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山被揍得原地转了一圈。
他被打愣了,其他人也看愣了。
云秀儿倒是没愣神,昨晚小八多了一句嘴,这事儿前因后果她知道。
同时她也明白,她等了一宿的林朔和苗雪萍之间的热闹,这回算是看不到了。
醒来之后这么一副场景,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什么幻觉。
多佛恶魔要是能制造出这种幻境,那就别挣扎了,认栽吧。
魏行山往旁边吐出一口血沫子,然后一声不吭地就爬上了驾驶舱的位置。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一伙人醒过神来之后各自上车,早饭就在车上解决。
林朔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接过Anne递过来的肉干和狄兰送过来的热水,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魏行山冲着自己的这半边脸。
嚯,这一耳光瓷实,老魏这半边脸肿得是真高。
老魏埋头开车,看样子是没心情吃早饭。
“管杀就得管埋,敢撩就得负责,事情做到一半,活该挨打。”林朔说道,“你魏行山昨晚也算是长脸了,挨一个耳光不亏。以后别记吃不记打,再犯这个毛病就行。”
“我知道你是在帮我。”魏行山说道,“把话说明白了,一个耳光这事儿就算结了。”
“你知道就好。”林朔翻了翻白眼,“被金家女猎人盯上了,你小子这两百来斤,还真不够人家折腾的。”
“这女人下手真黑啊。”魏行山说道,“我现在还看得见星星呢。”
“知足吧,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林朔说道,“这是一个强九寸的高手,真要是抡圆了,你脑袋都飞了。”
“哎,老林。这事儿好像还没完。”
“怎么?”
“她军大衣还披身上没还我呢,是不是还有那个意思?”
“那你自己保重吧。”林朔嘴角抽了抽,“这事儿是你理亏,我可不会保你。”
“魏行山。”坐在后面的Anne发话了,“你没你师傅的本事,非要学你师傅的作派是吗?脚踏两只船?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柳青。上回外蒙阿茹娜的事儿,柳青可忍了你一回了,这回她肯定收拾你。”
“那错不了。”林朔说道,“明里暗里,老魏这是干了多少负心事儿了,一定不能轻饶了这小子。”
“林朔你有发言权吗?”Anne说道,“他还不是跟你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是。”狄兰也说道。
林朔愣了愣,随后不说话了。
……
另一辆车上,苗成云宿醉之后,依然担任司机。
没办法,这辆车上还是这四个人,云秀儿、贺永昌、金问兰,这仨都不会开车,就他一个会的。
好在这儿也没什么道儿,顺着那根管道开也就是了,只要别撞上去,怎么开都行。
“秀儿姐。”苗成云一边把着方向盘,时不时瞟一眼身边的云秀儿,脸上那是一阵阵地担惊受怕,“我昨晚喝多了,都断了片儿,到底干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
贺永昌在身后说话了:“苗兄弟,你断片儿了没事儿,我们大家都看到了,可以为你作证。昨天晚上,你是条汉子。”
“对。”金问兰也说道,“苗兄弟昨晚的表现,比魏行山那个怂包强多了。”
“那错不了。”贺永昌说道,“亏我还当了他魏行山半天僚机呢,关键时刻临阵脱逃,太不像话了。我一早就听说林魁首英雄好汉,怎么教出这么怂一个徒弟?”
“老贺,这事儿别提了。”金问兰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
“金大妹子,没事儿,哥哥我呢,就好成人之美。”贺永昌说道,“你放心,这两辆车里,你看上哪个男人,跟哥说,哥一定帮你。”
“老贺,我就不用你操心了。”金问兰说道,“你真要撮合,就撮合撮合前面两位吧。”
“有道理。”贺永昌点点头,“话说昨天晚上,苗兄弟那真是条汉子,只可惜不胜酒力,这才功亏一篑,可是这个心意,我们已经看到了。
云姑娘,我觉得苗兄弟一表人才,身上能耐依我看,也配得上你们云家,听说你们又是青梅竹马,我觉得这事儿挺合适。”
“贺永昌,你到底是猎人还是个媒婆?”云秀儿实在忍不住了,“昨天晚上你在魏行山和金问兰之间搀和,我就已经看不下去了,怎么现在还盯上我和苗成云了呢?”
