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强，他第一次看见人形黑雾，被吓软了。
然后半夜看见它站在床边，又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么一周下来，谁的接受能力都强。
“哥哥在妹妹面前逞强而已。”李长昼拨开拦路的树枝。
从一路走来的痕迹上来看，原先是有动物生活在这座岛上，现在它们去哪儿了呢？世界还真是不可思议。
他想到一件事，一边警戒四周，一边开口问：“这个价值游戏的事情，不能告诉告诉外人吗？”
“可以。”杨清岚专注的目光，也在四处游离。
“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也好让我准备一下。”李长昼更加不解。
“已知的情报，对任务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增加不安与焦虑。”
李长昼点头。
对杨清岚，他还谈不上信任，不过连妹妹都没有主动告诉他，那就一定没什么帮助。
“哥，怕不怕？”李浅夏说悄悄话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腰都发软了，你说呢？”
“腰？会不会是纵欲过度的原因？”
“……这个话题能过去了吗？”哥哥无奈。
“可是今天才去看了医生啊，你现在是肾亏最严重的时候。”李浅夏有理有据。
“拒绝盲从，摆脱权威，不要迷信医生。”李长昼严肃批评。
一番谈话后，李长昼紧绷着的情绪和身体，缓和了一些。
又是一段没有声音的前进后，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正盯着左侧的杨清岚，扭过头来问。
“换个方向。”李长昼说。
杨清岚望了眼前方，树木、草丛、脚下的狭窄小路，烈日在头顶烘烤，和之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区别。
警惕后方的李浅夏也望过来：“哥？”
“没发现什么，不过直觉告诉我，换一个方向。”顿了顿，李长昼又补上一句，“你们也可以当我怕了。”
沉默一两秒，杨清岚说：“走哪都没关系。”
三人换了一个方向，离开现成的小路，趟进野草的河流。
李长昼突然换方向，是因为走在前面的人形黑雾，忽然止步不前。
过去一周的时间里，黑雾也出现过这样的“掉线”，但在这种环境，由不得李长昼不在意。
他们换了方向后，像是去上厕所的人回到电脑前，黑雾这个角色又动了起来，分不清是走，还是飘地跟上三人。
那条恢复寂静的小路，隐约给人一种沉思的气氛。
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一条一条履带似的草叶，从泥土、草丛、树干中挣脱出来。
草叶上密布着箭矢一般的锐刺。
草叶凌空飞舞，锐刺折射阳光，释放渗人的寒光，小路群魔乱舞，简直像是布满锯齿的鲨鱼巨口。
很快，草叶如蛇一般，朝小路各个方向隐蔽的位置攀爬，森林又恢复了寂静。
离开小路，李长昼放慢脚步，想等黑雾走到前面来，但那个蠢货一直跟在三人后面，轻飘飘像个鬼。
“要不要休息一下？”李浅夏擦着汗，问两人。
周围树木很多，他们一直走在树荫中，但没有一点凉爽，反而像是蒸笼。
杨清岚扫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李长昼，比起两人，他承受的压力更大，身体的负担也更大。
“去那儿。”她指着十米外的一条壕沟，看样子以前有水流过。
李长昼松了一口气，迈开步伐。
他开玩笑道：“比起这样战战兢兢，还不如让敌人早点出现，直接……”
“砰！”
枪声！
子弹擦着李长昼肩头飞过。
“草！”
“跑！”
来不及废话，三人蹬地急冲。
“砰！”又是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子弹打在李浅夏身后一棵树干上，树皮爆裂，往四周飞溅。
李长昼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风、紧张、枪声，像是刀子一般在撕扯他，让他脸部发麻。
嗖的一声，他率先滑进壕沟。
快速喘了两口气，杨清岚和李浅夏也落了进来，挨在他身边。
“浅夏！”李长昼吃力地做了一个咽唾液的动作，却什么也咽下去，“没事吧？”
李浅夏只是摇了摇头，紧张得说不出来话，小脸苍白，呼吸急促。
“两枪……狙击枪……那个方向。”杨清岚说话也断断续续，手无力地指了一个方向。
李长昼以不露头的角度，朝那边瞥了一眼。
就算如此，对方抬手又是一枪，打得壕沟泥土飞溅。
刚出膛的子弹，在松软的土里冒着白烟，刺鼻的火药味弥漫。
“对方的枪法不准，应该是上次游戏刚兑换到手。”杨清岚缓过来，学李长昼一样，从背靠壕沟，变成趴在壕沟土坡上。
