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李凤年和李月月，至于李夫人吴晴阿姨，已经被高寒的母亲何恬拖去给自己帮忙了。
高家初为显贵，访客络绎不绝，高城那边还撑得住，可何恬的状态却顶不住那么多来访的女士——顾明臣家门太高，李青不适合出现在这里，高家除了李凤年一家，也没多少真正亲密的朋友，只有吴晴适合去帮手。
李凤年看到门外的高寒，惊讶的问：“咦，小寒你不在家接待客人，怎么有空跑我这边来了？”
李凤年是李恒的父亲，高寒来他家串门简直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所以高寒自己进门，熟门熟路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给自己换上——这双拖鞋本来就是他的专用拖鞋。
“让老爸去接待他们吧，我来李叔你这里避难——呐，这是给小月月带的。”
高寒指了指身边足有大半个人高，塞得鼓囊囊的帆布大包——这大半个人高是指高寒的高度。
“高寒哥哥——”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小女孩，大约是听到高寒说话，兴高采烈的从屋子里跳了出来。
她看着地上的大包，惊喜的说：“哇，这么多？都是我的？”
“当然，全是我们月月的。”高寒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大手几乎把小女孩整个脑袋都罩了进去。
“哇，高寒哥哥你真好！”李月月抬起头，甜甜的说道。
说完，李月月伸出双手，想要把这大包拖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不过显然这包的沉重程度远远超乎小女孩的预料，她拖了两下，动也不动。
于是小女孩退而求其次，拉开包上的拉链，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彩绘书籍、练习本、绘画图册、各音阶音砖、高档彩笔和围棋棋子等等，分门别类放在一个个透明塑料盒子里，叠的整整齐齐、像是一座小山。
“这么多，小寒你花了多少钱？”李凤年吃了一惊。
这包里，分明是琴棋书画的儿童入门教材与教具，看这精美程度，显然是高级货色。
儿童用的玩东西向来要比成年人价格高上一两个台阶，这一大包东西，少说也得近万元才行。
“李叔，你也知道，小寒我最近发财了，给小月月买点东西还不是应该的？”高寒笑着说道。
在李叔这里呆着，比在家里面对一群满面堆笑、心底却各有心思的老滑头们，感觉好多了。
“可你这也太破费了，月月哪能一下子用到这么多东西？咦，好重！”李凤年伸手想要把包从地上拎起来，可沉重的大包动了动，没有离开地面。
这个帆布包体积足有大半个高寒大小，里面一半是书本，另一半是各种高档教具，还真不是一般人拿得起来的。
“还是我来吧。”高寒把包从地上拎起来：“放到月月房间里吗？”
“放到我和你吴阿姨房间里好了。”李凤年没有多做客气。
他更好奇的是，在这大半年中，在高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嘛，应该放在我房间里，这是高寒哥哥送给我的！”李月月不满的撅起嘴。
“放在你房间里，今晚你就不用睡觉了。”李凤年瞪了小女儿一眼。
“不会的、不会的，我才不会玩到很晚！”
“真的？”李凤年怀疑的问。
“真的！”李月月把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脑袋后面小辫子上，蝴蝶结像是真的蝴蝶一般飞了起来。
“那你在里面选一样放到自己房间里，等玩好了，再拿来换另外一样，一次只能玩一样。”李凤年严肃的说。
“那——那让我自己挑？”小女孩犹豫的一下，决心用自己的眼光来尽量减少损失。
小女孩在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很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小寒，你这大半年到底经历什么，这次你家被封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凤年带着高寒来客厅坐下，问道。
以他与高家的交情，知道高寒弃文学武，借助贺家的力量，有幸拜入向真馆贺大师门下。
只是李凤年还不知道贺大师那个‘大师’，与寻常人尊称的‘大师’，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以为贺忘形是一位武道高手，向真馆财大气粗而已。
直到昨天，他被邀请参加高城夫妇的赐封仪式，才惊讶的发现，高城夫妇竟然托了儿子的福气，封为下大夫。
