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纪末虽是驯妖师，可是她却有些怕鬼，这个鬼并非是指断尘那样的鬼族，而是人类死后的阴灵，尤其是这个在学校作恶的阴灵，必定也不会像是古墓里的耶律擎翼那样招人待见。
但杨天放既然上了门，她也不可能不去管这件事，便去宣楷学校走了一趟，在事发地，纪末也确实感到有些鬼气森森的，但除了鬼气森森就没有别的发现。即使有阴灵作祟，也必定是有原因的，人死了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好地去投胎，能够躲过鬼族的拘魂使成为阴灵的，一般都是有什么强烈的怨念，纪末觉得，应该还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情况。
“你再去学校问问，正常情况下阴灵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害人，已经连续四年了，说不定他是有什么重要的冤仇，这个需要你们警察再去调查调查清楚。”
杨天放听了点头，同意再去调查，有了结果之后再通知纪末。
林小雅因为也怕鬼，所以没有跟纪末一同来，在家里由鹦鹉跟一只兔子精陪着，纪末担心他们法力低微，真要遇上什么事也未必能帮得了忙，离开学校之后便赶紧往回赶，却在半途接到林小雅的电话。
“末末……你快回来……”林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把纪末吓了一跳，本来是做出租车的，赶紧半途下了车，用了法力飞回来，却发现招致林小雅的哭腔的原因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
“凌颜……你……你怎么了……”
凌颜面色苍白，嘴角还留有血迹，半靠在沙发上，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可偏偏全身上下除了嘴角那抹血迹，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凌颜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灰袍，束发的男子，纪末心里猛地一跳，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正常情况下，这些神仙来到人界多是幻化成现代人的样子，尤其是年轻的神仙，而这个一身古人装束的男子纪末并不认识，并且林小雅也是远远站着，面色古怪地瞧着那个男子。
“纪末……”凌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说句话都会耗费很大的力气似的，“他是敖冀……”
那边纪末正戒备的盯着陌生男子，听着凌颜的话，下意识地点点头，接着身体猛的一震，敖……冀？那棵老树！
“末末……他说他是敖冀，凌颜帮他解了一心咒了……”一边的林小雅道。对于敖冀，她是既陌生又熟悉，这段时间，这个名字几乎打乱了她的正常生活，这人是自己前世的的前世的前世喜欢过的人，可她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敖冀本人，那张脸，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龙族相对来说长得没有神族元昊家以及九尾狐漂亮，龙族的五官通常只能说是英俊，而不是俊美，他们一般都是气质型男，正如敖钦，这个敖冀脸型瘦长，眉目英挺，目光专注而深情，也是一个典型的气质型男。可是林小雅觉得，她还是比较喜欢洛昀那型的。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敖冀，只要他不具危险性就行了，现在纪末更关心的是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凌颜。“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解得了一心咒……”
凌颜似乎想笑，只是那笑容好像牵扯到他的痛处，刚刚绽放一点，便枯萎了下去，最后只能苦笑道：“这不过是……解咒的一点代价……不碍事的……”
“真的吗？”纪末迟疑地问。
“嗯……不要担心……”凌颜试图站起来，却是有些摇摇晃晃，纪末慌忙要扶，凌颜却摆摆手道，“我说了不碍事的……敖冀有些话想跟小雅说，你让他们……好好谈一谈，我……我回九重天了……”
纪末正要答应，眼见凌颜的身体直直栽了下去……
“凌颜——”
纪末从敖冀的口中得知，他沉睡的元神今日突然被人唤醒，有人告诉他，苏妲己经过近五十世的轮回，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来解开他的一心咒，而现在，他的兄长敖北已经战死，他的亲族为了让他回去，决定强行破坏他的一心咒，而破坏的办法，自然是要牺牲掉林小雅的转世，如果敖冀再这么坚持下去，最后只能害人害己。
敖冀这一心咒的解法需要苏妲己的真心眼泪，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其实敖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冲破一心咒的，虽然他的元神被唤醒，但想要自己冲破给自己下的咒语并不简单，必须要借助外力，而且是强大的外力，能够帮他分担一心咒的反噬之力的外力，而他在出来之后便看见了外面的凌颜。
“他是受了反噬之力所以才会这样吗？”纪末看着床上的凌颜，心中感觉难以名状。这张绝世容颜如今很安静，他的唇瓣没有多少血色，在纪末给他输了不少真气和神力之后，脸依然是苍白的可怕，只有呼吸还算平稳，算是唯一的好迹象。
