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贺永昌看着林朔的神色,“总魁首,你这是心疼了。”
“什么就心疼了?”林朔白了贺永昌一眼,“我这是痛心疾首。”
“得了吧。”贺永昌摆摆手,“咱说回正事儿,今晚这场战斗,我觉得有点儿奇怪,开始得那么突然也就算了,结束得也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不是这种东西的全部实力,总魁首你怎么看?”
“肯定不是全部实力了,他们战斗起来倒是悍不畏死,可战术就跟闹着玩似的,葫芦娃救爷爷,一拨一拨来送。”林朔摇头说道,“而且这个吹号角的异种身边,显然是没有什么防护力量的,就它一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敢吹号暴露自己。”
“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贺永昌说道。
“但肯定比那些无头异种聪明。”林朔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回头到了地底,说不定会有更聪明的,而且数量也会比我们今晚遭遇的多。”
“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啊。”贺永昌说道,“所以我觉得,既然形势严峻,总魁首你还是得注意队里的士气,必须要把他们所有的战力都激发出来。”
林朔愣了一下,没听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这儿反正也没摄像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贺永昌左右看了看,“就是有些人的心情,你得照顾一下。
尤其是苏冬冬,她是我们这支队伍里的重要战力。
你看她这趟活儿干的,结果是还行,可为了在你面前有个好的表现,她显然是透支了。”
“这是她性格问题吧?”林朔迟疑道,“跟我怎么对她关系不大吧?”
“关系大了。”贺永昌说道,“总魁首,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她的吸引力是什么?
正常来说,应该是美色对吧。
可是苏冬冬的美色,在你这儿有效果吗?
应该是没效果的,或者说哪怕有效果也被你给否定了。
那她如今在你面前,价值在哪里?
她凭什么能吸引你的注意,给你留下好印象?
不就是她自身的能力吗?
她自己就是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在你面前逞这个强。”
“老贺。”林朔愁得直揪头发,“你既然这么理解她,不如你把她搞定算了。”
“您就别害我了。您自己招的蜂引的蝶,您自己搞定。”贺永昌翻了翻白眼,“反正我觉着吧,你至少可以虚与委蛇一下。
在背着摄像机的时候,多少给她些甜头。
哄着呗,这样她情绪稳定了,也就不会继续干这种蠢事,把自己跟狩猎队都害了。”
“不能这么办事儿,这是饮鸩止渴。”林朔摇头道,“现在是哄下来了,以后怎么办?”
“我的总魁首啊。”贺永昌摇头道,“就目前这个形势,咱就先别考虑以后了,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我退一万步来说,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您是觉得死在这儿强呢,还是死在家里强?”
“那肯定不如死在家里了。”林朔说道。
“这不就结了。”贺永昌说道,“你现在哄着她,回家之后挨三位夫人一顿收拾,然后苏家姐妹反目成仇。
最多也就是这样了,死是肯定死不了。
这么赚的买卖,你干嘛不干呢?”
“老贺你现在变了。”林朔喃喃说道,“你之前三观很正的。”
“总魁首你都三个媳妇儿了,就别跟我提那方面的三观了。”贺永昌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好事,可得分是什么时候。
这会儿,您还是重操旧业算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苏家姐妹虽然年纪有长幼,可模样很相似,这是并蒂双莲,您干脆把她们一勺烩了。
以后谁敢对这事儿不服气,您不用说话,我贺永昌跟他们谈。”
“不是……”林朔正要继续表态,发现贺永昌已经拍拍屁股走了。
“老贺你等等我……”林朔赶紧追上去说道,“不瞒你说,我现在脑子确实有点儿乱,你再跟我分析分析。”
贺永昌大步流星地走着,笑道:“说到底,这事儿还得问您自己。
人活一世,骗别人可以,但别骗自己,不然活着没滋味儿。
我现在是看出来了,您是爱听我说这种话。
不好意思,我老贺虽然是您的下属,可也不是那种溜须拍马之辈,这就不伺候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贺永昌脚下一点,人影一晃这就跑了。
以老贺的速度,林朔当然能追上他,可这会儿猎门总魁首心里含羞带臊的,没这个脸皮追上去。
脚下慢悠悠地走着,这会儿天上乌云散去,月亮出来了。
今天按农历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月亮一出来,林朔就把夜视仪给取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虽然依然朦朦胧胧,但至少能看个大概。
人在月光下走着,思绪翻腾。
原本林朔对苏冬冬这个女人,已经有应对办法了,总结起来一句话: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
管你整什么幺蛾子出来,我不搭理就是了。
可今晚这事儿看下来,这么做行不通。
自己再心如止水,架不住苏冬冬自己会去作死。
这女人真要把自己给作死了,这个损失显然不是目前的狩猎队可以承受的。
那么就如贺永昌所说,逢场作戏一番?
