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蔬菜,刚上市时价格较高,随着上市量的增加,价格逐渐下跌,直到供需平衡。
当市场上供不应求时价格则趋于上升。
如果硬性规定价格不变,则会出现“黑市”交易现象。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供需关系的多寡决定商品未来的价格”
哗啦!
台下炸了锅。
“怎么黄教授跟沈老师说的不一样啊。”
“对啊。沈老师不是说了么,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怎么黄教授说是供需关系决定商品未来价格。”
“会不会是黄教授说错了?”
“应该不会吧。黄教授可是在美国留学过的还拿了很多专业职称。”
“那难道是沈老师说错了?”
“好像也不是吧。没有钱买卖就没有利润产生,没有利润产生谁还会去生产、谁还会去种地,就算生产了种植了,也只会”
“那国企怎么说?听说青钢都亏损好几年了不还是在生产。”
“那你怎么不说青钢现在随时要破产。”
“”
突然而来的议论纷纷让台上的黄国强脸色有些难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经常会有学生在他讲课的时候突然就议论起来。
一次、两次黄国强还能容忍,好几次这样他真的没法忍了。
现在的学生素质现在怎么这么差。
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了。
议论的人太多,声音也都压着。
黄国强黑着脸一时听不清学生们到底在说什么,他只好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同学们,有问题可以提问的。”
瞬间,刷刷十几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稀稀落落的议论声顿时一止,站起来的学生们彼此看了一眼同时望向了第三排的一名女生。
女生穿着一件白色夹克衫,留着一头乌黑长发。
很漂亮、也很精致。
讲台上的黄国强也发现了学生们的目光,他朝着众人注视着的那名女生露出了个微笑。
“新月同学,你先说。”
“黄教授,您刚才是讲供需关系决定商品价格对么?”
黄国强有些不明白卢新月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点头道。
“有什么问题?”
“您确定您没说错?”
一言之后,在场的学生都静静看向了讲台上的黄国强。
那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在问。
黄教授,你没搞错吧。
羞辱、愤怒、不忿。
作为一名教授,这种问题怎么可能会说错,写在教科书上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搞错。
差一点,差一点黄国强就想骂娘了。
如果不是站起来的卢新月太好看,他真想骂上一句。
如此简单的问题还质问他是不是搞错了,这明摆着是在挑刺和羞辱他。
绅士、要绅士。
深深吸了一口气,黄国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和屈辱感,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不会错的。书上写的很清楚,你们可以看看。”
大学,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九十年代的大学,更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学生们,虽然尊敬老师,但骨子里更尊敬真理和理想。
所以,黄国强的话很多学生都不买账。
作为当选班长,卢新月立马反击道。
“黄教授,您确定您真没讲错?如果供需关系决定未来价格,那为什么是价格在前,供需在后。您也说了,价格越高,供需越大,价格越低,供需越小。”
“对啊,黄教授。如果没有价格的变动,那就不存在利润和盈亏,没有利润和盈亏,那供需关系的依存逻辑就不存在。”
“所以应该是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才对。”
“”
黄国强怒了。
七嘴八舌的质问让他彻底怒了。
在美国拿到经济金融专业的教授,他怎么可能连最简单的经济关系都搞不清楚。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你这是哪个混蛋教你们的歪理邪说。”
第五十七章 时空的碰撞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都是什么人?
是天之骄子、是万人表率,他们充满朝气、充满理想,他们渴望奋斗、渴望知识,他们向往真理、向往未来。
除此外呢?
除此外这又是一帮无法无天、拿起枪杆造反都敢干的家伙。为了真理,这帮家伙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怕的,甚至脑袋都敢别到裤腰带上。
那种对真理的追求在后来人眼里简直无法理解。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怒了。
讲不过道理就说是歪理邪说。
莫说是一个美国回来的副教授,就算是校长唐解放站在这里敢这么说学生们也不会接受。
一个学生站了起来、两个学生站了起来。
所有的学生都站了起来。
“黄教授。请问,您的歪理邪说是怎么定义的?是不是你自己没道理,别人的道理就是歪理邪说?”