“我这人在山里杀孽重,平时得干点儿积德的事儿。”贺永昌笑道,“而且我就是这个性子,最见不得劳燕分飞,男女之间既然有意思,那就在一块儿试试呗,真要是成了一门亲事,我这算积德了。”
“贺家主,你长我几岁,我就叫你一声大哥。”苗成云开口道,“贺大哥,乱点鸳鸯谱这事儿,其实特别阴损,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苗兄弟,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表现的。把云姑娘跟麻袋似地往肩上扛,扔车里扑上去,那是如狼似虎啊。”贺永昌说道。
“就是嘛,而且云姑娘云家传承那么大能耐,愣是没反抗。”金问兰也说道,“这又说明什么呢?”
“这就叫做男有情女有意,对上眼儿了。”贺永昌接着说道,“所以你们俩,就别矫情了,该干嘛干嘛。”
“对,苗光启的儿子,配云家传人,这门亲事只要定下来,未来猎门九寸家族联盟的根基,就算有了。”金问兰说道。
“是啊,想拉我们入伙,你们自己得先理清楚,关系要到位,事情要捋顺咯。”贺永昌也说道,“想跟林魁首竞争,可不能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啊。”
云秀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原本心里是又羞又恼,可听到这里,她冷静下来了。
只听贺永昌继续说道:“其实苗光启苗前辈,跟我打这个招呼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认同的。
目前的六大家虽然式微,可魁首家族的传人林朔,无论能耐还是战绩,都极为过硬。
我贺永昌自问能耐不差,可林朔这个人,我佩服。
想跟他争魁首之位,你云秀儿凭什么?
你云家是猎门祖庭这我认,可最近三百年来,你云家又为猎门做过什么呢?
这三百年间,但凡世间出现祸害苍生的猛兽异种,哪次不是林家人一马当先?
而你们云家这三百年的九寸门槛,又哪次不是林家人帮你们保下来的?
说到底,云家跟林家之所以闹翻,不就是林乐山老魁首娶了云家传人云悦心吗?
男有情女有意,娶了就娶了,如今是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知道吗?
这事儿你们云家不占理。
可如今,我们人类对抗猛兽异种的形式,正在变化,六大家整体的式微,让猎门的力量正在不断削弱。
既然待不住九寸门槛了,那就下来,让有资格的上去,这是猎门祖训。
猎门需要新的六大家,更需要新的秩序。
所以我贺永昌捏着鼻子,认你这个盟友。
可你既然作为一个魁首的候选人,光有能耐是不够的,各方面都要摆平。
苗光启前辈目前即将建立的奇异生灵研究会,关系到今后猎门对抗猛兽异种的大势,你一定要掌握。
苗成云这个丈夫,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必须嫁。
否则苗光启在你和林朔之间两头下注,林朔那边是他的养子,你这边要是没有这份姻亲关系,我们不放心。”
“是啊。”金问兰也说道,“而且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是很难为你吧?云姑娘?”
“这个……”苗成云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个其实你们可以放心,秀儿姐是我家老爷子的得意门生,有这份师生关系在,未必需要联姻的。”
“苗成云你给我闭嘴!”云秀儿骂了一句,随后说道,“好,我嫁。”
“秀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苗成云吓得面无人色,“求求您放过我吧,我是要另立苗家的人啊,不能入赘你们云家啊!”
“不需要你入赘。”云秀儿说道,“以后孩子看天赋,该姓苗的姓苗,该姓云的姓云。”
“秀儿姐,我跟你说实话吧。”苗成云被逼的没办法了,“其实我那方面不行。”
“哼,你跟聂萱搞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听说你很行呢。”云秀儿淡淡说道。
“可跟你我不行了,那是真不敢啊。”
“不敢就多喝些酒,醉倒了也没事。”云秀儿杀气腾腾地说道,“大不了老娘我自己来。”
“罢了!”贺永昌挑了个大拇指,“云姑娘是条汉子。”
“老贺,没你这么夸人的。”金问兰说道。
“金大妹子你也不差。”贺永昌说道,“昨晚勾搭魏行山,这是想学学苗光启老先生,两头下注吗?”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金问兰淡淡说道,“以我金问兰这身能耐,就算有所求,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身体。”
“哎呦,那是动了真情了?”贺永昌笑道,“那你今晚早上那一耳光,可就打重了。”
“闭嘴。”金问兰低着头,继续用匕首修剪着手上的老茧。
……
第294章 王城遗址
两辆六轮大悍马,隔着也就二三十米,一前一后在红沙漠里行驶着。
如今车轮子底下碾的,可就是真正的沙漠了。
这种路面吃马力,又容易打滑,车开不快,两辆车都开了六轮制动,发动机吼声震天。
可车厢隔音再好,外面噪音再大,也瞒不住Anne的耳朵。
前面那辆车里,贺永昌和金问兰为苗成云和云秀儿的婚事道理说尽,操碎了心。
后面这辆车里,Anne就开始同步直播上了,把几人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林朔听得是痛心疾首:“这帮人的职业操守真的是有问题,这正在狩猎呢,正事儿不聊,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云秀儿和苗成云也就罢了,怎么贺永昌和金问兰也这么不靠谱呢?”
