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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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选择-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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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丛林中的花朵,那般鲜艳却又无法得到。道德败坏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而我却没法相信我那玩意儿仍像长矛一样挺立招展。难道这就是圣约翰被剥夺圣职的痛苦?坦达勒斯'1'的?圣奥古斯坦恩的?小聂尔的?  莱斯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口舌主义者,她所有的性生活都集中在舌头上。那么她用她那灵活过余的器官给予我一连串的煽情性刺激,以及同样刺激但却是一派胡言的理论时,就不是什么偶然的事了。我们坐在一起时,我想起在都克大学的病态心理学课上学到的一种奇怪现象“秽语症”,这是一个使用淫秽语言的强迫性习惯,常见于女人身上。终于,我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用尖刻的语言开玩笑般地说,她可能是这种病症的受害者。她似乎并不觉得受到侮辱,但是她说,不,不是那样。过了一会儿,她停止哭泣,然后给我讲了一件事。要是在几小时前,我会觉得是个笑话,而现在我却毫不惊讶地平静地听着这个痛苦的真实故事。“我是个处女。”她用小声而悲切的声音说。过了很久我才说:“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知道吗?不过我认为你是个有病的处女。”我在说这话的同时意识到这太过尖刻,但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这时,又一声汽笛声从港口传来,使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渴求和绝望的思乡之情,差点令我哭了起来。“我很喜欢你,莱斯丽,”我努力使自己说下去,“只是我觉得你这样骚扰我太不公平了。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太残酷了,太可怕了,你根本无法想象。”说完这些,我无法想象她会怎样回答我的话。这时,她用无比凄凉的声音说:“可是,斯汀戈,你无法想象在一个犹太家庭长大意味着什么。”她开始对我细细地讲述起来。  终于,在天快亮时——此时我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疲倦之极,包括那个勇猛无比的东西也终于在固执地支撑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偃旗息鼓了——莱斯丽又为我描绘了一个她的心理分析的黑色的奥塞罗。这当然是她的家庭,那可怕的家庭,那个冷酷的饰以文明外表的家庭。对莱斯丽来说,它是一个装满鬼怪的蜡像馆。冷酷无情、野心勃勃的父亲毕生的追求就是塑料制品。自孩提时代起,他与她讲过的话总共不超过二十句。还有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妹妹、痴呆的哥哥,以及有如恶魔一般的母亲,不知是否受到博纳德的影响,她一直用怨恨、报复般的方式支配着莱斯丽的生活。自从她发现三岁的莱斯丽开始淘气之后,便哄骗着把她的手绑了好几个月的夹板,以预防她手淫。莱斯丽口若悬河般地对我倾诉着,似乎我一时也成为她那不停变换的心理分析医生方阵中的一员,而这些人曾参与她的灾难与不幸达四年之久。天已大亮,莱斯丽喝着咖啡,我喝的是百威啤酒,价值二千美元的马格那沃克斯留声机上正在播放汤米•;朵西的乐曲。我精疲力竭地听着,莱斯丽的话像从层层叠放着的毛巾后面渗出来,我则徒劳无益地想把那些大杂烩一般的忏悔词连在一起——尽是些像莱希学派,荣派,奥德勒学派,格塔式心理学,以及升华,偏执,卫生训练等等诸如此类的词儿。我从未听到有人用这种口气吐出这些词语,我觉得它们应该在南方成为托马斯•;杰弗逊,雷姆大叔或该死的三位一体的专用术语。我实在太累了,而她仍然说着正流行一时的心理分析。她正说到她的第四位分析医生,莱希派的朴尔沃玛泽医生,而且又提到她的“平稳期”。我几乎不知道她说到哪儿了。我一个劲儿地眨眼睛,暗示我实在想睡觉了。她却还在说呀说呀,但那张湿润、勾人的犹太人的嘴唇,对我来说已经永远失去了。我突然发现经过这么几个小时之后,我那可怜的阴茎第一次萎缩得像那个“蛆”一样大小。我大声地打着哈欠,嘴张得很大,但莱斯丽一点也没注意。她似乎认为我不能带着这种情绪离开,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理解她,可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理解。当莱斯丽继续唠叨时,我只能绝望地反思着那显而易见的讽刺:如果耶稣基督通过弗吉尼亚那些索然无味的小妖精们出卖过我,那么我现在又被极端恶劣的弗洛伊德博士通过莱斯丽之手再次残酷地诈骗了一番。