“黄教授,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黄教授,您既然说别人的道理是歪理邪说,那您给我们讲一个真理。”
“给我们讲真理!”
“给我们讲真理!”
“”
到犹如宗教徒一样的宣言呐喊,整齐一致到黄国强下意识退了一步。
太恐怖了。
那一双双不忿的眼睛像是他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就要吃了他。
在美国,可从来没有学生敢在老师面前如此放肆的,除非他不想申请助学贷款了。
黄国强终于意识到,出国太久,他忘了国内的大学生们从来都不是绵羊。
为了心里的那份真理甚至可能会拿砍人的。
“给我们讲真理!”
“给我们讲真理!”
“”
似宗教徒的宣言、又似是军队的口号。
只要有理智的人就会意识到,只要黄国强今天说不出来个一二三,那怕是麻烦大了。
没人注意到,在整齐的呐喊声中有一个人眼睛眯的就跟月牙一样。
她也没想到黄国强一句混蛋和四个字的歪理邪说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反应。
歪了。
所有的树苗都长成了歪脖子树。
就算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在怕是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忽略了年代的那种思想潮,沈建南自己都不知道他无意识用的心灵传导有多么恐怖。
那是印入灵魂深处的记忆,如果不发酵还好,一遭到外界力量反驳就会越发加深那种印记。
这是结合宗教、传销学历练出来的实际讲学方式。
也正是因为这种讲学方式,沈建南曾经一度忽悠了不知多少人主动给他送钱。甚至还有客户把钱亏光的时候都还会主动为沈老师洗地。
“给我们讲真理!”
“给我们讲真理!”
“”
知识也是一种迷信。
当这种迷之自信无法反驳的时候就是真理。
学生们愤怒望着台上的黄国强,那一双双要喷火的眼神让眯着眼的卢新月偷偷吐了吐舌头。
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就过火了。
如同变脸一样,卢新月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严肃。
“肃静、肃静。同学们,我们先听听黄教授怎么说。”
作为学生们自己选出来的班长,卢新月在学生里还是有着很高的威望,她一开口,学生们渐渐冷静了下来。
“黄教授,既然您说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的逻辑是歪理邪说,那么请问理由是什么?”
讲台上的黄国强轻吁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以为学生们都要上来揍他了。
幸好,现在危机算是暂时过去了。
咽下嗓子里一直没敢咽的口水,黄国强开口道。
“供需关系基础决定未来价格变动,这是全美所有大学都一致认同的逻辑关系,也是最基本的经济理论。美国一百多年的经济研究早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所以这条逻辑关系才会写进教科书内。”
“黄教授。您的意思是说因为美国人觉得供需关系决定价格这个逻辑正确,所以价格决定供需关系的逻辑错误?”
“”
黄国强没有说话。
他敏锐意识到卢新月的问题不对。
果然,卢新月直接道。
“美国也不是就代表真理、主席说过,真理只有一个,而究竟谁发现了真理,不是依靠主观的夸张,而依靠客观的实践。您自己也说过,价格越高供需越大,价格越低,供需越小。这不是说明因为价格决定了供需关系?”
“”
黄国强无言以对,他自己说过的话他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可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证明题里哪个地方不对?
“价格是价值的直接体现,决定价格的因素是卖买双方,自由市场下,金钱也就是货币是唯一衡量价格的因素。黄教授,我这么说没错吧?”
“”
黄国强还是无言以对。
买卖关系以此剥离出来解释,确实没什么毛病。
“钱是资本的载体,而钱又是唯一衡量价格的标准,您说过,随着价格变动供需关系也随之变动,因此可以证明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再请问黄教授,您觉得这是歪理邪说还是客观事实上的结论?”
“”
“”
下课了。
提前下课了。
对于一个研究学术的人而言被学生批的无法反驳。
所以黄国强自己走出了教室。
他走的有些失魂落魄。
印在脑海中的知识和卢新月所说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冲击着。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就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一样。
美国怎么会错?
可是那些话确实也没错啊!