“行啦。”魏行山这会儿正眉飞色舞呢,“老林你看看你身后,两个老婆坐着,还有一个苗阿姨憋着给你爹做小,咱这辆车也正经不起来啊?”
“你小子怎么这么高兴啊?”林朔白了魏行山一眼,“是不是听到金问兰对你还有意思,这就开始得意忘形了?我跟你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想脚踏两只船,你得有这个能耐,知道吗?”
“哎!两位师娘,你们听听啊,这都不是人话了啊!”魏行山叫道。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们师徒俩就是一路货色。”Anne说道,“都是欠收拾。”
“可我和Anne收拾林朔,那是在床上。”狄兰说道,“你魏行山回头挨收拾,那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哎呀狄兰,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呢?”Anne抱怨道,“羞不羞呀。”
狄兰吐了吐舌头,然后对Anne咬了一阵耳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美女在一块嗤嗤笑了起来。
魏行山扭头看了林朔一眼:“你看,正经得起来吗?”
“行了。”林朔摆了摆手,“开你的车。”
“林朔,停车!”苗小仙忽然叫道。
“怎么了?”
“我好像要吐!”
……
开着车去狩猎,这待遇林朔以前没享受过,原以为这是件好事,毕竟省力。
可眼下看来,凡事都有两面性,脚下的力是省了,可整出来的幺蛾子也不少。
也就一天一夜时间,前面那辆车,苗成云一直醉醺醺的,就没清醒过多少时候,云秀儿两夜没睡,状态大打折扣。
自己这辆车,苗家姑侄俩按说是不错的即战力,结果吐了一路,脸色这会儿都开始发青了。
就他们这个状态,真遇上了多佛恶魔,也不知道是谁狩猎谁。
所以林朔虽然嘴上一直没闲着,心里那是绷着一根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鼻子也是醒着的。
红沙漠名不虚传,这里的沙子微微泛红,车子一旦开进来,恍惚间就好像到了外星球似的。
地势也不像饥饿草原上那么平坦了,开始出现一座座沙丘。
这儿的沙丘,跟一般沙漠里的还不一样,是新月型的沙壠。
这种沙丘的形成,是因为这里风向特殊。
在两组风向成锐角斜交的情况下,沙丘一翼向前延伸很长,而另一翼相对停止前进,最终甚至消失。
延伸的一翼,就发展成为沙壠。
这种沙壠高度十米左右,长度不一,从数百米到几公里都有。一侧坡度平缓,另一侧就刀削下去似的,几乎直上直下。
这种沙丘远远看着挺漂亮,可在上面开车就比较坑人了。
开着开着,车一旦过了坡,头朝下就掉下去了。
好在一开始遇到的沙壠不高,掉了一两次车没事儿,后来也就知道了,得稍微绕着点儿开。
只是这么摔了几次车,又各种拐弯绕路,车走得不是直线,苗雪萍和苗小仙姑侄俩受不了了。
两颗漂亮的脑袋伸到车窗外,那是洒了一路。
就这么吐着吐着,到了这天下午,两人就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了,迷迷糊糊地睡着,神智不清。
按说狩猎小队里既然有苗家人,那苗家人就是队里的医生,如今倒好,其他人没事儿,医生先病倒了。
幸亏这辆车上,还有Anne在,车子上的物资也是苗光启亲自准备的。
沙漠上狩猎,脱水很正常,所以苗光启的准备有针对性,医疗包里有盐水。
给姑侄俩挂上生理盐水,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天又快黑了。
这一天开下来,魏行山看了看仪表盘,自己这群人往红沙漠深处开了有两百多公里,但因为要绕开沙壠,其实挺进深度也就一百公里左右。
而这里,就是事发地点附近了。
魏行山算了算,就这样一个来回,车上带着的油正好差不多。
要是再去其他地方搜索什么的,那就不行了。
而就在天马上要黑下来的时候,远处的那条油气管道,消失了。
这跟油气管道是架设在地面上的,这会儿,正好钻进一个高大的沙壠里头,埋上了。
这座沙壠,是今天魏行山见过的最高的沙壠。
高度得有三十多米,就跟一座小型山脉似的。
管道从这头钻进去大家看得见,再从哪儿钻出来,那就不知道了。
所以开到这儿,就算是到地儿了,车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回去的油不够。
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两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