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可汗当然也不会拿你怎么办?可是你想过没有,阿特雷可在翰耳朵八里。”苏尔曼冷冷说道。
阿瑟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苏尔曼捏住了他的软肋,苏尔曼忽然又阴阴一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真的大规模进攻碎叶,关键是你要摆出个姿态,让哈里发知道你是很听话的,这就足够了,阿瑟兰老弟,你明白了吗?”
“你是说阿瑟兰忽然明白了所谓摆个姿态地意思。
苏尔曼慢慢点了点头,“我听说碎叶正在大清池北面筑城,你是否可以从这个方面打打主意呢?”碎叶位于大清池西北方向的碎叶谷地里,它本身离大清池还有数十里地,所以在大清池的附近又分布着一些小城,比如叶支城、贺猎城♂罗将军城等等,但这些小城大多分布在大清池地西面和南面,而在大清池北部和东部地区皆是一片防御地空白,所以三个月前一支葛逻禄骑兵才能畅通无阻地南下抢劫商队,虽然事后加强的巡哨,但仅仅只是巡查,并不能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曹汉臣决定减缓银矿的开采,集中人力加快速度筑建防御城。
筑建防御城的方案早在去年便通过了朝廷的批准,但因为人力不足而拖延至今,现在随着葛逻禄人南下地压力增大,筑建防御城也就成了燃眉之急,按照计划,大唐将在大清池的北面和东面各修建两座城池,在东面将修建苍龙和白虎两座城池,而在大清池北面则修建玄武城及朱雀城,每座城池之间相隔二十里,可互相呼应、互为犄角,其中离葛逻禄人最近的是玄武城,玄武城也就成了投入人力物力最多的一座城池,这里离大清池不到五里,站在城头上,越过大片森林,可隐隐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水。
一大早,施洋和他的一百名手下押着三千战俘来玄武城筑城,现在这位年轻的军官是碎叶军下的一名骑兵队正,他在金龙道歼灭葛逻禄骑兵的战斗中杀敌最多,最后还手刃敌酋,立下了大功,按照大唐的军功标准他可以升两级,也就是从伍长直接越过队正升为校尉,但曹汉臣在计算功绩时却不理会他是天骑营地伍长,而是按一个小兵起算,这样。他升两级就变成了队正,手下有一百名弟兄和两百匹战马。
彬许是出于内疚。曹汉臣在填写他履历时,悄悄将他地年龄改成了十八岁,以便于他领导一百条大汉,不过这一点似乎有些多虑了,且不说施洋本身就是天生老相、心智成熟。更重要是安西军队的传统向来是以军功以本事来排资历,对年龄却不是很看重,施洋很快便以杀六十七名葛逻禄骑兵地骄人战绩赢得了手下士兵的尊重。再加上他神出鬼没的枪法和白发百中地箭术。更是使手下对他佩服得五俯投地。
筑城的工事已经开始了,所有地劳工都各自进入岗位,有的拌灰浆,有的拖拽大石、有的在凿制方石,石料是从乌兹曼山取来,再用人工凿成方石。在城墙的边上,两座用木头搭制地高高吊塔负责将大石搬运上城头,玄武城经过两年的陆续修建,已经修建好了八成,城墙上已经在砌城垛,城楼搭好了架子,一条人工开凿的护城河深三丈、宽四丈,昨天刚刚建好吊桥,但城门还没有安装,若整个城池完成。将可以容纳五千士兵。成为大清池北面地坚固堡垒。
堡城河上搭了几座简易木板桥,河水与连通大清池。由于大清池终年不冻,但护城河还是结了一层薄冰,但冰层不厚,不能在冰上行走,千余名搬运石头地战俘正来来往往,十分忙碌,这些战俘都是当年安西战役的被俘者,中间有吐火罗人、大食人、昭武人以及埃及人,原本有五万余人,战争结束后一部分昭武人被释放,剩下三万多大食人、吐火罗人和埃及人,去年,大食哈里飞特使到长安交涉战俘一事,最后两国达成了交换战俘的协议,大食释放了四千多尚在人世的怛罗斯之战的唐军战俘,而大唐也释放了一万名大食人,但还有二万多吐火罗人和埃及人大唐愿意收赎金方式释放,但大食却不肯支付赎金,不再理会这些战俘的死活,朝廷便决定将他们悉数蜂到碎叶开采银矿,服苦役五年后释放。
施洋带着二十几名士兵正沿着护城河巡视,玄武城一共有五百驻军,主要是监工数千名干活地战俘,并防止葛逻禄人游哨的侵扰。
五百人分成五个队,由一个姓方的校尉率领,今天方校尉率二百人押着千余名战俘去乌兹曼山搬运石料去了,玄武城中还剩三百唐军,由三名队正各自负责一段城墙的修筑。
施洋刚走到西北角,忽然城头上传来一阵喧哗,城下一些人也扔下手中的活计,坐在地上大声喊开来,施洋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城头上一千多战俘都停止了干活,坐在城头上仰天大喊。
施洋马上回身命几名士兵道:“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三名士兵纵马而去,过了片刻,三人又奔了回来,“队正!”三骑飞奔上前,其中一人手中拎着一名战俘,往施洋面前一扔,“这个塔塔木煽动战俘们怠堡。”
眼前这名闹事的战俘年纪约四十岁,名叫塔塔木,皮肤黝黑,并不是晒黑的那种,而是天生的黑,粗眉粗眼,典型的吐火罗人模样,他是名吐罗火军的高级将领,他地职责是配合唐军管理战俘,并不干活,被俘四年来一直还算配合得不错,到明年十月他们就将期满释放。