两个绝妙的犹太人,相信我,没错的。  “在达到口舌的‘平稳期’之前,”我听见莱斯丽说,尽管那时我已困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我从未对你说过那些话。现在我完全可以说了。我指的是盎格鲁撒克逊的那些人人都会说的淫秽词语。我的心理医生——朴尔沃玛泽医生说,一般来讲一个社会的压抑都与它对性语言的严厉压抑有直接关系。”我的回答夹杂着一个巨大的哈欠声,以致听起来有点像野兽的吼叫,“在‘平稳期’,你可以说性交却不能这样干!”她的回答在我的脑海中变成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支离破碎的声音。有好几分钟,我已困得不能支持,只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莱斯丽现在正深深陷入一种叫器官疗法的治疗之中,在未来的几天里,她将会坐在某种盒子里,耐心地吸着乙醚散发出的某种魔力,这将把她带入另一个平稳期。困倦又一次向我袭来。我打着哈欠语无伦次地祝她好运,然后,说也奇怪,甚至当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可能在某一天时——某天!我已经进入了梦乡。我做了一个奇怪的吓人的梦,在梦里同时被极度的快乐和痛苦撕裂着。这个瞌睡可能只打了一小会儿便醒了。我醒过来时——我眨眨眼睛,看见莱斯丽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她的故事——发现我的整个身子全压在手上。我把手从屁股下抽出来,五个手指已被压得变了形,完全麻木了。这或许可以解释我那不可言喻的伤心的梦。在梦里,我又一次在长沙发上热烈地拥抱莱斯丽,而且终于摸到了她那两个被紧紧束缚在苦艾和金属丝做成的乳罩里永无出头之日的乳房。我用手抚弄着它们,就像揉着一团生面团。  许多年之后,我总算明白了莱斯丽的执拗,或者说,她那坚不可摧的贞操观与我不得不写的这部大部头小说形成了怎样的美妙对照。上帝知道,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她所扮演的不负责任的、放荡而又富有经验的花花公主的话,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是那么的丰满成熟,令人垂涎,我还没弄明白就成了她的俘虏。这肯定会将我从耶塔那粗糙的摇摇欲坠的粉红色宫殿中,并毫无疑问地将我从构成这个故事主要原因的一系列事件中拉出来。但莱斯丽对我的信誓旦旦与可怕行为是那么的不同,把我的心伤得如此之深,以致我大病一场。身体上的病其实并不严重,不过是一次流感加上精神极度消沉。但我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内森和苏菲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时为我送来西红柿汤和杂志),并肯定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这尽头便是性,它像一座乱石岗,我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我知道我那时的长相还算中看,有着一种特别吸引人的聪明才智以及南方人谈话的机趣。这一点我十分清楚,它使我拥有一股甜蜜的诱人的(但决不是讨好、奉承)魅力。尽管我充分挖掘这种聪明才智并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还是找不到一个女孩子愿意和我一同体验性的美妙。现在看起来——当发烧躺在床上时,我认真读着《生活》,伤心地想着莱斯丽和我在黎明昏暗的光线中谈话的样子——这是一种病态。不管多么痛苦,我都应认为它是我那倒霉的命运中的一环,就像人们必须接受口吃、兔唇之类令人厌恶的事情一样,我最终也必须接受它们。我还不是性感的斯汀戈。我不得不安于这点。但我同时认识到,我已拥有更令人兴奋的目标,这可以算是一种补偿吧。毕竟,我是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有一句老生常谈说,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的创造教者都是那些富有献身精神的人们。他们集中才智,不允许错位的感情颠覆美与真的更深远的目标。所以,斯汀戈,往前走吧。我对自己说,重新打起精神来,忘记伤痛,继续你的工作吧。把色心抛在脑后,把激情倾注到你脑子里那些引人入胜的呼之欲出的形象里吧。在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如此这般的告诫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我觉得头脑清醒,精神爽朗,好色之心荡然无存。我开始大刀阔斧地继续与各式各样的小人物纠缠不休:仙子、小丑、乡巴佬、可人儿,还有受尽折磨的母亲、父亲,让他们重新充斥我的小说的每一页。  我再也没见过莱斯丽。我们在那天早上沉闷地分了手,但分手时我们都很悲哀。她让我给她打电话,但我从未打过。从那以后,她常常在我那些淫荡的幻觉中出现。在以后的许多年里,我的脑子里时而浮现出她的影子。尽管她让我受尽折磨,我仍希望她能有好运,无论她去了哪里以及最终变成什么样的人。我总是希望她能在沃根箱子里梦想成真,进入到更高的“高原期”,而不是总停留“平稳期”。假如不行的话,就像她所接受的其他治疗一样,我绝不怀疑在紧接着的十年里,那种非凡的对利比多(性欲)的关心与呵护的科学疗法,将会让莱斯丽尽可能地实现她的梦想。也许我是错的,但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莱斯丽最终还是找到了她的那份幸福?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我所看见的她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很有修养、雅致阔气、风韵犹存的半老除娘,对脏话出口谨慎,婚姻美满,子女成群,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点)性欲极强。


