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谭春燕,你家是地主老爷啊。!”
“几十盆,那不是得最少都十几万?”
“这么有钱。”
“”
议论纷纷的声音叫做谭春燕的女生脸红的跟熟麻虾没什么两样,她摆着手急切道。
“不是、不是,那些都是我爹后来在街上捡的,现在一块钱一盆都没人要。”
“一块钱一盆都没人要?”
“不是说一盆最低一千五么?”
“没人要你家还种那么多干嘛?”
“我爹说以前价格那么高现在先养着,等以后要是能再涨到原来价格的一半卖了就发财了。”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沈建南脸上眼里充满了笑意,他越来越喜欢这种为人师表的感觉了,挥了挥手制止掉学生们的讨论,沈建南开口道。
“根据我的调查,君子兰在1983年的时候只是一些家庭里的普通盆栽,就跟咱们校园里的野菊花差不多,不过到了后面两年价格才一路上升。而在这期间,君子兰的作用除了观赏性外并没有其他匪夷所思的作用,它的种植成本和两年前同样没什么区别,一抹土、一碗水就可以种活。
那么为什么它在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会暴涨到一个天价?又为什么在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从天价变的一不值?”
安静、极度的安静。
沈建南的两个为什么让班上的学生们都不眨眼的望着他。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在它所代表的意义背后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
“当、当、当”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现在下课。”
轰!
炸锅了。
“沈老师,先别下课,你在给我们讲讲呗。”
“是啊,沈老师。您再讲讲呗。”
“沈老师!”
“”
班上的男生以祈求的目光望着沈建南,一些胆大的女生更是干脆撒着娇冲到讲台上嘟囔着让他再讲讲。
男生被某人直接忽略,几十名女生渴望的眼神、撒娇的动作和娇媚的语气让某人眼睛眨了又眨。都是一朵朵正在绽放时的娇花,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质量最高的女孩了。
“沈老师,你先别下课嘛!”
“沈老师,再讲讲呗。为什么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价格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沈建南的停步不前让一些学生更加大胆,两名外表甜美打扮潮流的女生干脆抓住沈建南胳膊摇晃起来。
“不是说九十年代的女生都很保守么?不是说九十年代的女生都很含蓄么?”
娇柔无骨的声音和抓着胳膊的晃荡让沈建南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假的九十年代,这热气的态度让他感觉实在有些吃不消。
连忙挣脱那一双双抓着自己的胳膊,沈建南逃命似的逃出了教室。
“哈哈”
“沈老师害羞了。”
“哈哈”
“这真的是九十年代?”
“特么,难怪芙蓉姐姐都会说校长放开那个女孩,要不是老子定力好怕是也得沦陷。当老师压力真大!”
“小沈,下课了啊!有空来我这里喝茶。”
出了教室的沈建南刚走到教学楼第二层楼梯口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声音,等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心里没来由的突了下。
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正沿着楼下最后一阶楼梯往下走,不过只看背影沈建南也猜到了是谁。唐解放,学校的校长。那一头根根直立的头发在学校也只有唐校长了。
“唐校长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吧!”
第九章 二十万给我
教室内的外面依旧在下着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把一切都染成了白色,白茫茫一片,视线限制到了不超过二十米距离。
等沈建南走下楼梯,唐解放的背影已经不可再察,只有地上的脚印在证明着他刚才真的来过。
“请我喝茶!”
沈建南嘴角露出古怪的神色,以唐解放的风评居然说请他喝茶,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会真是人老心不老吧!”
沈建南龇牙一笑。
可惜唐解放没有在这里,如果让他知道沈建南的龌龊想法一定会把这厮的一口白牙全打掉。
踩着积雪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沈建南走出了学校大门。
鹅毛大雪扔在纷纷扬扬落下,天气很冷,在沈建南的记忆中魔都的冬季从来没有过这般大雪,也从来没有这般冷过。站在学校大门外沈建南搓着手朝四周看了看,很遗憾,除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停靠在路边外附近半个人影都没有。
宋晓丹还没到。
沈建南扬了扬眉毛,莫名其妙拿了人家的一血,拿完人家一血还问人借钱,这事就有点不地道了。
“女人啊!”