质疑、不解。
一种叫做信仰的东西在瓦解着。
在来自三十年后的经济金融逻辑下,在不该存在于现实的知识下,黄国强心中的信仰逐渐崩塌了。
这是三十年后全球顶级投机者一致默契的答案和现实的碰撞。
没有对于错。
只有时间和空间的错误。
“留美了不起啊,我看也就那样。”
“哈哈,你们没看他那样子,连反驳都反驳不了。”
“还留美教授呢,也不过如此。”
“怎么样!我就说沈老师说的对吧,你看黄教授刚才那脸色,啧啧”
黄国强离开教室后,学生们兴奋的围在一起议论着。
就像是,自己的祖国打败了邪恶的美帝。
骄傲、狂热。
连留美归来的教授都无法反驳,谁还不知道哪个是歪理邪说。
没人注意到,在同学们兴奋议论着的时候,卢新月眯着眼悄悄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长的特殊。
卢树一直没有明白这个长的特殊是什么意思。
他想过很多个可能。
重瞳、马脸,任何可能的样子。
从华南理工大学到东莞,再从东莞到厚街。
用了三天时间,卢树终于找到在学校小有名气的李大笑。
特殊,真的很特殊。
白皙的肤色、乌黑的眼睛可以看到明显的双眼皮、嘴唇很厚实、眉毛也很浓郁。
任何一个位置看,都不难看。
可是当所有的五官组成一张脸后怎么看怎么怪异。
像是在笑,但又不是。
似奸诈、似阴险、有似乎很无耻。
第五十八章 婴儿底
厚街,南五镇一家机械厂门口。
李大笑和卢树彼此对视着。
似是含情,又像是脉脉。
被人从车间喊出来的李大笑不知道这位看上去挺有钱的老板找自己什么事。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卢树其实也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也不明白沈建南为什么会让他从香港过来找这么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
既然老板让他找这个人那一定有老板的理由。
要是连老板的理由他都知道,那他哪里还需要老板。
“找到,然后带回去。”
卢树心里大概明白,沈建南那百分之二的股份不是那么好拿的。
现在这件事他要是办不成,那家伙绝对会把他踢出局。
承诺?
承诺算个屁。
郭子兴投资的是朱元璋,这位皇帝一路巅峰发下的丹书铁券那可以论轮斤起秤了。
可是该杀的人一个都没少。
永久百分之二。
丹书铁券背后写的是所谓免死,除谋反大逆。
那永久百分之二股份背后虽然什么都没写,可谁还不知道一样写了几个字。
最终解释权归沈建南所有。
两人互相对视观察了下,卢树问道。
“你就是李大笑?”
“先生您是?”
“喔,是这样的。我听说你是华南理工的工科生”
听了卢树的来意,李大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在学校,李大笑也算是小名人一位,诗词歌赋和散日记不少人都知晓。
现在能让人找过来,说明他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外面。
邀请自己去香港。
这是连香港那边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啊!
但李大笑忘了一件事。
他不能笑的。
一笑之下,那张本来就怪异连顿时更怪异了。
怪异的就像是在说说。
你打我,我给钱,你不打我,你是傻逼。
一种莫名其妙想要打人的冲动在跃跃欲试着。
卢树只好用一只手按到了另外一只手上,没办法,他担心自己松开那只手就会不听话锤到李大笑脸上。
如此特殊的人,肯定是有特殊的能力。
香港。
天下一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沈建南看着被卢树带回来的李大笑不动声色按住了手。
他有些相信相由心生这四个字了。
和后来相比,这个时候的李大笑真的要可爱很多。
至少,他能够忍住揍人的那种冲动。
稀里糊涂跟着卢树到了香港,李大笑本来就是一头雾水,被沈建南盯着一看,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熟人。
只是李大笑找遍记忆也没想起来他跟沈建南在哪见过。
“先生。您认识我?”
认识,肯定是认识的。
以李大笑的名气,沈建南想不认识都不行。
或者说,投资界不认识李大笑先生的人还真不多。
“喔,说不上认识。不过对于李生的大名那是早已经听过,一手好章总会令不少人辗转反侧啊。”
“先生看过我的章?”
“当然。我让卢树找你来呢就是觉得你在这方面能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