敖冀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自己也解不了自己的疑惑，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纪末却是转头对他道：“我也不知道小雅是不是苏妲己的转世，但是你应该能分辨的出来。如果她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小雅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选择，她不想要的东西，不要强加给她。然后，你回你的东海，不要让龙族再找小雅的麻烦……”
“她……真的完全忘记我了吗？”敖冀痴痴问，眼中隐有痛苦之色。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她在外面，你们去外面谈吧，我就在这里，不会打扰你们。”
敖冀点点头，又深深看了凌颜一眼，才慢慢退了出去。
纪末看着床上的人，手指抚摸过他修长细腻的手指：“连手都比我的漂亮……唉，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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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这样也很好
纪末不懂医术，本想带凌颜上九重天，敖冀却说昏睡的凌颜现在不宜移动，更不宜通过无门之门，否则很容易冲撞了他的元神。以凌颜的法力，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只要纪末每隔半个钟头便给他输入一次真气和神力，等他醒过来，再由凌颜决定是否立即回九重天。
于是纪末只能守着。
她坐在床边默默看着他，他说这是解咒的一点代价，虽然纪末不知道凌颜到底是如何唤醒敖冀的元神又是如何解了咒，可是他这么说必然也是一早知道这代价。
这哪里是一点代价，凌颜杀恶灵战怪物，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影响他行动的代价。他这人做事从来都是力求完美，不管面对什么人，从来都是风度翩翩，不管做什么事，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在人不经意间，他那里已经做好了。就如同这次去找敖冀，临出发前，凌颜也只是淡淡说去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办法，谁知道就把敖冀这么带回来了？
他说他不会逼她，会等她慢慢走到自己的身边，可是纪末却觉得心中有些压抑，他悉心教导自己修炼，他从妖怪手中救过自己，他从轩辕暮宇手里救过自己，并肩战斗的时候，他时时留意自己的安危，甚至于当他发现自己要杀莫晟的时候，也帮自己隐瞒了这件事。现在他又为了帮小雅……他这哪里是帮小雅，是自己又欠了他一份大恩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吗？
当爱情上加了恩情的重量，纪末真的觉得有些沉重。
身后门响，纪末回过头去，是林小雅。只有她一人。纪末心中一动，问：“他走了？”
“嗯。”林小雅走过来，在纪末身边坐下，看了床上的凌颜一眼，道，“我……觉得我有些残忍……”
纪末叹了一声：“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不过……我是觉得，你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现在对你来说是个陌生人，或许你可以试着跟他相处一下，也说不定他比洛昀更适合你。”
林小雅诧异地一抬眼：“你怎么跟他说一样的话？”
纪末一愣，笑道：“这是很显而易见的话吧，你只是当局者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想，我觉得好烦人……”林小雅别过头去，目光刚好落在凌颜脸上，问纪末，“那你呢？你要不要试着跟凌颜相处一下？”
“我……”纪末语一滞，“我不知道。”
“他救我一命，我欠了他的情，可实际上，是你欠了凌颜一份大恩情。”
纪末点头：“嗯，我知道，我会还。”
“你怎么还？以身相许吗？凌颜虽然脾气好，可他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他肯定希望你对他是真心的吧？”
“小雅，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凌颜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其实在神族的时候，就是我当初在修炼的时候，他曾经……曾经吻过我……”见林小雅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那时候进入不了虚空之境，但其实我事后是有感觉的，只是你知道，那时候我跟庄岩……凌颜真的帮了我很多，我想不到什么理由不接受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总是觉得好像欠缺了点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心不完整，好像丢在哪里一点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全心去爱别人……”
林小雅本来想问她是不是还不肯放下庄岩，可是脑中突然蹦出另一个名字，林小雅沉默下来，垂下眼眸，望着凌颜，过了好一会儿方道：“你从来没有用爱人的眼光来看他，你看谁都是兄弟……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试一试换个眼光来看凌颜，他不是上神，不是彭欧》，只把他当做一个男人，一个简简单单喜欢你的男人。”