“其实也没什么，”高寒先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我在习武方面有些天分，半年苦修之后，侥幸成为了朝廷认证的武道大师，获得下卿位格；又完成了一次有些难度的武道大师任务，积累了些功勋，才能加封父母诰命。”
“下卿？”
一州之首，爵位不过下卿，这是有资格进入云天帝朝决策层的人物——虽然真正朝廷首脑是九大上卿，接下来就是下卿了。
“嗯，凡是朝廷认证的武道大师，都是下卿位格。”高寒说道。
“还有这回事？”李凤年大吃一惊。
“嗯，不过武道大师出身的下卿没有决策权，和顾伯伯那种做学问的来的下卿差不多一个意思——对了李叔，月月也该上初级教育了，你想不想让月月去白玉京上学。”高寒问道。
“你等等，让李叔先缓缓——”李凤年站起身来，绕着客厅走了两圈，才缓过神来。
“你说你能帮月月去白玉京上学？——是了，李叔这是废话，要是下卿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也不是下卿了。”李凤年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对，不禁哑然失笑。
“好是好，不过月月到白玉京人生地不熟，说话口音也不一样，会不会不适应？能不能进云州云海初级教育学院？”李凤年想了想，问道。
云海初级教育学院，是云州最好的初级教育学院，采用一对一的教授方式——当然价格和入学门槛也是超乎想象的好，光学习好都没用，必得有足够背景才行。
这里的一对一，不是一个老师只教一个学生。
而是进了学校，每一名学生都会分配一名直属老师——就像是每个班级都有一名班主任一样，只是云海学院的班主任，只负责自己带的这一名学生。
能在云海学院担任直属老师，每一位至少都拥有教育方面的学士资格——能让拥有贵族位格的学士，单独负责一个孩子的教育，那是何等浪费？光有钱是不够的。
所以，能进入云海学院，至少也得是上士家庭子女。他们的人脉，也是这些学士所看重的地方。
若不是高寒说自己是下卿位格，月月和高寒更是情同兄妹，李凤年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
“我去找人问问，想必问题不大。”高寒想了想，点点头。
高寒原本想带月月去白玉京，去上玄黄大学附近，以玄黄大学学子为培养目标的一所初级教育学院来着。
不过口音和排外问题的确存在。
越是儿童，这种小团体排外的问题越难解决，哪怕他是武道大师，可月月如果在小学里受了同学欺负，他也很难冲进去，把月月的同学痛打一顿。
第159章 人与非人的选择
哪怕他如今地位超然，而且大多数交际往来都有老爹高城出面，可他依然没能完全摆脱这些麻烦事。
别的不说，岳父那边总要去吧？
岳父是海星城巡检，和高城这种出身冷门衙门的官员不同，岳父张强交游极为广阔，有这么出息的女婿，张强难免有些得意，高寒不得不陪着出席几次宴请。
还有，顾家可并不是只有顾明臣一个人，以前高寒价值不大，顾家只当是顾明臣个人行为，可如今高寒大有成为下一代向真馆话事人的可能，顾家家主顾明佐发来的邀请，高寒也得去。
至于何家那边好办，反正高家三口只认识大舅何贤，以及大舅的两个孩子，何家发来的请柬直接扔进垃圾桶。
就这样忙忙碌碌，直到一个月后，师父贺忘形回到海星城，主持师门庆典，宣布向真馆出现第二个武道大师以后，高寒才算可以踏上前往白玉京的飞艇。
不过，登上飞艇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贺几道与他的幼子贺长乐与高寒同行。
“师父，请喝茶！”八岁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双手捧着一杯茶水，稳稳的端到高寒面前。
“我说小长乐，师父我这么一会儿，已经喝五杯茶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高寒看着眼前小大人一般的贺长乐，有些头疼。
“师父，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龙虎气功啊？”小男孩一脸向往的说。
在爷爷开祖师堂，正式宣布高寒乃武道大师的时候，高寒应各路观礼大师邀请，表演了一路‘龙虎合形大九式’，硬是把妖龙九构弄得像是从向真馆虎形中演化出来似的。
以高寒如今对人体奥秘的深入把握，弄出似是而非、能够糊弄人的路数并不难——而且如今高寒在圈子里的威名，观礼的几位武道大师，也不敢随便质疑。
龙虎合形大九式，既有虎形的凌厉扑击、残暴威猛；又有龙形的飞腾变化、鬼神难测。
不但看起来帅气，而且威力简直难以测度——贺长乐特别羡慕。
至于龙虎气功这个名字，并非高寒所起，而是贺忘形在祭告祖师的时候起的名字——将高寒定义为开辟龙虎气功一支的宗师，以便与向真馆传统虎形分开，列为向真馆别传。
高寒点了点头。
