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驯养与依赖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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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网,驯养与依赖症-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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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德琳帮助贝尔纳黛特一起训练,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她因为操之过急而再次发生意外。
  重伤初愈以后的这段时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需要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
  这样连轴转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回到学校后的第二个周,校庆日在金黄灿烂的秋日阳光中如约而至,总算给了贝尔纳黛特一个短暂的喘气机会。
  校庆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坐在世界史课堂上,听着周围的学生都在此起彼伏地欢呼大叫,大家都在把手里的书本高高抛起又接住。
  摩根教授在中城高中已经教了十几年的历史,对于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即使班上几乎没有人在听他的课,他也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坐在沙滩椅上,用手里的控制器翻动着电脑里的ppt自顾自地讲下去,时不时抬一下厚重的眼镜。
  贝尔纳黛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ppt上的图片,听摩根教授用拖得很长很慢的腔调,干巴巴地讲述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几场重要战役。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还按照课件这么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贝尔纳黛特觉得,就算他现在对着第二次世界大战讲工业革命或者地理大发现,恐怕也没人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放学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去公园,喂了一会儿天鹅,又沿着里面的小路一遍一遍漫无目的地走。
  她没有去之前很熟悉的那一片区域。因为那些地方以前她和彼得一起去过太多次。所以,这次她选择了一个几乎没怎么来过的新地方。
  白色耳机里的歌曲还在继续,汉斯·季默的电影配乐华美大气地扣击着她的耳膜,可贝尔纳黛特却忽然停下来。
  这里是一片无人之境,她站在一条小路上,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那种常绿乔木的色彩在头顶暮色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深沉且肃穆。
  明明周围没有一个人,可她却总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她。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把耳机扯下来,雪白的线缠绕在漆黑长发间。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她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哪里有人在盯着她看。
  那时候她腿上的大部分石膏都还没拆。每当她去找或者够什么东西,需要费力调整受伤的腿来改变姿势时,一转身的功夫,那样她需要的东西就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让她觉得非常惊悚。
  因为考虑到医院处处有监控的关系,贝尔纳黛特从不在医院使用自己的能力,所以就连自己的影子都没看见它们是怎么出现的,而物体的影子是没有意识,更不会说话的。
  医生说也许是因为创伤后遗症导致的,让她放宽心,不要去想太多。
  但是没有用,那种被跟踪与注视,甚至是被诡异又体贴地照顾着的不安感一直困扰着她——在早上,在晚上,在体育课上,书店里,独自回家的路上甚至是自己的房间里。
  这种情况并不一定只会出现在她一个人的时候,但是当她无人陪伴时,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就会非常强烈。
  专注而毫不进犯,却因为看不到目光的来源而感到极度不自在。
  这里很静,连风吹过树冠,遍地落叶被卷起擦过地面的声音都非常清晰。
  贝尔纳黛特双手揣在风衣的口袋里,仰头的时候,连衣帽顺势滑落下去。她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廊庭顶部,直觉那里可能有什么人。
  她抽出右手背在背后,阴影盘踞在她手上:“有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真蠢。
  贝尔纳黛特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弄得很不舒服。
  她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可是她找不出到底是什么让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这种无能为力真是糟糕透顶。
  想到这里,她谨慎地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顾不得自己的腿伤才恢复没多久,尽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去跑,离开公园回到家里。