“你们为什么不换枪？”李长昼看向她。
“每次任务结束，可以兑换的物品、权限都不一样。”杨清岚语速很快地说明。
李长昼点了下头。
果然都是一些派不上实际用处的情报。
他再次看了妹妹一眼，李浅夏抱着「吸血枪」，正试图通过深呼吸缓解情绪。
他收回视线，微微抬头，朝狙击手的方向大喊：
“兄弟！我们这边有三个人，有近战、有斥候，你是狙击手，我们组队怎么样？这场游戏十拿九稳！”
杨清岚看向他，平静地说：“我不和人品没有保证的人组队。”
李长昼笑了笑，笑意里难免还有点紧张：“先骗他，人品好，合作；不好，杀人夺枪。”
杨清岚清澈迷人的眸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在说……对方好不好不知道，你好不好我清楚了。
“兄弟，考虑得怎么样？”李长昼再次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枪响，炸开的泥土，溅到了李长昼头发上。
“我操你妈，用枪犯法你知不知道！”李长昼也不跟他客气了。
杨清岚棒球帽下的眉头微蹙：“我的队伍不准说脏话。”
李长昼又朝狙击手大喊：“我爱你！宝贝！”
“砰！”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对方连着开了两枪。
“看到了吗？事实证明：文明带不来和平，只有战争才能保证文明。”李长昼喘息道。
杨清岚拿下棒球帽抖了抖，抖落刚才两枪飞溅上去的泥土，同时，她扭头问李浅夏：“你哥脑子有问题？”
“不，”李浅夏也恢复了，学两人一起趴在斜坡上，“医生说他很正常！”
第五章 杀戮才是天然秩序
战斗陷入僵持。
紧张和恐惧还没过去，只是由狂放渐趋沉着，如一缕烟盘旋在心底，让人不得安生。
“哥，我好渴。”李浅夏说。
“刚撒出来的尿是无菌的。”李长昼紧盯着狙击手方向，防止对方悄悄绕到别处。
“听说血液中90％是水。”妹妹无力道。
李长昼提高声音，大声冲狙击手喊：“小可爱，你不能一直待在那儿！听到枪声，总会有人去找你，快走吧！”
“砰！”
“这人死定了。”李长昼缩回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趴姿，“我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唯独没有以德报怨。”
“我们一直在待在同一个地方也很危险，我有个办法。”杨清岚沉吟道。
“什么办法？”兄妹俩看向她。
杨清岚抬起头，迎向两人的目光：“只要能吸引狙击手两秒，最多三秒的注意，我就能让他失去平衡。”
“你要用那招？”李浅夏下意识说。
“嗯。”
“等等，”李长昼抬手，“那招是哪招？”
李浅夏看向杨清岚，这是杨清岚的秘密，她不方便说。
“我的本能，「引斥」。”杨清岚轻声开口，“可以水平方向改变重力，简单来说，就是将前后左右中的一个方向，变成地面。”
李长昼想象身后变成“地面”，自己在地面上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样子。
“有距离限制吗？”他问。
“释放没有距离，只要能看见就可以，但我创造的‘地面’，距离目标最大距离是三米。”
三米，一层楼。
“如果你创造的‘地面’没有东西，那人会怎么样？会不会摔伤？”
“不会，但站立不稳，体质差的还会出现头晕。”
李长昼想了想，说：“还有其他办法吗？如果没有，我去试试，那人枪法不准……”
“哥！”李浅夏打断他。
三人之间沉默了两秒，杨清岚突然笑起来：“再等等吧。”
等没关系——
“你笑什么？”李长昼疑惑。
“你通过我的考验了。”杨清岚语气轻松。
“考验？你凭什么考验我？我最讨厌别人居高临下的态度。”
“因为我是美少女，身材又好，所以必须小心男人，你自己就是男人，你觉得你妹妹应该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放心吗？”
“……”李长昼是男人，所以无言以对。
杨清岚用她清风似的少女音，继续说：
“你很在乎你妹妹，大概率不会欺负她朋友；做事不犹豫，胆子也算大，作为队友很可靠，除了肾亏，几乎没有缺点，但你肾亏不肾亏，对我没有影响。”
“你真漂亮。”李长昼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骂我。”杨清岚拿白眼冲他一瞟，不愧是美少女，白眼也动人，好像林黛玉瞥贾宝玉。
“总比你直接骂我强。”
“说实话也算骂人？我觉得你应该虚心接受意见。”
“对不起，我这个人有很多美好的品质，唯独没有虚心接受意见这一项，我只喜欢听好话。”
“唯独没有以德报怨，唯独没有虚心接受意见，你也是大学生，知道‘唯独’是什么意思吗？”
“这次活下来，你们两个结婚吧。”李浅夏吐槽斗嘴的两人。