凌颜醒来的时候，窗外有很好的阳光，有个小女人，正手撑着腮，趴在他床边“打瞌睡”，凌颜慢慢抬起手，还没碰到女人的脸颊，她便忽然“惊醒”，眼中一片清明，看来刚刚只是在闭目养神，凌颜笑道：“真是不解风情，这种时候，你应该继续睡。”他的手陡然落了下去，看上去刚才举起来已经是费了不少力气。
纪末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还没说其他的话，便听他这么说，眼见他眼底无限温柔，别开脸去，故作不悦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昨天可把我吓死了……”
“纪末……”凌颜唤她，包含了无限的神情还有祈求，纪末回转脸来，却听凌颜道，“我不是开玩笑，刚刚那一刻，我觉得是我十几万年来最高兴的时候。”
纪末心中一根弦动了动，女人大抵是逃不了温柔的情话的吧，她也不例外，何况她并不讨厌凌颜，她感激他，甚至喜欢他，只是这种喜欢目前还欠缺了点东西。她不知道要如何回他，只得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可以回九重天了吗？”
凌颜面露失望之色，看了纪末半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就要自己起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九重天。”
“凌颜，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口吻中夹杂的无奈与苦涩让纪末充满了歉意，赶紧解释道，“我……我又不懂医术，你的伤，你的伤要赶快医治，九重天有东华星君，所以……所以……”
凌颜笑了起来，如春风吹皱一潭池水，波纹慢慢荡漾开来，阳光倒影的湖面上一波一荡的，亮晶晶的晃入人眼，“我身上有一瓶碧落丹，你帮我拿出来。”
纪末一愣，想起方才凌颜要起来却显得气力不济的样子，所以她也只是一愣，手便伸了过去：“在怀里吗？”
“嗯。”
纪末将手伸进凌颜的怀里去拿碧落丹，凌颜就那么静静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仿佛在欣赏着红晕飞上纪末脸颊的奇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皮薄……”
纪末一顿，下意识地想反驳，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了下去，凌颜的怀中异常温暖柔软，她摸到一只小瓷瓶拿出来：“是这个么？”
“不是。”
“喔……”纪末说着又要伸手去掏，凌颜笑道：“好了，就是它，我怕你再拿一次，脸就要烧起来了……”
“你！”纪末什么时候被他这么逗过，双颊已然烧了起来，最后将瓷瓶上的红布团拔下来，“几粒……”
“一粒……”
这时响起敲门声，林小雅的声音在外面问：“纪末，凌颜醒了是吗？”
“嗯，进来……”
林小雅进门，看了一眼凌颜：“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目光转到纪末脸上，“末末，你怎么……”
“太热了……”纪末随口答道，倒出一粒碧落丹，正要给凌颜，又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力气接，一咬牙，“张嘴……”
凌颜微微张开双唇，纪末喂他丹药，却没注意到，凌颜垂在身侧的手却是对林小雅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林小雅一见，咯咯笑了起来，纪末奇怪地回头，凌颜的手迅速放了下来，“你笑什么？”
“哦，没有……太热了……”林小雅脸上笑意更深。
这样也很好，如果凌颜真的可以给末末幸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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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一起出现
凌颜吃了碧落丹之后，休息了会儿，然后打坐调息了一个钟头，终于可以下床，但步履没有平日稳健，纪末看他这个样子，恐怕驾祥云都有些困难。
凌颜虽然表示伤势并不严重，可纪末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么虚弱还说伤势不严重，坚持要送凌颜回九重天，凌颜倒也没有推阻，应了下来。
纪末扶着凌颜出现在九重天的时候，吸引了众多神仙的目光，南天门那两个当初卖广目镜给纪末的守将天图跟天胜看到这一幕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对方的反应让他们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做梦。
凌颜虽然没有上神的架子，对每一位仰慕他的仙女或神女都是礼貌微笑，可是什么时候看过他跟那位女神仙如此亲近过？
那个被撤职的驯妖师，竟然……竟然搀扶着他？
凌颜和纪末落下祥云，纪末还不忘叮嘱小心，凌颜乐的被她照顾，笑着点了点头。
纪末也注意到神仙们都在看自己，可是凌颜的身体还很虚弱，她实在不忍心完美的凌颜上神在众神仙面前跌个狗吃屎，所以依然毫不避讳地搀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搀着病人的吗？！纪末在心里无声吼了一句。
“你方才咬牙切齿我还能猜得出原因，现在这‘扑哧一笑’是什么意思？”凌颜忽然问。
“啊？”纪末一顿，笑道，“我就是想起当初我第一次见你了，好像就是在你面前摔了个狗吃屎，现在我就在想啊，要不要松手让你也摔一跤，把我在你面前失掉的面子给追回来。”
凌颜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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