彬许是即将被释放,战俘开始注意起自己地身体来,尽量多吃多睡,干活也不是那么卖力了,原来二万人开银矿人手本来就富裕,所以偷偷懒也看不出,但这次修建玄武城就不同了,由于时间紧迫,劳工也不多,唐军为了加快进度,便将施工量分解到了每一天,干不完活就不准吃饭睡觉,这一下,战俘叫苦不迭,十几天下来便开始闹情绪,今天就是这个塔塔木煽动怠堡,要求唐军缩短干活时间。
在银矿呆了近四年,这个塔塔木早混成了老油条,他见这个唐军军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而且很是年轻,心中不禁轻蔑地冷哼了一声,往地上一趴,准备以语言不通来拒绝交流,等对方地高级将领来。
“把他拖去砍了,人头示众!”施洋根本就没有和他谈判的打算,手一挥便下令手下杀人,几名士兵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向城头那边拖,塔塔木吓了跳了起来,举手大声道:“好吧!懊吧!我叫他们干活就是。”
几名士兵停下来,看着施洋,但施洋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厉声喝道:“砍了他!”
一名士兵一刀便将他砍翻,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另一名士兵随即一刀剁下了塔塔木的人头,施洋冷冷地看着行刑结束,他一挥手令道:“去,将他的人头拿去示众,谁再敢闹事,立斩!”
当塔塔木的人头被挑在竹竿上高高示众,一场因宣泄不满而引发的小小堡潮马上平息下来,工地上又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劳作,施洋不再指定什么战俘军官协助管理,而是发给每名唐军士兵一根皮鞭,谁敢偷懒就狠狠抽打。
一天很快地过去了,在施洋所负责的北城墙一段,原本要干到深夜才能结束的活提前完成了。
“队正,今天的进度已经完成。”一名士兵跑来禀报道。
施洋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斜斜地挂在西天,离天黑尚有半个时辰,“队正,时辰尚早,要不再让他们多干一会儿?”一名伍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不!”施洋断然否定了伍长的建议,“让他们吃饭休息,明天再继续干活。”
“是!”伍长当即跑去宣布收工,坐在城墙上等待命令的一千多名战俘竟一齐欢呼起来,当一队队战俘排队走过城墙,笑语声不断,只有挑在城楼一角的人头孤独地在寒风中摇荡,再没有人愿意看它一眼。
夜渐渐深了,其他几段城墙在北城墙的影响下也加快了修筑进度,均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程,战俘们陆陆续续返回战俘营吃饭,许多人疲惫不堪,草草吃点东西倒地便呼呼大睡,夜幕下的玄武城又变得安静起来。
蚌然,在远方的树林里出现了几骑黑影,他们子着玄武城的动静,很快便调头向北疾驰而去,在数里外,一片黑压压的葛逻禄骑兵正整装带发,黑色的战马打着响鼻,阿瑟兰拉着缰绳,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孤零零的玄武城,他灰色的眼睛和寒冬一样刺冷。
第七章 初建战功
沉沉黑雾中,一骑战马向玄武城狂奔而来,马蹄声惊碎的寂静的夜,这是一名在外围游哨的唐军斥候,他发现了危险迫临。
不等战马停下,斥候飞身跳下马,跌跌撞撞冲到被马蹄声惊动、出来查看情况的施洋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施洋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施队正,发现大队葛逻禄骑兵,就在数里外。”
“命令弟兄们赶紧起来,我去找黄队正和杨队正。”施洋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喊。
突来的警报使唐军高度紧张起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军向城头奔去,几十名唐兵跑到城外砍断了捆绑吊塔的的绳索,高高的吊塔轰然倒下,他们又点火烧了简易木板桥,这时,远方已经隐隐传来激烈的马蹄声,唐兵们退回城内,吊桥立即高高拉起。
“至少有四千人。”一名黄姓队正脸色惨白,他从隐隐传来的马蹄声推断出了葛逻禄骑兵的人数,而他们只有三百人,一座尚未完工的城堡,连大门都还没有装好,更要命的是城内还有三千人的战俘,在敌军的大举进攻面前他们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我们要立即向朱雀城和苍龙城求援。”另一名杨队正毫不犹豫地建议道。
“不行,深夜来援很容易被敌人打伏击。”施洋子着沉沉的夜幕,他缓缓摇头道:“我更担心会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可是我们只有三百人,连城门都没有,怎么打?”杨队正猛地扭头盯着这个年轻的队正,他能有多少作战经验?