沈建南杂着嘴瞅了瞅四周准备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慢慢等,女人嘛,拿了人家的一血不准时一次也可以原谅的。
可就在这时,附近那辆发动机未熄的桑塔纳缓缓开了过来。
很快一个人撑着雨伞从后门下了汽车,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外面套着一件灰色风衣看上去很有气度,他径直走到沈建南面前开口道。
“你好,我是宋君。”
停顿了一下,中年人又补充道。
“宋晓丹的父亲。”
沈建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普桑版87,能在这年头开这款车的人可绝不是普通人。
不过沈建南也没什么太多意外,从宋晓丹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上他早就猜到宋晓丹家里肯定不一般,不然也穿不起进口的妮子大衣。
至于宋君的身份沈建南就更不意外了,在看到宋君的第一眼他就大概猜到了宋君是谁。
和宋晓丹太像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的丹凤眼可以看到内双,眸子同样神采奕奕泛着光泽,如果要说区别,宋晓丹的眸子更清澈,宋君的眼神则很内敛。
这是来棒打鸳鸯还是来威胁警告?
真特么俗套的剧情!
“你好,我是沈建南。”
不卑不吭的回答令宋君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沈建南的反应太镇定了,镇定的完全超出了宋君的预期。
“你见过我?”
“没有?”
“”
宋君没有直接接话,在认真看了沈建南眼睛几秒后才开口道。
“冒昧打扰希望你能够谅解。”
“很理解。”
“”
沈建南的反应令宋君深感意外,这让他准备好的措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后,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问道。
“抽烟么?”
红盒的软中华,这烟放什么年代都是好烟了。
沈建南很干脆道。
“抽。”
宋君掏出烟递给沈建南一根,沈建南接过。
“带火了么?”
“没带。”
宋君从兜里拿过火机又递了过去。
“擦、擦、擦”
连打了几下,煤油棉心的打火机终于冒气了火花,就着火焰沈建南将烟凑上去点了起来。
深深吸上一口,烟雾入体的感觉让沈建南感觉一阵眩晕。
“咳咳”
“不经常抽烟?”
同样抽着烟的宋君问道。
“最近没抽。”
“”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彼此戒备,没有人主动开口,宋君既不说自己的来意,沈建南也不问宋君来找他干什么,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像是老友一样站在风雪里抽着烟、聊着天。
“今年这雪可真大啊。”
“是啊。怕是最少得十年一遇。”
“可不是,我也就记得小时候才有这么大的雪,算算时间好像都不止十年。”
“”
“”
聊着天,抽着烟,在狂风的吹拂下一支烟很快就到了尽头,两人的交谈也随之停止。
沉默。
沉默之下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息开始蔓延。
没有人主动开口,宋君眯着眼睛直视着沈建南,沈建南也寸步不让观察着宋君。
终于,宋君率先打破了这种僵持,他开口道。
“刚才在来找你之前我先去找了下你们校长。”
“嗯?”
沈建南眼睛眯了眯。
仔细观察着沈建南一举一动的宋君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异色。
沈建南的反应太不正常,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愤恨,也完全没有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激动和不岔。
“唐校长答应我在月底帮你转正。”
宋君说着,漫不经心再次扫了沈建南一眼。
这一次,沈建南给出了反应,他一双浓郁的眉毛很自然挑了挑。
一名普通老师要转正得一年时间,我一句话就可以帮你搞定,所以希望你认清和我家的差距。
这就是宋君传达的意思。
以势压人。
很明显宋君是在以势压人,不过宋君的以势压人很高明,既让人找不出什么毛病又让人感觉到高山仰止。
如果是之前的沈建南根本就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不管他在乎不在乎转正,如果他是个男人的话。但可惜,现在的沈建安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建南,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不要脸的男人。
所以,这货挑了挑眉毛后半点反应都欠奉。
如果说还有什么反应的话,那就是差点笑出声。
意外、恼怒。
宋君在意外之后眸子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一丝恼意,既有再次失算的恼意又有沈建南不识抬举的恼意。
很早宋君就了解过沈建南的信息,自尊心特别强、强到扭曲,因为家庭条件很差一直很在意和别人之间的差距。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点,神经既脆弱又敏感。他只要露出一点点压人的意思就可以轻易压断那根神经线。
可现在,他的判断好像失误了,沈建南的反应明显是在讥讽他。
宋君下意识眯了眯眼,考虑了片刻后他继续道。
“如果你在工作方面表现的好,明年就可以升职。”
“”
这一次,沈建南那是连半点反应都欠奉。
“”
宋君眼里的恼意变成了怒意,不识抬举的人他见过,像沈建南这么不识抬举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可是他的身份又不能说什么狠话,跟一个普通老师、跟一个连正式老师都不算的人撂狠话他丢不起那人。
宋君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谈话节奏已经不知不觉被沈建南控制了,他压下怒意道。
“你就不问问唐校长为什么答应我月底帮你转正?”
