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地菩萨怎么回事儿如今云悦心也清楚了,既然如此,当年留下的这个扣干脆就解掉。
说到底,云雨蝶这位云家先祖,也是个可怜人。
云悦心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通报吧,等此间事了,我会再去一趟贺家猎场。”
贺甲一听这话,似是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扭头对苗成云三人说道:“王先生,贺家猎场……”
按照苗成云之前的说辞,他作为大内高手是姓王的,同时贺永昌姓李,苏冬冬姓钱,这会儿一听到贺家猎场这个事儿,苗成云心里不由得一激灵。
苗成云的左手,就是在猎场丢的,这多少是个心理阴影。
他很快意识到,如今贺家猎场的事情就是一笔糊涂账,云悦心当时的处理方式,这会儿所有人都是不理解的,这会儿她忽然回来了,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不能多费口舌,不然没完没了。
于是苗公子索性说道:“贺前辈,猎场这事儿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云前辈跟我们说过。你放心,这事儿跟贺家关系不大,等此间事了,我们会随云前辈再去一趟,把这个事情彻底解决。”
有苗成云这番表态,贺甲这才算放心了,接过林乐山递过来的肉干,开始吃起来。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一切只能因陋就简,洗漱吃早饭什么的很快,不出十分钟,大殿里的猎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大伙儿都在龙神殿里等苏家兄弟,这对兄弟昨晚在隔壁的厢房住下,今天得他们带路,领着大伙儿去钩蛇所在的地方。
结果一直等到天光大亮,也不见隔壁有什么动静。
慢慢地,龙神殿里的就有人坐不住了,有猎人去厢房查看兄弟俩的情况。
而这个事情,林朔是知道的,因为他之前亲身经历过。
这会儿,厢房里没人。
苏家兄弟,在当年这个早上,人是失踪的。
头天晚上他们说钩蛇要渡劫,然后邀请猎人们前去观礼,第二天早上人却失踪了。
两人怎么失踪的,当年林朔不清楚,如今是知道的,昨晚他暗中留意,知道兄弟俩是自己偷偷走的。
而昆仑山雷雨夜当天,猎人们去找钩蛇,是认为苏家兄弟先行一步去那边了。
既然主人家之前有明确的邀请,而以这群猎人的能耐,要在山里找一条大蛇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也就结伴出发去钩蛇那儿了。
然后这一路上,还爆发了一个小冲突。
大家都说是林朔和章连海昨晚出言不逊,把此地主人给惹恼了,这才撇下大伙儿自己走了。
林朔还好,老爷子在身边他只能压着脾气,章连海肯定受不了,结果出手揍了人,闹得很不愉快。
可是这会儿,情况有所改变,因为云悦心回来了。
猎门第一人归来带队,大伙儿心里有底,同时也知道这女人脾气不好,也就不敢当面说她儿子坏话。
同时,昨晚忽然加入了三个官面上的人,猎门内部自然会互相照顾面子,这叫家丑不可外扬。
于是这天上午大伙儿从龙神庙出发,和和气气的,脸上都还有个笑模样。
甚至队伍里原本脾气最差的章连海,也很安分,还自告奋勇地要带路。
章家猎人,本来就是狩猎队突前位的不二人选,章连海此时的修为也足够高,原本这是让人很放心的。
可林朔知道今晚会发生事情,于是把贺永昌也派到了突前位。
章连海和贺永昌,这可能是猎门历史上最强的两个突前位,当年没机会配合上,这次强强联手应该能确保万无一失。
而苏冬冬,应该是猎门历史上最强的游走位之一,猎门历史上可能也就楚弘毅能跟她相提并论,自然好钢用在刀刃上,搁在旁边保护队伍左翼。
队伍的右翼,有苗成云在,这人如今就狩猎能耐来说,那就是个万金油,哪儿缺补哪儿,好使。
队伍中间是以贺甲为首的三十来个九寸猎人,他们原先算是主力,可如今在林朔眼里,那就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所以搁在中间。
殿后的,就是林家一家三口了。
……
昆仑山在这一天是阳光普照,七月份,山里已经入夏了。
不过上午还不算很热,赶路还是挺舒服的。
事情不着急,而且钩蛇在哪儿大家心里也清楚,公格尔峰嘛,离这儿不算很远,慢慢走,天黑前就能到了。
因此大伙儿没有直接翻山突进那么火急火燎地赶路,而是顺着崎岖狭窄的山路慢慢走。
这同时也是礼仪,按猎门的规矩,这里是龙神禁地,如果主人家也就是苏家猎人不在场,其他猎人在人家地盘直接拿出狩猎的阵仗,这是犯忌讳的。
因此,队形大多数时候在山道上是展不开的,往往是一字长蛇阵。
当然苏冬冬可以不管这些,她其实就是苏家猎人,从来不走山道儿,如今表面上是大内高手也不用遵从猎门的规矩,人早就没影了。
而原本负责队伍右翼的苗成云,就没那么卖力了,就跟提前知道了考题的考生似的,他知道这天白天没事儿,所以也就懒懒散散的,慢慢地就坠到队伍最后头,跟林朔一家人凑在一块儿了。
林朔白了他好几眼,苗公子不为所动。
老魁首林乐山看着苗成云,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实在没憋住,扭头问道:“悦心,光启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儿子?”