  当她颤抖着手指用力关上门并反锁,转身背靠上去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活动一下自己的双腿,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明天是校庆日,什么都不要想。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床上的柔软被子里。
  窗外的红蓝色身影一晃而过。
  ……
  第五次了。
  彼得像道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子里的铁质围栏上,看着下面那个正在挪动的瘦长人形。
  最近这段时间他注意到,城市里的一些角落里,一到了夜里就经常会有这种诡异的瘦长人形出现。
  它们看起来简直像极了高年级用来吓唬新生的那种恐怖传说怪物,那种叫做瘦长人的东西,而且只在夜间出现,行动非常快速,好几次彼得都把它们跟丢了。
  又因为这种怪物伤人的几率很低,因此它们至今没有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报道上。
  但是彼得发现它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瘦长人趴在一楼的窗台上,枯瘦的手臂在空荡袖管里活动一下,准备去触碰那布满铁锈的锁。
  彼得从四楼跳下去,雪白纤细的蛛丝从他手腕上的发射器孔里飞出去,迅速捆住那个怪物:“先生,你应该学会走正门,那才是文明人类该有的拜访方式。”
  仅仅几秒钟,满是蛛丝束缚着的脏乱外套被怪物从内里撕破。
  彼得落地的瞬间,对上了一双血红的兽类瞳孔。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走门了。看来不同种族之间的敲门礼仪差别很大。你该找个人类向导替你科普下常识……”
  血红瞳孔的生物走出阴影,露出带着金属青灰色的干瘪皮肤。那种瘦长的身形简直是在像你展示一种没有任何温度和柔软可言的诡异,尖锐畸形的骨头之上蒙了一层色泽病态的皮肤。
  它冲彼得咆哮了一声。
  彼得立刻捂住自己面罩下的鼻子:“要不你还是先来颗薄荷糖吧。”


第12章 
  校庆日当天,皇后区一片晴朗。天空已经没有了盛夏里那种显得远不可及又清澈纯净的瓦蓝,而是开始逐渐沉淀出一种低垂的灰蓝白,雾霭团聚的颜色。
  一早上,贝尔纳黛特打开门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在门口又看到了一束系着绿丝带的白木香花。每当上一束花枯萎的时候,新的没有任何卡片或者标签的花总会出现,从不间断。
  她基本能猜出来一直送花的人是谁,毕竟了解她喜好的朋友实在很少,除了远在国外的哈利·奥斯本,只有两个。
  尤其白木香并不是美国本土会有的品种,娇贵难养又挑剔的特性让它鲜少会出现在普通花店里,也因此价格并不便宜,会这样拿来一束束送人的实在少见。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没再出现过,只是这样毫不间断地送花过来,甚至连张卡片都没有。
  这种一直不露面的做法让贝尔纳黛特相当恼火,她已经搞不懂彼得到底在想什么了。除了上课时间以外,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彼得的影子。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贝尔纳黛特都怀疑彼得是不是根本没来上学。不然就中城高中这点地方,他们无论如何总会遇到的。
  要么就是他躲避人的技巧实在太高超。
  这么一想,贝尔纳黛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些花也许只是代表了他愧疚于在自己生日当天的迟到,所以才道歉。这种情绪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没什么特别的,很平常的关于一点歉意的表达。
  平常到连当面说句话都觉得没必要。
  贝尔纳黛特这么想着,微微拧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抱起那束还沾着晶莹露水的白木香走回客厅,打开垃圾桶盖准备把它扔进去。
  在放手之前,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那些纯白色的花朵近乎无辜地盛开着,乖巧而繁茂,散发出的香气清雅浓郁。
  一抹极淡的浅绿色从花朵中间开始逐渐明显起来,一直蔓延到花萼部,不断加深,和她的眼睛颜色很相像。
  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一动不动片刻后,贝尔纳黛特还是将花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又看着它们好一会儿,最终长长叹一口气,转身撑开伞走进外面的遍地光明里。
  和以往的每年一样,队伍由管弦乐队和女子表演团为主体的学生站在花车上领头,其余的学生则拿着学校投票比赛中选出来的创意旗帜,按照年级的划分依次跟在后面。
  贝尔纳黛特走在人群中间,周围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影子。它们叽叽喳喳地吵闹在一起,根本停不下来,层层叠叠地拥挤着压在她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伸手在自己的挎包里摸了好几次伞,最终还是把帽子压得更低,祈祷快点走到有大片建筑物阴影的地方。
  玛德琳说得对,阳光灿烂的日子不打伞出来,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就是噩梦。
  本来人群和属于城市的嘈杂就已经够让人烦躁了,更要命的那些一刻也不能消停下来的影子。
  那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把你塞进了一个可以随意大声喧哗的封闭电影放映厅,脆弱的耳膜在饱受过量而且毫无柔和可言的声音折磨后,开始逐渐出现那种濒临崩溃的不适和疼痛。
  更不要提那些由影子传过来的,虽然没有温度,但是非常类似于真人的触感。
  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就快被影子们挤扁,偏偏还不能让它们离自己远点,不然整个队伍里就她身边是违反光学规律的阴影空白区,估计看到的人都会被吓一跳。
  终于,在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到皇后区东面的广场时,大家停下来休息了一阵。
  她和塞莱斯特一起坐在旁边冷饮店铺的露天位置上,一把遮阳伞下,不打算和其他人去凑热闹看表演。
  看到她时不时皱着眉头揉耳朵的样子,塞莱斯特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笑了:“很难受吧?”