博学多才的内森第41节 上帝赋予他的才能

那年夏天气候一直不错,只是有时到了傍晚有些闷热潮湿。这时,内森、苏菲和我便溜到教堂大街拐角处一家有空调的“鸡尾酒廊”——天哪,多么好听的名字!它的正名叫枫苑。那时,在弗兰特布西一带没有几家像样的酒吧(对此我一直很迷惑,后来内森告诉我,对犹太人来说,坐酒吧慢慢饮酒是很不成体统的事)。我们现在去的这家酒吧生意的确兴旺,多数顾客是蓝领,如爱尔兰籍的看门人,斯堪的纳维亚籍的出租车司机,德国籍的建筑工地监理员,还有像我这样的个别的散客。我发现偶尔也有几个犹太人,他们总显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枫苑很大,位于一条脏乱破旧的小街上,灯光昏暗,有一股淡淡的死水味,但吸引我们的主要是冷气机,还有那种无拘无束的轻松气氛。再说,它的价格也很便宜,啤酒只卖十美分一杯。我了解到这家酒吧建于1933年,是为了庆祝禁酒令的废除而修建的。它宽敞甚至有些空旷,从某些凹凸的部分能看出它最初是一个舞台。但从一开始,这里就没有出现过酒吧老板所设想的科里班特式的巨大欢宴。由于某个致命的失误,那些整天喝得醉熏熏的创办人没有发现他们把酒吧修在了一个井然有序、恪守规范的街区,结果侵礼会或孟诺派的犹太教徒们对它说不,荷兰基督教改革者们也对它说不。  因此,枫苑一直没有获得歌舞表演的执照,所有那些金光闪闪的舞台装饰,包括像卢比•;凯勒电影里那样的旭日形的旋转吊灯,本来是为那些轻佻的舞女们金光闪闪的服饰增色所用,但现在统统弃置一旁,上面积满灰尘污垢,锈迹斑斑。凸升起来的舞台是这个椭圆形酒吧的中心,专门用来让那些长着柔滑长腿的脱衣舞女们向围坐在台下伸长脖子傻看的人们扭动着她们的屁股,而现在这里却脏乱不堪,堆满各种标牌的冒牌威士忌和啤酒。更可悲的是一面墙上悬挂着的一幅很大的堪称精品的艺术壁饰——出自那个时期的某位高手,背景是曼哈顿,以及一支爵士乐队与一群载歌载舞的合唱姑娘——这些从未能真正面对观众的笑脸已经开裂,水渍斑斑,还有一道横向的黑印,显然是长期烟熏火燎造成的。在那些潮湿闷热的夜晚,内森、苏菲和我在枫苑里,正是坐在那幅壁画的一角下,与那灯光昏暗的舞台遥遥相对。  “伙计,很遗憾你与莱斯丽没什么进展。”内森对我说。那是我从皮埃尔庞德大街惨败后的一个晚上。他为没能做成这个媒很是失望,而且还略微有点吃惊。“我以为你们俩都已进入了角色。在康尼岛那天,我觉得她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可现在你却告诉我一切都搞错了。怎么回事儿?我简直不相信她会不愿意。”  “哦不,我们在性方面没出问题。”我撒了个谎,“我想说,至少我进入了她的身体。”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我不想说实话,不想说出两个童男处女的这场灾难性的半途而废的约会。不管从莱斯丽还是从我的角度去想这事,都会觉得太丢脸了。我编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谎话。我敢说内森知道我不过是在即兴表演,他大笑起来,双肩抖动着。当我讲完这段故事后,又附带讲了两个弗洛伊德似的引语——有一个是莱斯丽告诉我的,她说她只有和那些阳物硕大的黑炭般的黑鬼干才会达到性高潮。内森微笑着,用一种男人善意的玩笑般的眼神看着我。我说完以后,他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用长者般的理解的口气说:“伙计,对你和莱斯丽的事我很遗憾。我以为她会是一个理想爱人。有时候化学反应也会出错。”  我们不再提莱斯丽。我在那些晚上使劲儿喝酒,差不多每次都要灌下六七杯啤酒。我们有时饭前去那儿,但大多数时候是饭后才去。那时,酒吧里几乎还没有白葡萄酒——尤其是像枫苑这样的低级俗气的地方——但内森总能在许多方面显示出超人的能力。他总能设法弄来一瓶法国产的勃查普利司无糖白葡萄酒,把它放在桌旁的一个冷水桶里。我们三个人便喝着它,在那里消磨掉一个半小时。勃查普利司酒使他俩感觉恰到好处,软绵绵地全身放松,内森那张黝黑的脸变得光彩照人,苏菲那张最温柔的脸庞上则被染上山茱萸花般的红晕。  现在在我看来,内森和苏菲就像一对结婚已久的夫妇,我们都感觉不愿分开,我也在无意中想过枫苑那些老于世故的人是否会把我们当作一个三口之家。如果不是因为苏菲提及他们共同生活时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有时我们在希望公园野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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