可是自己的性子,林朔自己很明白,逢场作戏那种事儿,他是真的菜。
不然他早就这么干了。
不是不会演戏,而是事后对方一认真,他脸皮子薄不会去抵赖,这就容易假戏真做。
回到家里,这就又给Anne心里添堵。
正愁着呢,怀里卫星电话响了。
一看号码,就是Anne打过来的。
林朔赶紧接起来,想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觉着他很想念自己这位爱人,可万般事由哽住了喉咙,无从开口。
Anne一开始也没说话,等了一会这才开口道:“贺永昌刚才把事情跟我说了。”
林朔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老贺你真够可以的,溜那么快原来是回营地跟老板娘告状去了。
“你是怎么想的?”Anne接着问道。
“还请夫人赐教。”林朔说道。
“就按贺永昌说的做吧,这样你活着回来的机会大一些。”Anne淡淡说道,“不过姐妹俩共侍一夫这种好事,你就别惦记了。出了西王母地盘,你们俩一拍而散,回头她要是纠缠你不放,我会出手收拾她。”
“这样不妥吧?”
“妥不妥你自己心里没数吗?”Anne说道,“总之我会不会收拾她,还得看她以后的表现,你回来肯定要挨收拾的。”
听到Anne这番话,等于是楼上第二只靴子落下来了,林朔心里算是多少有底了。
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所以他叹了口气没吱声。
“哼。”Anne冷哼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把电话收进怀里,林朔一抬头,人刹那间恍惚了一下。
刚才他接着电话,脚下是不慢的,不知不觉已经快到营地了。
于是月光下这一抬头,他就看到Anne在前面的山头上站着,似是翘首以盼,等着自己回来。
再一回神,他明白过来这不是Anne,而是苏冬冬。
她醒了。
……
第675章 骗子
清理战场,工作量不小。
对于目前这支狩猎队来说,他们跟这些人形异种也没交情,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死后入土为安的传统。
这么多尸首曝尸荒野这个事儿,对狩猎队里人来说心理压力不大。
之所以要清理并且掩埋,一是为了情报收集。尸体也是情报,尤其是在正常日光照射下的尸体,情报肯定比在夜视仪里绿油油的时候要多。
二也是为了东欧的生态环境着想,这儿地面上是没什么正常的动物,可天上是有鸟类路过的。
保不齐回头有饿了的鸟下来吃上两口,它拉肚子没事儿,回头万一变异了那就出事儿了。
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大吧,可也得防着点儿,所以得把这些尸体就地掩埋。
好在尸体都是堆在山谷里的,埋起来也还算方便。
在拍照取样之后,铺上一层碎石就是了,不用另外刨坑。
拍照这份活儿,目前是唐灵玉在做,他是传承猎人,又是摄影师,干这活儿比较得心应手。
不过无论是给尸体拍照,还是掩埋,这画面也就专业人士受得了。
普通看直播的人,看一会儿就得吐了,所以负责直播的摄像机没拍这些东西,正由魏行山扛着对准了林朔和苏冬冬两人。
林朔是凌晨五点左右回来的,这会儿已经上午八点多了。
昨天晚上鏖战了大半宿,之后是打扫战场收集情报忙到这会儿,狩猎队成员虽然个个都任劳任怨,可早就筋疲力尽了。
哪怕是林朔自己,也饿了。
所以现在林朔把炭火烤架支起来,正在热野战军粮,打算亲自给大伙儿做顿饭,涨涨士气。
可他忘了一点,他自己在昆仑山上遭过这个罪,所以在尸块堆边上做饭吃饭,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其他人可受不了这样,牛肉烩土豆的香味跟尸体的味道一混合,钻进鼻子里那是一言难尽。
做饭做到一半,猎人们还好一些,欧洲教廷的三个年轻人实在受不了,吐了。
最惨的是奎恩,他干活儿很卖力,但是怕臭,把头盔面罩还合上了。
这一吐没反应过来,全吐他自己那身盔甲里了。
这下他就没法清理战场了,先清理自己吧。
贺永昌上去给他帮忙,让他把这套全身甲给脱出来。
这身盔甲算是多功能的,昨晚捂汗今早催吐,再加上奎恩这个白人壮汉浓厚的体味,卸下来之后味道比尸臭更加可怕。
贺永昌那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在一旁捂着鼻子忍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跑到一边干呕去了。
贺永昌都受不了,附近的苗小仙和唐灵玉就更别提了,扭头就喷,脸都青了。
林朔做饭做到一半,看场上这个动静,闻着这些味道,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原本他是没想到会有这一系列不良反应,实属无心之过,现在看到了,就反而不能半途而废了。
