马尾辫。
汗水,顺着她的发迹落,滑过她白皙的脖颈,消失在白底粉色碎花的连衣裙的后领内。
和吴琳走在一起,林弘毅略觉尴尬。
正在暗想对策时,他不禁暗喜——
陈和平!
彷如一个与世无争的古人那般,他背着书包,迈着均匀的步伐走在步行道中。
不管是树荫,还是阳光直晒,他只是机械地走着。
“陈和平!”林弘毅大喊一声。
听到有人喊他,陈和平缓缓地停下步子,再缓缓地转过身来。
本来面无表情的他,看看林弘毅后,就立刻浮现出笑容:“吴琳,你也放学了?”
林弘毅心中只是好笑:这家伙,还真的“见色忘义”!
但并不怪陈和平的失礼,林弘毅转头看看吴琳。
吴琳也看看林弘毅,脸上也红了。她不耐烦地冲陈和平低喝:“瞎喊什么!你不是平时说话都跟苍蝇叫差不多的吗?”
“呵呵,你说错了。苍蝇发出的声音不是‘叫’,是翅膀的振动。”陈和平耐心地纠正着。
见吴琳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连忙再接着说:“‘嗡嗡哼哼’,是挺像叫声的。”
林弘毅暗笑不止,为这个外表木讷、内心有团如烈日般热火的人,暗暗鼓劲。
“吴琳,你跟陈和平先走吧。我先去粮店买面条,等会儿追你们。”林弘毅说着,就拐去了粮店。
那二人肯定不想等他,因为都已经看到了:因为天热,人们都想吃过水打卤面,或者炸酱面。
粮店门口,也就排着长长的买面条的队伍。
打卤,最为传统的就是把黄花、木耳洗净切碎后,放入锅内煮。看看已经熟了,再打入鸡蛋花。放盐、倒酱油,再将淀粉调成浆水倒入。
这是素的,吃荤的话,还可以切一些五花肉片进去一起煮熟。
炸酱,就是把“六必居”的干黄酱调水搅匀。热锅倒油后,将切好的五花肉丁煎至半熟后,将黄酱倒入。不停搅动大约半小时,再放入葱姜等调料,即可出锅。
也有素炸酱。就是先把鸡蛋液搅拌好,下锅炒熟取出。再等炸酱熟了,把炒好的鸡蛋碎放入。
这些做法当然是基本的,至于熬出可口的卤,或者炸出美味的炸酱,各家自有各家的秘诀。
打卤面吃着简单,就是往面条碗里,用勺子舀入卤后,即可大快朵颐;
炸酱面,就显得隆重得多。所谓“菜码儿”,就是青蒜末儿,红萝卜丝,黄豆芽或者绿豆芽,白菜丝,黄瓜丝,煮熟的黄豆、青豆……。总之,白瓷碗内的面条中,掺进炸酱和这些佐味小菜,好看、好吃。
大热天,要吃上这令人开胃、开心的拌面,就只好忍耐排队的焦烦和热浪的熏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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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我都想你了
今天是周六,姐姐林弘雅要从学校回来。因此,林弘毅从书包里取出钱和粮票,要多买一些。
排队的人都是一样的不耐,着急也是没有他法。林弘毅只好端详着手里的钞票和粮票。
全国粮票,纸质较硬、印刷精良,可以任意于各地使用;本地粮票粮票,是粉红色软纸制成的,只限于本地。
现在由于人口流动加大,外省务工人员对于京城粮票的需求也大了。
粮票,已经在“半明半暗”中,可以在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在各处的农贸市场里,单独交换米、面、香油、鸡蛋等农产品。
甚至,还有小孩子从家中偷拿出多余的粮票,去到市场里换成现金,再去买小玩具或者零食。
人们获得粮食的渠道也多了,但粮票作为去到国营粮店购买米面时,仍是不可或缺的票据。
手里捏着这张红色“大团结”钞票,林弘毅再暗笑:正面是工农兵为代表的各族人民,背面是天安门的图像。
这张钞票,现在也就是买一包高级香烟。但若收藏几十年后,就价值几千元。
看来,想要得到美好的结果,首先要有慧眼。
比如现在已经很火热的集邮,以第一张生肖纪年邮票“猴票”为代表,未来更会是涨到惊人的价格——由发行的票面价格的八分钱,涨至过万!