气功一法，与气血武道不同，它抽取的是人体每日自然溢出的精气，并非拿捏气血，不会影响人体发育，所以也不需要等待身体发育完毕才可修炼。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不过小乐，你能受得了苦吗？”高寒问道。
“能！”小男孩握紧拳头，一口咬定。
“好，那就先开筋骨。”高寒站起身来。
“师父，我早就拉开筋骨了，我妈和我爸都教过我的。”贺长乐得意的说。
“师父我这一脉，对伸展筋骨要求特别高。”
“我肯定没问题。”贺长乐一口咬定。
“那可不一定，等会别叫就行。”高寒看了自己这位开山大弟子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
当初他有王蛇道人打下的身体基础，才能轻松度过这一关。
教授张玉鸥修炼的时候，第一个动作还没做到一半，张玉鸥就叫的和杀猪相仿。
过了片刻，房间里开始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贺几道站在高寒的舱室外，他抬手想要敲门，可想了想以后，他还是放下手，快步回到自己的舱室，带上耳机开始听歌——听不见就不心烦。
门内，高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能撑得住吗？”高寒一手压着弟子的肩膀朝外推，另一只手拉着他的一条腿，从背后拧着朝上拉。
这是天蛇传承第一部 分——‘合肌体’的第一式的基本形态。
合肌体这一部分，通过连续摆出三十六种超级扭曲的人体形态，强行通过外部形态导引人体热流进行有序循环——这一部分没有半分取巧机会，只有真正一丝不差的做出三十六种动作，才能导引人体多余热能形成循环。
热流形成循环之后，只要能坚持不懈，自然有机会生成第一缕可控内力。
“啊——我撑得住！”小男孩满脸泪水，却咬着牙死撑着。
————————————————
入夜时分。
第一次拉伸筋骨，不可太过，所以高寒已经把徒弟贺长乐放回他父亲身边。
飞艇在天空中安静的飘浮着，高寒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收获。
高寒独自坐在地上，愁眉苦脸。
与顾明臣的讨论，与‘冒牌武圣’交手，让高寒看到自己许多不足。
和高寒以前想的完全不同，天蛇传承并不是修炼过程，而是一步步循序渐进、从无到有、构建一道天蛇气的法门。
天蛇代表的不是什么衔尾蛇，也不是什么吞噬天地的星空巨兽，而是‘气’！
什么内力、真气、先天真气，其实都只是前置。
天蛇传承修炼的目标，是凝聚一道能够承载自身精神意志，让人类生命烙印摆脱躯体限制，转化为能量形态的‘气’。
其中难关无数，但有两个最主要关口。
分别是足够强横，可以让意志从肉体载体跃迁到能量载体过程中，依然能维持不变的生命烙印；
另一项则是能够自给自足，像肉身一样，可以通过进食、汲取等手段，转化外界能量为己用，从而不断壮大的能量载体形态，也就是天蛇传承修行的目标的‘气’。
高寒原本以为自己的‘妖龙九构’生出爪、角、牙、云雾等功能，弥补‘天蛇九要’手段单一，没有攻防两端法门的遗憾，算是推陈出新的发明创造。
可与贺忘形一顿辩论之后，这些时日又仔细思索，才明白自己在根本路子上走错了方向——天蛇传承根本就不是战斗用的，而是直指元神的根本法门。
人家只关心如何修成一道承载元神的天蛇气，根本不关心战斗能力如何——在王蛇道人的记忆中，的确有各种防身渡劫的法门，但是在天蛇传承中，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并不特别关注。
以高寒如今的境界回头看去，天蛇传承的意义变得截然不同。
合肌体是要将天蛇一气导入血肉，将身体化为半能量半物质形态；柔筋骨铸就天蛇之骨，是支架；贯气脉可以从能量之躯中开辟能量循环，但具体有什么功能高寒还看不出来。
至于后面的盘蛇十三型、天蛇九要，高寒根本没认真修炼，更是只能靠猜。
但以目前高寒的理解来看，真正炼成《天蛇经》的话，自己只怕就不再是人了。
第160章 十年
当然，想要不做人，也得有这个资格才行。
以王蛇道人的千载修行，也倒在最后几步上，没资格做出选择，何况现在的高寒？
那怕高寒各种机缘巧合，可要说现在就能赶上王蛇道人的千载道行，高寒自己都不信——所以天蛇传承虽然有隐患，但高寒离做出选择还远着呢。
仔细思索了一番得失取舍，高寒放下心来，高寒闭上双眼，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收摄精神，凝入命魂，开始修炼全新认知的天蛇传承。
高寒命魂所在的识海空间，如今已是今非昔比。
一道足有十米高下的圆形大门，矗立在高寒识海空间正中，大门中五彩华光涌动，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