“不光是这样,城内还有三千战俘,如果他们哗变,我将死无葬身之地。”黄队正的心仿佛沉进了深渊。
“你们先去组织弟兄,战俘那边我去想办法。”施洋紧咬着嘴唇,转身跑下城墙。
两名队正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深深地忧虑。形势之严峻。不是他们这种小军官所能驾驭。
战俘营也驻扎在城内。由一百多顶大帐组成。每顶大帐里挤睡着三十人。此时战俘营已经听到了一点风声。每一座大帐里都开始有些騒动起来。
“让所有人都出来。”施洋一反平时地沉默。他厉声喊道:“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看管战俘营地几十名唐军冲进每一顶大帐。大声叫骂。把一群群战俘赶出大帐。或许是被俘虏得太久。这些战俘对唐军都有一种发自内心地畏惧。尽避他们有三千人。而唐军只有几十人。但他们还是像一大群绵羊一样。乖乖地被赶到营地前地空地上。不安地等待着这个年轻军官地训话。
“我要告诉你们。葛逻禄人来了。他们来了至少两三千骑兵。”施洋毫不隐瞒真相。开门见山边将严峻地情况告诉了所有地战俘。战俘们彼此对望。发出一片低低地惊呼。这惊呼声中蕴藏复杂地感情。有一点点希望。但更多地是对突仿件本能地反应。他们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葛逻禄人来了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或许你们有人在想。葛逻禄人来了你们会不会从此自由。如果你们真有人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葛逻禄人会把你们交给大食人吗?不会!梆逻禄人是贪婪地豺狼。你们中地体弱者将被他们杀死、年轻力壮者将成为他们地奴隶。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施洋每说一句话,便马上有通大食语的士兵和通吐火罗语的士兵将他的话翻译过去,在猎猎的火光中,每一个战俘都沉默着、深思着。
“明年你们就将获得自由,这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没有人敢再留下你们。明年你们就将会到自己父母妻儿身边,你们已经熬了整整四年,为什么要在希望即将来临前又落到葛逻禄人的手中?或许你们中还会有人产生侥幸之念,葛逻禄人可能会将你们交还给大食,可我相信你们也很清楚,为什么大食只赎走波斯人,却将你们丢在大唐不闻不问,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把你们的死活放在心上,甚至你们在大食地户籍本上已经阵亡。清醒一点吧!大食人不会再要你们。你们的命运是和我们连在一起。”
施洋炯炯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地脸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声说道:“我答应你们,如果你们和唐军一起保卫玄武城,你们将提前获得自由,你们明白吗?与我们并肩作战,这不仅仅是保护你们自己的生命,大唐人是知恩图报的民族,当黎明到来时,你们将开始崭新的人生,怎么样!愿意听从我的指挥吗?有谁?有谁愿意!”
在一片叹息声中,三千人对自由的渴望被激发了,“我愿意!”开始有人喃喃自语,
“我听不见,你们喊出来!”
“我愿意。”终于有人振臂大声叫喊出来,“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三千人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渐渐汇成了一片情绪激昂的洪流。
熊熊地烈火在玄武城上空燃烧,数骑报信兵已经奔赴四方,他们要将葛逻禄人进攻的消息传递到周围的每一个城池,不是求援,而是让他们提高警惕,严防敌人的进攻。
在城内也异常忙碌着,无数人三五成群地抬着一块块沉重的大青石堆砌在城门前,随着大青石的不断砌高,一座厚达四丈的石墙很快便堵住了大门,在石墙上方还留了缝隙,可供弓箭射击。
随即三千战俘兵分成两路,一路千人留下城门前看守城门,另一路两千人上了城墙,他们没有武器,就将以石块协助唐军守卫城池。
此刻,四千余葛逻禄骑兵已经在半里之外停住了,宽阔的护城河挡住了他们的铁蹄,阿瑟兰紧皱眉头望着这座尚没有完全修好地城堡,宽阔的护城河、黑黝黝的城墙,高高耸立的吊桥。这一切在一支没有攻城武器的骑兵队眼中,就仿佛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但这偏偏又是他们首当其冲的城池,城堡上空燃烧着熊熊地大火映红了天际,阿瑟兰知道今天的脚步就将止于此了,再偷袭别地城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正如苏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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