  贝尔纳黛特闭着眼睛回答:“你不会想尝试那种感觉的,相信我。”
  “别担心,从明天下午开始,纽约就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阴天,到时候就会轻松许多了。”塞莱斯特语气轻快地安慰。
  听到这里,她睁开眼睛,冰绿色的瞳孔中清晰映照出对方的模样:“这也是你预感到的?”
  就像她的影子曾提醒过自己,在她出事那天晚上会有雷雨一样。
  塞莱斯特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鲜红色液体,边喝边点了点头。
  “看起来你一定也不需要天气预报了。”
  “比起天气,今天更值得期待的事还没发生呢。”她笑着冲贝尔纳黛特眨眨眼,蓝色眼眸里流光溢彩,“我有预感那一定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一般对方这么说的时候,最好就什么也没别问,否则深入思考太多容易影响心情。
  这不是逃避现实,而是对一个拥有超感直觉的预言师的绝对敬畏。
  贝尔纳黛特这么想着,端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杯子起身:“我想我得去续杯柠檬水,你呢?”
  对方摆摆手,托着下巴很专注地看着广场对面:“我在这里等你好了。”
  结账的收银台前人不多,她很快端着刚装好的柠檬水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开门的时候,一个戴着牛仔帽,穿着深棕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忽然挤开人群,一路踩着嘈杂的音乐声和女孩们的尖叫声朝这边冲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一直边追边大喊让他站住。
  贝尔纳黛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眼看就要被他撞个正着,几根纤细雪白的蛛丝却在此时忽然出现并拦在她面前,缠成一张简易的网。
  紧接着,她眼前晃过一片交织鲜艳的红蓝色,火焰一样沿着那些蛛丝跃动过来。
  没有人看到蜘蛛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当贝尔纳黛特回过神的时候,眼前这个穿着深色夹克,体型上明显比蜘蛛侠宽阔好几圈的大块头已经被他用剪刀腿锁住脖子,然后轻易甩出去好几米远的距离,怀里的现金和手枪掉了一地。
  “没人教过你在女士开门出来的时候,要主动让开并保持礼貌吗?”蜘蛛侠歪头看着地上不断挣扎的男人,语气听起来相当不悦。
  白色眼罩的眼尾随着他的动作灵活如真实的眼睛一样,收挑得异常尖锐,看起来有种危险的凌厉。
  贝尔纳黛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修长红蓝色身影,莫名觉得对方这把被面罩过滤得有些低沉的少年音听起来有种抓耳的熟悉。
  少年?这位纽约新诞生的蒙面义警简直年轻得不可思议。
  男人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试图抓回□□,却被蜘蛛侠抢先用蛛丝夺走并粘在了一旁的冷饮店玻璃墙壁上。下一秒,他整个人眼前一花就被蛛丝捆了个结结实实,倒挂在旁边的路灯上,像个被困住的猎物一样动弹不得。
  “放开我!”男人惊慌失措地大喊,拼命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
  蜘蛛侠稳稳蹲在路灯灯罩上,恶作剧似地用手指勾住那根看起来纤细到脆弱的蛛丝弹了弹,吓得男人一动不敢动,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别担心,就算我用它弹一首美国国歌也不会断的。你看起来不是很相信?那我演示给你看。”
  说完,他开始勾着那根蛛丝灵活地来回拨弄,好像那是一根吉他弦一样,哼着调为自己的表演伴奏,吓得仅靠这根蛛丝保命的男人面如土色,尖叫着祈求蜘蛛侠住手。
  底下的人群纷纷掏出手机拍照,一些大胆的女孩们则朝蜘蛛侠挥手抛着飞吻。
  贝尔纳黛特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切,想走出去将那个穿着红蓝制服的少年身影看得更清楚些,却在刚上前一步时就被面前的蛛丝黏住了肩膀和膝盖。
  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试图去扯断它,却发现连自己的手都被黏了上去,而且自己根本扯不动它。
  “怎么会……”她想挣扎却毫无作用。
  这么细的丝线居然有如此强的韧性,简直惊人。而且这个触感,也确实很像小时候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不小心碰到蜘蛛网时会有的,让人像触电一样头皮发麻的抵触和恐惧,本能想要挣脱。
  没有任何想要冒犯这位刚刚救了自己的蜘蛛侠的意思,她只是真的很害怕这种节肢动物,从小就怕。
  “别动。”还在贝尔纳黛特焦躁地扯着那些越缠越紧的丝线的时候,她听到蜘蛛侠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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