这会儿不仅队员看着,直播摄像机还盯着呢,他这个猎门总魁首是主心骨,得稳当,不能露怯。
那就继续做饭呗,他们这几个爱吃不吃,反正自己是真饿了。
抬头看看身边的情况,魏行山和苏冬冬两人那是真不错,这会儿面不改色。
难怪追爷看他们俩顺眼,这两人也跟自己一样,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也难怪追爷看苏冬冬比看魏行山更顺眼,魏行山这会儿仅仅是面无表情专心拍摄,他对目前正在加热的食物显然没什么兴趣。
苏冬冬心更大,这会儿盯着土豆烩牛肉,那是目不转睛。
这是跟自己一样,馋了。
林朔瞟了她一眼,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空饭盒,从已经热好的土豆烩牛肉里头把牛肉一块块挑出来,仔仔细细地弄了满满一饭盒牛肉,然后递了过去。
苏冬冬俏脸一红,摇了摇头:“我吃土豆就可以了。”
林朔说道:“你虽然被苗小仙用经络术疏通了血脉,伤势没什么大碍了,可现在肌肉依然是撕裂状态,需要补充蛋白质来愈合,光吃土豆怎么行?”
“那我把牛肉全吃了,你吃什么呀?”苏冬冬问道。
“再有一小时空投就下来了,我吃那一批。”林朔把手里饭盒往苏冬冬怀里一塞,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把这些全吃了吧。”
苏冬冬怔了怔,然后看了旁边正在拍摄的魏行山一眼,说道:“你把话筒关了,我有话跟林朔说。”
“早关了。”老魏说道,“你们俩独处我哪敢开话筒啊。”
苏冬冬点点头,然后冷着脸对林朔说道:“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啊?”林朔有点跟不上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我用不着任何人的怜悯,包括你林朔。”黑暗曼陀罗冷声说道,“我不信一夜之间,你对我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你要么是在可怜我,要么就是在骗我。
林朔,我告诉你,你之前跟苏念秋的那通电话我听到了,你别想把事情就这么混过去。
一盒牛肉就把我打发了,我苏冬冬可没这么廉价。”
“我……”林朔这会儿是一脑子浆糊,嘴上都开始结巴了。
猎门总魁首心想我这是遇上什么妖孽了,愣是摆不平。
“那你想怎么办吧。”林朔直接问道。
“吃完饭我要睡觉了。”苏冬冬淡淡说道,“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不是……”林朔双手合什对这尊女菩萨拜了拜,“姐,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说什么,不过肌肤之亲还是算了吧。”
“其实到底是真是假,我倒没那么在意。”苏冬冬说道,“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可你如果是为了这次狩猎而骗我,那倒是没关系。
我从小就是在互相欺骗的环境里长大的,很适应。
林朔,你既然要骗人,那应该把事情做得很到位才行。
总得先让我满意,这样你才能骗过我。
你现在光是动动嘴皮子,然后来点小恩小惠,这是远远不够的。
想骗过我这样的人,你得舍得豁出去。”
林朔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猎人进山狩猎,一场露水姻缘不算什么,本就司空见惯。
我是个男人,哪有狼不吃肉的,我又没什么损失。
只是我这趟出来,在家里是有承诺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不如这样,我们先以姐弟相称,等到完成狩猎出去之后,咱们再看彼此的缘分,怎么样?”
“姐弟相称,你这是嫌我老吗?”苏冬冬蹙眉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林朔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就是我觉得像你这样骄傲而又优秀的女人,别在这里委屈了自己,我看不得这些。”
林朔这句话,把苏冬冬给说愣了。
她眼眶红了,猛地一抽鼻子,硬是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冬冬问道。
林朔挺直了身板,目光坚定地说道:
“姐,我有信心带着大家活着回去。
所以这趟狩猎,并不是我们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