“闭嘴！”李长昼可承受不起这个flag。
蓦地，三人同时咽了咽喉咙，不是因为这个flag，而是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轰隆隆，像是有巨人在森林中奔跑。
烈焰与烟尘轰然爆发，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潮水一般朝这边涌过来。
“趴下！”李长昼大喊。
三人俯倒在壕沟，一时间飞沙走石，泥土、石子、树枝，雨一般砸在背部。
等轰隆声稍稍过去，三人刚抬起头，看见一个穿自制简陋吉利服的人，端着一把狙击枪，跳进壕沟。
那人以跳姿进壕沟，靠蹲缓解冲力，接着直接以蹲姿，抬枪瞄准三人。
杨清岚清澈的双眸，瞬间变成蓝色，也瞄准这个人。
地心引力转移。
吉利服身体猛地往左一拉，随后手舞足蹈，下意识丢开枪，用手去抓地面，像是失足掉下了悬崖。
“宝贝，爱你！”李长昼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手一扬，泥土洒向对方眼睛的同时，起身上去，对着裤裆就是一脚。
“唔啊！”吉利服发出男人的痛苦哀嚎。
男人的话，这一脚几乎百分之百失去战斗力，但李长昼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扑了上去，靠身体重量压住对面，制住对方的双手。
这时李浅夏嗖得起身，手中「蚊式·吸血枪」，棍子似的戳向吉利服肩膀。
被枪刺的疼痛，明显压不过下身被踢的痛苦，吉利服的精神与意志，还沉浸在碎裂的大风大浪中。
一条红线顺着吸血枪的枪身，流进触须，又从触须流进李浅夏身体。
李浅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依旧口渴，但精神却是一振。
杨清岚双眸变回黑色，她捡起吉利服的狙击枪，枪很重，她双手端着，递给李长昼。
“我和浅夏都杀过人。”她静静地说，双眼凝视李长昼。
“别……别杀我……”吉利服在李长昼的膝盖下，忍着剧痛哀求，“合作……我们……可以合作！”
【名称：M95狙击步枪】
【类型：武器】
【品质：D】
【特殊效果：无】
【最低使用条件：力量5、敏捷4】
【介绍：旋转后拉式狙击步枪；口径：12。7毫米；弹容量：5发；枪口初速854米／秒，有效射程1800米】
【备注：民用型，但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都不会让你更有价值】
“哥。”李浅夏轻轻喊了一声。
兄妹俩心意相通，仅仅一声‘哥’，李长昼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支持又担忧。
“如果没有突然的爆炸，没有我的本能，我们已经死了。”杨清岚依旧用静静的声音述说，“在这里，活着是第一要务，杀戮才是天然秩序。”
“求……求你了……”吉利服还在断断续续发出哀求，带着哭音。
李长昼接过枪。
“砰！”
刺鼻的火烟味，鲜血将泥土染红。
吉利服被扒下，从腰间搜出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夹。
尸体丢到一边，三人疲惫不堪，就像是被压垮一般缩在壕沟里。
爆炸声消失了，但时不时又有其他声音，他们甚至看见一棵章鱼似的怪树，挥舞藤鞭，追杀一匹狼。
李长昼低头看向手里的黑色「身份卡」，这是吉利服死掉后出现的。
第六章 游戏结束
【昵称：黄袍加身】
【姓名：马鹏】
【价值：0】
【本能：专注】
【技能：「未学习」、「未学习」、「未学习」、「未学习」、「未学习」、「未学习」】
只能看到这些信息。
使用狙击枪的原因，是因为「专注」？为什么一枪没中？李长昼思索着。
李浅夏拉了拉紧贴在身体上的T恤，又脱了运动鞋，露出有花边的白袜。
她抖了抖鞋，抖落几粒石子和沙土。
穿上鞋之后，又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杨清岚。
杨清岚的束脚裤，将脚踝勒得严严实实，最重要的是那顶帽子，让她脸上干干净净，衣领里也没掉东西进去。
阳光照在她的黑色长发，飘逸得像是来郊游。
“早知道我也戴一顶帽子了。”她遗憾道。
“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李长昼视线转向两人，他左手搂着狙击枪，右手食指中指夹着吉利服的「身份卡」。
“身份卡。”杨清岚说。
“死人的身份卡。”李浅夏说。
“……”
杨清岚观察四周。
李浅夏一边清理头发上的树叶，一边解释：“游戏结束后，可以在公交站台换成价值币，或许还有其他用处，不过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