一所大学的校长轮级别是什么级别谁都知道。
沈建南当然也知道,如果将唐解放放到地方怎么也能混上一方大员,可这样的唐解放既然能答应宋君的条件那很多事不言自喻。
所以,他很配合问道。
“为什么?”
“因为我给你们学校捐了二十万。”
“哈哈哈”
沈建南狂笑出声。
“宋叔叔,哦,不,宋先生,其实宋先生您不用这么麻烦的,真的,如果您只是想让我不要再纠缠宋晓丹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直接给我的。”
“”
第十一章 资本和价格
“果然是找一个白富美少走十年弯路!”
一万块什么概念?
比较学术的算法是按米价来算,90年的大米是2毛一斤,后来大米涨到了3元块多一斤,涨了十倍多,90的一万元就相当于后来的十几万。
如果以猪肉价格来算,91年的猪肉价格是1块钱一斤,后来的价格是35一斤,涨了三十五倍左右,那就是说相当于后来的三十多万。
可事实上,一万块所代表的意义是不能这么算的。
因为在后来即便一个人告诉周边的朋友自己有一千万,人们也最多会惊讶下。但是在九十年代有一万,人们会羡慕嫉妒恨!
万元户!
万元户代表的从来不是一万块,而是代表一个时代的中产阶级甚至中上层阶级。
人家直接就把他送上中产阶级的层次,以沈建南的不要脸程度也觉得这事挺值得骄傲的。
不过沈建南的不要脸程度到底还有一点点边界。
前面还在跟人家老爹吹牛B,后面就拿了人家闺女一万块,好像过份了点。
“同学们,上节课我们讲到了价值,那么现在你们明白什么是价值了么?
如果生产成本决定价值,那为什么在君子兰生产成本没有任何变化的情况下它的价格可以上下起舞?
什么是真正的价值?”
像往常一样,沈建南准时站在学校的课堂上侃侃而谈着。
他的讲话像平时一样潇洒写意、他的字迹也和平时一样稳健。
就像是外界事物对他没有半丝影响,不管是宋君的到来还是宋晓丹的离去。
不过有眼尖的学生注意到了沈建南的异常。
和平时相比,沈建南身上穿着的中山装似乎格外整齐,而他整个人好像也比平时精神了很多。
有点像一棵树。
一棵站在风雪中的松树,傲然而又挺立。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沈建南一头乌黑飘逸的头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根根直立的短发。几乎和学校校长唐解放的发型一模一样,不过和唐解放不同的是,留着短发的沈建南看起来既帅气又亲切。
“同学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君子兰生产成本没有任何变化它的价格却又如此大的跨幅?又是什么决定了它的价值?”
讲台上,沈建南脸上挂着浅笑扫视着台下的学生们。
从未有一刻他像现在这么喜欢老师这个身份,因为在他眼里台下的学生们都是一张张纯洁的白纸,而这张白纸在等待着他将在上面涂抹上浓重的第一页。
那种感觉,既兴奋又期待,就像是
在沈建南的目光扫视下,台下的学生们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最后,沈建南目光停留到一名女生身上后。
被看着的女生顿时坐不住了。
沈建南含笑的目光就像是带电一样,被那双眸子看着女生的心被电的怦怦直跳。在众目睽睽下,女生的脸红了起来,她像是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站起身道。
“沈老师说过,资本决定价格,价格决定供需关系。君子兰从一不值上涨到一千五百元的价格是因为有资本介入,在资本的推动下,它才会一路上涨。而因为价格上涨,君子兰的供需关系发生了变化,所以最后它的价格又飞快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