其次需要的,就是在正确的选择中,不断努力精进,甚至是忍耐……
“买多少?宽的细的?”售货员催促着问。
林弘毅回过神来,连忙将手里的钱和粮票递了过去:“宽的,三斤。”
这张红色的大团结钞票,交到了售货员的手里。
它的命运,或者是被更换替代,或者会有人将它收藏起来,期待未来的美妙前景。
几张薄纸做成的粮票,被售货员交到坐在一旁的木桌边的同事。
那人将收过来的粮票一一刷好浆糊,粘在了一张硬纸板上。他再拿起蘸着红色墨水的毛笔,将这些粮票涂上粗横线,以示回收作废。
拎着装在塑料袋中的面条,林弘毅走回槐榆胡同。
进了院门,转过砖墙影壁后,那座玉石假山映入眼帘。
枫藤绿油油地四处漫爬,苔藓由于林春平和吴时来的悉心照顾,也衬托着假山生机勃勃。
好美!
看着也是暑热顿消,看着也是精气神儿十足!
积善人家有余庆!普通老百姓也能安享好日子!
把面条交给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贺翠莲,林弘毅去到鱼缸旁边的水池子。
打开水龙头,他躬下身子,侧头喝了几口:清凉甘美!透心儿凉!好爽!
双手掬水洗了脸,他觉得身上的暑气消去很多。
走回小屋,拿起脸盆架子上搭着的毛巾擦了头脸,他打开“钻石”牌落地电风扇。
电风扇摇着头,“呼呼”地将还算凉爽的风吹向屋内各处。
对室内环境感到满意的林弘毅,踏实地坐在写字台前。
阳光从窗户玻璃中照进来,洒了一桌子。
每天都是新起点,方法总比困难多!
想着在前世时和田馨说过的话,林弘毅此时还觉得身心都是能量满满。
只要心向阳光,就不会总被笼罩在黑暗中!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做着各样习题。
由于夏令时的缘故,太阳似乎停滞在半空中,将它的光亮,尽可能多地照向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腹内饥饿的林弘毅,终于盼来了母亲的喊声:“弘毅,快来吃饭!”
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林弘毅揉揉眼睛,伸伸胳膊腿儿,站了起来。
刚推开屋门,表情严肃的姐姐林弘雅,又在不停地呵斥着:“叫你好几遍,要抬着八抬大轿去请你吗?”
小时候,林弘毅由于体质偏弱,所以得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特别关爱。
不仅好吃好喝的留多一些给他,就连过年过节给几块钱压岁钱、零花钱,也比其他晚辈给的多。
因此,长他三岁的姐姐林弘雅,对此颇为气愤:重男轻女!必要改正这个恶习俗!
怎么改?小时候的林弘毅,只得在大人们看护不到的时候,被姐姐打几下。
随着长大,林弘雅担心打不过林弘毅,也就机智地改为寻机呵斥。
血浓于水,姐弟情深。
前世的林弘毅对姐姐颇多抱怨,但重生回来的他,只有对姐姐手足之情的挂念。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了吧?一个礼拜没见你,我都想你了。”林弘毅不理会姐姐的冷漠,积极地笑脸回应。
嗬!这小子也会说好话,也会说点暖心的话了?小时候,没白把大个的苹果让给他吃!
奇怪。不是发烧了吧?小时候没少揍他,还真的不记恨吗?早知道这样,真应该多揍几顿!嗯,嗯,这话不对吧?应该是少揍几顿,或者不揍他就对了?
还是应该揍!不揍哪有这么老实!
这样想着,林弘雅“哼”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少来这‘糖衣炮弹’,不吃这一套!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就得了。”
“好。”林弘毅答应着,走去水池子洗手。
见弟弟这样乖巧,林弘雅顿时后悔:有我这样当姐姐的吗?!人家姐姐工作的,都想办法哄着弟弟妹妹,攒钱给弟弟妹妹买东买西。
我虽然还没上班,也没想过给这臭小子买东西。但这样的态度对待一奶同胞,总是不好的。
嗯,的确稍微差点儿意思。
倍觉心中有愧。林弘雅像是跑堂的小伙计一般,腿脚麻利地将切好的黄瓜丝、青蒜末儿、红萝卜丝等菜码儿,一一从厨房端去北屋的八仙桌上。
林弘毅喊着:“姐,你在学校已经很辛苦了。回家来应该多休息,我来干活儿吧!”
“嗯嗯,没事儿,没事儿。”林弘雅笑着回应着,眼泪几乎感动得落下。
好弟弟,以后上班挣了钱,先给你买东西。爸妈都不行!
端着煮好的热面条锅,林弘毅把它放在水龙头下面,用凉水冲了几遍。
再用笊篱挡着锅边,他把锅里的水倒干净。
端着面条锅来到北屋,放在八仙桌边的凳子上,他用木筷逐一给几个蓝花瓷碗中盛面。
桌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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