云悦心点点头:“嗯。”
林乐山神情有些复杂,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就用了你的一根头发?”
云悦心脸色一寒:“林乐山,你想说什么?”
老魁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现在的生物科技,还真是日新月异啊。”
云悦心显然不罢休,反问道:“我当年走了之后,你是不是去找苗雪萍了?”
“没有。”林乐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对没有。”
“林乐山,你不跟我说是实话是吧?”云悦心看了一眼林朔,“他找了没有?”
林朔一摊手:“主人您糊涂了,男主人就算找了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个儿子是假的嘛,不清楚。”
云悦心噎了噎,随后冷着脸说道,“苗雪萍告诉我了,找过。”
“雪萍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林乐山大感意外,“你不是刚回来吗?”
“你看,一诈就诈出来了。”云悦心说道,“还是找过!”
“不是,悦心你听我解释……”林乐山苦着脸说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来,对林朔和苗成云说道,“你们俩一边玩儿去。”
“得令。”苗成云拉着林朔就走。
“不是,咱难道不劝劝?”林朔一脸不放心。
“劝什么啊,你别忘了咱俩是狗,管得着主人家的事儿吗?”苗成云翻了翻白眼,
于是兄弟俩直接上了山,站在山顶上,看着底下蜿蜒前行的猎人队伍。
林朔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去趟美洲吧。”
“你去美洲干嘛?”苗成云问道。
“这事儿老两口以后会有别扭的。”林朔说道,“所以我得去把这个世界的苗成云宰了,永绝后患。”
“去吧,你去美洲宰了我,我就留在这里宰了你,咱俩一换一。”苗成云淡淡说道,“然后老两口没了儿子,老娘在这里只是一缕神念又不能生二胎。
所以你爹还得拿着自己的头发去求我爹,否则林家主脉就绝后了。
那既然都得到正式授权了,我爹肯定会顺手再做一个我出来。
结果还是一样,我娘还是有俩儿子,俩儿子爹分别是你爹和我爹。”
林朔听得直翻白眼,最后只能点点头:“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苗成云说道:“老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马牛。老两口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去,你别跟着捣乱。”
“你这什么比喻,谁是儿孙谁是爹妈啊?”林朔白了苗成云一眼。
“道理是一样的嘛。”苗成云笑道,“对了,今天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跟我提前说一下嘛,这样我回头应对起来心里有底。”
林朔摇了摇头:“你这不废话嘛,要是能说明白,我昨晚就跟你们说了,关键是说不清楚。”
“为什么?”
“因为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神智被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朔轻声说道,脸色有些发白。
苗成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听到贺家猎场的事儿,心里就没来由一激灵,可说到底,我也只是在猎场丢了一只手而已。
你林朔当年在昆仑山遭遇的,应该比我要悲惨得多的了。
所以兄弟,我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你的。
没事,既然你不明白,咱咱今晚就一起去弄弄明白。”
……
第985章 谁先动手
这天白天,猎人们在昆仑山里的行程并不紧张,一路上是有说有笑,队形也拉得松松垮垮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刻意的因素,贺永昌知道自己老爷子在身后,心里有点发虚,因此脚下步子很快,想跟中间的大部队拉开一些距离,别让自家老爷子看出来。
老贺这一提速,章连海一看这黑大个儿脚程居然这么快,心里就起了比较之心。
这要是搁在正常狩猎,无疑是大忌讳,哪有突前位跑远了把队伍中间暴露出来的。
可这趟在猎人们的心目中不是狩猎,尤其是章连海,他来就是帮着林乐山找云悦心的,这会儿人也找到了,所以心里很放松。
而且根据林乐山的介绍,这三位“大内高手”是章国华的徒弟。
章国华当年称得上门里修行第一人,被特招到了燕京,说是特殊人才引进,老先生在首都前后待了十五个春秋。
那段时间,章连海还很小,章家又是一脉单传,爹不在修行没人教,于是章国华就把尚在襁褓的章连海托付给了林家。
林乐山那会儿也是个半大小子,父亲林潮东已经去世了,不过母亲还在,这位秦家女人也就是林朔的奶奶,那也是门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把章连海视若己出,当二儿子那么疼。
可林家对章连海越好,章连海对自己亲生父亲的观感难免就越差,亲生父亲十五年音信全无,都不知道他在干什。
所以哪怕父亲后来从燕京回来了,章连海也技艺有成开始名声鹊起,可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很疏远。
直到两年前,章国华狩猎山阎王失手,死在了山里,这才让章连海心里有所触动,觉得自己这位老爷子,应该是一位很了不起的猎人。
可章老爷子这一生对儿子章连海来说,就是一个谜团,老人家生前到底干了一些什么事情,他自己绝口不提,于是章连海想查一查。
只可惜章老爷子在燕京的事情,那是国家机密,章连海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查到什么,这就成了遗憾。
今天一听说怎么着,这三人是自己老爷子的徒弟,那就破案了。
原来老爷子在燕京,当得是禁军教头,估计是培养了一批修行者为国家服务。
这当然是好事,值得敬佩,不过这些“大内高手”到底是什么成色,对不对得起章家父子这十五年的分离,章连海想称量称量。
因为说到底,你们仨既然我家老爷子的徒弟,那就是我章连海的师弟了,身负章家传承,可不能在首都丢了章家的脸。
这会儿章连海和贺永昌正在当向导领路呢,直接动手肯定不至于。
既然章家人以体力悠长著称,那就斗一斗脚力呗。
于是贺永昌快,章连海比他还快。
贺永昌是不知道章连海什么想法的,一看怎么着,总魁首的这位结义大哥跑那么快,万一出事儿怎么办,自己就没法跟总魁首交代了,于是他继续提速,追上了章连海。
这么三番两次下来,章连海一开始还有些公家心思在,到后来纯粹就是斗气了,跟贺永昌两人是越跑越快。
两人这番比试,是在山道上的,而林朔和苗成云两人,已经被林乐山和云悦心赶出队伍了,正在山顶上张望,于是就把这状况尽收眼底。
苗成云一看就乐了:“要不咱打个赌吧,看谁赢。”
“赌不了。”林朔摇摇头,“就他们俩比脚力,起点在这儿的话,终点就得设在欧洲那边才能勉强分出个高下,这昆仑山才多大啊,不够他俩跑的。”
苗成云点点头,似是认可了林朔这个判断,随后说道:“哎,这会儿冬冬人呢,我怎么感应不到她。”
“冬冬嫁给我之前,那是王牌刺客,本就擅长隐匿,这会儿正在行动中,还能让你感应到?”林朔瞟了苗成云一眼。
苗成云摇摇头:“林朔,我觉得你这是在作死。”
林朔笑了笑:“这就稀奇了,你苗成云还能评价别人在作死?”
“那是啊,我是作死的行家。”苗成云说道,“所以你是不是在作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说看,我怎么就作死了?”
“林朔,你千万别以为老娘来了,再加上我们几个,就能把这里的事情轻松摆平了。”苗成云说道,“你要明白,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究竟有多强。
咱娘现在也只是一缕神念,只能维持存在而没有实际战斗力。
至于我们,在这里也只是九境巅峰的实力,跟章连海还有你家老爷子程度差不多。
敌我双方力量对比这是天差地别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呢?”
林朔摇摇头:“谁告诉你,我现在很自信了?”
“那你看看现在这状况嘛。”苗成云指了指山下,“两个突前位就跟放风筝似的,眼看就要没影了,两个游走位按说得互相照应,结果我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苏冬冬人现在在哪儿。
再看看你这个殿后位,干脆被老俩口赶走了。
就不叫作死,什么叫作死?”
“嘿,你还有脸说呢。”林朔白了苗成云一眼,“是谁先离开自己的位置,凑到我们一家三口这儿来的?”
“我那是不放心老娘,就她那张嘴啊,搞不好就坏事儿了,”苗成云一脸郁闷,说道:“嗐,我也是欠,这说到底这是你的家事,我还替你着急。我就应该放手不管,巴不得你爹妈分手呢,这样我家老爷子就有机会了。”
“哦,那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对?”林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